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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簡介:
氣死人了﹏﹏他不過是想借皇帝的玉璽來看看,那個浪騰夜竟屢屢阻撓!使計害他跌斷一條腿正高興之際,卻聽聞皇上要替他辦相親宴,而他——以女孩身分被養大的「桃花郡主」也在受邀之列?不得不出席已夠嘔了,他昏了頭的爹居然要他迷死那臭男人!?他會照著做才有鬼……

那個黑衣大盜真夠怪!不但能準確喊出他的名字、夜闖皇宮完全衝著他來,更令他不解的是:他闖入他府邸找他單挑,在發現他腿傷未癒後竟一改初衷,醫起他的腿來?有趣!他會揪出他的狐狸尾巴玩回去……

表裡不一的大色胚!不小心在相親宴被他看上,硬邀「她」出遊,一入隱密的樹林就揭穿「她」的身分,還對他吻個不停,然後……拆吃入腹!男人也是有貞操觀念的,不討回公道他誓不為人……

第一章


如果今天是個絕佳的黃道吉日,那辦喜事的人潮更是擠滿了原本人來京城裡人如潮水,如車水馬龍般來來往往,白日是這麼的繁華,到了夜晚更是熱鬧非凡,尤其是那些窯子的地方,客人更是絡繹不絕。

直到了半夜三更,客人才三三兩兩的離去,窯裡的姑娘將燈吹熄,京城才陷入一片黑暗,落入了寧靜之中。

就在萬籟俱寂時,有一個地方卻是不寂靜的,那就是宮廷。

皇宮是九五之尊皇帝所住的地方,只有這裡,不論多晚,侍衛依然是謹慎的巡守著,誰也不敢稍有怠慢,因為若是皇上出了什麼事,只怕九族人頭落地都還不夠贖其罪,因此自然人人小心謹慎,兩顆眼珠子也當四顆眼珠子用,好把皇宮東南西北都守護得十分嚴密。

而且這些帶刀侍衛個個都是彪形大漢,只怕一拳打到身上,你的骨頭就碎了好幾根,如此又有誰敢惹事。

皇宮戒備如此森嚴,相信也不會有人傻到要跟皇帝作對,想要半夜來此鬼混吧!若是真有這種人,不是頭腦有問題,恐怕就是活膩了,不過世間上若是沒有這種人,那又何苦請這麼多侍衛呢? ※ ※ ※

「煩、煩、煩、煩、煩。」

一連說了五個煩字,臉上幪著黑布的嬌小身子正斜躺在宮廷中最高的一棟建築物的屋頂,看著底下的一舉一動。他的目光雖然只是隨意移動著,卻可發現他其實非比尋常的專注,也代表他絕對是很認真的,只是他嘴角微揚,似乎是十分不滿。

沒多久,好像是看到了一個他最不想看到的人,他忽然破口大罵起來,還越罵越激動,看起來討厭對方已不只是一天、兩天而已。

「你這個混蛋,閒著沒事嗎?我明明叫你滾回家的。都是你!害我行動失敗,就別讓我正面遇見你,要不然我肯定割了你的手、縫了你的嘴、剁了你的腳、閹了你的雞、碎你家的石獅、打你的愛婢、踢你養的狗、罵你吃的豬、踹你種的花……」

他一連罵了幾百句,連對方家裡的螞蟻都被他給罵了,只不過聲音是含在嘴裡,所以沒被人發現;否則以他的聲音,只怕早已驚動底下的守衛上來捉他。

可能是用罵的不夠,他還一邊比手畫腳,想強調那種要污辱對方的感覺,只是被他辱罵的人站在下面,渾然不知道屋頂上有個人對他恨之入骨。

雖然罵過了,也比過了,但黑衣人仍越想越不是滋味,他滿心的怨恨似乎還沒發洩完,因此又喃喃罵了起來:「我偷皇帝的玉璽關你什麼事,那是你家的傳家之寶嗎?還是你老娘留給你要傳給你老婆的,都不是對不對?那你礙我的路幹什麼?」

然後,他又替自己辯駁起來:「我又不是要拿出去賣,你幹什麼緊張兮兮的?我只是借來看一看,你竟然下秘密緊訊給一堆大臣,說什麼有黑衣大盜。我哪裡像盜了,我這叫雅賊,你懂不懂什麼叫雅賊啊?就是風雅的借東西來看的人,我看你也只是個大字不識的大老粗,哪天你經過我家門口,我就拿我的琴從窗戶砸死你。」

突地他又急忙搖頭,似乎越想越不對,「不對,我的琴這麼好,是古代樂聖用過的,怎麼能拿來砸你這個大老粗?算了!還是拿我房裡的花瓶砸你好了。啊!不對,我家的花瓶也是大漠上貢的,哪能用在你身上!對了,拿我的鞋砸死你,又不對,我的鞋可是由蘇州進貢給皇上的御織,哪能用在你這個王八身上。乾脆拿我的髮簪丟死你,啊,也不行,那個髮簪是皇太后賞賜的,都是上好的珍珠做的,我得留著。」

他說的每一樣東西,都是貴族皇孫才能用的東西,而且越說越名貴,件件價值非凡,熟悉皇宮事務的人,一聽他剛才說的那段話,一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好的古琴,不是人人都擁有得起,這人的身分必定是非富即貴;而進貢給皇上的花瓶跟御織更是除非皇上賞賜,否則是不可能擁有的,所以他鐵定是達官貴人。

加上皇太后深居內宮,能見到她,還能得她賞賜的,身分當然不同凡響,而且會用髮簪的,一定是名妙齡少女。

難不成這個黑衣人是個女的?

想不出什麼話可以罵那個混蛋,而且好像也罵得差不多了,黑衣人於是改罵這個人,從頭罵到尾,順便罵一下他的官階,因為他已經瞧他不順眼很久了。

「威揚大將軍兼御前帶刀侍衛長,賜穿黃衣,呸!有什麼了不起,那還不都是我讓給你的。要不是我老娘有毛病,聽了什麼算命的鬼話,說什麼我不當女孩養會養不大,害我每天得穿著女裝走來走去,連拋頭露面都不行;要是我回復了男兒身,就算跟你單打獨鬥,我也穩勝你的,你別以為你比我強,我想打你四、五百個耳刮子已經很久了。」

他似乎越講越火、越講越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怨恨你,我老爹跟你老爹鬥氣,到底關我什麼事?誰讓你這麼出色的,你幹嘛不沉迷於女色?為什麼不敗光家產,或是賭到只剩褲子?偏偏要這麼優秀,不但官職一直升,臉還長得越來越好看,以至於迷戀你的女人也越來越多。你知道我有多苦嗎?」

他比著自己,難過的說出令自己生氣的原因:「我老爹一看到我,就哀聲連連,說什麼家門不幸,生出這種兒子,不像男人也就罷了,還穿著女裝;偏偏我老娘出外都說我家女兒如何如何。媽的,害我老爹也不敢跟別人說自己生的是兒子,你可知你老爹多過分,竟說是我家祖上不積德,才生不出兒子而生女兒的。」

說到這裡,就像火上加油一樣,他氣得頭上都快冒煙了,「我是男的耶,做什麼受到這種污辱,你知道這多傷我的自尊心嗎?還有,你升個小小的官也就罷了,幹什麼還三級跳啊?一直跳上一品大官,你知道以你這個年紀升上一品大官的,在朝中從來沒有,你一定是故意向我示威,要我說你很了不起,讓我看了嫉妒的對不對?

瞧你老爹笑得合不攏嘴的每天跑來我家泡茶示威,把我老爹氣得是吹鬍子瞪眼睛,索性連我都不看了,以免看了傷心,我真是被你害死了。還不只是這樣而已,我老爹甚至把火發到我老娘身上,我老娘只好又去問那個算命的,那鬼算命的又跟我老娘說,那是因為家中犯了鬼門。那算命的來我家時,看到我竟流了滿地的口水,還噁心的一直摸我的手。混帳!我是男的耶,竟然被一個老色鬼給吃豆乾,你說這是不是全是你害的?」

他最後做了結語:「雖然我後來故意不小心倒了一杯熱水到那個老色鬼的手上,讓他再也不敢摸我,但是我告訴你,都是你把我害得這麼慘的,我絕不會原諒你,總有一天,我要你跪著給我磕頭。

還有,我借個玉璽看看有什麼關係?我小時候曾斷了氣,是苗疆神子救了我,而我也在苗疆過了些日子,所以每年生日,我一定要送東西到苗疆去給他,今年想送個玉璽給他看看有什麼不對?我是個有感恩之心的人耶,你還敢捉我?你給我小心一點,我一定要偷到玉璽,讓你被皇上罵死。哈哈哈!到時就看你從一品大官變成九品芝麻官,總之,我和你耗上了。」

他又哼了聲,「別以為你部署那麼多人,我就會被你逮著,本大少爺沒那麼呆!你是做得不錯啦,但是我比你厲害多了,要跟我比,下輩子再來吧!」

說到後來,他不禁用力蹬了一下,結果造成屋頂上的一些塵灰落在浪騰夜的肩上。

就這麼一點點的風吹草動,浪騰夜立刻有如箭在弦上、蓄勢待發,那從容的俊容流露出一股無懈可擊的威勢跟權勢,他對著一群侍衛低喝:「上面有人,四面防守,務必給我手到擒來,捉他面聖。」

說完,他隨即飛身而上,水桃花一見自是火上心頭。沒想到這麼多天沒見,這個人倒越長越俊,跟自己越長越美恰好成對比。他恨死了自己如花似玉的容貌,畢竟男人長成這副沉魚落雁的德行,沒有什麼好開心的。

他極羡慕浪騰夜俊挺的男性面貌,又嫉妒死浪騰夜偉岸的男性身形;反正他想要的,浪騰夜都有,他不想要的,全集在自己身上,教他越看越生氣,一看到他這個混蛋,整晚悶在肚子裡的火氣全都爆發出來。

「浪騰夜,你這個死東西,絕不饒你。」

水桃花手一揮,浪騰夜以為他是灑毒,急忙閃身後退。沒料到對方並不是想灑毒,而是抓了他的臉一把,浪騰夜急忙躲過。

趁他這麼一閃,水桃花瞄了瞄底下,發現侍衛越聚越多,他急忙往後就跳。若是被捉到,曝露了他的身分,豈不糟糕?

可浪騰夜豈會那麼容易讓他跑走,他也立刻追上,屋頂雖大,但是他們一個急跑,一個急追,很快就到了邊緣。

浪騰夜低沉道:「你跑不了的,快束手就擒至少還可免你死罪。」

水桃花聽得超級不爽,他那低沉的嗓音也是他痛恨浪騰夜的原因之一。不像他,柔柔軟軟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個女的一樣。

他不禁氣沖沖的回道:「浪騰夜,你還是別追了,反正你捉不到我,至少不會讓你兩條腿做白工。」

不理會他的玩笑話,浪騰夜一個掌風掃過去。

水桃花哼了一聲:「白癡就是白癡,你知道我一個晚上都待在屋頂上幹什麼嗎?呆子,就在等你中計啦!你沒發現自己站的地方很斜嗎?我還好心的抹了油喔,讓你站也站不住,跌到地上變成摔死狗。」

浪騰夜一驚,發覺自己站的地方果然有油,一時間無力可借,只能滑了下去。他冷道:「你……」

「我什麼,踹死你這個可恨的白癡,我要踢你的臉,讓女人看不上你。」

趁著浪騰夜滑下去不能使力打他的時候,水桃花朝他的頭部用力的踹了一腳,讓他更快的滑下屋頂。

水桃花跟著拍手叫好,讓浪騰夜氣得很想口出怒言。

水桃花卻笑得猶如花枝亂顫,還唱著自己編的歌:「摔死狗,摔死狗,摔死一隻大笨狗;狗兒笨,狗兒傻,狗兒是隻瘸腳狗。」

他不但邊逃邊唱,還越唱越大聲,幾乎整個皇宮都聽得到。

浪騰夜就這樣滑下了屋頂,一個使力不當,真的就折了骨頭,一隻腳立刻疼痛不堪,只能一瘸一瘸的在底下怒視,看著水桃花揚長而去。

※ ※ ※

被人扶著到御書房,浪騰夜馬上一腳跪下,忍住另一腳的痛楚向皇上請罪。此刻他依然一臉沉靜,全然未因這一夜的任務失敗而氣急敗壞,在在顯示出他是個有堅強意志的男人。

「請皇上降罪,微臣辦事不力,今夜又讓那個黑衣怪盜給逃了。」

皇帝蹙眉,「他今夜偷了什麼東西嗎?」

「稟皇上,什麼也沒有。」

聞言,皇帝嘆了口氣,「騰夜,你不覺得奇怪嗎?他每夜都來,卻都沒有偷東西,這實在於理不合。雖然他公然說要偷玉璽,但是至今都還未下手,不是嗎?」

「微臣認為他可能是對宮中的位置還不熟識,所以仍在等待下手的時機。」

「朕倒覺得他是為你而來的。」

浪騰夜明白皇帝的意思,這也是他的疑問。「皇上的意思是……」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們都認為他私闖皇宮是為了偷東西,但是至今他還未偷過東西;就算被侍衛給發現了,他也不逃,一直等到你出現才與你對打,你不覺得他的目標是你嗎?」

「是的,這個黑衣怪盜的確行事怪異,毫無章法,而且每次都是衝著微臣來的。他第一次見到微臣,就能夠準確無誤的說出微臣的名字,微臣懷疑此人必定是與我同朝為官的人,而且對於微臣能得到皇上的重用既嫉妒又羡慕。」

「嗯,沒錯,可是要怎麼捉這個黑衣大盜呢?」

「微臣是有個方法,還請皇上恩准。」

「說吧。」

浪騰夜簡短而有力地道:「我想請皇上下令處罰我,就說我失職,不准我再到宮中當差,那人一定喜難自勝,到時定會有所行動。」

皇帝點頭微笑,「我覺得這樣還不夠。這樣吧,以你的年紀也應該成親了,我就把所有已到適婚年齡的公主、郡主全召來,為你辦一個宴會,讓你挑選妻子,面對這天大的恩寵,朕料想那個人一定會氣到無法忍耐,說不定會更快露出馬腳。」

「皇上,這個方法雖好,但是要公主、郡主的貴重之軀來與微臣相見,恐怕不合禮數,請皇上深思……」

皇帝立刻哈哈大笑,「騰夜,是朕要賜婚於你的。況且你爹早已在我耳邊嘮叨甚久,要你早日娶妻,如果朝中大官的千金你都不喜歡,那麼假使公主、郡主中有你喜歡的,你就選一個成親吧!若是你再不滿意,我也不強逼你,這樣可好?」

一般人很難得到這樣的恩寵,而這也代表著浪騰夜在皇帝心中的重要程度,況且如果不喜歡他也不必娶,如此一來,浪騰夜一點也不吃虧,於是他道:「微臣遵旨。」

「那你趕緊下去醫治你的腳,這段時間雖說是因失職而受罰,其實是要你趁此治好你的腳傷,等你的傷好後,我就立刻辦宴會。」

「謝皇上。」

浪騰夜雖得到這麼大的恩寵,但是他依然沉著冷靜,更顯示出他的不同凡響,這也是皇帝最欣賞他的地方。

※ ※ ※

花園裡吹來一陣涼風,陣陣清涼,陣陣花香,讓人有如置身世外桃源的感覺。

「郡主、郡主,王妃來了啊。」

水桃花坐在躺椅上快睡著了。因為他昨夜去逗那個笨瓜,快四更才回家睡覺,所以現在正精神不濟,很想睡回籠覺,只是他母親每天這個時候都會來看他,所以他不敢睡,以免他母親又以為他撞鬼了,所以才會一臉昏昏欲睡。

他連忙站起來,柔弱而狀似不堪一擊的低語:「是娘親來了啊。」

其實他會裝得這麼乖也是迫不得已的,因為他娘親迷信到無以復加的程度,小時候把他的名字取成女生名,把他當女生養也就算了,還因為算命的說他該是女生的命,就連長大也不能當回男人,他娘還真的信了。一旦他做出稍帶男兒相的舉動,他老娘不是用罵的,而是用哭的。

一邊哭,一邊說生他時是多麼的痛苦,為什麼他還不能瞭解做娘親的苦心,每天都在為他提心弔膽,怕他會一命嗚呼。

她一直哭,讓水桃花不由得萬分愧疚,自此之後,他就再也不敢在她面前做出男兒相的舉動,反正只要她心裡覺得舒服,他裝幾年女人又有什麼關係。

因為他深知道他小時候身體確實不好,而且還真的斷了氣,被送到苗疆,讓苗疆神子給救活後,娘親就更加的保護他,怕他隨時會真的死了,所以他也能瞭解他娘的憂慮。

只不過他老娘後來真的是變本加厲,簡直真的把他當成女孩看待,完全忘了他是個男的,讓他真是吃不消啊!

