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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簡介:
嘿嘿,聽說他的眼中釘有個絕色美人般的朋友?那他這獵艷高手鐵定不能放過……

這就是傳說中的「絕色美女」?一個面黃肌瘦、活像個「肺癆鬼」的醜男人?為了這醜男人,他不惜觸犯律法,被王兄賞了個大巴掌,甚至還被軟禁在宮中;他沁飛柳用盡心思的結果竟是如此「不堪入目」?這怎麼成!他不甘心,定要這半死不活的傢伙付出代價!

他砸下千兩黃金取得許多劇毒,非得毒得無爭那醜男人向他求饒稱臣不可!怪了!無爭吃了這麼多劇毒竟然都沒事?而且他的精神還越來越好,老是對他東摸摸、西碰碰的……雖然他很氣他這種「不請自來」的撫觸,不過,好像也挺享受的……難不成,向來只近女色的他真的愛上男人了?……

 

第一章


一股濃鬱的熏香瀰漫在空氣之中,還混著胭脂水粉的香味,那香味是上好的胭脂,令聞者通體舒暢、沈迷不已。

而身上有著這樣香味的女子發出嬌笑聲,她的聲音柔和悅耳,有如銀鈴般動聽,她低聲的道:「別動!要不然你的耳朵就受傷了。」

女子貌比西施,一邊掩嘴笑,一邊發出訓斥的聲音。她輕聲斥責著正躺在她腿上,讓她掏耳朵的男人。

但是,她的聲音美妙動人,語氣間也有著撒嬌意味,根本就不像在斥責人。用「人間絕色」這四個字只怕還不足以形容千嬌百媚的她。

「怡姊,你又換了另一種胭脂水粉,這味道真香,真配得上你這絕世的美人。」

說話男子的容貌俊美無比,眼波流轉之間好似能够勾魂攝魄,讓人全身酥麻,他眼角有顆痣,就命理學而言,那是顆桃花不斷的桃花痣。

他眉眼帶笑,俊美無儔的臉上露出了輕佻的表情,代表他的性子可能也不是多正經。

艷怡微微一笑,一拳就打向男子的胸膛。「你這油嘴滑舌的小浪蹄子,說!多久沒回京城來看怡姊了?」

那粉拳的力道根本傷不了沁飛柳,不過倒讓他的嘴角揚了起來,一臉色迷迷的他,顯然正憶起離開京城的那段時間,在別處享受的香艷情景。

那些艷麗的美女身材、容貌各异,雖然他的王兄擁有後宮佳麗三千,但也不及他招惹的女人多。

見到沁飛柳的表情,與他認識許久,早就知道他個性的艷怡噗哧一笑。

「你啊!真不知你的腦子裏裝的是什麼,明明是個位高權重的大王爺,除了鬼帝哥哥之外,你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你却成天只想往美女的裙下鑽去,到底哪個絕色女子才收服得了你這顆浪子的心?」

沁飛柳抱住了艷怡的小蠻腰,很不正經的笑道:「怡姊是最美的花魁,我若想要娶親的話,怡姊一定排第一個,除了怡姊,我誰也不要。」

「你小心我當真啊!若是你娶親沒選上我的話,我就捏碎你的心,讓你生生世世後悔不已。」

艷怡雖然出言威脅,却讓熟識很久的兩人笑出了聲,兩人心裏都很明白,若要讓沁飛柳獨寵一人,簡直是天下紅雨--不可能!

沁飛柳嘆了口氣,惋惜的說道:「怡姊,我與我王兄真是大不相同,他一出生學的就是帝王論,腦子裏只有國政,連美女也不會欣賞,現在竟為了一個人類男子,放走後宮佳麗,獨寵一人且立他為鬼后,真是可惜啊!那男子再怎麼美艷嬌媚,但是天下美人無數,我王兄也太傻了點,再說跟男人在一起……」

他雖沒再說下去,但是臉上的噁心表情已說明瞭一切。

艷怡的臉上仍舊盈滿笑意,她伸出手指比了比他的額頭,又給了他一個爆栗。

「你這風流個性!一聽到哪裏有美女就往哪裏去,我聽說連京城裏守身如玉的美女都抗拒不了你的攻勢,更別說什麼京城四大名花,我看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不過論專一痴情,你可大大比不上你的王兄,就算你王兄愛的是男人,至少人家也是專一啊。」

沁飛柳原本就風流成性,他的長相俊美、出手大方,又是位身分尊貴的人,想要巴結他的人多不勝數,自然也就造就他與旁人不同的風采。

沁飛柳聽到艷怡叙述著他的風流韵事時,不但不感到慚愧,反而還得意萬分,因為那證明瞭自己的男性魅力真的沒有任何女人可以抵擋。

「男歡女愛是理所當然,她們個個願意主動獻身,我豈能讓美女失望?不過那些美女再怎麼美,也比不上怡姊在我心中的地位,能讓我反覆思念的人,就只有怡姊而已。」

艷怡低呼一聲,因為沁飛柳已經反身壓住了她柔軟的身子,他那比星星還亮的眸子露出了足以融化女人心的火熱。

「怡姊,我明日就要出京,今晚可不能浪費,你說對不對?」

艷怡嬌嗔道:「貧嘴!你出京準是又看上了哪個美女吧?」

隨即他們的聲音低了下來,換成了滿帳的柔情呢喃。

沁飛柳,鬼界的第一王爺,他的兄長是現任的鬼帝,而且只有他一個弟弟,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他老是露出一抹能使女人心跳加速的笑容。

他一生只以追逐美女為職志,一聽到哪裏有美女,就往哪裏去。討厭他的人說他好色,喜歡他的人就說他風流,但是不可諱言的,他的確是英姿勃發的俊美男人,鬼界也鮮少有人比得上他的俊美。

沁飛柳才回京不到半個月,現在又急著要出京,其實,是有一個很奇特的原因。

 

 

他的兄嫂是個人類男子,名喚于晴碧,深受他王兄的喜愛,于晴碧與他王兄因細故爭吵而出宮在外,後來他扮作一個小婢讓沁飛柳護送回宮。

在于晴碧扮作小婢時,他身邊有個蒙面紗的小姐,據于晴碧所言,是他的絕色朋友,正往鬼界的邊疆去,想要參觀一下鬼界的風光。

于晴碧已是鬼界難得一見的美男子,比鬼界的美女還美上許多倍,他那個朋友再不濟,也不會差到多少,光憑絕色美人這一點,就讓沁飛柳見獵心喜,馬上想要離開京城,去尋找那個絕色美女。

所以他告別了京城,立刻探路往邊疆而去,一點時間也捨不得浪費,只要能枕在那個美女的腿上,那就是死也甘願。

「什麼?」沁飛柳蹙起眉頭。

「關於這件事,卑職有要事稟報。」

這名官員說話時直冒汗,那汗水一點一滴的落在他跪著的膝蓋,看來他是一審查好這附近的通道問題,就立即飛奔來回覆沁飛柳的問題。

掌管偏僻地方的官員跪在地上,詳細地訴說著此刻發生的問題。「禀王爺,因為近來雪下得很多,雪塊過重,竟把山頭的雪給壓了下來,因為危險性過大,所以此邊的山路封閉,並不能通行,請王爺明鑒。」

「那要往邊疆,只有這一條路嗎?」

官員點了點頭。這個王爺今日佔據公堂,問的就是能否通往邊疆的問題。

「是的,王爺,若不走這條路,恐怕要走水路,但是水路要多繞上一圈,而且水路之後的陸路非常的難走,一般都是選擇這一條路。」

不能順利前往邊疆的事,讓沁飛柳的臉色難看了起來,但是聽到官員的解釋後,他又眼睛一亮,忍不住問道:「也就是說一般人都會走這一條路到邊疆,你的意思是這樣嗎?」

「是,王爺,卑職絕不敢有絲毫欺瞞。」

「這樣啊……」沈吟了一會兒,沁飛柳問出匪夷所思的問題:「我要你貼出公告,要近日內看到一名蒙面紗的女子經過這裏的人來領賞。」

「是要通緝這個蒙面紗的女子嗎?莫非這女子做了什麼惡事?」

沁飛柳搖頭。「她沒做什麼壞事,總之,有這女子消息的人,我是重重有賞就對了。」

官員皺起眉頭,鬼界律令甚嚴,豈能這樣亂來!他恭敬地道:「依鬼界律法,若非大奸大惡之人不能懸賞,請王爺三思,否則鬼帝若是知道,必是重罰。」

誰都知道此任的鬼帝賞罰分明,是個極重律法的人。該獎賞時,他絕不吝于賞賜,但相反的,該處罰時,他嚴厲的手段只能說是殘酷萬分,所以鬼界也因他而四海升平,誰也不敢犯法。

「我要你做就做!我這是別有用意的,我王兄若是怪罪下來,我一肩擔起便是,你怕什麼?」

沁飛柳的語氣嚴厲了些,官員咬了下唇,雖然早已聽聞這個王爺的好色性子,但是他竟為了追尋一個美女,而公器私用,讓他忍不住打從心裏有點鄙視他。

心念一轉,官員的態度少了尊敬,多了些無禮,雖然用語仍然謙卑,但是語氣竟變得十分强硬:「卑職懇請王爺稍等幾日,我將此事寫成公文,若是公文得到鬼帝的同意,那我立刻貼出公告尋人。」

 

 

沁飛柳怒不可遏,這小官竟要向他王兄請示這件事?以他王兄的個性,一定不會准許的,不僅不會准許,可能還會對他大大的發怒。

沁飛柳惱羞成怒,「你好大的膽子!我要你尋人,你竟拿我王兄來壓我?」

位卑職小的官員雖然跪著,但是他的目光炯炯有神。「卑職自認沒錯,王爺若是有什麼不滿,那我們回京面聖吧。」

理虧的沁飛柳豈敢面對他那嚴厲的王兄,但是他這一生順利得意、人人巴結,想不到這地處偏僻的官員竟然敢這樣違逆他。

沁飛柳冷笑了起來,他就不信他治不了這個小小的地方官。

「來人啊!將這個以下犯上的小官給我押進地牢,我三日之後就要問斬他,先斬後奏,我看到時誰幫得了你!」

那官員心中一凜,不必旁人押他,他就站了起來,顯然是表示他自己會走進地牢,但是他目光中的鄙視不曾稍减。

他冷冷地道:「怪不得鬼帝只肯讓你這個弟弟當閑職,不願對你委以重任。像你這種是非不明、公私不分的個性,若不是靠著王爺這個頭銜,誰也不會對你尊敬,現在我倒欽佩起鬼帝的英明了。」說完後,他還朝地上吐了口口水,表示他對沁飛柳的輕視。

