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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穿成受氣農家子

季和看著從破敗的窗紙窟窿中灑進來的晨光,聽著外面大人喊小孩叫的熱鬧聲音,歎口氣,想自己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季和本來是個現代人,為了救人死了,等他一睜眼就發現自己到了這個世界,變成了和他同名同姓的青年季和。
    連同這個身體一同被接收的還有這個古代青年季和的記憶,雖然只是零星的片斷,可也夠他不穿幫的。
    想著原主季和的處境,季和搖搖頭,挺同情他。
    季家是個最普通不過的農戶人家,大家長叫季大財,娶妻馮氏,兩人生了三兒一女,季和就是那個小兒子,按理說小兒子都是得寵的,可是季和卻是這個家裡的一根草,別說疼愛,一視同仁的待遇都沒享受到,要是被忽視也不算什麼,可他從小到大過的日子堪比落到凶狠後娘手裡的小白菜兒。
    從小到大,哥哥妹妹吃爹娘嘴裡省下來的好吃的,他喝沒幾粒米的稀湯,哥哥妹妹穿新衣,他破衣爛鞋。哥哥妹妹被父母抱著哄著他被打著罵著,親爹不管親娘不愛,哥哥欺負妹妹擠兌,比一些撿來的孩子還不如。
    同樣是爹娘的孩子,身為兒從剛生下來就受到這樣的對待也不是無緣無故,原因很簡單,就是馮氏生季和的時候難產,差點讓馮氏沒命,馮氏怪他是個討債鬼,對他就不好,還總是在季大財耳邊吹風,再加上生完季和後就碰上一場大旱,糧食減產,他和人搶水時只是摔了一跤就斷了腿,也覺得這兒子命不好,對季和也冷淡下來,雖然不像馮氏那樣打打罵罵,可也不給好臉。
    孩子最懂大人的臉色,爹娘不喜歡季和,他的哥哥妹妹也就跟著不喜歡。
    季和長在這樣的家裡,從小就養成了懦弱性子,再加上吃的不好,生病也不給及時請郎中,非要看他扛不住了才給請郎中,十幾年下來身子骨也不行,個子不高還瘦,臘黃的臉,頭髮乾枯,走路總彎著腰低著頭,看著就蔫。
    一個不愛說話又長的不好的人並不招人喜歡,可也能讓人同情,只是季和得到的同情都很少。
    季大財要面子,馮氏也不想為了一個她討厭的兒子就把自家的名聲毀了,怕影響大兒二兒小女兒的婚事,她就總是說季和的壞話,說季和蔫壞,說他是不吭聲的白眼狼,說他剛生就害爹娘、大了還讓人不省心總是惹事生病敗家業,把自己一家說的很可憐。
    謊話說多了也會被人覺得是真話,這些話說了十幾年,再加上季家另三個孩子慫恿村裡別的孩子一起說季和不好,把他們做的壞事扣到季和的頭上,季和再不會解釋,結果可想而知啊。
    這次季和掉到水裡,春天的河水還有些冷,半夜就發起高燒,季家人這才給請了郎中,不過再醒過來的就不再是原主了。
    季和歎口氣,他早就摸到自己頭上有個大包,疼的很,還噁心想吐,就算裡面沒血塊也是腦震盪,再加上高燒,這才讓原主魂歸西天,換了自己得了這個身體。還好他有自己的辦法,這才沒因為傷病剛活過來又死過去。
    對於這又一次的生命,季和很珍惜,哪怕處境不佳,他也不在意,自己現在沒缺胳膊沒少腿,能養活自己,爹不疼娘不愛算什麼?就算現在是他的爹娘,可到底沒什麼感情,他上輩子有世界上最好的父母,也不缺父母愛。
    咚地一聲,有個東西砸破了殘破窗紙上好的一塊,飛進了屋裡,正好砸在桌子上那個破碗上,一起掉到地上,碗碎成幾片,再向前一點就砸到床上。那是一個土塊兒,打破窗紙又打破一隻碗再摔到地上也只摔成兩三塊,沒摔成碎渣,就能看出原本有多硬實,這要砸到臉上身上可得多疼?