若不是在苗疆那裡遇到那一群住在苗疆神子家的朋友,並且學了武功來定心,他恐怕早就被他娘親給逼瘋了。

第二章


雖然被搞得快發瘋,但是一見到他娘真的來了,水桃花也能習慣成自然的露出女兒嬌態,反正裝久了,也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低語:「娘,妳來了啊。」

王妃其實每天來問的就只有那幾句話:「桃花,你今天的身體怎麼樣?」

「很好,娘。」

「那精神怎麼樣?」

「也很好,娘。」

「那我就放心了,今天起娘要去觀音廟拜拜還願,感謝菩薩讓你活到這麼大,在你十八歲後我就該去還願了。娘可能要在廟裡住上一個月,這個月廟裡要做法會超渡亡魂,娘要在那裡拜菩薩。」

水桃花笑了出來,而且笑得很甜,因為那代表他有一個月可以不用被他老娘捉去算命。

「娘,那妳去的時候要多加小心。」

「好,乖。」王妃笑了笑,又摸摸水桃花的肩才走了出去。

她一走出去,水桃花隨即開心的大笑起來,他衝進了棉被裡,安安心心、快快樂樂地睡他的回籠覺,而且肯定等會兒會有一個美夢,殊不知此時才是惡夢的開端而已。

※ ※ ※

德王爺連嘴都快歪了的瞪著前方。不會吧?這簡直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在他面前的太監拿著聖旨輕聲的提醒:「王爺,你是高興得失了神嗎?快接旨啊!」

德王爺嘴唇發白,猛吞了一口口水。叫桃花去面聖,不會發生這種事吧?萬一被皇上知道他是男扮女裝,又曾經被王妃給帶進全是女人的宮中面見過太后,那可是欺君之罪,他家有幾百個人頭恐怕都不夠斬。

「公公,小女真的身體不好,她身子弱,帶著病的,所以向來很少出去,恐怕會不識大體,反而驚擾了聖駕,求公公稟告皇上說小女桃花一吹風就會頭痛,求皇上別讓她去參加宴會。」

這位公公與德王爺向來交好,他低聲道:「德王爺,你靠過來點,好聽個清楚。」

德王爺一看他的舉動,就知道公公還有話要說,他立刻斥走閒雜人等,靠近公公的嘴邊。

看左右無人,公公才低聲道:「我得知消息,皇上之所以辦這個宴會,雖說是欣賞夏日花朵,其實是選親大會?」

「皇上要選嬪妃嗎?」那就更不能讓桃花去了。

「不,皇上對女色看得較淡,不是要選嬪妃,而是要替威揚大將軍選妻。」

一提到威揚大將軍,德王爺立刻怒叫道:「就是那個姓浪的他家的兒子是不是?」

「是,他現在是皇上最器重的人,又加上已到達了適婚年齡,雖說前些日子他緝捕盜賊時受了傷,還被皇上罰不准再當侍衛長,但是誰都知道皇上對他仍是愛護得很,一再的叫御醫到他家去看他的腿傷好了沒。誰都看得出來,他還是皇上眼中的紅人。王爺,多少大官的女兒想要嫁他,他都看不上眼,所以皇上才要皇族王親的女兒也給他看看的,王爺,這是結親的好機會啊!」

德王爺變了臉,他與浪家嫌隙極深,又怎會去跟他們結成親家?「我又不是倒了八輩子的楣,跟那個翹八字鬍的瘦老頭結成親家,我絕不會讓桃花去嫁他的。再說,桃花怎麼嫁啊?他是個、是個……」說到這裡,德王爺再也說不下去了。

公公卻小聲的勸解:「王爺,你跟浪將軍家向來不合是眾人皆知,但是你想想看,你只有一個女兒,浪將軍也只有一個兒子,他有個兒子可以光耀門楣,你這個女兒卻從來不見光,外面已傳得很難聽,說桃花郡主若不是少了胳臂就是斷了條腿,要不然就是滿臉麻子、疤痕,胖小肚、歪臉頰,否則怎麼十八歲了還嫁不出去?」

德王爺極愛面子,怎堪別人胡說,而且桃花實在長得很美。但是自己的兒子長得比女人美,扮起女人又美到讓他這個做爹的看了心頭有時都會亂跳,怎不教他這個做爹的煩惱!

「胡說八道,我家桃花世間無雙,是我看過最美的姑娘家,就連皇上的愛妃也比不上,我不肯讓他出去是有原因的,因為他……他……」

當然不能把真正的原因說給其他人知道,因此他的聲音低了下來:「因為他身子弱,不能到外面去吹風的。」

接著,聲音又大了起來:「我家的桃花又美又可愛,當初一帶他入宮,皇太后瞧見他還說他長相好,是個有福氣的好孩子,甚至賜了珠簪給他。這皇太后的難討好大家都知道,她一看到桃花就喜歡,這樣大家還不知道桃花好看嗎?」

「王爺啊,桃花郡主再好看,還是沒人看過啊,大家都說福王爺的女兒,蘇憐憐是京城第一美女,我見猶憐啊!除非桃花郡主長得比憐憐郡主好看,否則誰相信王爺的話。」

德王爺不禁皺起眉頭,他還是不敢讓桃花出去,只怕他一出去,若招惹了別人來提親,他要怎麼把兒子嫁出去?到時可就一個頭兩個大了,這種事千萬不可發生。

「公公,總之,我家桃花是不能外出的,你就對皇上說他病弱,不能出去。」

公公再勸他道:「王爺,浪將軍英明神武,多少姑娘想嫁他,你可別擔誤了自己女兒的親事;再說,皇上說所有皇族、王親的女兒都要到,你家郡主不去,這我實在幫不了你,恐怕你得自個兒去跟皇上說了。」

「這……」

德王爺正在煩惱,想不到底下的人匆匆忙忙的跑進來,急道:「王爺,那個……那個……浪老將軍來了。」

德王爺一聽天敵到來,立刻臉色一橫,顧不得公公在此傳旨,隨即接下聖旨,忙道:「公公,多謝你了,我自己會再去跟皇上說桃花不能去,你先回去吧!」他轉頭命令旁邊的僕役:「送公公出門。」

※ ※ ※

浪老將軍一邊喝著茶,一邊抱怨:「哎呀,這是怎麼回事?德王府裡是沒銀子嗎?怎麼茶會這麼差啊?喝得我口更乾,想我兒子帶回來的茶可是天下第一等的好茶,還是皇上賞的呢!」

德王爺走出來氣呼呼地道:「你家的茶好,怎不滾回去喝茶!僕婢們,把茶給我撤了,以後他來不必奉茶了。」

被罵不但不生氣,浪老將軍還笑了起來,連眉都笑歪了:「怎麼了啊?德老,今天好大的脾氣,是不是知曉了我家那個聰明兒子的事了?皇上恩寵他,要給他賜門好親事,公公特來告訴你的是不是?叫你女兒準備好,好參加皇上的宴會。」

「我女兒不會去的。」

浪老將軍笑得連鬍子都吹了起來,更加的冷嘲熱諷:「你是怕你女兒去了丟人現眼對不對?我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眼高於頂,什麼樣漂亮的姑娘都看不上眼,我還指望他娶憐憐郡主呢!憐憐郡主乃是天下第一美女,你家女兒是天下第一醜女,同樣並列第一,你應該也要高興。」

聽他越說越難聽,德王爺被他激得發怒,「胡說,我女兒長相好得很。」

浪老將軍這回笑得露出牙來,「哎呀!你就別逞強了,哪家的郡主會到了十八歲還嫁不出去的?除了長得醜之外,還有什麼原因會讓她嫁不出去?不過這也怪不得你女兒,有個爹親長成這個樣子,她又怎麼漂亮得起來。」

接著,他又自誇起來,「不像我兒子,他老子長得好,他自然也是一表人才,你不知道我跟我兒子出門,滿街的姑娘眼睛都像要掉了似的直盯著我兒子。你沒兒子,不能瞭解這種感受,慘的是,你的女兒也醜得讓你享受不了這種感覺。」

德王爺怒得眼睛暴凸,浪老將軍則嘻嘻一笑的站起,「我走啦!今天走到你家門口時,剛好有點累,就進來坐坐,說了些有的沒有的,你若聽了不合意,千萬不要介意,哈哈哈,千萬不要介意啊!」

浪老將軍笑著走出去,挑釁的意味十分濃厚。

德王爺則滿臉青白,氣得頭頂冒煙,怒叫道:「簡直要氣死我了,他還真以為我家桃花上不了檯面,這一次我拼了,就算冒死,也要讓浪家那個笨兒子被我家桃花給勾住魂魄,魂不附體的病相思。」

※ ※ ※

「爹,你發什麼瘋啊,叫我去跟那個浪騰夜相親,我不幹,我是男的啊!」

德王爺此時哪還顧得了他是男的還是女的,臉色兇惡的道:「反正你去給我露臉,迷得了他最好;若迷不了他,也要驚艷全場的回來,若我在路上還聽到一句桃花郡主醜如東施的話,我就回來剝你的皮。」

水桃花一聽簡直要暈倒了,老娘有問題也就罷了,怎麼現在連老爹都說出這種話來?

他吼道:「爹,你不是要我回復男兒身的嗎?」

「你先別管這個,總之你給我好好的辦這一件事,我絕不容許那個瘦老頭再繼續說我閒話。」

德王爺說完後馬上出去,水桃花怒紅了臉,知道了原來是浪騰夜的老爹搞的鬼。這是誰的錯?當然都是浪騰夜的錯,所以他絕不會讓浪騰夜好過。

但是叫他勾引浪騰夜?開什麼現笑!他一個堂堂大男人是死都不會幹出這種下流事的,乾脆跟他大大方方的幹上一架,打得這個混蛋鼻青臉腫好了,計畫一訂,當然是馬上行動。

※ ※ ※

半夜三更正是人人睡得深沈的時刻,除了火大至極的水桃花。只見他腳下一蹬,立刻遠離了德王府,直奔他最恨的浪騰夜家裡。

他先在屋頂觀察四週一會兒,確定沒有閒雜人等會來干涉他跟浪騰夜的決鬥後,他才蹤身一躍,跳至地面,然後就往浪騰夜房間的方向走。

他為什麼會知道浪騰夜住在哪個房間?笑話!他對浪騰夜恨之入骨,早在八百年前就把他給摸得一清二楚,就連他去狎妓聽小曲,他也暗中跟著,反正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是千古不變的道理,他既然恨他恨得要命,當然要對他的行動瞭若指掌。

浪騰夜房裡一片黑暗,代表他正在睡覺,水桃花毫不客氣的推門進去。

浪騰夜立刻警覺的醒來,手中握住床邊的長劍,低喝道:「誰?」

「我啦,你給我起來!我要與你決鬥。」他暗夜私闖他人房間,根本非盜即賊,但是聽他的口氣就好像他才是主人般,完全不把浪騰夜看在眼裡。

浪騰夜冷冷的坐起,他確定眼前的黑衣人就是夜闖皇宮的那個人,於是他從容不迫的鄙視道:「我不與覆面之輩決鬥,脫下你的面罩,要不就滾出去。」

「脫下就脫下,難不成我還怕你嗎?我已經等今天等很久了,我們的深仇大恨是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水桃花立刻將面罩脫下,浪騰夜想在黑暗中看清楚他的面容,以利捕捉此人,不過光線實在太弱,他無法看得清楚,但是他可以很肯定他不認得這個人。

「我跟你有仇?」浪騰夜試探的問。

「有,而且還是天大的仇怨。少廢話!總之你給我出來,我要跟你一對一的單挑。我已經忍你很久了,從以前到現在,若不是你,我不會這麼悲慘,慘到連我自己都想哭。還有你竟給我辦什麼選親宴會,害我……害我……總之你是故意要氣死我的對不對?我絕不會原諒你的,老子今天一定要宰了你,把你剁成三百六十五塊,每天丟一塊出去餵狗。」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夾雜著嫉妒跟怨恨,浪騰夜若不是確定自己與此人沒有結仇,也知道這個人不是朝中的任何一個大官,他可能真的會相信自己一定得罪過他,不過不論是否曾得罪此人,都不能消減這個人曾潛入皇宮的罪行。

「此地狹小,不宜單打獨鬥,我們到外頭去吧!」

浪騰夜站了起來,他的腳雖已回復正常,但仍有些僵硬,御醫說再休息個十天半個月就能完全復元。

一看他站起來的姿勢有些僵硬,水桃花滿肚子的氣都消了,他這才記起自己上次惡整了這個混蛋,把他的腳給弄傷了。他雖然計畫要與他單挑,但可不是要趁人身體不適時才要跟人家打,否則就算勝了,也沒有什麼好得意的。

水桃花隨即喝止:「你給我停住,坐下,不准動。」

浪騰夜一怔,真不曉得這個黑衣小子在想什麼,幹什麼忽然喊停。看他走了過來,浪騰夜全身立刻展露防守的姿勢。

水桃花沒好氣的道:「我不是要殺你啦!白癡,我看看你的腳,伸出來啦。」

浪騰夜以為自己聽錯了,水桃花卻主動蹲下去,抬起他受傷的左腳來,替他揉了一下,又輕輕的按摸他的腳幾下,隨即罵道:「爛御醫,竟把你的腳治得這麼爛,真該叫他去跟苗疆的藥師學習一下。藥師可是隨便幾下就治好了,他治這麼久還沒好,真是庸醫。」