沁飛柳氣得全身發抖,這個小官不但出言諷刺,而且鄙視之情還溢于言表。

沁飛柳氣憤地說:「給我打個半死,再拖進牢裡!」

 

 

「嗯嗯,寒心,你最壞了!怎麼樣都要不够人家。」

撒嬌的甜膩語氣從于晴碧的口中傳出,他一臉嬌羞地看著沁寒心,然後背過臉去,一徑的臉紅。

沁寒心對他的挑逗向來沒有招架之力,他摟住他的肩,想要將他壓在身子底下,想不到此刻竟有人在外面連連叩門。

「稟鬼帝,有急事要稟。」

沁寒心尊為鬼帝,他馬上就從情欲的漩渦中清醒過來,他推開了于晴碧;而于晴碧也知道他公私分明的個性,他在心裏嘆了口氣,微笑的在沁寒心的臉上親了一下。

「寒心,我等你回來喔。」

沁寒心向來冷漠的眼神被愛給融化,他摟了于晴碧一下,「可能真的有什麼要事,否則他們向來不會在半夜擾我的,你先睡一下,我等會兒就回來了。」

于晴碧也摟住了他的腰,「我才不睡,我要一直等到你回來。」他說著說著,語氣轉得更加的撒嬌:「因為人家好感謝寒心,多謝寒心把無爭接來宮內養病,還賜給他寶花為藥方;無爭是我這一生最好的朋友,多謝寒心體貼我喔。」

沁寒心每次聽到這件事,只能回以無可奈何的表情。若不是于晴碧這古靈精怪設計他,他怎麼可能會允許人間的人來宮內養病!

但是君無戲言,他既已說出口,只好履行諾言;而碧也知道他的不願,總是會以撒嬌的語氣來對他百般勸解,讓他想氣也氣不起來。

「乖一點吧,碧,我是對你又氣又愛,偏偏又拿你沒有法子。」

 

 

沁寒心的坦白讓于晴碧笑了起來,他再次親了親沁寒心的嘴;沁寒心在回親他一下之後,才離開滿是春意的臥榻。

沁寒心一開門,表情也隨之一變,他那冰冷的姿態與跟于晴碧在一起時大不相同,冰冷的表情向來是他鬼帝一貫的表情,只不過這表情在于晴碧面前使不出來罷了。

「有什麼重大的事?」

在門外的太監福了福身。

「禀帝尊,京城外的大鼓竟響了起來,帝尊曾經下令,若是此鼓一響,所有文武百官都要上朝。」

沁寒心目光一冷,他怒道:「這大鼓是當初我登基時所設的,專給有重大冤屈的人伸冤用的,現在是太平之世竟有大冤?你馬上帶擊鼓之人上殿!」

「是,帝尊。」

伸冤的人是個臉龐、衣服滿是塵沙的少婦,蓬頭垢面的她跪在大殿上時,已經非常虛弱,看來她是連日趕過來的。

沁寒心不敢置信在他治理的期間竟然還有冤獄,他嚴肅地問:「妳是何方人氏?狀告何人?」

那少婦非常虛弱,但說話仍非常清楚:「禀帝尊,我是晴陽人氏,我的夫君晴允是晴陽那裏的地方官,他蒙受大冤,明日午時就要問斬。」她的聲音轉為淒厲:「我要告的是帝尊的胞弟,也就是沁飛柳王爺。」

滿朝官員立刻一片譁然。

沁寒心目光冰寒的道:「說下去。」

「王爺到了晴陽,要我夫君貼榜尋人,因這與鬼界的律法不符,我夫君不肯,言語間得罪了王爺;王爺一怒之下,將我夫君打了個半死押進死牢,還下令三日後就要問斬,明日午時就是最後的期限。」

沁寒心暴怒不已,他忿忿地道:「來人啊!立刻給我押飛柳回宮,還有,要宮廷內最好的太醫隨侍前往,立刻醫治晴允,若是誰敢動晴允一根寒毛,就給我斬下他的人頭!」

那少婦一聽到公正的判決,這才全身放鬆的暈倒。

沁飛柳立刻被押回宮內,雖說是被押,但是他的王爺架子那麼大,又是鬼帝唯一的弟弟,誰敢真正的押他,頂多只能說是帶他回來而已。

離京城越來越近,沁飛柳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他一回宮,就被押到大殿,滿朝文武百官雖然沒人敢擡頭看他,但是沁寒心那如火炬般的目光正逼視著他,就讓他有如芒刺在背,刺得他全身戰栗。

「王兄。」

他才喊出聲音而已,沁寒心一下臺階,便不由分說的打他一巴掌,這一巴掌著實打得不輕,打得沁飛柳當場嘴角流血、跌倒在地。

「將他關進水牢,並上二十四道枷鎖,誰敢替他求情,一律與他同罪!」沁寒心面無表情地說。

聞言,沁飛柳驚得目瞪口呆,水牢這地方是專門用來關窮凶惡極的犯人,而二十四道枷鎖更是被判死罪的人才有的處罰,難不成王兄是要將他賜死?

滿朝的文武百官見鬼帝大發雷霆,沒有人敢說話,等于是同意了他給沁飛柳的罪罰。突地,有人站出來求情了,他是鬼帝最器重的左右手--大將軍羅青。

 

 

「請帝尊念在王爺並未鬧出人命而網開一面。」

沁寒心怒罵:「住口!他知法犯法,而且對方又是忠心愛國的人,若沒有處以極刑,如何服眾?」

「但是王爺曾保護出宮在外的鬼後,並將她平安的送回宮內,因為王爺當初的功勞,有孕在身的鬼后才得以平安的回到帝尊身邊,求您三思。」

沁寒心思忖,碧當初的確是飛柳帶回宮的,雖然碧的能力不在自己之下,根本不需要飛柳的保護,但是不管這其中的過程如何,至少碧真的隨著飛柳而回到他身邊了。

沁寒心的臉色一沈,不再說話。

羅青跪了下來。「王爺又是帝尊唯一的親弟弟,縱使他已犯法,但是求帝尊念在先帝的恩澤上,饒了王爺吧。」

過了好一會兒,沁寒心才冷冷地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將他軟禁在宮內,不許他在外面惹是生非,退朝!」說完後,沁寒心立刻掉頭就走,顯示他的心情還在暴怒之中。

在沁寒心走後,沁飛柳仍坐在地上,臉上冒出冷汗,羅青扶了他一把。

沁飛柳低聲說道:「羅青,多謝你了,這個恩情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羅青表情冷淡的搖了搖頭,而沁飛柳並未注意到羅青不同以往的冷淡。

「王爺,是鬼后料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他深知帝尊的個性,是他教我要怎麼在大殿上向帝尊求情,另外,他還有事要告訴你,請你跟我來。」

 

第二章


于晴碧是人類男子,原本不可能來到鬼界,但是他長相嬌艶、個性狡猾,又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因此能打破人鬼之間的分界來到鬼界。他與泌寒心相識相戀,過沒多久,他竟能轉換自己的體質來爲沁寒心生子。

因沁寒心只專寵愛他一人,不久便放出了所有的後宮佳麗,把有孕在身的于晴碧封爲鬼后,可見鬼帝沁寒心對他的愛戀有多深。

沁飛柳跟著羅青走過了回廊,進入歷代鬼后居住的水靈殿,羅青將門輕輕的合上,他就站在門外守候。

于晴碧坐在位子上,他在倒了兩杯茶後,示意沁飛柳坐下。

沁飛柳從以前就一直覺得于晴碧對他沒有好感,但是現在得知于晴碧指示羅青救了他的性命,他才知道自己誤會了于晴碧。

他急忙道謝:「多謝兄嫂的幫忙……」

于晴碧打斷他的話,冷冷地道:「你不必謝,我幫你不是因爲我欣賞你這個小叔,而是因爲我愛寒心的關係,否則你是死是活根本不關我的事情,我還恨不得你這個色鬼趕快去死呢!」

聞言沁飛柳驚得張口結舌,他的王兄可以駡他,但是于晴碧憑什麽?他臉色一沈,語氣轉得比于暗碧更冷:「那真是多謝你的雞婆了。」

于睛碧拿起一杯茶,他沒有喝,卻將它重重的撞擊桌面,他的一字一句都充滿了鄙視及憤恨。

「沁飛柳,你給我聽好,連你王兄都還不敢用這種惡劣的口氣對我說話,你是什麽下三濫的色鬼,以爲我不知道嗎?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再惹是生非了,寒心雖然在大殿上口口聲聲都說要處斬你,但是他的心是肉做的,你以爲他會對處死自己的親弟弟沒有感覺嗎?」

越說越憤怒,于晴碧爲心愛的沁寒心心疼不已,有這種不懂事的弟弟,還不如去跳河算了。

「他一方面要當個好國君,另一方面又要心痛他爲什麽要處斬自己的親弟弟,搞得他痛苦不已;要是他生起心病,我就宰了你!所以,你下次若敢再犯什麽天大的錯,不必寒心下令殺了你,我就先一脚踹死你。」

沁飛柳第一次受到這麽大的侮辱,他氣憤的怒眼相向。

「于晴碧,別以爲你用什麽見不得人的媚術迷住我王兄,就自以爲了不起,當初若不是我護送你回宮,你還回不了宮呢!」

于晴碧冷冷一笑,「我要你護送?見你的大頭鬼!你王兄知道得很,我要來就來、要去就去,連你王兄也攔不住我,憑你這爛鬼力也護送得了我?別笑掉別人大牙了。」

于晴碧站了起來,羅青爲他開門,「我沒時間跟你吵了,我要回去寒心的身邊安撫他,別讓他因爲你這個爛人而氣壞身子,那不值得的。」

沁飛柳氣得臉色發青,他抓住羅青的衣袖,怒道:「羅青,你聽到他說了什麽吧?他只是人界來的狐狸精而已,竟然還敢……」

羅青雖與他是舊識,但是自從發生過一些事之後,他對沁飛柳的觀感大改,變得非常的不好。

他輕輕撥開了沁飛柳的手,聲音很平和的道:」雖然鬼後老是惡整我,一般而言。我應該站在你這一邊的;不過我認爲鬼后說得沒錯。王爺,請你不要再惹是生非了,帝尊要處理的事情千千萬萬,不需要再增加你這一條了,沒事的話,請容我退下。」