    季和眉頭皺了下,不用猜就知道是這個家裡的孩子干的,記憶裡原主在這個家裡根本沒有地位,不但爹娘兄妹不當他是親人,就連小小年紀的侄子侄女也敢欺負他,那麼小的孩子從爺奶父母那裡繼承了蔑視欺侮季和這個長輩的習慣,以欺負他為樂,還會在村子裡的人面前裝哭,說季和欺負他們,為季和的壞名聲再添一筆。
    季和喜歡孩子,可他喜歡善良的孩子,不喜歡惡毒的孩子,這幾個侄子侄女根本沒辦法讓他喜歡。想到剛醒來時那幾個孩子大聲地說著他怎麼還不死,說他死了家裡就可以省下許多糧食的話,季和對他們就更厭惡。
    「大哥,你扔的也太不准了,沒聽到那個掃把星叫喚,肯定沒打到他!」一個嬌嬌脆脆的聲音說著讓人討厭的話,一點兒也沒壓低音量,好像絲毫不怕別人聽到。
    季和聽出來這是大侄女小玉的聲音,想果然是自己那個好侄子做的好事!
    季瑞山,家裡人喚做大山的男孩,也就是季家唯一的大孫子哼道:「沒打到再打啊!你們再去給我找幾個土坷垃,我肯定能打到他,打不到嚇嚇他也把他嚇死!」
    另一個軟軟的聲音歡喜地叫道:「好啊好啊!我這就去找!二姐,你和我一起去!」
    「我才不去,怪髒的,我才洗完手,要去你自己去。」
    「二姐你手洗的再乾淨也不如我大姐白淨,就得勤快些!奶奶可說了,姑娘家模樣差點兒沒事,身板結實幹活勤快也能嫁個好人家,你得聽奶奶的話。快和我一起去撿,嫌土塊不乾淨你撿石頭就行了嘛!」
    「季小香!你個小蹄子說誰長的差呢!」被叫二姐的不高興了,她覺得自己長的可很好看,除了不如季小玉白淨,她哪都比季小玉強。
    兩個小姑娘吵起來,季小玉連忙在旁邊勸架,季瑞山皺個眉頭看著她們,想女娃娃就是多事,他自己四處尋摸著石子土塊,想再扔上幾回。
    季和在屋裡聽著嘴角扯起一絲嘲笑,想季家真是一窩子極品,也是,上樑不正下梁肯定歪,原主是被欺壓著才沒變成這樣,可也死了,現在換成他,他可不慣著他們。
    院裡的孩子只吵了幾句就被大人給攔住了,先出聲的是季家二兒媳婦金翠娘,她拉過自己的女兒季小詩就開始小詩長小詩短,好像自己女兒受了多大委屈一樣,可還表現出自己為了一家子和睦願意忍讓吃虧的模樣。
    這就是所謂的白蓮花吧?季和聽著金翠娘說話,想到自己無意中聽女生聊天時說起過的詞,立刻對上號了。
    季小詩見奶奶出來了,委屈地站在金翠娘身邊,對馮氏說:「奶奶,都是我不好,小香說我又醜又黑,我不該為了她說這個話生氣,我以後一定忍著。」說完就低下頭抹眼淚,這是她娘教的,她都用習慣了。
    季小香皺著小眉頭說:「我可沒說你又黑又醜,你胡說!」
    「好了!都不要吵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這還沒吃飯就這麼有勁頭,要不都別吃早上飯得了!全出去挖菜割草!」馮氏一擺手說道,她才懶的理會小輩的這點雞毛蒜皮的爭吵,尤其還是孫女間的爭吵,她轉頭看著自己的大孫子,板著的臉上露出笑容,走過去拉起他的手說嗔道:「大山,這都要吃飯了,你手怎麼這麼髒?你這手可是要拿筆桿子的手,以後少摸那些土啊石啊的,得多拿書和筆,以後給咱們季家掙回金銀來,這才對!」