他從沒聽人批評御醫的醫術很差,浪騰夜沉穩的看著蹲在他腳邊的人,冷聲道:「放開,不需要你假好心。」

水桃花怒叫:「我偏不放開,怎樣?你咬我啊,我偏要把你的腳治好,讓你一輩子欠我這個人情,一輩子也還不了。」浪騰夜他老爹每次跟自己老爹說話時,總讓他老爹氣得半死,現在聽他說話,也讓自己氣個半死,看來這是其來有自的。

說完,水桃花把浪騰夜往床上推。

浪騰夜低聲道:「我要點燈。」

「幹啥?怕我吃了你?」

「是防你動手腳。」

聽了就令人青筋暴凸,水桃花立刻拍案怒視著他:「我對你動手腳?媽的,真是狗咬呂洞賓,你不識我好人心,點燈就點燈,就算我要吃你,也要燈火白亮亮的把你吃下肚,你才知道你的對手長什麼樣子。」

水桃花是激不得的,立刻就點了燈火。火光照亮了整個房間,當然也讓水桃花的臉清楚呈現。

浪騰夜一愣,原來這個黑衣人看起來這麼年輕,還是個少年而已,而且他唇點硃砂,面貌白淨,眼目如星,看起來十分俊俏,不是很注意美醜的將頭髮隨意披散著,卻更顯出他的絕代佳容。

「看什麼看,八輩子沒看過美男子啊!想看可以,收一百兩銀子才能看。」

水桃花沒好氣的嚷嚷,但浪騰夜的臉色未變。水桃花坐上他的床,並抬起他的左腳,隨手取出帶在身上的藥膏,沾了一些抹在浪騰夜的腳上,低聲道:「這是我跟藥師千求萬求求來的,應該會很有效才對。」

然而藥膏一抹上腳,浪騰夜便發出悶哼,因為被沾上藥膏的地方全都痛得發麻。

水桃花未曾抹過這種藥膏,沒料到是這樣的結果,他也吃了一驚,「怎麼了?很痛嗎?」

「你下了什麼毒?」

浪騰夜一手抓住他的肩膀,幾乎要扯斷他的手。

水桃花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反擊,痛得臉色微微發白,硬撥開他的手。

「我若要害你才不會這樣做,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幹什麼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方法害你?」

他說的的確是有道理,浪騰夜再悶哼一聲,他手勢垂軟,因為那被藥膏抹到的地方現在已經不只是痛得發麻,而是有如萬蟻狂鑽般。

水桃花吃驚的叫道:「你怎麼了?別嚇我好不好?」

浪騰夜將他推下床,水桃花先是怔怔的站立一旁,接著拍了拍頭道:「我忘了,藥師曾說要和水一起使用,我馬上去拿水來。」

他將桌上茶杯的水倒了些抹在浪騰夜的腳上,浪騰夜立時輕呼出聲,那痛楚變成了徹骨的涼意,十分舒暢,水桃花看他眉眼不再緊皺,才又上前幫他推拿。

浪騰夜看著眼前的小子。這少年心地似乎不壞,但他為什麼會夜闖皇宮,犯下天大的死罪,他非得好好的問清楚不可。「你要玉璽幹什麼?」

水桃花扁扁嘴,「沒幹什麼,沒看過,想拿來看看。」他忽然擺出一副兇惡的嘴臉道:「怎樣?不行嗎?」

這種藉口饒是任何人也不能接受,浪騰夜為了他好,不禁低斥:「這是天大的死罪,你以為那很好玩嗎?」

「好玩啊,只要能讓你忙得團團轉就好玩。」水桃花不滿的道:「憑什麼我過得這麼痛苦?你就能那麼快活,當然要讓你難受才好玩!」

浪騰夜當然完全不懂他在說什麼。

水桃花將手放下,並下了床,無聊地道:「不打了,我改天再來向你挑戰。今天我沒心情了,哪有打人還幫人揉腳的,我這個笨蛋。」

離去前,他又忽然回頭忿忿的看了浪騰夜一眼,心情很不好的問道:「喂!你真的要娶老婆嗎?」

皇上要辦宴會為他選妻的事,若不是王公貴族或達官貴人絕對不會知道,這個少年竟如此的清楚,偏偏他又未曾見過他,這怎不教浪騰夜內心起疑?

「你怎麼會知道?」

第三章


水桃花用一副你很蠢的表情看著他,「我當然知道,我連你幾歲了還會尿床都知道,你沒有什麼事逃得出我的眼。你十六歲就去狎妓,你以為我不知道?仗著自己的臉好看就亂來了,那個女的還是名滿京城的第一名妓,你迷上了她,常去聽她唱小曲,半個月就勾上了,對不對?你這個好色男,別人以為你冷靜英明,才怪,你是個天下第一的無恥色男。」

浪騰夜一怔,他說得完全無誤,怎不教他驚駭莫名,只是他用的形容詞非常的難聽,說話的口氣好像他是姦淫之輩似的,一點也不把他大將軍的威名看在眼裡,更別提敬重他了。

然而水桃花還是繼續說下去,而且說得更讓他驚訝,因為要熟知內情的人才能說出這些話:「你娘早死,家裡只有個老爹,還跟德王爺水火不容,見面總要拼個你死我活才開心。你又升上了一品大官,讓你老爹每天到德王爺面前耀武揚威,而德王爺正好有個女兒,聽說醜到沒人要,跟你恰好成對比。」

他是聽過德王爺有個女兒,只是他從未去在意過。

水桃花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忽然向前大聲道:「我知道你一定要說你從來沒在意過德王爺的女兒對不對?哼!告訴你,德王爺的女兒也從沒在意過你,因為你長得太醜太笨了,德王爺的女兒才不屑看你。」

浪騰夜本來還要問,水桃花卻繼續說下去:「不說了,再說下去我又要生氣了。總之你的腳明天就會好了,下一次我再來找你決鬥,你不能說不行喔!我今天不跟你決鬥,是因為你受傷了,我不能勝之不武,你絕不能以為我怕你。」

握住浪騰夜的手,水桃花做了個發誓的手勢。「還有,這是君子協定,下次我一定會再來找你的,你可不准拒戰。」然後水桃花便飄然離去。

這個少年大聲嚷嚷的說要來決鬥,還沒開始決鬥又幫他治腳,治完腳後竟要走了!他實在摸不透這少年怪異的個性,浪騰夜左思右想,這一夜竟睡不著了,只是腳上持續的清涼讓他明白這並不是一場奇怪的夢。

※ ※ ※

水桃花的臉色從沒像今天這麼難看過,他的床上正堆滿了顏色鮮麗、織繡精美的衣服,而且每一件衣服都是全新的,就連過年過節時所做的新衣,都沒有今天多。而這些衣服全都是他老爹德王爺叫人趕工做出來的,目的就是要讓她去宴會時驚艷四座。

「郡主,你看這件衣服多好看,且能配上你的膚色,就這一件最好看。」向來服侍他的侍婢眼都快花了似的叫個不停,好像今天要去參加宴會的是她自己一樣,既興奮又開心。

水桃花心情不好的道:「那就不要穿這一件,給我挑一件最難看的出來。」

侍婢聽得莫名其妙,提心弔膽的輕聲道:「可是王爺說……說……這宴會很重要,不能搞砸。」

「我就偏要搞砸,妳去給我選一件舊衣服出來,越舊越好,聽見了嗎?就連那些金釵首飾也給我選那些破爛至極的,別把我打扮得珠光寶氣的,聽見了沒?」

他口氣這麼不好,侍婢聽得內心著急,真要這麼做,王爺那邊怎麼交代啊?

侍婢再次的提醒:「郡主,你不再考慮一下嗎?」

「考慮什麼?我老爹叫我去迷死浪騰夜,那個天呆地呆他最呆的浪騰夜耶!管他是什麼將軍,總之,我就是看他不順眼,叫我給他好臉色看,門都沒有。」

「但是……」

侍婢還要再說,水桃花立刻變臉,「是我要去參加宴會還是我老爹?他若喜歡這些衣服,那他自己穿好了,讓他自己去勾引那個笨到極點的浪騰夜。」

看他這麼兇,侍婢也不敢多說,只好選一件最舊的衣衫給水桃花穿上,還選了個沒價值的木簪作裝飾。總而言之,他一身的衣服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乏善可陳』。

※ ※ ※

後宮的後花園裡衣香鬢影,皇族的公主跟親族的郡主全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因為這是宮中難得一見的盛事,當然個個都是濃妝艷抹,在一白遮三醜的情況下,每個都是難得一見的美女。

而名門艷女不只是風采不同於常人,就連身上的香味也像花一樣,聞起來令人通體舒暢。這裡的姑娘個個美眸皓齒,皇帝就不相信,沒有人能讓浪騰夜心動。

福王爺的女兒蘇憐憐更是其中的翹楚,她如花似玉,眉眼如勾,皇帝最中意的就是她,並叫這些姑娘盡情的在後花園裡賞花。

皇帝又問:「是不是都來齊了?」

旁邊的公公輕聲道:「稟萬歲爺,德王府的桃花郡主還沒到。」

皇帝皺了眉。沒聽過德王爺有個女兒啊!「怎麼沒聽過這個人?」

公公又小聲道:「因為桃花郡主長得不好看,所以德王爺向來很少讓她出來走動,對外則說是桃花郡主身子弱,怕風吹,所以不讓她出來。」

皇帝一聽,將眉給舒展開來。若是長得醜,料想浪騰夜也不會喜歡,少她一個該當是沒有什麼關係。於是他低聲道:「去請浪將軍過來,就說朕要他陪朕喝茶。」

「是。」

公公退下沒多久,水桃花就來了,只不過他夾在一群女人之中,皇上也沒注意到他。水桃花站在角落,面對著一朵花,光是想到他之所以來這裡,是要讓那個混蛋又笨得要死的浪騰夜選妻的,他的心裡就火大。

而一群郡主跟公主聽說傳言中的醜女來了,當然要看個清楚,紛紛擠到他面前去,並不客氣的問:「妳就是桃花郡主嗎?」

「是啊。」水桃花看也沒看問話的人一眼。

「嘻嘻……」

水桃花穿得破舊不堪,臉上又不施脂粉,還故意把頭髮弄亂,看起來當然醜斃了。

只見蘇憐憐帶頭一陣嘻笑,教他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發現眼前的人是個絕色美女,他也不太客氣的問:「妳就是京城第一美女蘇憐憐嗎?」

「不敢說是天下第一,但是總比妳好看,我看浪將軍恐怕連看也不會看妳一眼的,真是可憐,妳不該來這裡出醜的。」

水桃花不禁深呼吸幾下,因為他可以瞭解這些女人實在是太閒了。她們以美麗作為自己的武器,只是若沒有美貌,可能只是個尖酸刻薄的無聊女子罷了。

「浪將軍也沒有什麼好,妳們要送妳們,我才不要那個呆瓜。」

聽她如此貶低浪騰夜,這些人全都發出驚訝的喘氣聲,從沒聽過有人敢這麼說浪騰夜的。

蘇憐憐發出豪語:「妳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用不著妳讓,浪將軍自然是我的,妳憑什麼來跟我搶?憑妳也搶不過我,誰不知道妳是天下第一醜女。」

士可忍,孰不可忍。水桃花隨即轉過身看著蘇憐憐,忽然露出一個足以顛倒眾生的微笑;那個微笑是那麼地千嬌百媚,使在場所有姑娘全都震呆了,只因為她們從未見過如此柔媚的笑容。

她明明妝扮得如此難看,沒想到光是那個笑容就讓她百媚頓生,世上沒有人可以比擬。

水桃花摸著臉輕嘆:「是啊,我是長得太醜,所以不敢像妳們那樣在臉上抹了那麼厚的粉。我皮膚什麼也沒抹就白白嫩嫩的,好煩喔!還有,我的眼睛又大又亮,常常會有塵砂跑進去,不像各位公主、郡主眼睛小得像豆子似的,都不會有我這種煩惱。還有更煩惱的呢!那就是我的身材這麼好,亭亭玉立的,每件衣服都能穿,害我爹花了不少衣物錢,我好對不起我爹啊!對了,還有更煩的呢!妳看我的頭髮又黑又軟,像被墨染過一樣,不像妳們的髮絲又粗又硬,妳看,我這個天下第一醜女多可憐啊!」

蘇憐憐一聽臉色大變,臉上的粉差點就掉光了。水桃花比著蘇憐憐,故意氣她道:「憐憐郡主,妳這個天下第一美女,相信就沒有這種煩惱了對不對?妳看妳的粉那麼厚、眼睛又那麼小,身材又好平,頭髮也有些硬,我好羡慕妳喔。」

蘇憐憐臉色頓時轉紅,旁邊的姑娘聞言,不禁發出輕笑聲。

蘇憐憐怒叫道:「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她怒眼看向水桃花:「妳給我記住。」

水桃花做了個鬼臉,「隨時吃飽等妳。」

過了一會兒,浪騰夜也來了,恭敬的站在皇上身邊;而各個公主、郡主當然是裝成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企圖引起浪騰夜的注意。

此時公公忽然宣旨:「請桃花郡主向前,皇上有話要問。」

水桃花一愣,心想不知是什麼禍事上門,隨即看見皇帝的表情不是很愉快。

蘇憐憐正站在一邊,裝出一臉難受的表情道:「皇上,您看她穿那什麼衣服,做那什麼打扮!這裡是皇上您特地設宴的地方,她卻穿成這樣,您說她是不是瞧不起您?」

皇帝看了一眼水桃花的打扮,發現他穿的的確是難看之至,便冷聲道:「朕不記得少給德王府多少銀子,桃花郡主,瞧瞧妳這是什麼打扮?」

水桃花氣得很想上前狂揍蘇憐憐,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水桃花才不怕這種爛招。論瞎掰,他在苗疆向那群朋友可是學了十足十,只見他款款下拜,「皇上萬福,我這樣的打扮其實是有深意的。」

水桃花柔著聲調道:「皇上,現在幸逢太平盛世,正是國泰民安的時候,這都得感謝皇上的聖治,不過……」

皇帝不悅道:「不過什麼?」

「不過貴人子弟往往都不知物力維艱,每絲每物得來不易,反而大肆的鋪張,以奢侈為能事,視勤儉為低劣。皇上,我雖貴為郡主,可以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但是一想起那些織衣的絲工們,個個都流著血汗賺著微薄的銀子,我怎麼還敢浪費呢?」

他越說,皇帝的濃眉就越加的舒開,就連在皇帝身邊的浪騰夜目光也直視著水桃花,眼底滿是讚賞。

他低聲道:「皇上,桃花郡主說得很對,前些年我戍守邊疆,看到邊民苦不堪言的生活,一回京城便從此不愛鋪張,也是因為跟桃花郡主有同樣的想法。」

皇帝一聽龍心大悅,拍手道:「嗯,說得很好,朕要賞桃花郡主那件蘇州進貢的錦織,讓桃花郡主立刻去換穿。」

「謝皇上。」桃花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目光朝著蘇憐憐望去,只見蘇憐憐氣得發抖。誰都知道那錦織是全世間最美的布料,很少人能得到皇上賞賜的,就連皇后也只能拿到一匹而已,想不到卻被水桃花給得到了,她很氣,卻又拿她沒有辦法。

水桃花看她越氣,心裡就越樂。他心想:「想整我,等八百輩子再說吧,妳這個笨瓜!她在心裡罵得正開心時,卻感覺到有一道目光在注視他,他回頭看去,卻看到一雙深不可測的黑色瞳眸正直盯著他。水桃花心裡忍不住發毛,浪騰夜該不會是認出了他就是前些天找他決鬥的人吧?