羅青口氣雖然平和,但其中的冷淡意味仍十分明顯。

在羅青走後,沁飛柳已經氣得臉色發黑,他翻倒了桌子,踹倒好幾張椅子,握緊拳頭咆哮道:「我從沒受過這種侮辱,于晴碧,我們走著瞧!」

于晴碧對沁飛柳的嫌惡感難以言喻,而這嫌惡感的最大緣由,其實是因爲他爲自己的知心朋友無爭算過命。

于晴碧知道無爭若是遇見了色鬼沁飛柳,兩人相見就是天命啓動的開始,這一糾纏就是一生一世。

而以沁飛柳的種種行爲看來,他不但配不上無爭,而且連替無爭提鞋的資格都沒有;再加上無爭長得甚無姿色,又是個男人,沁飛柳這種愛好女色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會欣賞無爭的好,無爭若和他在一起,只怕無爭會受盡委屈。

所以他千方百計把沁飛柳騙出宮外,說有個絕色朋友在邊疆,讓他這個好色鬼來回京城與邊疆三個月;三個月後,等無爭的病一好,他就馬上將無爭帶離鬼界,不讓沁飛柳有機會遇見他。

想不到卻因爲這件事,而使沁飛柳又回到宮廷,讓他之前的計謀完全白費。

天命若是不可違背,那只要讓沁飛柳見不到無爭,這個天命就永遠都沒有啓動的可能,到時候他會等無爭的病治好了,再爲無爭找一個懂得他好,又能疼惜他的人。

他絕不會坐視一生受盡無數苦難的無爭,落進那個色鬼胚子的手裏,然後讓那個混蛋百般地作踐他。

「羅青,過來,我要調動你的職位,你跟著我來。」

羅青點了點頭,他跟隨于晴碧繞過了好幾座殿,越走越偏僻,羅青正覺得奇怪的時候,于晴碧已經打開一座宮殿的門。

他一邊打開,一邊命令:「三個月內,你負責守護住在這個宮殿的人,千萬不能讓任何人來打擾他,尤其是沁飛柳!絕不能讓他靠近這屋子百步之內,你要守護的人叫無爭,我先讓你見見他,但他有病在身,別太打擾他。」

由殿內傳出了輕微的咳聲,代表裏面的人真的有病在身。

但門一被打開,有一股無法形容的香味沁透整個心胛,那淡淡的香味不似胭脂水粉低俗,也不像百花齊放的濃鬱,是一股奇特、冷冽的清香。

這股清香味道奇特,令人不禁會因這香味而心蕩神馳,就連羅青這個不懂香味的武人,也忍不住讚美。

「好香。」

于晴碧顯然對羅青的識貨非常滿意,他原本因沁飛柳而緊皺的眉頭現下整個的往上揚,心中歡喜無限。

「算你識貨!無爭很少見人,也不多語,而且他冰肌玉骨、美豔無比,你在鬼界雖也算是美男子一個,但是你可別太垂涎他,他不是你攀得起的;你若想用什麽强硬的手段的話是自討苦吃,因爲他法力非常高强,你可別惹惱他,到時他一出手,你非死即傷。」

羅青之前因爲于晴碧的法力,曾在水林裏見過這個「無爭」的影像,說實在的。他對于晴碧的審美觀實在是不以爲然。

這個于晴碧所說的冰肌玉骨、美艶無比的無爭,根本就是個發色枯\黃、病瘦醜陋的男人,就算倒貼幾百萬兩銀子給他,他還不要呢!怎麽可能會去垂涎?

于晴碧要他防著王爺過來,不過依他看來,王爺再怎麽樣,也下可能看上這個醜陋的無爭。誰不知王爺貪花好色,而且他貪的花每一朵都是鮮艶媚麗的美女,哪里輪得到那個醜陋無比、奄奄一息的無爭。

當然羅青礙于于晴碧的淫威不敢作聲,但是內心裏的話可是嘰哩咕嚕的冒出一大堆來。

于晴碧一看就知道羅青心裏在想什麽,但他這回不再駡他,他只是鄙視的冷哼一聲,像是在說羅青根本就是個眼光淺薄的笨蛋。

于晴碧知曉,向來只有慧眼獨具的人才憧得無爭的好,羅青這莽夫怎麽會明白無爭的艶麗無雙跟風華絕代。

門漸漸的被推開,于晴碧首先進了門,門內種了幾株桃杏,它們的花瓣正因冬天而覆雪,裏面白雪一片,看不出有什麽特別之處。

有個眼睛奇大的小孩,一見于晴碧,就開心的跑過來直喊:「神子,主人這幾天血吐得比較少了,吃了那奇怪的花瓣果然有效呢。」

于晴碧綻開了笑靨。「我早說過絕對有效,每天吃一瓣,等三個月一過,你家主人那從娘胎裏帶出來的病就可以好了,對了!阿狐,你家主人到哪里去了?」

「主人正在後院吹笛。」

阿狐才剛說完,笛聲便傳了過來,這笛聲讓羅青整個人怔楞住。

這道笛聲幽出裊裊,高昂時撼動人心,低沈時纏綿婉轉,歡喜時春意融融,憂傷時銷魂凄然。

羅青聽得十分入神,這曲調像是有生命一樣,綿綿長長,仿佛永無止境,直到笛聲停了,他還有半刻說不出話來,連自己怎麽移動脚步走到後院的也完全不知曉,只知道自己是完全的著迷。

後院沒種花草,僅是一片白雪皚皚,有個纖細的人影倚在壁旁,羅青看著看著,竟發起呆來。

那人影就如同白雪般的白,他穿著很普通的布衣,是那種有許\多補刊下的破衣,只是洗得極白,使得那淡雅的人影仿佛與四周的景色融爲一體,若不細看,根本就看不出有人站在那裏。

他發色枯黃,臉色病黃得有如得了肺癆病一般,根本稱不上是個好看的男人,但是他那雙眼睛像秋水生波,波波若濤,讓羅青産生被狂濤怒波吞沒的驚顫及癡迷。

這男人皮相不美,但是他鐘靈毓秀的絕世豐韵,有如水晶般的朗澈透明,清冷的表情不喜不憂,只是一片冰冰冷冷,他的人影看起來就像鬼魅般虛幻迷離,卻有一種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濃艶綺麗。

竟然有人能美到這種程度?羅青的確是目眩神迷。

「美得你都捨不得眨眼,是吧?」

于晴碧調侃的話一說,讓羅青霎時臉紅,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看來,他之前認爲無爭很醜的心思恐怕早已被于晴碧知曉。

無爭聽到他們的對話聲,冷冷的表情不曾稍變,那個叫阿狐的小孩飛奔到他身邊。

「主人,神子跟神子的朋友來看你了。」

「他是晴碧的朋友,將蠱毒收回來吧。」

「是,主人。」

阿狐恭敬的欠身,隨即又蹦蹦跳跳的到了羅青的身邊,他一臉天真爛漫,完全看不出他說的是人命關天的事情。

阿狐朝羅青恭敬的欠了個身。「主人說要把蠱毒收回來,請這位少爺蹲下身跟阿狐平高好不好?」

見羅青有所猶疑,于晴碧倒是笑得很開心。「羅青,若想活著看到明日的太陽,就快點蹲了吧。」

羅青心想,有這麽嚴重嗎?但于晴碧的命令就等于是帝尊的命令,以他對帝尊的忠心而言,當然于晴碧說什麽,他就做什麽。

見羅青微微蹲下身子,阿狐便從懷裏拿出一個竹筒,邊拍打竹筒邊說:「快點回來,要不然主人要生氣了。」

羅青不明就裏的看著竹筒,裏面空空如也,不曉得這個眼睛特大的男孩在說些什麽。

當他敲擊竹筒時,發出奇特的叩叩聲音,羅青只覺得背上一癢,想伸手去抓,于晴碧立即阻止了他。

「別抓,否則等會兒會吃不下飯。」

只是說時遲那時快,羅青是個武人,動作向來比嘴巴快,他這一抓,抓到一個軟綿綿的物體,拿到前面一看,羅青馬上不由自主的幹嘔了出來。

不知那是什麽奇怪的東西,嘴眼奇大,還吐著紅舌,怪异無比,那怪東西看到竹筒就一溜烟地鑽了進去。

阿狐將筒子塞緊,不解地看著嘔吐不已的羅青。「這個長相挺好看的,有那麽醜嗎?其他的長得更奇怪呢。」

羅青身子一顫,嚇得臉的發白,倒是于晴碧笑到捧住肚子。

羅青顫著聲音道:「還有其他的?」

「因爲主人不知道你是神子的朋友,你又看他看了那麽久,主人沒有戳瞎你的眼睛,完全是看在神子站在你旁邊的面子上。」

滔滔不絕地說著,阿狐始終都帶著甜甜的笑容。「要不然主人生氣起來,還會下手下得更重;這個雖然有點醜,但是沒有多大的害處,頂多讓你少活二十年而已,其他的比較嚴重,所以主人才叫我都收回來。」

聞言,羅青驚愕地動也不敢動。

阿狐繼續把蠱收回來,「主人收回的速度比較快,阿狐很笨,所以要收很久。你大概要蹲一個時辰喔,因爲主人很討厭人家一直盯著他看,所以放了很多蠱毒罰你亂看他。」

見于晴碧在旁邊不斷地偷笑,羅青氣得差點暈倒。

于晴碧一定知道他這個朋友手段毒辣,根本就是個恐怖的混世魔王,而他竟然也不早些告訴他,害得自己得在這裏半蹲受苦,這樣的人需要自己保護嗎?自己一進門就被他給整慘了,哪還輪得到自己保護這個病懨懨的黃臉男人。

「他需要人保護嗎?」羅青睨了于晴碧一眼。

于晴碧扁嘴偷笑,他笑得越是開心,羅青就越是抓狂,而于晴碧像是嫌羅青還不夠氣似的,又火上加油的添了幾句。

「是不需要,不過能看到你受些苦,我就心情大好。你可別亂動喔,免得阿狐沒將那些蠱毒收乾淨,你若明天臉色發黑的死在床上就太不值得了。」

阿狐一臉天真的點頭。「是啊、是啊,阿狐很笨的,這位少爺千萬不要亂動,主人一定是要這位少爺在外面站上一個時辰,若沒站滿一個時辰,主人鐵定會不高興的,主人一不高興,阿狐就要受罰了。」

「罰你什麽?」于晴碧笑得像偷著腥的猫。

阿狐抓了抓頭髮,忽然害羞的低下頭。「不能說、不能說!神子雖說那個人很好,但是主人說未必如此,若要把我許給他當新娘子不大好。主人說那人只是當個將軍而已,沒什麽了不起的,但是宮裏面的人都說那個人很好、很好喔。」說著說著,阿狐又臉紅了。

于晴碧笑吟吟的道:「這個少爺也在朝裏當官,你可以問問他你的未婚夫好不好?」

阿狐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表情嬌羞可愛,他低垂著臉,支吾了半天才問了出來:「這位少爺覺得羅青將軍做人好不好?」

羅青臉上出現一團的疑問,朝裏只有一個羅青,那就是他自己,難不成還有別個羅青嗎?