    大山點點頭說:「奶奶,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讀書,不當大官也要當大商人,到時候讓你穿金戴銀。」
    「好!真是奶奶的好孫子!快去洗手吃飯,吃完飯快去學堂,可別遲了。」馮氏慈愛地說,越看這大孫子越喜愛。
    大兒媳婦周桂花在廚房做飯,早就聽到動靜,不過見婆婆出去她就沒出去,趁婆婆眉開眼笑的時候立刻招呼自己兩個閨女幫著端飯菜。小香小玉連忙趁機溜了,把小詩氣的直噘嘴,被金翠娘輕輕掐了一下,可還是不服氣,想奶奶太偏心,明明自己受委屈了。
    小詩有氣沒處撒,就對馮氏說:「奶奶,剛才小叔的屋子裡有什麼東西碎了,不會是把碗打了吧?生病了也不歇著,一個碗可也得一個大錢呢!」
    「這個手閒的討債鬼!把碗打碎了渴死算了!」馮氏罵道,衝著季和住的屋子又是一頓斥責,然後轉身回屋去了。
    季和聽著無聲地哼了一聲,他就不信馮氏不知道幾個孩子向他屋裡扔石子的事,他能聽到幾個孩子的話,馮氏又怎麼會聽不到?想著也知道這碗碎了和扔東西有關,可她就是裝不知道,連進來一下都懶的,這娘當的比後娘還不如。
    過了一會兒季家的人又是一陣喧嘩,季大財帶著兩個兒子兒媳婦去地裡了,幾個孩子也沒了聲音,估計上學堂的上學堂,幹活的幹活去了。
    季和想看來自己的早飯又給免了,昨天晚上他就吃了半塊粗麵餅半碗野菜湯,昨天中午更是只喝了一碗沒幾粒米的稀粥,早就消化完了。要是換成原主估計餓的肚子咕咕叫,還好他還有自己的秘密寶貝,才沒餓著。

☆、第二章 靈泉

季和的秘密寶貝在他的身體裡面,他叫它靈泉,只要他想著靈泉,靈泉就會從他的雙手中流中來,想著從手心就從手心,想著從手指就從手指,流出來的時候不但沒有疼的感覺還會覺得很舒服。
    季和上輩子發現自己有了這個寶貝也是一個偶然事件,當時得到這個寶貝他非常高興,想著自己也算是被老天眷顧的人。當時他沒有想到老天對他的另眼相看還沒有結束,居然讓他穿越了,還是帶著靈泉一起穿越。
    雖然才發現這個寶貝不到兩個月,不過季和卻已經把靈泉的功效琢磨清楚了,靈泉真的很靈,可以稱之為靈丹妙藥,不管多嚴重的傷病,只要喝了都能保命,多喝幾回自然痊癒。不僅如此,靈泉如果用來澆灌植物,可以加速植物的生長,讓葉子更綠花更香更艷,青菜果子更好吃。如果想讓它的功效弱些只要加普通的水稀釋就行,季和經過試驗把比例都摸的差不多了。
    季和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以為換了一個身體靈泉就不見了,沒想到它跟著過來了,真讓他欣喜若狂,畢竟在這麼個落後的時空能有這樣一個寶貝在可以給他的生活很大的依仗。而且當時要是沒有靈泉,他得到的這個身體又是傷又是病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來,就是餓也讓人受不了。
    季和靠著喝靈泉把身體給喝好了,肚子也沒餓的難受,為了不讓季家人懷疑才躺在屋裡,不過躺到現在他也不想再躺,靈泉是能頂餓,但是肚子裡總空空的也讓人受不了,他也想去見識一下這個世界。