他的心情一時間忐忑不定,不曉得是不是該腳底抹油的時候,公公突然在一旁有禮的道:「桃花郡主請,奴才帶妳去換穿衣物。

要逃也得等換過衣服之後再說,他笑得有些僵地道:「有勞公公了。」

※ ※ ※

水桃花換好衣服後走出來,她被宮女硬是打扮過,只見她齒白唇紅,容顏傾城,臉上雖只點了朱唇,卻更顯得唇色美艷。他也把頭髮從新梳理過,竟是個國色天香的絕色佳人,而且他膚如凝脂,每走一步就婀娜多姿、儀態萬千,就偍出水芙蓉般嬌媚。

水桃花從頭到尾臉都沒抬起來過,因為他心裡正在打算等會兒該怎麼逃,否則萬一被浪騰夜給揭發他是那個黑衣怪盜,那事情就大條了,如果他出事也就罷了,絕不能連累到家人。

然而他卻不知道自己這樣低著頭,只是更顯得他柔弱不堪,好像需要一個堅強的手臂來扶靠似的。

而浪騰夜從他出來後,目光就全投注在他身上。

皇帝看見他的癡迷目光,低笑了下,「桃花郡主,上前來,朕要賞妳茶。」

水桃花聞言上前,心跳卻如擂鼓。他連頭也不敢抬,只希望皇上趕緊賞茶,他趕緊喝了就溜,不意皇帝竟將茶拿給浪騰夜。

「浪將軍,就由你拿給桃花郡主。」

水桃花聽見了,全身都冒出冷汗。

浪騰夜將茶拿給水桃花後,水桃花道:「謝浪將軍。」

他將茶一飲而盡,隨即裝作身子顫了一下,低語道:「皇上,我吹不得風,有些頭暈,可否讓我早些退席?」

「好,朕就請浪將軍護送妳回家。浪將軍,桃花郡主身子虛弱,你可要好好保護。」

皇帝說這一段話是別有深意的,浪騰夜又豈會不懂。

他低聲道:「臣會小心的。郡主,請扶著我的手。」

哇啊,怎麼會變成這樣,他不要他送。水桃花心裡不斷叫苦,他抬起頭來看向浪騰夜。見浪騰夜一直看著他,他連忙把眼光垂下,心裡不斷的想著:他幹什麼這樣看我,是認出我來了嗎?要不然他這樣看我是什麼意思啊?

浪騰夜問道:「郡主,妳的頭還會暈嗎?」

現在事情變成這樣,他當然頭暈得不得了,而且就算得說天大的謊,他也要趕快離開這裡才行,於是他道:「是啊,我頭……哇。」

水桃花尖叫一聲,因為浪騰夜竟單用一手就把他給抱在懷裡,俊逸的臉龐上依然是一派正經及冷靜。「請恕我得罪,郡主,妳若頭暈,可以躺在我懷裡,我送妳回家吧。」

水桃花被他嚇得手腳發軟,還以為自己另一個身分被識破了,而眾家郡主及公主則是看得咬牙切齒。

但也有人忍不住陶醉的說:「浪將軍好有男子氣概啊!」

水桃花在心裡怒道:「求求這些公主、郡主哪一位都好,趕快暈倒,這樣他就只好抱妳們,而不抱我了。

只可惜,沒有任何人暈倒,大家都目送著威揚大將軍浪騰夜抱著如花似玉的天下第一美女桃花郡主離開了後花園。

※ ※ ※

一回到王爺府,水桃花就發瘋似的吩咐婢女:「快快快,給我準備熱水,我要洗澡,快一點,他碰過我的地方,我全都要徹徹底底的洗一遍才行。」

婢女急急忙忙把熱水端來。

水桃花又道:「我娘不是給了好幾張避邪的符嗎?趕快貼在浪騰夜走過的地方,快一點,大廳、走廊,最重要的是門口,一定要貼個十張左右。」

「浪將軍?為什麼?浪將軍好英俊,又好讓人著迷……」婢女不解。

水桃花怒道:「給我閉嘴,他哪個地方帥了,妳眼睛看到哪裡去了?給我出去,我要洗澡了,不用妳服侍。」

婢女不敢說話的急忙退下,水桃花趕緊脫下衣服,坐進水裡洗澡。

媽啊!被那傢伙碰到的地方全都在發癢,他連忙搓了好幾下,搓得皮膚都紅了。

而且最難受的是那個傢伙竟拿那雙會電人的眼睛猛朝他瞧,害他被他看得心慌意亂,生怕他不知什麼時候會叫出一聲:啊,就是你,你就是那個黑衣大盜!

想不到那個混蛋不但沒有拆穿他是那個黑衣大盜,反而還抱著他進門,害他老爹在吃花生的嘴差點掉到地上去。他老爹跟那一群僕役像是沒看過般瞪著他跟浪騰夜瞧,好像他們之間有不欲人知的姦情一樣。拜託,他們毫無關係,大家千萬不能誤會。

而且那個混蛋還無視他老爹的存在,竟然問了他的房間後,就直接往他的房間走,直到把他放到了床上,他才低聲的道:「郡主,多所失禮,請原諒。」

他還來不及回話,他那低沉得教他嫉妒的聲音接著說出更不可思議的話:「明日早上,我來接妳,請妳做好準備。」

「做什麼準備?」他終於說得出話了。

想不到那個混蛋竟露出天底下最英俊、最讓人暈頭的笑容,令他一顆心不爭氣的亂跳起來。

浪騰夜低下頭在他耳邊道:「穿得漂亮些,因為我要帶妳去玩。」

說完後,沒等他回話,他就自己走出去,好像他明天一定會跟他出去玩一樣。

水桃花氣得從床上跳下來,怒叫道:「誰要跟你去玩?你少無恥了!」

他罵了一長串,但是那個混蛋一句話都沒聽到,因為他早就離開了,彷彿他說的話不可能有女人會拒絕般。水桃花第一次知道,什麼叫作超級有自信的男人。

第四章


隔天,水桃花早早就醒了,昨夜也一晚沒有睡好。那個笨瓜該不會說今天會來接他就一定會來吧?他如果沒來是最好,但是昨天看他的表情,又不像不會來,他若真來了,他一定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左思右想,仍苦無妙計可以脫身,只好先睡覺裝病再說,反正大家都知道他身體虛弱,所以他老爹才不讓他外出,這應當可以當成拒絕浪騰夜的絕佳理由。

他才裝睡沒多久,就聽到婢女急匆匆的跑進來。

「郡主,浪將軍來了。」

水桃花沒想到他不但來了,而且還這麼早,他低聲道:「他一定在大廳,去跟我老爹說我頭痛,不能出去。」

婢女臉色頓時發白,因為她被浪騰夜的舉動給嚇了一跳。「沒有啊!將軍沒到大廳,他直接走入內院,雖然總管一直告訴他這於禮不合,說男人不該走入內院的,但是將軍還是一直走,他步子又大,好像很快就要到房裡來了。」

婢女才剛說完,房間就啪的一聲被打開了。

浪騰夜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英氣,他緩緩的走進水桃花的床邊,低頭道:「郡主,妳今日不舒服嗎?」

水桃花眨了眨眼睛,好像還不太適應他真的在自己的房裡。這個男人未免也太膽大妄為了吧,竟然直闖女人的香閨,這種事恐怕沒幾個男人幹得出來。

他裝成怯怯的聲音道:「是啊,將軍,我的頭好痛啊,果然是昨天吹了風的關係,料想這幾日都不能出去了。」

「是嗎?」浪騰夜將臉轉向婢女,突然問了風馬牛不相干的問題:「郡主向來做什麼消遣呢?」

婢女被他那雙炙熱的眼睛看得臉紅心跳,「郡主愛彈琴,也愛畫畫。」

「郡主是不是很少出去?」

「是的。」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問,不過婢女還是照實回答。

「原來如此。」浪騰夜想了想,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做了果斷的決定,然後他又轉向水桃花說道:「請恕我失禮,桃花郡主。」

當水桃花還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恩時,就被凌空抱起,令他駭了一跳。

浪騰夜道:「請抱住我,桃花郡主,以免掉下去。還有,妳這不是病,只是長久待在閨房裡不活動身子骨,所以身體才會虛弱,以後我會每天都來接妳出去曬曬太陽,一段時間後,妳的身體就會改善。」

水桃花立時驚慌失措。這個男人以為他在操兵嗎?每天早上?那就是表示他得每天跟他見面了!他吞下到嘴邊的尖叫。天啊,他死也不想跟這個男人天天在一起,他裝笑道:「多謝將軍的好心,我覺得我真的有點頭暈,請你……」

「我會馬上帶妳出去,也會帶著一流的大夫在身邊,若是郡主真有不適,一定能馬上救治。」

水桃花張大了嘴,急忙編出理由:「我爹向來不愛我出外拋頭露面,將軍,請你還是……」

他還沒說完,浪騰夜已將他抱出房門。他的聲音很沉穩,但卻充滿了一種令人全身忍不住發熱的力量。「請不必擔心,桃花郡主,王爺那裡由我負責。」

他抱著水桃花走到大廳,德王爺剛得知他闖進了內院,昨天是因為太驚訝,所以沒來得及阻止,今天他可容不得這個姓浪的兔崽子在他家撒野,他怒叫道:「你抱著我家的桃花幹什麼?」

浪騰夜低頭看著德王爺,聲音依然沉穩,不因德王爺發怒而有絲毫的驚慌。「德王爺,我今日要帶郡主出外遊玩,讓她曬曬太陽。」

「我不准。」德王爺怒吼,整間屋子都因他的怒吼聲而震動。

浪騰夜臉上依然是沉穩的表情,但他的聲音低沉了些,聽起來充滿了不能抗拒的可怕迫力。「你說什麼?德王爺,我沒聽清楚。」

德玉爺又再一次的怒吼,只不過他被浪騰夜的迫力給逼退了一步,他的怒吼聲也隨之小了一點。「我說我不准。」

「請你再說一遍,王爺,我似乎還是聽不清楚。」

浪騰夜聲音變得非常低沉,而且比剛才更平穩,不過卻有雷霆之勢。他的眼睛射出兩道嚴厲至極的銳光,任何人在這種目光下絕對會怯步三尺,就連德王爺也不例外。只見他後退了好幾步,聲音頓時鎖在喉頭,怎麼樣都發不出來。

水桃花第一次在心裡為他老爹加油打氣,說多一點,老爹,快一點,別輸了!

「請你再說一遍,德王爺。」浪騰夜則是再次的踏前一步,他把自己的話重問了一次,臉上的表情可說是駭人之至,充滿了不怒自威的萬丈威勢。

德王爺見狀,退了好幾步,他像是被困於猛獸眼前的動物一般,發出了很細小的聲音,臉上的冷汗直流,用袖子去抹還抹不完。

「我是說……別玩太晚,要早一點回來。」

水桃花不禁目瞪口呆。

浪騰夜則是露出了平靜的神色,低頭道:「是,德王爺,我會謹遵你的命令,黃昏時就送郡主回家。」他轉向水桃花,表情變得較為柔和,「郡主,你爹親既已同意,那我們就出去吧。」

水桃花簡直是呆了,誰也沒想到事情竟會這樣發展,他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他這一生最討厭的頭號敵人給抱出了門,連一絲絲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 ※ ※

浪騰夜早已做了準備,他雇了軟轎,可以讓水桃花坐在裡面,不受顛簸之苦。

水桃花在轎裡實在是待不下去了,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浪騰夜要帶他去哪裡,他想要掀起轎裡的布巾看看外頭,好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

但是他一掀開,浪騰夜就騎到他的轎邊,轉頭看向他:「怎麼了嗎?郡主。」

桃花怕被他看久了,會被認出自己就是那名黑衣怪盜,急忙將簾子放下,「沒事,只是透透風而已。」

等他屁股都坐痛了,轎子才被放下來,小婢將轎簾掀起,水桃花走了出來,才知道他們來到林邊的入口。

浪騰夜道:「接下來都是山路,不宜坐轎。郡主,妳騎馬吧,否則僕役會太辛苦的。」

水桃花第一次看到會這麼照顧僕役的高官,他是真的吃了一驚,但是馬只有一匹,而且是浪騰夜在騎,他去哪裡騎馬?

他還在猶疑時,浪騰夜就彎下身,一下子就把他抱上了馬背,讓他坐在自己的前頭。所謂男女授受不親,縱然他不是真的女人,但是這個混蛋到底在想什麼?竟然就這樣把他給抱上馬。

在他嚇到不知該做何反應的時候,浪騰夜已經駕馬前進,他的馬又是上好的馬,很快的就離開了林口,步入林內。

「郡主,拉好我的衣服,我要走快一點。」

他的每一句話都是命令句,像在斥喝士兵,水桃花只覺得馬步如飛,令他下意識捉緊了浪騰夜的衣服,因為若不捉緊,他可能很快就會跌下馬摔死。

※ ※ ※

水桃花並不是不會騎馬,但是這種不要命的騎法他是第一次遇到,等到這個混蛋慢下來時,他已經滿身冷汗,甚至把這個混蛋的衣服都給捉出摺痕來。若不是因為他現在扮成女人,他早就向這個混蛋怒吼了。

馬匹慢了下來,周圍的光因為被林間的樹木給遮住,所以有些陰暗,但是放眼望去都是醉人的多彩花朵,底下匹踩過的地方都是美麗的花瓣,美得教人難以相信。水桃花沒看過這種景象,他驚訝得大張著嘴巴,連想罵人的話都忘了。

「真是漂亮。」

浪騰夜讓馬匹很慢很慢的走著,他們走在這美麗得令人難以置信的景色中,就像在夢中一樣。浪騰夜一手握住馬韁,一手環住水桃花的腰身。水桃花因正被這美麗的景色給衝擊得都快傻了,所以也沒去注意浪騰夜的無禮舉動。

他們走到一株美麗的大樹下後,他便抱著水桃花下馬,然後浪騰夜拿出巾子鋪在地上,又把掛在馬背上的一瓶酒給拿來,他將一個杯子遞給水桃花。

「喝過酒嗎?郡主。」

是很少,不過他可不能被人看扁,所以水桃花當然是用力的點了個頭。

浪騰夜倒了杯酒給他,天地之間靜得似乎沒有聲音,浪騰夜跟他都在觀賞著美景,沒有說任何的話,不過更感覺到一股世界唯有他們二人的親暱。

水桃花已經喝了第六杯的酒,他的臉上已是一片紅暈。當然,他不曉得這樣的自己有多美,但是將一切看在眼裡的浪騰夜卻很明白。他將手中的酒杯放下,另一手也拿走水桃花的酒杯;水桃花此時仍是一片迷濛,任由浪騰夜捉緊了自己的腰靠近他。

就在什麼事情都還來不及思考時,他的臉就被轉向浪騰夜,浪騰夜的唇隨即橫了過來,就像是閃電一樣的快速,他什麼都還來不及做,就被他吻個正著;而且他不是只用嘴唇廝磨而已,他用的是唇瓣的吸吮、牙齒的輕咬跟靈舌的舔弄,吻得既放蕩又熱情,連唾液都纏綿萬分的從他的唇角溢出。水桃花想別過頭,但他的手卻強制性的扳住他的臉,不容他有一絲一毫的拒絕。