「他長得好不好看?會不會很凶啊?」阿狐滿臉期待地問,

羅青氣得好似頭頂快要冒烟,這于睛若在搞什麽!自己什麽時候變成這個小孩子的未婚夫?

但一看到眼前的孩子興奮難耐的表情,羅青一時說不出什麽狠話來,反正一定只是于晴碧在開他玩笑,他又何必對個小孩子認真,他厲瞪了于晴碧一眼。

要他評估他自己,實在是很難說,羅青就簡單地說了一句:「應該不錯吧。」

聞言,阿狐笑得很開心,敲竹筒敲得更用力。

果然等到羅青蹲了一個時辰,阿狐才將全部的蠱收完。收完之後,羅青腰酸背痛到得回家貼藥膏,于晴碧則是笑到肚子痛的回去陪沁寒心。

 

冬意正濃,落雪繽紛,窗外再怎麽看都是一片無窮無盡的雪白,白得美麗、自得潔淨,但是也白得無聊。

沁飛柳無聊到想要搥胸頓足,在他這一生中,從來不曾這麽空虛無聊過。

他的王兄一出生便是太子,集所有的帝王訓練于一身,絕不許驕寵他一絲一毫,所以造就了王兄無情無心的冷漠個性。也因爲如此,父皇與母后將對孩子的寵愛都一概的轉給了身爲幼子的他,他再怎樣無法無天、吵鬧不休、放肆撒野都沒有關係,甚至常常偷溜出宮,他們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成年之後,王兄對他甚是寬容,連不准男人進入的後宮也都隨他出入。

但是,他現在被關在一座小小的宮殿,美其名是閉門思過,但是他心中明白,以王兄對他的寬容而言,縱使是閉門思過,也不會讓他像軟禁一樣的禁錮在房間裏,這絕對是那個人界狐狸精于晴碧搞的鬼。

他這一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囂張日子過慣了。以前身旁的酒肉朋友、嬌豔美女成堆,現在不僅每天給他粗茶淡飯,還連個美女也沒送來,這教他怎麽不又氣又火,簡直無聊到快要發瘋!

第三章


「王爺,請喝湯。」小宮女恭敬地奉上湯品。

于晴碧像早已知道他是耐不住寂寞的類型,就連服侍他的宮女也都選那種臉蛋、身材都很平凡的,甚至是十歲初頭的小孩,讓他就算想要勾個女人解悶,也倒盡胃口,由比可見于晴碧的心機歹毒,分明是要悶死他,

「不喝,撤掉!」

小宮女結了兩條的麻花,渾身顫抖的她就要滾下淚水。「可是鬼后說……」

一聽到心中最恨的人,沁飛柳立即沈下臉色,他厲聲問道:「他說什麽?」

被他惡狠狠的表情嚇得半死,小宮女退了一步,眼淚已經滾了下來。

雖然小宮女十分可憐,但沁飛柳只對成年美女憐香惜玉,要他對一個容貌甚醜的小女孩溫柔一些,那只有三個字——不可能。

沁飛柳怒道:「你吞吞吐吐的幹什麽?說啊!」

「鬼后說如果冷香殿的人不喝,又覺得餵狗可惜的話,才能撤到這裡來;王爺再不喝就真的要拿去喂狗了,那不是太可惜了嗎?御廚做得很好喝。那可不可以賞給我?」

不聽還好,一聽沁飛柳簡直氣得快冒煙。

餵狗可惜的話才給他?那等於是在說他的地位比狗還低賤。

于睛碧竟把他鄙視到這個程度,簡直是可惡至極,沁飛柳當場怒得拍桌。

「給我滾,滾!」

小宮女不知自己說錯話,心想她不過是實話實說,卻惹得王爺這麽生氣,嚇得端著湯就想要跑。

沁飛柳冷聲說道:「回來。」

小宮女已經哭得抽抽噎噎的,可沁飛柳對她的哭泣仍是非常的不耐。

「鬼后住在水靈殿,所有的後妃也都已放出宮外,誰住在冷香殿?竟要他不喝的湯才給我喝?他是哪裡來的重要人物?」

「我不知道,而且鬼后也沒住在水靈殿,他都住在帝尊的房裡。」

「我王兄是被這妖媚的人間狐狸精給施法了,否則一向連後妃也不能進去的帝殿竟然都讓這個狐狸精給占住,簡直是不成體統。」沁飛柳厲眼一轉。「你說你不知道誰住在冷香殿?你是不是說謊?」

小宮女哭道:「一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誰,也沒見過他的面,他身邊有個阿狐哥哥,都是由阿狐哥哥服侍他,只知道他是鬼后的好朋友,來這裡醫病的。」

沁飛柳恍然大悟,他要找的絕世美女原來不在邊疆,怪不得他沿路問人,都沒有人見過一個蒙面紗的美女,况且以于晴碧如此厭惡他的情况看來,他怎麽可能讓他的朋友跟他相見。

思及此,沁飛柳表情陰狠的笑了起來。于晴碧不讓他與他朋友見面的原因很簡單,誰不知他沁飛柳風流瀟灑,投懷送抱的女人多不勝數,他這個朋友一見到自己,必定會傾心迷戀,到時候于晴碧就算要阻止也來不及。

沁飛柳多日被禁錮的不悅心情霎時消失無踪,因爲他想到一個怎麽報復于晴碧的好方法了。

他先把他的朋友給甜言蜜語地勾上手;然後再夜夜春宵,等到玩膩了之後。再冷眼相向的拋弃她。

然後,于晴碧會爲了朋友,而低頭懇求自己多看她幾眼,到那時自己要怎麽用言語侮辱于睛碧,于晴碧也只能含怒忍受,一想到這個完美的計謀,沁飛柳不禁心情大好。

「哼哼!我就不相信那個美女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于晴碧,到時候我再看你怎麽求我別拋棄你的朋友!」


沁飛柳雖被軟禁在宮殿裡,但他若真的要走出宮殿,衛兵們也不敢阻攔。只能任由他在宮裡亂走。

沁飛柳隱約知道有個冷香殿,但是宮廷內的宮殿甚多,這個冷香殿也不是頂有名的,更不是一般後妃會住的地方,他找了一會兒,才尋著一條小路可到冷香殿。

他越走越是起疑,這裡一片荒草,根本就沒汁麽人來整理過,真的有住人嗎?莫非他是聽錯了殿名。

就在他想掉頭回去的時候,一道清冷的笛聲傳入耳裡 樂音低沈滄桑,曲調中夾雜著沁骨的凄冷,宛若惆悵的嘆息聲。

沁飛柳全身的血液好似在瞬間凍結,他的人生一帆風順,除了于晴碧對他不好之外,他的人生充滿了無限歡樂與醇酒美人,但是此時聽聞這首曲調,他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强大震撼。

那種震撼强烈到他無法形容,樂音蒼蒼茫茫,就像他的催命符一樣,一聲一聲催得他的心狂跳不已,但爲何會狂跳,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他只知道自己非見這個人不可,不見這個人,他一定會立即死去,他的雙腳不受控制的快步往前走。

前面有人,一定有人!否則不會有這麽淒涼的笛聲。

走過了幾個彎道,幾乎走到盡頭,他才看到一座冷清清的宮殿,牌匾上的紅漆幾乎部剝落了。這種宮殿,按照他以前的個性,是連看也不會多看一眼的,一定是立刻掉頭就走,絕不會多留片刻。

但他很想見到吹笛之人,那種渴望及熱切他這一生從未有過,渴望及熱切好似轉成一個巨大無比的漩渦,要將他吞食殆盡。

他知道吹笛的那個人一定是于晴碧的美人朋友。

他停在門口,毫不猶豫地輕輕一堆,那門就打開了,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白雪一片,除了幾株枯掉的桃杏之外並沒有看到人,但是笛聲明明是從這裡發出來的。

他循著樂聲,舉步走到後院,這個宮殿很小,他沒走幾步,就已繞到了後院。後院很小,比前面布置得還簡單,除了雪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

笛聲仍繼續回蕩著,此時冬日陰暗的天空,突然透出了幾道亮光,散落了些許溫暖。

若不是這幾道光芒,沁飛柳不會注意到雪地上站了一個正在吹笛的人,因爲他的白衣潔白得跟雪一樣,是光亮灑在他的身上,沁飛柳才意會到那堆不是雪,而是一個人。

那人側身站著,他的頭髮不太長,有些枯黃的髮絲垂在身後,白衣上有許多補丁。十分的破舊。

見狀,沁飛柳應該會掉頭就走的,因爲美女若是沒有裝扮,就算是西施也會變成東施,但是才見到這個人的側身而已,他的心就鼓動得非常厲害。他踏前一步,明白就是這個人在吹笛。

笛聲以一個拖長的尾音當作結束,白衣人將笛子放下,像是早就知道有人闖入,他將笛子放下後,便將身子往旁邊一轉,讓自己的容顔完全的呈現在沁飛柳的面前。

兩人的目光終于交會,就像歷經了千百年的劫難,只爲了此時視線相交的一刻而已。

沁飛柳久久無法言語,好象連呼吸都停止了,肺裡的空氣全都變成了寒氣,目瞪口呆這四字還不足以形容他現在的表情,應該叫作呆若木鶏才對。

「你就是于晴碧的朋友?」過了好一會兒,沁飛柳才說得出幾個字。

「我這裡不歡迎不速之客,請回。」那人似乎因爲過度用力的說話,立刻就咳了起來。

想吐還不足以形容沁飛柳現在的感覺,他當場發作,氣得亂踢地上的雪。

太噁心了!竟然有這麽醜的男人,看了簡直就是在傷害他的眼睛。世上最罪大惡極的人,莫過于長得這麽醜的男人,簡直噁心至極。

「原來你就是于晴碧的朋友,你長得如此醜陋,天啊!我還以爲是絕世美女,我竟還爲了你這醜男而做出一大堆蠢事,要是知道你貌似無鹽,我死都不會到這裡來。」

像是嫌說得不夠,沁飛柳越說越多,因爲他心中的憤慨沒有人可以瞭解。髮色枯黃、臉龐瘦削,你根不就是個要死不死的肺癆鬼,于晴碧竟敢騙我說是絕世美女。」

其實,根本沒有人說過住在這裡的人是個絕世美女,一切都是沁飛柳的自以爲是,但是在他的眼裡只有別人犯錯,自己向來是對的。

他比著無爭破口大駡。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爲了這個醜男,做了那麽多的蠢事,被侮辱的感覺油然而生,若是讓別人知道一向只愛美女的他,竟爲了尋找這個醜男而被關在宮內,豈不是笑掉別人的大牙?這一定是于睛碧惡整他的陰謀。