    從床上起來,季和穿上一雙破了洞的黑布鞋,扯扯身上打著補丁的破衣服,一眼看到半截木梳,把頭髮梳了,這一梳覺得挺癢,想這得幾天沒洗了。他決定先洗個頭,最好再洗個澡。
    打開門,季和打量這個從窗戶向外看過的家,和腦海中模糊的記憶對上。
    這個家裡全是草房,正房看著是三大間兩小間,兩邊各有兩間廂房,院子坐北朝南,南邊門兩邊還有兩間小草棚,這麼一圍院子並不顯的太大。他知道從正房旁邊有道可以通後院,那是菜地,還有雞圈豬圈,茅房也在那裡。總之這是一個最最普通的農家院,如果生活著和睦的一家人會有一種窮也溫馨的感覺,可是住著一家極品就讓季和有一種壓抑的感覺,十分想離開。
    馮氏見季和站在那裡傻呆呆的就一肚子火氣,想這就是討債鬼投胎,哪像自己兒子,看那小個子醜樣,她的兒子閨女孫子孫女全都長的個頂個的好,哪有這樣的歪瓜裂棗?怪不得生他時就差點要了她的命,就是投錯胎了!這麼一想怒氣更大,張嘴就罵起來。
    「你還知道起來!這日頭都要爬到天中間了!就打算著吃晌午飯呢!沒什麼本事這偷奸耍滑的心眼子倒是不少!你怎麼不直接死了算了,還費了老娘一堆大錢!天殺的討債鬼喲,老天爺不開眼!」
    季和看著馮氏罵的唾沫星子直飛,也不在意,反正這又不是他娘,他才不會難過,只是有些為原主歎息,難產又不是他的錯,卻把所有錯都怪到他的頭上,受了這麼多苦,最後還是年紀輕輕就沒命。
    不在意是不在意,該說話還得說話,季和也不想表現出太大的異常,免的讓人覺得他鬼上身,到時候一把火把他燒了就慘了。
    季和特意把聲音壓低,低著頭說:「娘,我身上癢,想洗頭洗澡。我去燒水了。」
    馮氏聽了皺眉叫道:「洗什麼澡?掉到河裡還沒洗夠?家裡的柴禾是用來做飯燒水喝的,可不是用來給你洗澡的。要洗澡就自己去打柴,還有自己擔水!把水缸的水裝滿了,聽到沒有?」
    「聽到了。」季和應聲,心裡想這真是親娘嗎?他這病才好就急著支使他幹活,又是打柴又是挑水,記憶中原主好像也是天天有做不完的活,干的多吃的少,難怪又瘦又矮。
    「那還不快去!」馮氏吩咐完就轉身回屋,多一眼也不願意看他。
    季和去廚房看了,兩個水缸,一個空了一個還有大半缸,他想著先打水還不得挑了幾回,到時候再沒了力氣去打柴,還是先去打柴,順便看看能不能弄些吃的補充體力。這廚房裡一點吃的也沒有,真是沒給他留早飯。
    按著記憶拿了砍柴用的斧子和背架繩子,季和興致勃勃地向外走。
    這個村子叫青山村,叫這名估計是因為不遠處就是山,整個村子有不到百戶人家,沒什麼太富的人家,一大半的人都除了種自己家的地還要租種地主家的地,苦哈哈地幹上一年能吃飯穿暖就不錯,再存上些錢就是好事。
    季家沒住在村邊,可也離村邊不遠,可要進山卻要經過大半個村子,季和一路走來收穫不少目光,要不是大多數人都下地去了,得到的還會更多。他為了不顯的異常也沒和人打招呼急匆匆地向前走,那模樣就像急著去打柴。
    青山村北面和西面都是山,南面有一條河,是依山傍水的一個小村子。村裡人管北面的山叫北山,管西面的山叫西山。北山比西山要高一些,草木也要更密集一些,一般都是村裡的男人才會去那裡,有本事的還會打些野味。一般沒有虎狼這些野獸,最厲害的也就是野豬,野豬也不是好惹的,婦女老人孩子還有一些弱些的男人也害怕,所以北山去的人少。村裡人要想砍柴或者採些野果子什麼的都去西山。