「你這混蛋,幹……什……」

水桃花不自覺的把本性露出,他還沒罵完,浪騰夜就在他耳邊低聲道:「我的腳好了,你那一夜抹的藥真有效,黑衣怪盜。」

水桃花一時目瞪口呆,浪騰夜在他耳邊輕笑了起來,他從來沒有聽過浪騰夜笑過,從來沒有。據說很少人看過他笑,而現在他竟在他耳邊笑得既沙啞又動聽,而且還帶著一點點浪騰夜絕不會發出的邪惡味道,這怎不教水桃花全身僵住。

浪騰夜輕笑的聲音越來越低啞,他隨即咬住他的耳朵。水桃花先以一個扣手想推開他,但浪騰夜不但擋住他的手,而且還緊緊的鎖住他的身體,並讓他平躺在地上,似乎怎樣使力都還是會被浪騰夜給緊緊的壓制住。在動彈不得的情況下,他只能任浪騰夜宰割,而浪騰夜說話時依然是帶著那副邪惡的笑臉。

「桃花郡主,自從你前些天來挑戰我之後,我忽然對你好有興趣,於是就用心的調查了你一番,這才知道原來你是個男兒身,又是皇上要緝拿的黑衣怪盜。你曾入過男人禁進的後宮,得過皇太后的賞賜,又曾在宴會上以女兒身瞞騙皇上,這是是罪大惡極的欺君之罪,消息要是傳出去,德王府不要說是人,就算是貓狗也一律會一命嗚呼的,桃花郡主,德王府可能會因為你一個人,而死上成千上百的人。」

水桃花的胸口被他用力的壓制住,此刻在他面前的浪騰夜,笑得像是一隻既得意又開心的豺狼,他越是扭動掙扎,就越被浪騰夜給壓得喘不過氣來。

水桃花氣不過,隨即怒喝:「你……你是誰?」

「我是浪騰夜啊,你怎麼這麼薄情,要說你不識得我嗎?」他挑起水桃花的下巴,口氣極為邪氣。

他的口氣一點也不像是浪騰夜,簡直就像是個無惡不作、色心大發的地痞流氓。「你才不是浪騰夜,浪騰夜不是這個樣子……」

「是啊,浪騰夜是個循規蹈矩的大將軍,從小到大,不是看兵書,就是皺著一張臉,還要事事表現完美,好讓他老爹去跟德王府驕傲的說嘴。你知道我肩上的壓力有多大嗎?我娘死後,我更得努力扮演好浪騰夜這個角色,累得要命;反觀你,只要裝成女人就沒事了,讓得知事實的我實在是大受震撼,原來在我每天裝大將軍的時候,你只要在家彈彈琴就可輕鬆度日,真教人感到不平,害我從得知你的身分開始,就好想整你。」

「喂,你說什麼鬼話,我才恨你呢!都是因為你,我才會被人家瞧不起,我老爹說我是個娘娘腔,都是你害我的,你以為我愛裝女人啊,裝女人是我一生的痛,你懂不懂啊?」水桃花狂吼,把心裡的恨意全說個明白。

浪騰夜聽了水桃花的話後,反倒是笑得很開心,「你這麼恨我,我這麼恨你,看來真是完美之至,反正不論我對你做了什麼事,你總是會怪我的,那麼你就一次怪個夠吧!」

水桃花還不懂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卻馬上感覺到浪騰夜的手鑽進了他的胸口,害他的胸口一陣發毛,他猛力掙扎,不祥之感頓時湧上。「你幹什麼?你……摸我幹什麼?」

「沒幹什麼。」浪騰夜笑得更加的神采飛揚,「桃花,你在皇上面前那一段瞎扯可真精采,聽得我都快忍不住拍手叫好,也讓我忍不住對你一見鍾情。桃花,我好愛你啊!」

看他越摸越下面,水桃花不由得由羞轉怒,他是怎麼看出他那一天是瞎蓋的?「你少噁心了,放開我,你這變態……」

浪騰夜笑道:「酒很好喝對不對?」

看他笑得這麼詭異,水桃花驚疑不定的喝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不過你實在是太笨了,你沒聽過鴻門宴裡的一句話嗎?那就是『宴無好宴,會無好會』。桃花,你這麼呆,怎麼跟我拼啊?不過看在你好心的拿藥來治我的腳的份上,我也就很好心的加了一點點藥,反正我的腳是你故意弄斷的,你幫我抹藥是應該的,而那個藥因為是我下的,所以我也會幫你的,況且這裡這麼隱密,不會有人來的,這可是我特地找的地方,是我要跟你共有第一次的愛之地。」

「喂,我是男的耶,你該不會是想跟我那……那個吧?」水桃花差點要暈眩過去,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簡直是超級邪惡。

浪騰夜露出牙齒,笑得一臉曖昧,他還故意的問:「是哪個啊?」

「喂,我們有話好談,我真的是男的,你跟男的做那種事不會有什麼樂趣的,對不對?」

「那也要等做過之後,才知道有不有趣。桃花,你放心,我會讓你欲仙欲死的。」

水桃花看他的臉越靠越近,他死也從沒想過原來這才是浪騰夜的真面目,現在他只求自己能趕快脫身。他立刻尖聲叫道:「我有花柳病,你跟我那個,是會被傳染的,我說的是真的。」

「是嗎?你有花柳病?」浪騰夜聞言皺起了眉頭。

看來此計好像有效,水桃花說得更是天花亂墜:「是啊,很嚴重的,有時發作起來,痛死我了。」

浪騰夜忽然抓住他的下身,身體的重點被握住,水桃花不禁尖叫出聲。

浪騰夜低笑道:「花柳病啊?那我檢查看看嚴不嚴重?」

「你別亂摸,放開……放開啦……」水桃花慌亂的亂叫著,所有的計謀全因慌亂而使不出來,只覺得腦袋都快變成了一團漿糊,就是殺了他,他也無法相信眼前的人是浪騰夜。

對於他的亂吼亂叫,浪騰夜笑得身子直顫抖,但他的手仍一點也不放鬆的慢慢旋轉。水桃花咬住下唇,忍受著那異常的歡愉,身體裡的火好像一下子就全往頭上竄,他的鼻間哼出了放浪的節奏。

浪騰夜吻著他的面頰,一手扯開他胸前的衣物,讓他胸前的雪白平坦呈現在浪騰夜的眼前;而浪騰夜的目光則亮得像星星在閃爍一樣,水桃花卻是怎麼逃也逃不了,只能用力的扭動自己的身體。下一瞬間卻發覺有個硬硬熱熱的物體在他腰腹上蠢蠢欲動。

水桃花直覺的知道那是浪騰夜的什麼,他駭得滿臉通紅。不會吧?他是男的耶!浪騰夜怎麼可能看到他會有反應?

浪騰夜看他臉紅,笑得益加樂不可支,他撫摸著他的上身,在他唇上低語:「怎麼?這樣就臉紅了?你這麼清純,還想騙我你有花柳病?騙人的壞小孩得好好的處罰才行,第一個處罰是先把你吻到沒氣。」

水桃花兇惡道:「你別靠過來,我真的會咬你喔!」

他還沒說完,就被浪騰夜堵住了嘴唇。他本想用力咬,但浪騰夜卻捏住他的兩頰,令他在吃痛之下張開了嘴巴,任由浪騰夜一吻再吻,別說要咬,就算想發出聲音都不可能。

浪騰夜這個色鬼用盡所有的吻法在他嘴裡不斷的翻攪著,吻得他都快沒氣可以呼吸了,他還是一再的舔吻他,而且他的吻技高超,沒多久,水桃花就被他吻得全身乏力。

「你真可愛,桃花郡主,我真想一口就把你給咬下去……」

「混蛋,放我起來……放我起來……」水桃花仍不住叫罵。

「我會讓你起來的,等我們都盡了興後,我會讓你起來的。」

浪騰夜笑得益加的狂放,他抬起水桃花的身子,而水桃花竟發出他這輩子最恨的像女人一樣的尖叫聲。浪騰夜將手勁加重,尖叫聲很快就變成喘不過氣的熱喘聲,然後浪騰夜解開自己的釦子,露出水桃花最恨的健碩身材。

水桃花見狀,滿臉都是火紅,他舉起手來要打,卻被浪騰夜給一一化解,浪騰夜抱住他,分開他的雙腿,手也毫不客氣的在他隱密的地方撫摸著。

於是在萬籟俱寂的樹林中,傳出了激情的聲音,火熱到極點的謾罵聲跟到達高潮的哭泣聲相互的交錯著,快感太過於強大,致使水桃花哭到這輩子都沒流過這麼多淚水的程度。

而他就在這個沒有人影的樹林裡,被浪騰夜給吻遍了全身,怎麼喊打喊殺,他就是不停下來。

第五章


「全給我出去,滾出去……」

水桃花衣衫整齊的回到了德王府,但他一回到房間就開始摔東西並怒罵著,而威揚大將軍浪騰夜早就一臉正經的拜別了德王爺,回他的將軍府去了,絲毫看不出來他們今日在那片樹林裡,他對他做了多麼邪惡又不可原諒的事。

臨走前,他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要氣炸他的話:「桃花,回家後,我會想著你美妙的身軀的。」

這個噁心、下流、卑鄙、無恥的下三濫,這個該下地獄的死變態、雙面人,竟然對他……對他這個堂堂的男子漢做這種事,他死都不會原讓他的。

「郡主……」侍婢害怕的輕喚著水桃花。

他一臉惡狠狠的看著侍婢,侍婢則被他嚇得臉色蒼白的低下頭。

水桃花將她叫了過去,她只好膽戰心驚的走了過去。

水桃花問道:「我問妳,妳有沒有跟男人相好過?」

侍婢臉一紅,急忙搖頭。

他又怒喝:「總聽過這種事吧?」

侍婢不好意思的點了個頭,他們侍婢專門在服侍府裡的人,女人話多,這種事暗地裡當然聽得不少,只不過他們不會對主子說這個,但是現在主子問到,她也只好回答。

他問道:「會不會很痛?」

「聽說第一次會很痛。」

桃花壓低了聲音:「那會不會舒服到哭出來?」

侍婢一愣,臉紅的左看右看,見沒有人在,才敢說道:「郡主,這事好像就比較少,因為那要看那個男人行不行?」她不由得越說臉越紅,「我聽成過親的人說,男人行跟不行差很多的,不過那個男人若是能讓女人快樂的哭出來,那就代表……代表……他不但那個地方很好,可能經驗也很多。」

「媽的,這個混蛋,一定把我當……」當經驗之一。水桃花忍住了到口的怒罵,斥退了侍婢,還吩咐道:「今晚別到我房間來服侍,我要睡覺,若是吵醒了我,我就立刻把妳趕出德王府。」

他說得這麼嚴厲,侍婢當然嚇得點頭稱是。

趁著天色漸黑,水桃花顧不得一切,腳下一踩便如行雲流般離去,他要先去狂揍浪騰夜這個變態的雙面人。

※ ※ ※

「浪騰夜,你給我滾出來,我要跟你決鬥,不打個你死我活,我絕不放過你。」

水桃花一開門就大聲的叫囂,而浪騰夜住的地方早已撤下了所有侍衛,好像早料定水桃花會來似的。

浪騰夜在房裡,正浸在大木桶中洗澡,他一看水桃花來了,馬上笑道:「郡主,過來跟我一起洗澡。」

「你這無恥下流之輩,洗澡,你到地府裡洗個痛快吧!」水桃花手裡拿著劍,一進門就猛往浪騰夜的身上砍。

浪騰夜臉上的笑容卻始終沒有變過,但他的眼睛發亮,馬上舉起手來,彈出水花。

水桃花被水珠彈中眼睛,急著抹臉,就這麼一剎那,他就被浪騰夜給拖進木桶之中,全身溼透的跟不著一縷的浪騰夜處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

「你這變態,放開我……」

「桃花,別人做完第一次就累到起不了身,我惜你千金身子,不敢多來幾次,但是看你現在精神很好嘛,看來不多來幾次,真對不起自己。」

「我是練武的人,哪會這麼虛弱!你這混蛋,別亂碰我……」

「你的皮膚又白又細,我怎麼受得了不碰你?況且你又跟我離得這麼近,我不碰你,你不覺得是對你這個大美人的嚴重污辱嗎?你要是不高興的話,那我讓你碰回來不就得了。」

水桃花又發出他最恨的像女生那樣的尖叫聲,因為那個無恥的死變態,竟然拉住他的手去碰他的變態東西,那東西又熱又燙,而且還在他手中益加蓬勃,怎不教水桃花大驚失色。水桃花滿臉紅暈的怒吼:「你這變態,放手……」

「求求你,桃花郡主,快點放手,男男授受不親,你這麼主動,我要是一時控制不了,可是會對你又吻又抱的……」

瞧他說話顛三倒四的,水桃花怒得臉上噴火,「明明是你拉住我的手的……」

「明明是你這麼主動摸我那個地方的,男人可是受不了一點點的挑逗,郡主,你可要好好的記住。」

下一刻,浪騰夜隨即將他的頭髮扯了過來,在他叫痛之時,浪騰夜早已吻住他的唇,在他的唇上又舔又咬的;而浪騰夜的右手,早已在水底下撫摸著他今天被浪騰夜強行進入的地方。那種感覺很難形容,但是一股舒爽至極的戰慄感從骨頭的內處爆出,他整個下肢突然痠麻了起來,連嘴巴都自動張了開來,讓浪騰夜毫無禁忌的再三狂吻,直到他的嘴裡全都是浪騰夜的氣味。

而在他手裡的浪騰夜的慾望早已又熱又飽滿的等著待會兒的狂歡,浪騰夜將他溼透的衣服撕下往桶外丟去。水桃花白淨無瑕的身子此刻完全展露在浪騰夜的眼前,就連今日浪騰夜在他身上留下的紅痕也都清楚的展露,而浪騰夜在他身上熱烈的親吻,就跟今日在樹林中一樣狂野。

「放開……浪騰夜……」

「別老是說那幾句話,說幾句『抱緊我』、『疼愛我』、『撫摸我』的話,桃花郡主,最重要的一句話是:『沒有你我會死』,男人最愛聽這些話了。」

浪騰夜咬住他胸前的紅蕊跟肌膚,還不住的輕咬著他的細肩,令水桃花逸出挑逗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低叫:「我就是死……也……也不會……說這些話的,我……才……才……不求你……來愛我,我……恨死……恨死你了。」

水波劇烈的搖動,水桃花整個人被抱到浪騰夜的腿上,他摀任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可恥的愛嬌聲音。水波搖動得更厲害,他的整個身子似乎也被浪騰夜給完全穿刺,令他不禁哭了出來,體內的水分都像要乾了似的哭著,他抱緊了浪騰夜強壯的肩頭,喘不過氣的拚命呼吸著。