「你這病懨懨的肺癆鬼怎麽不去死?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比書裡寫的大頭醜鬼還要糟糕。女人若是有你這種臉,還不如去死;男人若有你這種臉,肯定會絕子絕孫,因爲沒有女人敢嫁給你,你早死早超生,說不定十八年後,還能換張好的皮相。」

他駡得氣喘呼呼,卻絲毫沒有得到回應,眼前的人臉色不變,依然冰冰冷冷的,倒是有個眼睛奇大的孩子,聽到了聲音急忙趕來。

「你憑什麽亂罵主人?你才醜,主人可是很漂亮的呢,你這醜鬼、醜鬼、醜鬼,醜死了!」

「住口。」無爭口氣嚴厲的阻止阿狐,使阿狐霎時閉緊了嘴巴。

「咳……」就像用盡了力氣說話,無爭費力的咳了起來,隨即他吐出了幾口紅血落在雪上。

沁飛柳仰天而笑,諷刺的言語滔滔不絕:「吐血吐了這麽多,果然是個快死的肺癆鬼!你快快搬出宮裡,若是不小心將病傳給了我,豈不是會讓天下所有的女人都爲我感到可惜。」

阿狐正要回嘴,無爭瞪了他一眼,阿狐就嚇得不敢說話。

無爭抹起嘴邊的紅血殘痕。他把沾血的手指霎時伸直,原本落在雪上的圓點血痕忽然像是有生命般的拉直,血紅的點變成了細直的線,那直線霎時竄長,飛繫在沁飛柳的腳上。

沁飛柳正想再出言諷刺,只見無爭曲起手指,往空中輕輕一彈,沁飛柳忽然覺得腳下一陣顫麻。

無爭拉住那條無形的絲線,他卷起絲線並彈了一下,沁飛柳就跪在地上;再彈一下,沁飛柳就不由自主的往他那個方向磕了一個頭。

沁飛柳駭然的看著這個醜陋得知鬼魅般的病男人,覺得自己就像失去力氣的人偶一樣,全身不聽使喚地轉動著,這到底是怎麽樣可怕的邪術?

對于能這麽惡整沁飛柳,無爭的表情不見任何喜悅,依然是一派的冰冷。「這個人偶好玩嗎?阿狐」

阿狐笑笑的猛點頭:「好玩、好玩…主人,可不可以給阿狐玩?我要讓他給主人多磕幾個頭。」

無爭的眉毛微彎。「不行,這個一不小心是會玩出人命的。」

玩死人?這半死不活的肺癆鬼該不會想對他做出什麽要命的舉動吧?

沁飛柳心中忍不住害怕,但越是掙扎,手腳就越不聽使喚。

他怒吼道:「你這肺癆鬼,你對我施了什麽邪術?」

無爭的目光沒有望向他,他輕輕地將絲線一拉,沁飛柳就又整個人站直,看得阿狐直拍手叫好。

「主人好厲害,趕快整死這個壞人,這個壞人醜得要命,還敢罵主人很醜,醜鬼都不知道自己長得很醜。」

「阿狐,喜歡堆雪人嗎?」

阿狐用力的點頭,不懷好意的看向沁飛柳,令沁飛柳心中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無爭將手一舉,似乎拋掉那透明的絲線,他轉身走向屋內。「那就留給你堆雪人了。」

沁飛柳還不明白無爭是什麽意思,阿狐就奔了過來,拼命的朝他潑了一堆雪。

他怒道:「你不要命了!竟敢對我這堂堂的王爺,唔……」

阿狐塞了一堆雪塊放進他的嘴巴裡,讓他冷得直發抖,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阿狐笑道:「醜鬼說不出話了吧?冰死你這個胡亂說話的醜鬼,又壞又醜,一看就知道你是個大壞人。」

好不容易咽下雪塊,沁飛柳立即破口大駡:「肺癆鬼!你給我出來,你知不知道我是沁飛柳,是當今鬼帝的唯一弟弟,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只聽屋內發出一個拍掌聲,沁飛柳被打了一個重重的巴掌,右側的臉頰泛起火辣辣般的疼痛,痛得他流出淚來。

從小到大,除了他王兄那次在大殿上氣得打他之外,還沒有人敢對他這麽無禮,這個肺癆鬼竟敢用邪術這麽用力的打他?

沁飛柳氣壞了,吼得更大聲:「肺癆鬼,你給我滾出來,要不然就有你好受的;你這醜肺癆鬼、死肺癆鬼,女人不愛,男人看了就討厭,我要命人把你分尸成十八塊,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不斷的怒駡,屋內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倒是阿狐不停地拿雪塊朝他丟去。

阿狐氣憤地吼道:「你這醜鬼還敢亂罵主人,我打死你這壞蛋!」

雪在落下時雖然輕柔,但是積結成雪塊後的重量並不比石頭輕,沁飛柳雖被雪塊去得鼻青臉腫,但照樣不停的大駡:「你這死肺癆鬼,必定是姥姥不疼、爹娘不愛,一出生就專門克死人,所以才生得這副倒楣樣。」

屋內的門始終沒打開來,無爭也不再走出來。

沁飛柳駡到嘴酸,還被阿狐丟了更多的雪塊,到了後來,阿狐用雪把他整個人包了起來,雪蓋住了他的頭髮,只在鼻孔那邊留個縫隙讓他呼吸。

沁飛柳渾身又冷又濕,罵人的話語變成急促的喘息,沒有再聽到任何聲音,只聽得到自己的喘息聲,連阿狐都不見了,他冷得直發抖,偏偏手腳又不聽使喚。

他的頭越來越暈,到了最後,連眼睛都合了起來,落進了深沈的黑暗裡頭。


「飛柳、飛柳?」

之前的一身寒冰,變成了全身的火熱,沁飛柳茫茫然的聽到自己的名字,緩緩的張開眼睛,只見沁寒心握住了他的手,正在低聲的呼喚他。

「王兄……」沁飛柳一發聲,才知道自己的聲音啞得像破鑼嗓子般,根本不像往常那甜中帶膩的聲音。

「你在雪地裡體力不支昏倒了,全身上下都有凍瘡,現在正得了風寒。」

在雪地裡昏倒?沁飛柳霎時想起來了.他被那個肺癆鬼惡整一頓,堆成了雪人,然後就昏了過去。

「好痛!」沁飛柳微微一動,全身便疼痛不堪,再往下一看,看到自己全身就像長滿了膿瘡一樣的敷上藥膏,這種慘狀簡直就像路邊流滿膿血的乞丐一樣。

他跳了起來,自己健壯得使女人著迷不已的身體,什麽時候變成這副可怕的模樣?

「王兄,我的身體怎麽會變成這樣?」

于晴碧在旁邊噗哧一笑,損人的話他最會說了。「你女人沾染得多了,碰上了不乾淨的病,所以了全身都得上藥。」

沁寒心低斥:「根本就不是這樣,別亂說話,碧。」他轉過來安慰沁飛柳:「沒什麽,雖然樣子可怕,但是只是凍傷而已,上個藥幾天就好了。你乖乖躺著,現在得了風寒,需要好好的休息,看來把你禁錮在宮裡果然是不對的,等你病好後就出去吧,看要去哪里就去哪里。」

沁寒心望了一下于晴碧,繼續對沁飛柳道:「碧說你是在宮內悶得慌了,又沒地方可以走動,所以才會昏倒在雪地裡,只要你別再惹是生非,你就出宮去吧。」

于晴碧伸手摟住了沁寒心的脖子,他對著沁寒心笑得艶媚,對沁飛柳可笑得陰寒。「飛柳啊,我本來想讓你在宮裡修身養性,哪知道會悶得你這麽難受;既然難受,就出宮去吧,聽說有不少地方在選花魁,也許你會有興趣。」

這于晴碧故意讓他吃粗茶淡飯,把他視爲比狗還低賤,甚至還叫個快病死的肺癆鬼喬裝美女讓他出醜,這種深仇大恨可不是一句叫他出宮就一筆勾銷的。

現在想叫他出去,門兒都沒有!虐待够了,才想叫他出宮去,此仇不報非君子,他沁飛柳可不是泥做的,能够任他揉捏!

他冷冷一笑。「多謝兄嫂關心,我想我經日流連花叢間,也該休息一下了,現在我不想出宮,而且是非常不想。」

聞言,于晴碧的笑容霎時僵在嘴邊,沁飛柳則是笑逐顔開,雖然身體疼痛,但他卻笑得非常開心。因爲報復的滋味比什麽都甜。

第四章


在沁飛柳住的宮殿內,御醫顫巍巍地靠近沁飛柳問道:「請王爺再說一次。」

沁飛柳不耐地說:「你聽不懂嗎?我要你拿毒藥給我,若是毒不死人,我就立刻下令宰了你。」

御醫是聽過兄弟爭權,但是鬼帝向來身强體壯,他若一死,豈不是會引起大家的懷疑?