    季和也直奔的西山,剛得來的一條命,他可不想冒險,等他身體養好,再拿上順手的傢伙,說不定會去北山轉轉。而現在他只想先轉轉,看看自己現在身處的環境,再找些東西吃,靈泉水再管飽也只是水,實實在在的食物才能解饞啊。
    季和早就打定了主意奔著西山靠南的地方,找到村裡那條河的上游。
    那河裡有魚,河裡的魚是可以打的,但是因為村裡有大族要用賣魚的錢來維持宗祠的事物,所以也不能總讓村裡人打魚。就有了規定,在特定的河段內不許打魚,到允許抓魚的河段抓魚時也不能用網,即使是村子下游也不行,因為下游又歸別的村子打魚。而這河裡的魚也許不缺食,或者太精,並不那麼容易上鉤。這麼一來想要靠這個來養家根本不現實,最多就是改下伙食或者拿去賣上些小錢。
    原來的季和就曾經餓的打過這河裡的魚的主意,可是釣魚也是需要時間的,他有太多的活要干,沒時間,只能望魚流口水。現在的季和卻有辦法快速地抓到魚。想到烤魚的鮮香,季和的口中快速地泛起口水,走的更快了。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季和找到了那條河,順著河向上,找了一個隱密的地方。季和把東西一放,然後蹲到河邊上一塊大石頭上,把手放到水裡,意念一動,靈泉就流出來,只一會兒就快速地游過來幾條魚,有大有小,都湊到季和的手邊。季和十分輕鬆地就抓起一條魚,想著夠自己吃的了,就沒多抓。那剩下的幾條魚又慢慢的遊走了。
    現在是春天,冬天的枯枝枯葉還有些,季和很快就找夠了,收拾了魚,就開始烤魚,從衣服口袋裡把從廚房拿來的鹽翻出來,總算讓魚有了味道。季和烤魚的技術很不錯,一會兒香味就飄起來,他吸了吸鼻子,把口水嚥下去。等魚烤好後也顧不得燙立刻一口咬上去,覺得香的舌頭都要吞下去了。
    生火是會冒煙的,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在這裡烤魚,季和轉移到另一個地方才開始放心地大吃起來。
    其實這只是最簡單的烤魚,季和吃過比這烤的更好調料更多的魚,但是架不住這個身體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魚啊。所以季和狼吞虎嚥,一會兒就把一條魚給吃完了,拍著依然平坦卻終於飽了的肚子,季和滿意的吐出一口氣。
    春天陽光正好,不涼不熱的天氣,季和吃飽了坐在大石頭上休息,想著雖然這古代落後一些,但是空氣新鮮,沒有污染,對健康有好處啊。自己腦瓜靈活,又有靈泉傍身,還愁過不上好日子嗎?唯一不好的就是有一家子極品親人,以後想辦法分家吧,還得分的利利落落的,要不自己有錢了還不得被他們像牛皮糖一樣粘著甩不脫啊。
    季和想古代好像挺講究孝道,兒子主動提分家弄不好要被人指責,原主本身名聲又被抹的夠黑,不能再黑了,在不準備遠離之前,名聲還是別更壞了,他不是一個離了名聲活不了的人,只是想讓自己活的更舒服些,何況季家那些人這麼誣蔑原主,他做為報答也得替原主討回些公道來,讓旁人知道真相,能讓季家丟光臉面才好呢!