水桃花一邊抱,一邊罵:「我最恨你了,我一輩子都恨你,都是因為你才讓我過得這麼苦,我絕不會原諒你的。」

浪騰夜隨即堵住他的嘴,更加熱烈的吻著他,水桃花覺得自己的所有的感官都被浪騰夜這個男人給無情的刺激著,不只是嘴唇的接吻,就連身體也快被這個男人給融化了似的激烈顫抖著,好似靈魂也被他強悍的掠奪住,不存一絲自己的空間般。

水桃花在高潮下叫出高昂的媚聲,讓浪騰夜進入得更有力,而水桃花的手指早已掐進了浪騰夜的後背。

浪騰夜吻著他雪白的喉頭,留下了更多的吻痕,令他又再次的達到高潮,直到他體內充斥著浪騰夜的熱液。

隨著水波漸漸的平息下來,水桃花的胸腔仍在劇烈的鼓動著,而在他的前方,則是浪騰夜讓他嫉妒的男性胸膛,他也正在激烈的喘息著。他捧住他的臉,再次熱烈的親吻著,此刻水桃花已經沒有力氣去抗拒了,只有任他狂吻,兩個人就這樣坐在浴桶裡,誰也沒有力氣站起來。

「郡主……」

浪騰夜看著他,臉上又掛著那副欠扁的笑容,令還在喘著氣的水桃花怒瞪著他。

浪騰夜笑道:「郡主,你實在是太爛了,技巧爛,吻法爛,呻吟聲更是爛,連坐在男人身上還不懂得扭腰擺臀,害我做得好辛苦,要不下次我拿書給你參考一下,否則下次我可不做了。」

「你去死吧你。」水桃花柳眉倒豎,暴跳如雷,站起來拿著手邊可撈到的花瓶就朝浪騰夜砸過去。

浪騰夜一把接過花瓶,大笑的抱住了他。「不過只有一樣是別人都比不上的,那就是你的身子美得讓人睜不開眼睛來,男人看了,一定會色慾大發的,尤其是當你的身子印著我的痕跡時,更是美得讓我還想咬你一口。」

水桃花怒吼著,只不過身子又被這個無恥的男人給抱住,始終掙脫不開,「你這個無恥的小人、變態的雙面人、下流的下三濫……」

「嘖,郡主,來幾句新詞吧,例如全世間最偉大的將軍、你是我看過最英俊的男人、你剛才讓我好舒服之類的……」

水桃花聽到最後一句話,上半身立刻紅了起來,他抬起手來,直往浪騰夜的臉上打去。

浪騰夜隨即抓住他的手,用牙齒輕輕的啃吻,「我想咬你一口,但要咬在哪裡好呢?郡主,你有沒有什麼建議?」

「我的建議就是你去死。」

聞言,浪騰夜不但不生氣,還將他抱起,放到床上去。

水桃花想要站起來,浪騰夜卻立刻抓住他兩隻腿往上抬。如此一來,水桃花別說要站,就連坐也坐不住的直往床上倒去。他的雙腳被扳開,浪騰夜的力氣大到讓他完全推不開他,只好將臉側向一邊,羞辱跟難堪讓他怒紅了眼。

「我要咬在只有我看得到,別人卻看不到的地方,以證明你是我的。」

水桃花忍住聲音,因為下一刻浪然夜已低下頭在他的腿間來回撫觸著,那輕拂的炙熱呼吸吹在他那幾乎沒人碰過的脆弱肌膚上,彷彿是一種煽情的愛撫。

浪騰夜的頭最後停在水桃花一處最靠近隱密處的大腿上,張開牙齒,不大用力的咬著那個地方。由於那個地方非常的稚嫩,連很小的刺激都會讓它的主人公難以忍受的輕顫,只見水桃花額上流下汗水,卻仍是僵著不動。

見狀,浪騰夜咬得更用力一點,水桃花立時發出一聲非常低的悶叫聲,浪騰夜笑了,他又吻了那個地方一下,水桃花再也禁不住這樣性感的愛撫,身體微顫了一下。

那一下雖然很輕,但是浪騰夜知道了,他將水桃花的身子再次抬了起來。水桃花知道他要做什麼,立刻咬緊了唇,別過臉不看他。

浪騰夜笑道:「郡主,你的聲音好挑逗,我又受不了了,這次你也要負全責,你要好好的疼愛我喔!」

那動作原本是很輕的,但是說完這句話他就開始加遽,水桃花再次用手去捂嘴,死也不想讓這個混蛋聽到他的聲音。床板因劇烈的動作而發出嘈雜的聲音來,那聲音聽起來既歡樂又冶媚。

他的身體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樣,經過前兩次的熱情,他的身子已經毫無羞恥的曉得用腿去夾住這個男人的腰身後背,讓自己跟這個男的在做這件事時更加的投入,明明那個取樂的地方已經在今夜因過度激昂的熱情而痛到發麻,如今竟然又感受到了那股難以抗拒的激情。

「唔唔……唔……」

雖然摀任了自己的嘴,但是從指縫裡流瀉出來的是藏也藏不住的歡快呻吟,水桃花的眼淚又開漿掉了出來,他拚命用手搥著浪騰夜的肩。「走開,我最恨你,最恨你了,死也要恨你。」

浪騰夜的回答是將身子更加的挺進他的身體深處,水桃花頭往後仰去,身子在激烈時挺起,目眩神迷的感覺籠罩著他,他哭叫了起來,抱住了浪騰夜的身體,被捲進難以想像的風暴裡。

※ ※ ※

笨蛋、白癡、混蛋,你沒有腦子嗎?你究竟在想什麼?你是來這裡找他決一死戰的,怎麼變成赤裸的跟他睡在同一張床上?

「想什麼?郡主,是不是在想我?」

浪騰夜的聲音又低又沉的在他耳邊響起,他們正赤裸裸的擁抱在一起,剛才的劇烈做愛還讓彼此的身體又溼又滑。

水桃花心情不好的怒叫道:「不關你的事,我最恨你了,你走開,我要回家了,要不然明天別人就會以為我失蹤了。」

「我送你回去,都大半夜了。」

「不要,你沒聽到我最恨你了嗎?」

浪騰夜笑了起來,「被你這麼絕色的男人恨在心頭,代表你時時刻刻都會想起我,那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啊!」

這個人的無恥究竟有沒有盡頭,水桃花用力的推了他肩頭一把,坐了起來,看見自己滿身的愛痕,迕喉頭被啃咬的地方都還痛痛麻麻的。

浪騰夜躺在床上,忽然側過頭親吻著他的腰臀。

「我明日不去找你了,你乖乖的躺在床上休息,否則這地方會很痛的。」

水桃花拍開他的頭,以免他又做出更過分的事,然後急忙的跳下床,撿起自己的衣服來穿,卻發現那衣服早已被浪騰夜在激情時給撕破了。

見狀,浪騰夜丟了一件衣服給他,「這是我的,穿回去吧。」

他的衣服已經破到不能穿了,再怎麼討厭,也得穿上浪騰夜的衣服,因此他只好披了起來,綁緊了束帶,卻因為他的體格跟浪騰夜差上一截,穿起來就像小孩在穿大人的衣服,浪騰夜看見他穿這套衣服的傻相,不留情的爆出大笑。

水桃花怒得把自己溼透的衣服丟到他的面前,氣得怒吼:「笑死你這個混蛋,下次我一定會剁了你的。」

他說完後,氣得趕緊離開浪騰夜的房間。

浪騰夜在他後面道:「你不要我送,我就不送,不過你要小心。」

「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你這變態的雙面人。」

※ ※ ※

身體又痛又麻,被吻過的每個地方都還在發熱發麻,就連雙腿間也還殘留著痛感,因為很痛,如果用輕功跑回家一定會更痛,所以他乾脆用腳慢慢的走著,他走了好一會兒後停了下來,往後看去,才確定那個變態真的沒有跟上來。

「混蛋,把我從頭吃到尾,竟然連送都不送我。」

他忿忿的怒罵著,卻沒想過方才是他口氣惡劣的叫浪騰夜不要送他的,現在浪騰夜真的不送,他又不滿起來。

他踢著路上的小石頭,又再一次的往後看,還是沒有人,不過他這次沒有再抱怨了,只是直直的往前頭走,只不過越走越慢。可見這一夜的縱情恣慾其實對他的身體是一大負擔,他走了一會兒,覺得非常的累,只好坐在路邊休息。

休息了一會兒,怹突然無預警的喘息起來,而且愈喘愈厲害,額上的冷汗一滴滴的往下狂流;他按住自己的心口,痛楚的表情,讓人明白他真的是痛到骨子裡,就像無法呼吸般。他一時氣喘不過來,連坐也坐不住,倒在地上四肢不自覺的發抖,別說身上,就連他的臉上都充滿了塵灰。

「好痛……」他嘴唇發白,連說出來的話都是顫抖著的,披頭散髮的倒在地上。他想等那痛慢慢的過去,但是等待的時間卻非常的難熬,每過一分一秒,他的心就緊縮得厲害,簡直就像隨時會停止運作般。

在極痛之中,所有積壓已久的情緒忽然排山倒海而來,他的手抓住地上的泥沙,顫抖的怒叫:「不要,我……才……才不求……你來愛我,就算沒有你……你……我就會死,我也……不要。」

眼淚流了下來,那痛也漸漸的消失,他慢慢的坐起來,擦著滿頭的冷汗,月光照著他秀麗發白的容顏,他仍然拚命喘息著,卻露出了美麗的笑顏:「原來第一次發作真的這麼痛啊,神子說的果然沒有錯,我今年就會死了,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穿的這套衣衫,質料很好,因為這件衣衫的主人是大將軍,衣料當然不會差到哪裡去。他摸著這套衣衫,卻再也笑不出來,他癡癡的道:「我若真的是女人,真的是大姑娘,你就會怕我遇到危險而送我回家了,對不對?也不會在看見我的第二天就硬要抱我,起碼也會含蓄一點,先送一些小東西讓我開心,陪我出去玩,或說些甜言蜜語來哄我,結果我現在卻什麼也沒有,怪不得我最討厭你、最恨你了。」

水桃花又笑了起來,月光又照映著他沉魚落雁般的嬌美容顏,「反正我也快死了,人家說一死百了,我本來就打從心底討厭你,剛好你也不喜歡我,那正好,我們相看兩相厭,你討厭死我,我也討厭死你。呵呵,我最最最討厭的人就是你,下次你要是再碰我,我就打你,這一次就算了,反正我本來就想要嘗嘗親愛是什麼感覺,你拿我當經驗,我也拿你當經驗,我們也就互不相欠。」

水桃花的笑容更可愛,他舉步往前走,走在回德王府的路上,月光照著他世間無雙、美麗帶笑的臉。

很美很美,卻有一股說不出的淒涼。

第六章


太陽都照到床上了,水桃花還在熟睡,侍婢知道他昨天心情不好,而且一回來就猛生氣,但她實在不知道郡主在氣什麼。大將軍長得這麼英俊,又對郡主這麼溫柔,他為什麼跟大將軍出去後就猛生氣?可能是氣了一晚都沒睡,才會睡到日上三竿還起不來。

她將早飯擱在桌上,快中午來收時,郡主仍是沒起來吃早飯,等到都快中午,連午飯也端來了,郡主好像還是很累的在睡覺,但是郡主已經半天都沒吃飯了,還是叫醒他吧!

「郡主……吃中飯了。」

水桃花累得起不了身,連張開眼睛都覺得好累。要死之前,體力會急速的往下掉這事,他聽苗疆的藥師說過了,只是沒想到體力會差到這樣,看來跟昨天過度的歡愛有關。

「先擱著吧,我等一會兒再起來吃。」

他動了動被子,露出了胸部以上的身體,衣服雖穿得好好的,但是喉頭上卻有一個個的紅痕。侍女不解人事,雖然聽了很多,但還沒親眼見識過,所以還不太知道那是什麼。

她比著桃花雪白的脖子道:「郡主,你這裡有好多紅痕,有些都快泛青了……」

水桃花本來愛美至極,被她這麼一說,嚇得都醒了過來,他急忙道:「拿銅鏡給我。」

侍婢連忙將鏡子拿給他,水桃花一看大吃一驚,他脖子上滿是紅痕,都是浪騰夜那個色鬼昨夜留下的;脖子都這樣了,更別說身體被印了多少個。

水桃花裝笑道:「大概是被蚊子咬了,我昨夜氣了一夜沒睡,走到花園逛逛,竟被蚊子咬成這樣。妳去拿消腫的藥盒過來,我抹抹就好。」

侍婢不疑有他地去拿藥盒了。水桃花摸著脖子,心跳如擂豉,幸好第一個發現的是侍婢,若是被他老爹發現,他真不知該怎麼解釋,總不能講實話,說他昨夜跟浪騰夜歡愛了一夜,他老爹就算不氣死,也會被嚇死。

看著這些紅痕,他越想越氣,不禁怒罵:「你這個變態,哪有人咬這個地方的,我是未出嫁的人耶,如果被人看到,教我怎麼解釋?」

被這麼一嚇,他也沒了睡意,侍婢拿來了藥盒,他命立即抹上。那消腫的藥很好,很快的紅腫退了,只留下一點點紅印,不過至少已經不像是愛痕了。

他下床吃飯的同時,侍婢又問道:「郡主,你不換衣服嗎?將軍不是說今天還要來接你?」

「他不會來的啦,哪有人那麼笨,得手……」水桃花沒好氣的在心裡做了個結語:得手後還會來的。他昨夜已經夠盡興了,說什麼要讓我今天好好休息,根本就是以後都不會來了,他找我這個男人幹什麼?又不是瘋了?他是要找女人成親的耶!