「王爺,帝尊待王爺不薄,王爺千萬不能有什麽非分之想。」御醫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小心翼翼的建議:「就算真要幹什麽,做得這麽明顯,會令旁人起疑的。」

沁飛柳楞了一會兒,才明白這個老御醫在說什麽,他怒吼道:「你在胡說什麽?我什麽時候要害死我王兄了?你這老糊塗!竟敢說出這種禍亂朝廷的鬼話,來人啊!給他拖下去斬成十八塊。」

老御醫暗自喊苦,自己真是多嘴,哪有人會把自己的意圖召告天下的,他急忙地叩頭。

「老臣知罪,求王爺開恩,是我不對!我馬上準備最毒的毒藥,保證要毒死幾百人都可以。」

「哼哼,算你識相,給我下去。」

沁飛柳拍了拍手掌,立即有三、四個貌美如花的宮女奔入,他左擁右抱,輕佻的在每個美女臉上都印了一個吻。

他的風寒要過幾天才會好,但身體上的凍瘡則要花半個月才會好,氣得他更是非報此仇不可。

但是也因爲受了風寒,他才因禍得福。王兄不但沒有再處罰他,還准許他出宮,更重要的是,就算他不出宮,他的宮女也全部都是姿色出衆、妖嬌繞人的美艶少女。

而且,每個人都很想爬上他的床,所以他夜夜春宵,再次恢復成他游戲人間的輕狂日子。

現在只要一拿到毒藥,他就要害死那個醜不拉嘰的死肺癆鬼。

 

氣死了!簡直要氣死他,一定是那個肺癆鬼偷偷把湯倒掉了。

沁飛柳仔細的再問一次:「你有沒有親眼看見他把湯喝下去?」

「王爺,你吩咐的事我都有做啊,也親眼看見他喝下去了;他本來病懨懨的,喝下湯後反而變得比較有生氣。」

「這個死肺癆鬼!喝了快一斤的毒藥竟然還毒不死他,給我叫御醫過來,快一點!」

宮女急忙喚來御醫,沁飛柳當場就踢了老御醫一脚。

「你給我那是什麽爛毒藥,毒不死人也就罷了,還讓他的氣色更好,你那是毒藥還是補藥?」

老御醫嚇得直叩頭。「王爺,那是十足十的毒藥,只要吃了一小口,就會七孔流血而死,不信,王爺可以試試看!」

這老傢夥在說什麽渾話?沁飛柳又踹了他兩脚。「我試試看?你竟敢叫我試吃毒藥?來人啊,給我拖下去殺了。」

「老臣失言!王爺,老臣還有一種家傳的毒藥,可說是毒中之毒,求王爺讓老臣將功折罪,這次一定能毒死你想毒死的人。」

「好,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再有差錯,我就真的宰了你。」

 

望著空空如也的碗,沁飛柳笑了笑。他先前已經找一隻狗試過了,那狗只嘗一口就馬上暴斃,所以他對這藥非常有信心。

他冷笑道:「他死了沒?」

宮女緩緩的搖頭。「王爺,那人不但沒死,還說這湯做得不够鮮,要御厨下次改進,甚至說裡面的料放得太少了。」

沁飛柳不敢置信地說:「他真的還能說話?」

宮女顫抖的點頭,王爺要她拿毒藥給人喝,喝死人也就罷了,就是喝不死才讓她覺得异常恐怖。

沁飛柳氣得踢壞了椅子。「給我暗地裡放出風聲,誰能拿出最毒的毒藥,我就賞他一百兩黃金。」

「是,王爺。」

 

「又沒死?媽的!這肺癆鬼到底要怎麽樣才會死?算算他也吃了幾十斤的毒藥,竟然還活蹦亂跳的,這些人拿來的真是毒藥嗎?」

沁飛柳暗地放出了風聲,自然有不少人會拿出自己私藏的毒藥來獻寶。衆人個個說得天花亂墜,好象一小丁點藥粉就能毒死全宮廷的人似的,所以沁飛柳砸下重金,買了不少毒藥。

他花了不少黃金難免會有些心疼,但是只要有用即可,只可惜這些毒藥就像補藥一樣,使那個死肺癆鬼越吃越補,身體越來越好。據他派去盯稍的密探傳回的消息,那死肺癆鬼吃了那些毒藥,連血都少吐了些。

「死肺癆鬼、臭肺癆鬼,你到底怎麽樣才會死?」

若是現在有人能殺死這個肺癆鬼,他定會幫這個人加官晉爵,絕無二話,可惜誰也做不到。宮內戒備森嚴。殺手們又進不來,要不然他就買通殺手,把這個肺癆鬼剁成肉醬。

盯著眼前熱騰騰的湯,沁飛柳拿出最後一包毒藥。如果連這包毒藥也沒效的話,那就代表他所有的私房錢全都被這些賣毒藥的人給騙走了。

沁飛柳心一橫,這次他準備親自出馬,一定要親眼看到他喝下湯,他就不信有人喝了一堆的毒藥還能安然無事的走走跳跳。

這個死肺癆鬼,他定要他死成一堆爛泥,才能消去他的心頭之恨。

 

沁飛柳端著湯走過小路,小路依然荒烟蔓草,還沒走到後院,他就聽到了熟悉的樂音,只是這樂音依然凄凉,聽得人柔腸寸斷。

沁飛柳又像第一次聽到樂音時的反應一樣,他的雙手微顫,差點把湯給潑了出來,他的心跳得非常厲害。若不是他早已見過那吹笛的死肺癆鬼,只怕他還會以爲吹笛的人是個絕世大美女。

「這個人真是無聊,每天吹這種要死不活的樂音,聽得人都舒服不起來;就算沒病,每天聽這種樂音,也會變得有病。」

沁飛柳喃喃埋怨,而那吹笛之人就像聽到了他的埋怨似的,樂音突然一轉。轉成悅耳怡人,有如美酒般甜美香醇。

這一聽,沁飛柳心裡猛地忐忐忑忑、七上八下,說不出是種什麽樣的感覺。他忽然想起那死肺癆鬼枯黃的頭髮,一看就知道活沒多久的瘦削臉頰,但他那一雙幽黑的眼眸細長知葉,眸裡含著銳利的光芒,刺得他很不舒服。

「吹得這麽高興,莫非有哪個不長眼的女人看上他了?那女人鐵定是眼睛瞎了!」

人家的樂音悲愴,他不滿;換成了歡悅,他又要批評幾句,自己還真是矛盾啊!但他的心情怪异之至,若沒說個幾句話壯壯膽,只怕這條路他就快要走不下去,可爲何會有這種心情,自己也說不出爲什麽。

隨著越走越近,樂音也越吹越高昂,沁飛柳心中的不安也飄蕩得更厲害。他推開了門,看見裡面堆的兩個雪人,他這一看殺意頓起。

其中一個雪人堆成被雪埋住不能動的樣子,另一個雪人則是全身貼滿藥膏,分明是用來嘲笑他的。

樂音結束了,他聽見房門開了又關的聲音,代表那個死肺癆鬼吹完笛後,就進入房內休息。

沁飛柳殺意一起,對無爭的憎恨突然增加了千百倍。

想他沁飛柳可是鬼界第一美男子,被人如此戲弄豈能善罷甘休!這肺癆鬼現下竟還擺了兩個雪人來嘲諷他,他若沒殺了這個肺癆鬼,他沁飛柳的名字就倒過來寫,乾脆還冠這肺癆鬼的姓算了。

他輕輕的叩門,裡面傳來無爭的回應。「進來。」

他端著湯走了進去,無爭連頭也不擡。

「湯就放著吧。」

沁飛柳不著痕迹地將毒藥倒了進去,還攪拌了好幾圈。他把整包的毒藥都放了進去,他就不信毒不死這個肺癆鬼。

「湯要趁熱喝才好喝。」否則自己怎麽看得到他痛苦而死的畫面。

「今天怎麽勞駕王爺送湯來?」

這肺癆鬼連頭都不擡,就知道是他來了?

沁飛柳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謊:「先前不知你是兄嫂的好友,如有得罪請多見諒,我是特地來陪罪的。」

無爭輕輕嗯了一聲,他端起桌上沁飛柳盛滿場汁的小碗,淺淺的喝了一口。」這湯的味道有些怪異。」

想必是他把整包毒藥全都放進去的關係,只要這肺癆鬼一喝這碗湯。他就可以看見他一命嗚呼的精采景象。

沁飛柳道:「我要御厨做得特別些,應該是他加了一些比較不常見的佐料吧。」

無爭似乎滿意這個答案,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繼續的喝,直到喝完了一碗,沁飛柳又加了一碗,他又喝了一碗;沁飛柳見他毫無反應,又幫他添了一碗,直到帶來的湯都快喝完了,無爭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沁飛柳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他暴斃而亡。

「王爺請回吧!」無爭的聲音依然冷冰冰。

無爭的嘴角忽然往上一彎,揚起了一絲笑意。「這個萬裡紅的毒非常奇特,賣你的人沒告訴你不能沾在皮膚上嗎?」

「什麽?」沁飛柳聽得一頭霧水。

沁飛柳心內直犯嘀咕。這傢夥在胡說什麽?前天的湯的確是火紅一片,看起來就像血一樣,連他這個放毒的人看了都直起鶏皮疙瘩;想不到他竟然連那碗湯也喝得完,還能神色自若地談論,自己想起那碗湯就覺得噁心,根本就不想再去回想。

「若是肌膚碰到了萬裡紅,便會立即長出紅色斑點,且紅色斑點在一刻鍾之內就長滿全身,之後身子就會感覺到火辣辣的疼痛,好象有人把你的身體由內部切割開來。那種痛苦非常駭人,通常不是非置之于死地的仇家,不會用到這麽殘忍的毒藥。」

沁飛柳思忖,要他承認自己下毒害死這個一文不值的死肺癆鬼,哪有可能!他又不是笨蛋,哪會傻到在他要害死的人面前承認自己是凶手。

沁飛柳先聲奪人地喝道:「你是什麽意思?我堂堂一個王爺,會下毒毒死你這個肺癆鬼?笑話!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豈會用這種無聊的卑鄙手段。」

無爭仍是一臉冰冷地道:「我只想說萬裡紅的毒無法可解,所以要你小心而已,請回吧。」

沁飛柳冷哼一聲!「哼!算你識相,要不然我……啊……這是怎麽回事?」

他的右手一片紅斑,由手指至手臂全部都是,看來是他端湯時,不小心將湯汁溢出而沾到手指,他驚駭不已的看著自己的手。

無爭已經回過頭去視而不見了,哪管他在原地急得直跳脚。

這種毒無解?那他不就死走了,沁飛柳看著紅斑似乎越來越多,他連另一隻手臂也開始布滿紅斑,就像被人灑上奇怪的紅粉似的。

「道歉。」

一聲輕咳伴著話語,語氣雖然不重,但卻有股讓人不得不遵從的威嚴。

「什麽?」

「我要你道歉。」

沁飛柳心中的怒火澎湃不已,再加上紅色的斑點已經布滿了他的手脚,他一氣之下,忍不住大發雷霆。他想殺他何必道歉?違逆他的人本就該死!

沁飛柳強詞奪理地說:「你說什麽?我憑什麽道歉?」

無爭冷冷的丟給他一面銅鏡,甚至也沒轉過來看他的臉。「就憑只有我才能解萬裡紅的毒。」

這肺癆鬼丟銅鏡給他做什麽?沁飛柳正要把銅鏡丟還給他,却被銅鏡閃出的亮光吸引,他在銅鏡裡看到一個臉上布滿紅斑的人;若不是他對自己的面孔相當熟悉,否則一定認不出銅鏡裡的人是一向玉樹臨風的自己。

「我的臉怎麽會變成這樣?」沁飛柳驚懼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跪下、道歉。」

無爭不回答他的問題,仍是背對著沁飛柳,他輕撫著自己的被褥,看來他是累了,想要小憩一番,但是開出來的條件却又多了一件。

「媽的!你以爲你是誰?竟要我堂堂一個大王爺,向你這下賤的人下跪道歉?你這死肺癆鬼,你最好別太囂張,否則我要人馬上殺了你……」

他還沒罵完,無爭冷冷的聲音又響起:「跪下十掌嘴、道歉。」

「你這死肺撈鬼,究竟聽不聽得懂我的話?」

「跪下、掌嘴、叩頭、道歉。」無爭的條件越加越多,只要沁飛柳一發聲,就又多加一個條件。

沁飛柳感覺到火辣辣的疼痛正從皮膚的內部傳來,他痛得直皺眉;此時,無爭却翻身上床,閉眼休息。

「你這死肺癆鬼,還睡什麽,快來醫治我!」感覺越來越痛,身體裡面像是有什麽東西要爆開一樣。「快醫我,快一點,好痛啊。」

無爭仍一點反應也沒有,眼睛沒有張開,嘴巴沒有打開。就像已經睡著一樣。

「你這死肺癆鬼,你是嫉妒我長得比你好看,羡慕我比你英俊是不是?無恥、下流!竟用這種卑鄙的手段讓我變得比你還醜,我命令你馬上醫治我,再不醫治伐,我就拿刀砍你。」

明明是沁飛柳自己下毒不慎,他因生命垂危而心情不痛快,把罪一律推到無爭身上。

無爭張開眼睛,不過他的目光落在正前方,根本就不看沁飛柳。「跪下、掌嘴、叩頭、道歉。」

「我憑什麽道歉?你這肺癆鬼就算被我毒死了,也沒有人會爲你流一滴眼泪;我下毒害你又怎麽樣?老子高興怎麽毒你就怎麽毒你,任誰也不敢出聲。」

「那我高興不醫,你又能怎樣?」

「你!」

全身痛苦不已,沁飛柳發出慘叫聲,泪水早已不聽話的流滿臉頰,他氣得摔筷摔碗,還把桌子都踢壞了。

「跪下、掌嘴、叩頭、道歉。」無爭無視于他的怒氣,依然自顧自的命令,就像沁飛柳根本不在他身邊。

痛!痛得不得了,他這輩子還沒這麽痛過。沁飛柳沖至床邊,舉起一個拳頭準備要擊向無爭的臉,無爭照樣沒有任何反應,沁飛柳改抓住他的衣袖,話語如同連珠炮一樣的爆出。

「好,我道歉!不過我還是看你這死肺癆鬼不順眼。我知道你是羡慕我器宇軒昂、風流倜儻,你這死肺癆鬼投胎十世也比不上我,沒有女人會看上你,所以你嫉妒我、羡慕我。」

他雖已道歉,却仍是不死心的猛損人,突地無爭賞了他一個重重的巴掌。

臉上火辣不已,沁飛柳怒道:「你這死肺癆鬼竟敢打我?」

「醫好了,請出去吧。」

他的臉都痛得快腫起來,他竟只是隨手一打就醫好了,豈有這種道理?

沁飛柳沖到桌邊,拿起銅鏡一看,果然又恢復成玉樹臨風的自己,他笑得咧開了嘴,剛才的滿臉紅斑早已不知去向。

他一回頭,陰狠的目光落在床上的人兒身上。

第五章


沁飛柳心想,既然已經醫好了,那自己剛才在情急之下所說的道歉,當然要全部收回來;再說,看看這肺癆鬼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就知道他鐵定活不過幾個月,自己爲什麽要向他低頭?

思及此,他態度立刻囂張了起來。「死肺癆鬼,我知道你羡慕本王爺的俊美容貌、出衆風采,今日本王爺毒不死你,可是你給我小心一點,我一定會殺掉你這個得罪我的肺癆鬼,這一巴掌的仇我記下了!」

沁飛柳撂下狠話後掉頭就走,突地一道陰陰寒寒的聲音就在他耳邊響起,聽得他雞皮疙瘩直冒,全身宛若結凍,霎時竟無法舉步。

「我爲何要羡慕你長得比我好看?」

忽然間,有一隻冰冰冷冷、骨瘦如柴、滿是粗繭的大手,撫上沁飛柳白嫩的面頰,他全身爲之一顫。

那個死肺癆鬼明明就躺在床上,他再怎麽快,也不可能馬上站在他背後,但是那一隻手就像勾魂使者的手般從他的臉頰滑向他的脖子;更可怖的是,他話語中那種冰冰寒寒的口氣,聽不出惡毒,但却比惡毒更加毒辣,還帶著詭譎的意味。

「我只要讓你比我難看就行了,這麽簡單的事,我又不是做不來。」無爭的聲音再次響起。

嘴巴就像被冰凍住了一樣,連張開都是那麽困難,沁飛柳臉上的冷汗一滴滴的往下落;在他心裏有某個聲音在告訴他,這個人不是在開玩笑,他是真的會毀掉他的容。

「你、你別亂來。」

「害怕了嗎?」

無爭冷冷的口吻帶點邪氣,沁飛柳發現有一股說不出的香味忽然靠近自己,那香味沁透心脾,而那低沈的聲音就像在念咒語般的在他耳邊低語。

「我想想看,先毀掉左邊的臉,再毀掉右邊的,然後是下巴,再來是額頭,絲毫都不能馬虎。」

沁飛柳破口大駡:「你這死肺癆鬼!」

感覺到對方的冰冷指甲像刀一樣的劃過他的左邊臉頰,幾滴血就落在他的衣衫上,沁飛柳怒吼道:「住手,你這死肺癆鬼,我饒不了你!」

那力道似乎隨著他的怒駡變得更重,使他右邊的臉頰感覺更疼痛,然後是下巴,再來是額頭,就像無爭講的不能馬虎,所以每一道都割得非常的慢。

「住手,你給我住手!混蛋,我要殺了你!」沁飛柳大叫出聲,氣憤的流出泪水,痛恨的情緒更是油然而生。

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個死肺癆鬼的錯,自己想要損他、毒死他,根本一點錯也沒有!

「你敢毀了我的容,我跟你拼了!」

雖然是講拼了,但是自己的身體就像被定住了似的,連動也不能動,怎麽跟人家拼?沁飛柳難過的哭了起來,他的臉是他最重要的一部分,若是變得比這肺癆鬼還醜,那他絕對要撞墻自盡。

「這樣就哭了?根本就是長不大的孩子嘛。」

輕嘆了一聲,無爭劇烈的咳了起來,他咳出了一些血絲。

感覺身後的香味往後一飄,沁飛柳覺得自己的身體自然又變得能動了,他泪流滿面的說:「我要殺了你,你竟敢毀我的容!」

無爭擋住了沁飛柳想要痛打他的手,他用力的將他推開,那力道之大,讓沁飛柳跌坐在地。

無爭一發出劇烈的咳聲,門馬上就被打了開來,阿狐急忙的拿著小木盆進來。

無爭不停的吐血,沁飛柳沒看過人可以吐出這麽多的血,他怔楞的坐在滿是灰塵的地上,連被毀容的事都忘了,滿室只聽得到無爭劇烈咳血的聲音。

「主人,你沒事吧?你好久沒吐這麽多的血了,我去拿藥過來。」

阿狐急忙地打開了一個櫃子,小心翼翼的端出玉盤裏的花兒。

那花兒有許多花瓣,也有濃鬱的香味,沁飛柳在鬼界住久了,且他又是王族的人,自然知道這是什麽花。

這是鬼界的寶花,一百年才長一次,因爲花瓣的顔色非常奇特,是那種淡淡的粉紅,又帶著馥鬱的特別香氣,所以幾乎都是王族用來獻祭祖先的。

雖然曾傳言這種花可以醫病,但是歷任的御醫也不知道這花能醫什麽病,所以醫病倒變成一種遙遠的傳說。

擦去無爭嘴角的血絲,阿狐扯下一瓣花瓣,恭敬的遞給無爭;無爭將那片花瓣含進嘴內咀嚼,他那病黃的面容在霎時蘊藏了無限的痛苦。見狀,沁飛柳覺得心頭一陣刺痛,無爭突地望向他,那銳利的眸光有如月光冷冽,却照得他滿頭大汗。

看來,這個人根本就活不久了,自己幹什麽還壞心的再三毒害他?一時之間,他好像見到自己不夠成熟的那一面。

「你現在倒比剛才好看多了。」無爭睨了沁飛柳一眼。

經無爭這麽一說,沁飛柳這才想起自己剛才被他毀容。這肺癆鬼只不過吐了幾口血,自己就同情起他,沁飛柳撫著自己的臉,恨意跟怒火又再次竄上心頭。

阿狐驚呼一聲:「你這個醜鬼怎麽變漂亮了?一定是主人幫你弄的,是不是?」

沁飛柳冷哼一聲,這小孩的審美觀本來就有問題,他們兩個一定是聯合起來嘲笑他,算了!反正打不過別人,撂下狠話來總沒錯。

「你們給我記住,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沁飛柳一回到自己的宮殿,就急急忙忙的拿起銅鏡,這一照,鏡中的人哪有被毀容,他還是原來的他。