雖知道郡主對浪騰夜的反感,但是侍婢還是老實說:「可是我剛才聽……聽……大廳裡的小廝說,浪將軍來了啊!」

桃花一怔,他低道:「是真的嗎?」

侍婢用力的點了個頭,「聽說還帶了不少東西,都很珍貴的樣子,好像是要送給郡主的。」

水桃花心猛地一跳,「幫我選件衣服,我要出去見他。」

聞言,侍婢趕緊去選件衣服,讓水桃花披上,然後他便心跳加快的急忙往大廳走去。

水桃花還沒到大廳,就聽見他爹的吼叫聲。

「幹什麼?這些東西全給我退回去,我家桃花不需要。」

「是要送給她的,又不是要送給你的,你急什麼?送這些大禮也沒什麼意思,只是希望你家桃花別來糾纏我兒子。我兒子什麼都好,就是看女人的眼光不好,昨天竟還帶著你家的桃花出去玩,兩個人進入林內,也不知道搞些什麼,萬一她要是色誘我兒子,讓我兒子幹下了悔不當初的事,豈不是害了我兒子一輩子!」

德王爺聽得臉上怒紅,「你說話給我小心點,我家桃花又美又可愛,那一次宴會大家都說我家桃花是天下第一美人,是你兒子配不上。」

浪老將軍嗤笑道:「天下第一美人?我看這個桃花郡主保證是有問題的,否則以你的個性,怎麼可能老把她關在家裡,你早就在她十多歲時就每天把她推出去獻寶了,她不是身體有缺陷,就是……哈哈……就是精神有問題,對不對?」

德王爺氣得猛扯鬍子,卻沒辦法說他說的話不對。就是因為桃花是個男人,他怕讓他出去拋頭露面會引得一些人來提親,反而會出事,所以才不讓桃花出去。

侍婢微微扯了扯水桃花的袖子,知道自己搞錯了,結果還讓郡主聽見這種氣人的話。她低著頭道:「郡主,原來是浪老將軍,不是浪騰夜將軍,我們別聽了,你知道的,浪老將軍老愛說話來刺王爺,這些話不中聽的。」

水桃花的臉色維持不變,「沒關係,我要聽他們說些什麼。」

「總之,這些東西就是要送給桃花郡主的,求她大人有大量,放我兒子一馬。我也跟我兒子說過了,叫他不能再來找桃花郡主,而他也答應了,那我就不多待了,等會兒還要送東西給憐憐郡主……」

德王爺譏笑道:「怎麼,求憐憐郡主別勾引你兒子嗎?」

「錯了,錯了,這些要送憐憐郡主的,是我兒子親自選的,要用它們討好憐憐郡主,而且每一個都價值千金。我兒子總有一天會娶到蘇憐憐的,到時我再看你女兒當個老處女。」

德王爺一聽,立刻發出怒吼聲。

水桃花別過身子,輕聲道:「別聽了,我們回房了。」

侍婢不敢說話,只好點頭。

「把琴拿出來,我要彈琴。」

一回房間,水桃花就說要彈琴,命侍婢把琴拿出,「先下去,我沒說進來,不准進來。」

侍婢想要安慰他,卻又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只好點點頭的下去了。水桃花焚起香,不住的彈琴,琴聲悠揚,曲調卻不住的誤謬,最後越彈越快,猶如狂風暴雨,啪的一聲,琴弦斷了,斷掉的琴弦打在水桃花的手指頭上,沁出血來。

水桃花怒吼道:「又沒叫你來找我,你以為我希罕啊,混蛋,你去找蘇憐憐啊,我又沒求你來找我……又沒求你……」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隨之響起,侍婢在門外輕聲道:「郡主,王爺來了。」

水桃花將門打開,德王爺一臉漲成血紅色,他一進來就大聲吼叫:「你給我聽著,桃花,不准你再去見那個姓浪的兔崽子。還有,我要把你送到另一個地方去,讓那個兔崽子就算闖進王府也休想找到你,聽懂了嗎?」

水桃花點了點頭。

王爺斥退了侍婢,低聲道:「為了以防萬一,你到那裡就穿男裝吧,反正那個兔崽子只知道桃花是女的,他哪知道你其實是男兒身;再說,幸好那個姓浪的他爹反對,否則要是那個那麼受皇上寵信的兔崽子上門求親,我們真的找不到理由拒絕。因為皇上叫他送你回來,等於是默許你們兩個在一起,你聽我的,乖乖的在那裡住上一段時間。

你扮成男人之後,白天高興到哪裡去,就到哪裡去,爹爹要總管支給那座小屋不少銀子,夠你生活一段日子的,你娘差不多再二十多天後回來,等到他跟蘇憐憐之間進展得很順利後,你再回來。」

水桃花乖順的稱好,德王爺輕輕拍著他的頭,又說了幾句好話,然後叫了一頂軟轎,就把水桃花載離了德王府。

※ ※ ※

那間小屋位在郊區,十分安靜,但拐個彎就可以進入一個熱鬧的胡同,胡同裡什麼都賣,從生活雜貨到衣物配飾都有,晚上還有一些有趣的雜耍可看。

雖然他住的地方比德王府小了很多,除了一個正廳、一個偏廳和幾間廂房外,其餘的全都是桃李樹木,花園也是一大片,看來以前住的人家定是人口單薄,要不然就是愛靜,除了建些小橋流水外,就只栽種些小樹小花。

這裡也沒德王府裡有那麼多侍婢,只有一個以前留下來的老婆婆,專門煮菜擦地,但她耳朵聾了,水桃花說了十句話,她一句也沒聽到,他只好放棄與她交談。

反正也實在是沒事可做,他就每天都去胡同裡閒晃,沒多久,他就把胡同摸了個一清二楚,日子也更加的無聊了,無聊得簡直要讓他打呵欠,不曉得該做什麼才好。

日子一清靜下來,他就想到自己原本要偷玉璽的事,只不過現在侍衛長不是浪騰夜,他又興趣缺缺。到後來,他實在是太無聊了,聽說這個園子後頭有座小山,山裡頭有個美人池,傳說會有水精在那裡洗澡,所以沒人敢靠近。水桃花興致一來,每到半夜就去那裡坐著,看看會不會看到水精,哪知道連個鬼影也沒看見。

他無聊到每天都只能睡覺,不知道要做什麼才好,白天睡得太飽,晚上又睡不著;他實在太無聊了,才突然想到他從來沒逛過一個地方,那就是妓院。他連皇宮都去過了,就是沒去過這個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頂多在好幾年前偷跟著浪騰夜到過妓院的外牆而已。

他是個男人,起碼在有生之年也要去開個眼界,這樣要是下了地府,才不會被人家笑說他沒見過世面。主意一定,他就詢問哪裡是京城裡最有名的妓院,隨即往那個地方去了。

※ ※ ※

京城裡最有名的妓院,沒有他想像中的豪華,甚至比他家還差得遠些,他無聊的左看右看,鴇母見他年紀尚輕,就已經是穿金戴銀,雪白的臉上眉目分明,若不是年歲還小,可說是貌比潘安,自然當他是雙會吐金子的大魚。

水桃花一進門,她就連忙招呼他:「這位少爺,哪裡來的生面孔?」

他倨傲道:「是王爺府來的,給我間清靜的廂房,找你們最紅的姑娘出來。」

「最紅的姑娘正在招呼客人,沒有先說是見不著她的。」

水桃花心想既然只是要來開眼界的,當然是找最美的姑娘。現在最美的姑娘看不到,這妓院也沒什麼吸引人的,當下他就沒了興致,掉頭就要走。「那算了,我走了。」

見他進來還沒一會兒就要離開,又是王爺府的人,不知道他一不高興,明天自己的妓院會不會關門大吉。於是鴇母急忙拉住他,討好道:「少爺,這樣吧,姑娘只是在彈琴而已,會面的人挺多的,都是些有名望的人在談事情,我弄個位子給你,你就坐在一角聽姑娘彈琴,好不好?」

既然已經來了,沒見到這個最美的姑娘實在是白來一趟。水桃花點了點頭,勉為其難的同意。鴇母立刻就把他帶進雅廳,果真弄了個位子給他。

琴音尚可,比他彈得還差一些,姑娘的面貌也算是不錯,不過比蘇憐憐還差上一截,更別說拿她來跟自己比,就這樣聽沒多久,實在是無聊至極,他不覺又昏昏欲睡。

水桃花坐在偏角,被簾子遮住了大半身影,身子又靠在一面石屏風邊,他聽到累了就靠在石屏風上睡著了。迷迷糊糊之間,手心似乎有什麼熱呼呼的東西正輕柔地撫著他,連大腿也有個熱呼呼的東西摩擦著。琴音先是停止,接著又斷斷續續的響起,但是他著實想睡,所以也不顧自己原本是來聽琴的,就沉沉入睡了。

身體微微的發熱,鼻間也有些微熱的喘息,他的頭髮被放了下來,端詳他面孔的人捧起了他的頭,一次又一次熱烈的吻著他的唇,像是在品嚐著佳餚美味般。

他的身體變得更熱,他矇矇矓矓的張開眼,只見那人衣衫不整,但他也好不了多少,竟全身又熱又難受的半敞著衣領與這個人接吻。水桃花猛地醒過來,在他眼前笑著的竟是他想也想不到的人。

「郡主,怎麼睡得這麼熟?我碰了你這麼久,你還沒反應,讓我差點就大失所望。」

「你怎麼在這裡?」水桃花驚得差點跌倒,隨即低喝。

「我都沒問你怎麼會在這裡了,你還敢問我?你最近避到哪裡去了,為什麼都找不著你?若不是我花下大筆銀子買通了一堆人,怎會知道你躲在什麼地方?不過你似乎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竟可以在這裡快樂的嫖妓。」

浪騰夜還是笑著,手已伸入他的衣服內,撫觸著他的滑嫩肌膚,琴音還在繼續,水桃花一側眼就看到了那位正在彈琴的姑娘。

他又羞又怒的道:「你瘋了,別人一側頭就能看到我們了。」

「那就讓他們看。」浪騰夜無所謂的笑了笑,但是笑裡卻流露出狠戾之氣,「我對你說過,你是我的,你竟然還跑來妓院召妓,桃花,我對你非常非常的生氣,你沒看過我生氣的樣子對不對?那絕對會讓你悔不當初的。」

水桃花掙扎著要站起來,浪騰夜一把將他推回去,並低聲厲喝,那喝聲令人聞之不寒而慄。

「給我坐好,我沒說起來之前,你連動也不能動。」

但水桃花取沒理他這一套,他的心情正不爽之至。「你滾開,我為什麼得聽你的?我愛召妓就召妓,愛想誰就相誰,你之為天底下你最帥嗎?告訴你,我覺得你最醜,我昨天就買了一個女人一起洗澡呢!」

「桃花,你越來越口無遮攔了,看來需要一點教訓。」浪騰夜還是笑,但是他的腿用力的插進水桃花的雙腿間。

水桃花被他扳開了腿,他很想用力靠緊卻做不到。

浪騰夜笑著說話,只不過全身散發的絕不是笑意。「你要我把你打到沒力氣反抗,還是要乖乖的張開腿?」

「你去死吧你!」

水桃花的話才說完,浪騰夜一個巴掌就打了下來,水桃花就這樣滾到椅子外頭去。下一刻,他也動手打了過去,浪騰夜立刻硬用腳踏住他,然後提起了他,臉上還是帶著笑的,只是笑容越來越狠厲。

他們發出這麼大的聲響,雅廳所有的人早已聽見,人人瞠目相對。

鴇母急忙上前求道:「公子,我們還要做生意,不要……不要鬧事好嗎?」

浪騰夜從衣衫裡拿出一千兩的銀票丟在地上。「我包下這裡一夜,全部的人給我滾!我現在心情很不好,若是讓我聽到一點人聲,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舉動。老鴇,妳聽清楚了嗎?」

老鴇早被他的暴戾之氣嚇得臉色發白,拿了銀票就匆匆下樓,尋歡的客人們也個個嚇得要命,不敢惹事的急忙就走;不久這妓院就關起了門,所有燈都熜了,只剩浪騰夜跟水桃花在的地方是光亮著的而已。

浪騰夜本來是一直抓著水桃花的,現在他把手往外一揮,水桃花就被他推到地上,他坐在椅上,很冷淡的看著水桃花。「脫衣服,給我脫光。」

「你瘋了,我才不會脫。」水桃花抹去嘴角的血痕,浪騰夜剛才那一摑完全不留情,害他咬到自己的嘴唇,嘴巴都流了血,半邊臉還微腫了起來。

浪騰夜站了起來,他的動作又快又狠,他扣住水桃花的手,把他往軟床上丟。

水桃花根本毫無招架之力地被他整個推向床舖,還來不及喊痛,他的衣服已經被撕成像堆破布般的丟在地上。

浪騰夜冷聲開口,每一個字都像千年的寒冰般。「說,你昨夜到底做了什麼事?」

水桃花立刻尖聲大叫:「我就是去嫖妓了!怎樣?難道只許你去找女人,不許我找嗎?」

聞言,浪騰夜怒火上揚,他一寸寸撫摸著水桃花的身體,那柔嫩的肌膚吹彈可破,根本就經不起折磨。他直接扳開水桃花細瘦的雙腿,讓他隱密的地方曝光在光亮之下。水桃花咬住牙,拚命用腳踢,卻被浪騰夜握得死緊,他的腳骨都快碎了,還是逃離不了浪騰夜的蠻力。

浪騰夜的腰毫不憐香惜玉的向前挺,令水桃花只能抓住軟被,又痛又暈眩的感覺讓他天旋地轉;而浪騰夜竟用另一手玩弄著他的男性象徵,那地方因有了極強烈的感覺而不自覺的挺起,連浪騰夜進入的部位也劇烈的收縮起來,像是連續的波浪,一波接著一波,不斷的讓他的身體翻扭。

「呼!啊……」他已經不曉得自己發出的是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他拉下了浪騰夜的頭,在難以抑制的癡態下獻出自己甘甜的唇舌。他不曉得浪騰夜這麼會嫉妒,也不曉得一個無聊的謊言會令浪騰夜這樣暴戾,他如癡如狂的鎖住浪騰夜的腰背。

浪騰夜在他體內有力的晃動著,讓他無法環住浪騰夜的身體,只能被他抵在床上,不斷的被狂掠著,床板也因而發出嘈雜的聲音。

淚水不住的往下掉,浪騰夜狠狠的咬著他的身體肌膚,每個地方都留下又青又紅的咬痕,他大膽的撫摸著自己以前不敢碰觸的地方。

浪騰夜的唇、背、胸、手,及所有讓他臉紅的地方,他一遍又一遍的撫摸過,浪騰夜的力量、浪騰夜的英俊、浪騰夜從以前到現在所有讓他神魂顛倒的地方,在死前,他要一次撫摸個夠。

第七章


其實住在小屋的每一夜都不無聊,因為每次睡著,他就會夢到浪騰夜,他太害怕了,所以他就不睡了,寧願到那個美人池瞪直了眼睛也不肯將眼睛合起來。

他們那一日到了天明還沒鬆開對方,他坐在浪騰夜的身上,兩人用著極羞恥的姿勢盡享歡愉。

浪騰夜吻了他,他不曉得他們吻了多久,只知道身上都是對方的氣味,直到有人不斷的敲門叫道:「將軍,上早朝了,快來不及了。」

浪騰夜這才起身穿上衣物,他不知道要不要跟他說自己說了謊,但是浪騰夜沒對他說話就走了。

他竟挨在床頭哭了起來,就像好幾年前浪騰夜走進那個名妓的香閨那一夜他失聲痛哭了起來一樣,直至啞了聲音,還不斷的哭著。

他好恨他爹爹老是拿他和浪騰夜作比較,於是就日夜跟蹤著浪騰夜,想要捉他的小把柄,卻始終沒找到浪騰夜的小把柄。直到浪騰夜迷上了一個愛唱樂曲的名妓,並花下巨資,每日都去捧場,過不到半個月,就進了那說不賣身的名妓的香閨。

他好氣、好恨浪騰夜,他比那些妓女美上幾千倍、幾萬倍,他可以陪他開心,可以陪他練武,什麼都可以,但是浪騰夜卻不會看他一眼。

因為浪騰夜不會娶一個男的來當娘子,他長得比女人再好看,他比那些膚淺的人人好上幾百萬倍,浪騰夜也不會喜歡他。他一個堂堂的大將軍,是要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姑娘,怎麼可能會喜歡他這個大男人!