只不過他的容顔變得更加豐潤、白裏透紅,原本他就是個俊俏的男人,現在的他更有著非凡的儀錶。

他仔細撫摸自己的臉頰,原本還以爲是錯覺,但是就連摸起來的觸感也大不相同,他的皮膚細緻得比女人還好摸。

「這個死肺癆鬼究竟在幹什麽?本王爺的臉又沒怎樣,竟敢騙本王爺說毀了我的容,害我……」

他尷尬的說不下去,一想起他那時泪流滿面、痛苦哀號的樣子,簡直就不像個男子漢,若是讓別人知道他那樣哭過,鐵定會成爲大家的笑柄。

思及此,他摔下銅鏡,又跑回冷香殿。

一路走來,他越想越氣,一脚就踢開了門。

「你這肺癆鬼,別以爲你沒有毀我的容我就會感謝你,老子現在就站在這裏讓你毀容,不用你賣我什麽爛人情。」

「我累了,阿狐送客。」無爭就像沒看到他一般,躺在床上的他看來才剛吐完血,身體還在不適之中。

阿狐恭敬的點頭。「是,主人。」

走向沁飛柳,阿狐輕聲說道:「我家主人要休息了,請王爺離開。」

「你給我走開!這個冷香殿我愛來便來、想走便走,誰也趕不了我。」他拉近與無爭的距離,毫不客氣的斥喝:「你這死肺癆鬼,給我起來,我限你一個時辰內毀完我的容。」

見他大吵大鬧,阿狐原準備要開駡,此時無爭出聲了:「出去。」

「我就是不出去,怎麽樣?」

知道他的蠻橫無理,無爭搖了搖頭,向阿狐使了個眼色。

阿狐點頭道:「是,主人。」

阿狐輕聲的關上門,房內一片靜寂。

忽地,無爭冷冷的說!「要毀你的容其實很容易,只要你自己拿起刀子劃個幾刀便好了。」

「我就是不要你賣我人情,動手吧!」

商對他的無理取鬧,無爭只是直盯蔣他。那淩厲的日光像火炬一樣的熾熱,凝聚在沁飛柳的身上。「要我毀你的容也很容易,只不過我現在很累,需要休息,你若肯等一會兒,那就晚一點再說吧。」

「不行!我哪來那麽多閑工夫,况且你這肺癆鬼說不定下一刻就去見閻羅王了,我不想多等。」

聽沁飛柳聲聲咒他快死,無爭的目光瞬間變沈,他嘴角一彎,整個瘦黃的面容變得陰陽怪氣的。

沁飛柳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摔上床的,只知道自己下一刻便已跟這病瘦的肺癆鬼一同睡在床上,連他怎麽做的也沒看到。

無爭那雙枯瘦的大手就像藤蔓一樣緊緊的貼在沁飛柳的臉上,使他不禁全身顫抖。這時,無爭低沈、含滿惡意的聲音緩緩響起。

「王爺,你縱欲過多了,脾腎都不太好,怪不得火氣挺大的。」

「你說什麽?那是因爲我受女人歡迎,才不像你,哇!你幹什麽?給我住手,住手!」

沁飛柳氣憤的叫喊阻止不了無爭的動作。

無爭的一隻手蓋住了他的臉孔,另一隻手則順著他的下巴而下,慢慢的、慢慢的滑至他的鎖骨。沁飛柳發覺自己鎖骨觸及一片冰涼,絕對是那個肺癆鬼將他噁心萬分的手伸進他的衣領內。

「你究竟想幹什麽?」沁飛柳害怕地看著他。

沁飛柳漸漸發覺,自己完全無法猜測無爭下一步要對他做什麽,因爲無爭的舉止怪異,心思更是難測,他從沒見過比他更難纏、更奇怪的人。

「王爺的脾腎不好,我正在醫治。啊!連腰骨也有些問題了。」

無爭那只冰凉不已的手撫過了他的胸前,又開始往下,現在落在他的腰上了,那動作不像摸不像碰,倒像是惡意的試探。

沁飛柳發出怒吼:「給我住手!死肺癆鬼,不要以爲有于晴碧在給你撑腰,你就跩了起來,我照樣可以……」

「可以怎樣?」

無爭的聲音冷冷地吐在他的耳邊,令他起了一陣的寒顫,好似連四肢都快結冰了一樣;但是一種怪异的感覺也同樣竄進他的四肢百骸,他的聲音竟然啞了,一時之間竟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見他無法言語,那只冰冷的手更肆無忌憚的亂碰了起來,它一直朝下、再朝下,然後落在了令人面紅耳熱的地方。

「啊……住……手……」沁飛柳扭動著身軀,他覺得身體跟四肢好象變得不是自己的,由嘴裏發出的聲音也僅是幾聲破碎、不成語句的喘息。

那只冰凉的大手越滑越下面,好象相當地瞭解人體;沁飛柳的腰在不知名的酥麻之下!反射性的彈了起來,使他的身子曲成了弓形。

「住手,我要……要殺了你……」

在說話的同時,沁飛柳的泪水也涌出,幷不是因爲疼痛而流泪,而是因爲舒服。他的下身被他輕慢的揉搓,自己還發出了愉悅不已的喘息聲,身子就像順著快感而運作,完全背叛了他的意志。

那張病黃臉蛋上的幽深眼眸晶亮得有如澄淨的水晶,這醜男嘴唇微微一揚,竟讓他的心好似中邪般的狂野跳動著?

「這樣不是比毀容有趣多了嗎?」無爭仔細地盯著他的表情,微微一笑。

這肺癆鬼一定是在嘲笑他,雖然他一直保持著那種似笑非笑的邪佞笑容;而望著此時的他,自己的心跳却在霎時加快、再加快,快到幾乎要跳出胸口來。

瘋了!他一定是瘋了!他正被一個男人,而且還是一個病懨懨的死肺癆鬼給玩弄身體;他手脚酸麻無力,只能任其玩弄撫摸,他一定是中了這個肺癆鬼奇怪的邪術,他不要、不要!

「住手……哇……」

沁飛柳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就像個手足無措的小娃娃一樣。

無爭好象早已知道他會耍賴,他無奈的收回手。

沁飛柳的身體因尚未得到極致的滿足而微顫,他馬上坐了起來,衣服也來不及穿好就飛奔出去,一路狂奔回到他住的宮殿。

手脚發顫還不足以表示他內心的震驚,他被那麽醜的男人給玩弄身體時,竟然還樂在其中的挺起腰身,發出愉悅的喘息聲?無恥!簡直是下流之至,一定是那個死肺癆鬼給他下了什麽奇怪的邪術,才讓他做出這等無耻的行爲來。

他絕饒不了那個死肺癆鬼,就算再怎麽困難,他也要親手殺了他。

「王爺,你怎麽了?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見他神色倉皇的飛奔回來,這群美艶的貼身宮女好意地上前關心;沁飛柳生怕她們看見他狼狽的樣子,閃而大發雷霆。

「滾,給我滾出去!誰也不准進來,進來一個我就殺一個。」

號稱最疼惜美女的鬼界王爺,現在正對一群絕色美女勃然大怒,而且駡得宮殿的屋頂都快掀了,這可說是鬼界的奇景之一。

 

沁飛柳難過不已,只差沒以泪洗面的度過這羞辱的一天。

要人搬進浴桶,他坐在浴桶中刷皮膚刷了半天。

雖然那醜肺癆鬼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什麽印記,但是被他觸摸過的感覺如此深刻,讓他想忘也忘不了,於是他泄憤似的搓了自己的身體一遍又一遍。但,身體全都搓紅了,水也冷了再加熱,熱了再變冷,也洗刷不了那個時候他的確發出呻吟的事實。

「媽的!變態!簡直是噁心至極,自己竟然被個醜病男人一摸就發起春來,一定是那個死肺癆鬼給我下了什麽奇怪的邪術或藥物;想那個于晴碧也不過是區區人間男的人,就能迷得我心性清冷的王兄傾心愛戀,這個死肺癆鬼鐵定也會邪術。」

沁飛柳把一切的過錯都怪罪在無爭身上,對於自己的反常,也同樣認爲是無爭下的毒咒。

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我不叫死肺癆鬼,我叫無爭。」

「我管你這死肺癆鬼叫什麽,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死肺癆鬼。」

沁飛柳不暇思索地回答,這一回答才知不對勁,這個聲音好象太近了,近得好象就在他的房間裏,這絕對不是他腦子裏的自問自答。

他回頭往房門的方向看去,只見那病瘦的男人穿著白衫,就站在他的房門口;他一定有把他入浴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因爲那死肺癆鬼的嘴邊出現了一絲笑意。一雙眼睛更是毫不知羞的直盯著浴桶中。

「你、你是怎麽進來的?」

沁飛柳想要站起來破口大駡,却又礙於身體未著寸縷。原本男人與男人之間袒裎相見又沒什麽,但是自從他被這個死肺癆鬼給白摸了之後,他忽然對自己的赤裸非常的敏感,思至此,他急忙把身體往下沈,只露出一個頭。

「門沒鎖,我就進來了。」無爭指著門,目光還是沒離開浴桶。

氣死了!自己根不就不是在問這個,他怒吼道:「我管你怎麽進來,總之你趕快給我出去,快點!」

「美人出浴,我當然得好好欣賞了,畢竟這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美景。」

說著說著,無爭還替自己找了一處觀看角度奇好的位子坐了下來,目光還是都沒離開浴桶。

「你是瞎了嗎?我哪是美人?我是男人!」

「你若沒有瞎,也應該能從銅鏡裏看到自己的長相吧?是不是美人,自己心裏清楚。」

「王八蛋,竟敢在口頭上占我便宜,我跟你拼了!」

不知道爲什麽,他一跟這個死肺癆鬼說話,脾氣變得特差不說,還會像個小孩子一般哭哭啼啼跟亂罵一通;更不可思議的是,他會變得十分衝動,完全喪失他身爲王爺的氣派及風範。

他一站起來要拼命,就看見無爭的眼眸突地一亮,沁飛柳才再次驚覺自己未著寸縷\,又急忙的蹲回木桶內。

見狀,無爭惋惜的說:「可惜。」

媽的,可惜什麽,可惜沒看到他的裸體嗎?

一想到這裏,沁飛柳不僅滿臉通紅,還紅到了脖子。自己到底在想什麽?可見得他已被這個死肺癆鬼給搞得有些不正常了。

「你快快出去!」

「我是來解萬裏紅的毒的,那一巴掌只是稍解,我還得把毒引出來。」

「你這庸醫,竟然不能一次解毒!」

「若你再次長紅斑,就會比上回還痛,你現在快快出來,讓我醫治一番。」

「我要穿衣服,你這死肺癆鬼給我拿過來!」

看著桌上的衣服,無爭面無表情地拿起了一件上衣,將它拋到了更遠的角落去,幷冷冷地道:「無爭。」

敢情這是條件交換?要他叫這死肺癆鬼的名字,他才肯把衣服拿過來,可惜他沁飛柳不吃這一套,反正現在是在他的地盤,可不比在冷香殿裏,自己是占盡了上風。

「死肺癆鬼就是死肺癆鬼,叫什麽無爭,難聽死了!叫死肺癆鬼多好聽、多通俗,叫起來順口又順耳,可比你那鬼名字無爭好聽多了,不如本王爺從今日開始,就幫你改名成死肺癆鬼吧。」他才不肯叫他的名字,死也不叫!

沁飛柳不禁笑了出聲,一副得意揚揚的模樣,反正只是丟遠他的衣服而已,大不了他再命人送進來。

想用此來要挾他?哼,這個死肺癆鬼打錯如意算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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