他哭了,就像要把全部的淚水都流出來般,所以他才會說他最討厭、最恨浪騰夜,都是因為他,才讓他開始討厭自己。

※ ※ ※

他回到那個很安靜的住處,老婆婆重聽,還是聽不見他說什麼,不過卻為他準備了美味的早膳。吃完早膳,他又自己抬來熱水,脫了衣服泡在水裡,他身上都是浪騰夜留下的紅痕,他用力的搓著,想將自己給洗乾淨。

接著,他換上女裝,扮回他的桃花郡主,他隱約還記得那個地方,於是就雇了頂軟轎往那個地方去。

下了轎,他發現寺廟正在做法會,氣氛肅穆而莊嚴,他在人群裡合掌膜拜了一會兒才走進內室。裡面有專為達官貴人準備的廂房,正傳來一聲聲的敲木魚聲,他推開了門,王妃正在為他求壽的唸著經。

他一直等王妃唸經完,才開口喚道:「娘。」

王妃回頭,驚訝道:「你怎麼來了?桃花。」

「我想法會今天就結束了,妳也要回家,我陪著妳一起回家。」

王妃站了起來,笑道:「桃花,娘替你求了一支籤詩,是上上的大吉籤,菩薩說你枯木逢春水,一定會大吉大利的。」

他再過沒多久就要死了,哪能有什麼大吉大利,他回笑道:「是啊,娘,我也覺得自己最近的身體好像健壯了不少。」

王妃含著眼淚的看他,這個孩子自小長相好,卻怎樣都養不大,小時斷了氣,菩薩指示說要送到南方,所以她將他送到了苗疆,苗疆的神子救活了他,並把他送回來。桃花能活到這個年紀已經是菩薩保佑,只希望菩薩能夠永遠保佑他。

「娘,我們走吧,爹一個月沒看到妳,一定會很想念妳的。」

王妃任他扶著,破涕為笑的道:「他一定又跟那個浪老將軍鬥嘴,沒時間想念我的。你不知道,他一見浪老將軍來王府,整個臉有生氣多了,浪老將軍簡直就是他的萬靈丸。」

水桃花微微一笑,跟著王妃一起回到德王府。

一回到德王府,德王爺見水桃花伴著王妃回來,立刻激動的問道:「桃花,你回來時沒遇見那個兔崽子吧?」

水桃花知道他說的人是誰,他搖了搖頭。「爹,我跟他八竿子打不著關係,怎麼會遇到啊?」

德王爺這才緩了口氣,「我聽說他下聘給憐憐郡主了,我怕他再來糾纏你,幸好沒有。你剛走的那幾日,他還闖了進來,不知道是想做什麼?」

水桃花沒有多聽,他回到房裡,連外出都少了,常常伴著德王爺、王妃聊天。王妃為家裡的事情煩忙,他就代為處理,德王爺若是被那浪老將軍給氣得七竅生煙,他就說些好聽的話讓他開心。

連德王爺都忍不住道:「你最近變孝順了啊。」

「爹,孩兒不孝順你,要孝順誰?」

德王爺聽了心喜,就幫他買了一大箱的衣裝,他卻退了回去。

王爺問道:「怎麼,不要漂亮衣服了?」

「穿不上,用不著了。」

德王爺見他說得怪異,忍不住問道:「孩子,你要是嫌款式不喜歡,我們可以換,怎麼會穿不著呢?衣服會舊,總是要換的。」

水桃花就乾脆笑而不答,侍婢每每見他呆坐在房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直到有日下午,侍婢泡了杯茶給他喝,水桃花喝到一半竟手腳發抖,整個人倒在地上。

侍婢嚇得臉色蒼白,郡主若是有事,她這侍婢是有幾條命都不夠賠的,她慌得跑出了廂房,大叫道:「郡主病倒了。」

這一叫,嚇得王妃哭得滿臉淚水,急忙叫大夫來看。

水桃花被抱上了床,他臉色蒼白,看起來就像個死人一樣,大夫看了,也不知該開什麼藥方才好。他的脈象奇怪,根本就是將死的人才會有的,但是大夫總不能對德王爺、王妃說桃花郡主已經是個快死的人吧,只好隨便說一個病因來搪塞,開了幾帖補藥就走了。

水桃花慢慢的醒了過來,他動了動手腳,有氣無力的握住王妃的手。「別哭了,娘,我這樣妳就哭了,我若有一天不在了,妳不就傷……」

從未發怒的王妃突然發起脾氣來,一巴掌打在水桃花的臉上,又怒又哭的道:「你這孩子說這什麼話,你會長命百歲的,菩薩說你會長命百歲的。」

德王爺也生氣地道:「對,你下次再說這種話,連我也要打你了。」不過話說到最後,卻哽咽了起來。

水桃花看著上方的絲簾道:「爹,我有一件事想求你,不知道行不行?」

「再多的事也行,別說是一件事,只要你把身體養好了,看要到哪裡玩就到哪裡玩,爹娘都陪你去。」

「我要去見浪騰夜,用桃花郡主的名義去見他。」

德王爺大吃一驚,王妃則因為那一個月都在廟中,也不知浪騰夜跟水桃花有什麼瓜葛,不過至少知道他是浪老將軍的兒子。

水桃花笑了起來,「不行是嗎?」

看他笑得這麼虛弱,再難的事都行,就算要他去跟死對頭磕頭他也會硬著頭幹了。

德王爺忍著跟對方低頭的羞辱說道:「我用轎載你過去,我跟你一起去,以免那姓浪的欺負你。」

「不了,我一個人過去就好,什麼人也不用帶,我只是要跟他說說話。」

看他說得這麼堅決,德王爺也只好答應了。水桃花又睡了一會兒,等到精神好多了之後,才起床走到梳妝台前看著自己;他的臉色雖然有點白,但還是以前那副千嬌百媚的樣子,他拿起梳子梳直自己的頭髮,侍婢幫他梳了髮型,他不喜歡抹粉,此刻卻拿了起來往臉上輕輕的抹,掃過蛾眉,加紅了櫻唇,看起來益加的傾國傾城。

外頭下起了雨,他拿了把紙傘走出門,細雨輕落,撲在他的臉上,卻讓他覺得很舒服,第二次與第三次發作的時間會很短,看來死期是離他越來越近了,他忽然貪戀起這世間上所有一切的美好。

他緩慢的走著,雨下得並不大,等他走到浪將軍府時,雨並沒有沾溼他一點點衣衫。他看起來應該是很美的,因為守門的人看到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一雙眼就像失了魂魄似的朝他猛看。

他嫣然一笑,如果這些男人會這樣看他,那是否代表著浪騰夜也會目不轉睛的看著他這樣的絕色麗人?

他柔聲道:「我要找浪騰夜將軍。」

守門人過了很久才回過神來,看了看這個絕色姑娘身上穿的衣物,雖然很華麗,但是她沒帶侍婢,也不是坐轎而來,不知是不是哪裡來的身分可疑的人,他遲疑了一下,不過口氣還是不錯的。「將軍不見閒雜人等。」

「你說我是德王府的桃花郡主,他應該會見我的。」

一聽是德王府的人,簡直是浪將軍家的天敵,守門人吃驚的看著水桃花,顯然是連稟報也不稟報了。只不過看她這麼嬌弱,休也說不出重話,放軟了聲調道:「郡主,妳趕快回去吧,若是被老將軍知道妳是德王府的人,不管男的女的,他一律會罵的。」

「求求你去幫我稟報一下好不好?」

守門人不敢,浪老將軍的脾氣誰敢惹。「郡主,妳別求我,不行的。」他將音調壓低,透露了他不應該透露的消息。「而且將軍也還沒回來。」

水桃花放寬了心,這代表至少見得到他,「那我在門口等,他總會回來吧!」

雖然不能進入浪家門內,但是至少能在門外等,守門的人見他只是靜靜的站著,也不好說些什麼趕他,只好讓他等。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雨還是下著,一直到聽到了馬蹄聲,水桃花才抬起眼來看。

浪騰夜翻身下馬,馬匹被他的侍衛牽走,他是冒雨回來的。雨雖不大,但是他的黑髮上沾滿了像露珠一樣的小雨點。

水桃花心跳加快,很多與浪騰夜纏綿過的畫面一躍而過,他走向前,輕聲喚道:「浪將軍。」

浪騰夜顯然很吃驚在這兒見到他,他怔了一下,急著撥掉自己髮上的雨珠,好讓自己看來不太狼狽,隨即又因為這個動作太傻氣,而本能性的停止。「你怎麼來了?」

「我來見你,可以嗎?」

「我們進去……」

水桃花搖了搖頭:「你爹爹在裡面,我不太適合進去,我們到街上走一走好嗎?陪我走一下就好了。真的不會擔擱你太久的,還是你有事?」

浪騰夜端視他的臉龐一會兒,低聲道:「走吧!這附近有個小小的鬧市,晚上挺有趣的。」

水桃花的身體熱了起來,情不自禁的將臉低垂下來,因為浪騰夜牽住了他的手。他白皙的小手被整個握進浪騰夜的手掌心中,那感覺非常的微妙,比他們在床上做愛時還要纏綿萬分。

守門人跟侍衛皆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兩個橕著小傘遠離了他們的視線。

守門人詢問道:「浪將軍不是跟德王府的人處不好嗎?」

浪將軍府跟德王爺府不合之事,全京城都知道,侍衛雖然猛點頭,卻誰也說不出這奇怪詭異的情況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的如詩如畫。

※ ※ ※

他們慢慢的走著,五根手指輕輕的交握著,水桃花小力的晃著手。

浪騰夜低聲問:「那一日可有傷了你嗎?」

水桃花沒月回答,他停在攤子前,看著一把銀釵,那釵子手工粗糙,一看就知道是假的銀釵。水桃花挑了一個,忽然側頭笑道:「我要這個,你買給我。」

「這個不值錢的,它不是真銀的,改日我選一個較好的給你,是京城有名的師傅做的,送給你好不好?」

水桃花卻執拗的要求:「不要,我就是要這個,我就是要你現在買給我。」

那銀釵才十文錢,比吃任何東西還便宜,浪騰夜便掏出十文錢買下了。

水桃花握在手裡,遞給了浪騰夜,像個小孩似的撒嬌道:「你幫我插在頭髮上,要插得漂亮一點喔!」

浪騰夜也卸下了嚴肅的表情笑道:「你收了我買的東西,要拿什麼來交換?況且要我一個大將軍幫你插釵,這費用可是不低廉的。」

「你威揚大將軍幫我插釵,蘇憐憐保證嫉妒死我,光是讓這個臭女人嫉妒死,我就願意付出一切代價了。」

浪騰夜撫摸著他的唇,「一切的代價?聽起來好像我可以收很多的費用。郡主,你在誘惑我現在把你壓在地上,是不是?」

水桃花隨即逃離他,低笑道:「那也要你捉得著我才行。」

他開始在人群裡笑著跑開,浪騰夜則在後面追著他,不知道撞了多少人,引起多少不滿的咒罵聲,連祖宗八代都罵上了。浪騰夜好不容易才追到水桃花,立刻把他給抱在懷裡,而那一把傘早已在剛才的追趕之中遺失。

水桃花喘著氣,抬起頭看著浪騰夜抱怨:「討厭,我被淋溼了,你要負責幫我全部弄乾才行。」

「只怕我會把你越弄越溼。」

他說的這一句話是個葷笑話,水桃花抓住了他的衣襟,低聲道:「那我也要把你弄溼,把你弄得很溼,你心裡就會只想著我一個人。」

牽著浪騰夜的手,水桃花帶他走向那個他曾經住了快二十多日的小屋。他合上房門,知道老婆婆重聽,根本不可能有人來打擾他們。

他拉著浪騰夜坐在床上,浪騰夜目光如火的望著他的全身,他一顆顆的解開衣釦,一根根釵子的往下放,直到他的黑髮鋪瀉在身上;白膚配上黑髮,他希望自己能夠漂亮到令浪騰夜難以遺忘。

很快的,他得到答案了,因為浪騰夜目光裡的火焰變得強烈,他踏向前,偎進了浪騰夜的懷裡,並將頭微微的抬起。他親吻著浪騰夜的唇角,浪騰夜很快就有了行動,也緊緊的環住他白嫩的肩膀,放浪的回吻著。

「郡主,我開始想我什麼時候值得這個了?你這麼用心的勾引我,是為了什麼?」

水桃花環住他的肩頸,盡情的釋放出柔媚的聲音:「我要你愛我,要你抱我,要你不顧一切的要我。」

浪騰夜發出粗啞的聲音,因為水桃花正吻住他悸動不已的地方,他的熱情正騷動著,他的唇輕含、舔吻著。每個可以吻的地方,水桃花都用心的吻著,浪騰夜緊皺著眉,嘴裡吐出充滿熱意的粗聲喘息。

「我要蘇憐憐嫉妒我,因為我知道那個無聊的女人不敢做這種事,我要你跟每個女人相好的時候都會想起我,想起我會這樣的吻你的身體……」

拉起了他,浪騰夜吻住了他多話的紅唇,那唇上塗著胭脂,帶著香粉的氣味,吻起來卻香甜誘人。水桃花將身體整個貢獻出去,情慾被熊熊的燃燒著,任浪騰夜揉捏、賞玩,任他穿刺,讓自己哭叫出聲音來。

他不知道叫出了多少甜美激動的聲音,也感受到浪騰夜粗喘得說不出話來的熱情,他又哭又叫,在歡愛之中溼透了身子,直到在愛慾之河滅了頂。

※ ※ ※

「我要回家了。」水桃花擦著身子,再用乾淨的水輕輕的淋過。

浪騰夜看著他雪白的身子,環住了他的腰身,「我明天去找你,好不好?」

他嫣然巧笑,不答反問:「你那一天怎麼知道我在皇上面前說謊?」

浪騰夜低笑了起來,「因為我也會在皇上面前說謊啊。」

這個答案實在妙絕,水桃花笑道:「才怪,我看你是對任何人都在說謊對不對?總是假裝你是多嚴肅的大將軍。」

「你還不是裝成女人,又裝成副乖順的樣子,其實你比誰還兇。」

「對啊,我就是兇,兇到想咬你一口。」水桃花張開了嘴,輕輕的咬了浪騰夜一口,那一口甜蜜多嬌。「我也要在你身上留下一個印記。」

水桃花像想起了什麼,笑得前俯後仰,「蘇憐憐要是知道她崇拜的威揚大將軍竟是個表裡不一的雙面人,一見面就是想要別人的身體,她不嚇得屁滾尿流才怪。」

「那一日在妓院裡有沒有傷了你?」

水桃花笑道:「我是練武的人,哪有那麼虛弱,那一天我之所以騙你,是因為我好生氣……」

「生氣什麼?」

「生氣我每天夜裡都會夢到你。」

他這一句話,讓浪騰夜將他抱得更緊,再重重的狂吻了一次。

水桃花笑道:「今夜我要你送我回去,而且是把我抱在懷裡的送回家。」

浪騰夜將他摟在懷裡,送他回德王府。水桃花趴在閣樓的欄杆上,對在屋頂要離去的他揮動著手,那姿勢是那麼的可愛多情。浪騰夜忽然又回來,隔著欄杆,捧住他的頭又是一陣狂吻。

「你娶妻之後,不能忘了我喔!就算要掃我的墓,也不能帶女人來,要不然我會吃醋的,而且會變鬼每天嚇你。」

「你就算變成了鬼,也嚇不了我的。」

水桃花笑得花枝亂顫,浪騰夜彈了他的鼻頭一下才離開。

水桃花幽幽的笑聲斷了,他再次的揮手,浪騰夜也在屋頂對他揮著手。他目送著浪騰夜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天涯的另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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