    休息夠了,季和也沒再繼續晃悠就去找柴禾了,他得快回家去燒水洗澡洗頭,換了個身體總覺得彆扭,又頭發癢身上癢的,得好好洗洗。專找枯枝幹葉,總算搜羅了一捆,看著不少了,季和就背上柴禾向回走。

☆、第三章 張家兄弟

剛走到村邊就有人擋在季和的面前,是兩個男人,都十七八歲的模樣,正滿臉不屑地看著季和。
    季和皺眉想了想,想起他們是誰了,知道了他們的身份,自然也明白了他們為什麼攔著自己,這是給他們妹妹出氣來了。
    這兩人個子高的叫張武郎,矮點兒的是他的堂弟叫張沖郎,張武郎有個妹妹叫張麗娘,是這村裡一枝花兒。季和這個身體的原主的死和這個張麗娘有直接的關係。
    季和是得到了原主的記憶,可是許多事都只是模模糊糊,對死之前的事倒是記的很清楚,那天他出去打柴回來,路過河邊遇到張麗娘,張麗娘說扭傷了腳讓他過去扶她一把,原主就過去了,結果還沒扶呢,張麗娘就叫著「你手要摸哪呢」,然後衝著他身後叫「俊哥快來救我,季和不老實」,然後就過來一個男人推了季和一把,季和就滾河裡了,讓現代人季和來到這裡。
    這都什麼事啊!季和心裡不知道要怎麼想,他相信原主是沒那個膽量要摸那個什麼張麗娘的,他是真的好心去幫人,結果反倒被人誤會把命幫丟了。好人沒好報啊!再深想一下那個張麗娘說不定還是故意誣陷人,因為記憶中季和伸手也沒做什麼讓人誤會的動作,她亂叫什麼?可她又為什麼那麼做呢?季和腦子靈活,想也許和那個叫什麼俊哥的有關係吧。
    張沖郎見季和不理他們,瞪著眼大叫道:「軟蛋包!你以為裝傻發呆我們就放過你了?想的美!快跪下磕頭說你錯了,說你以後再也不敢對我們家麗娘有歪心思了!快點!要不你以後別想好過!」
    張武郎也抬著下巴用眼斜瞅著季和,無聲的支持自己堂弟。
    這時候旁邊也站了幾個人看著,紛紛議論,沒人說張家兄弟蠻橫,都是在說季和不好,什麼他不但是個災星克家人,總找機會欺負家裡晚輩,還總在村子裡惹事,小偷小摸的,現在還敢調`戲姑娘,真是欠收拾。還說他禍害遺千年,怎麼就沒淹死,看來老季家的災難還沒過去,他們村子也得跟著倒霉,以後都得防著他些。
    季和本來耳朵就靈,這些人說話也不是多小聲,自然全聽清楚了,有些鬱悶,想原主啊原主,你的名聲真是被你家裡人給敗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張麗娘這事一出,你更是名聲全無啦!你是不在了,要不心裡得多難受,好在我這人心大,可以不在意,以後日子還長著,你等著吧,我一定把你的名聲給你找補回來!
    找補名聲的事要慢慢來,現在先把眼前這一關過了再說。
    季和看著面前的張家兄弟,壓低聲音說:「我對你妹妹真沒那個心思,是她誤會了。這個事還是就這麼算了吧,總抓著不放我倒是不在意,只怕對你妹妹的名聲不好。」
    「死崽子!你還知道對麗娘的名聲不好啊!知道不好你還敢做那種事,快跪下,這次便宜你了,再有下次直接打斷腿!」張沖郎大聲嚷。
    季和低著頭翻個白眼,想這人真蠢,自己都說那麼明白了還叫這麼大聲,明明張麗娘沒被佔便宜讓他一嚷也成了被佔便宜,這種事鬧大了有什麼好?張麗娘可是個姑娘。他只能小聲地用直白的語言提醒他一聲。
    張沖郎一聽有些傻眼,張武郎皺起眉頭,覺得季和說的有道理。
    張武郎知道自己妹妹確實是連個衣角都沒被摸到,他來找季和的麻煩也就是想給她出口氣,再想著讓季和答應他些條件。本來這次的事他們張家想從季家刮下些好處,但是因為季和掉河裡差點兒沒命,這事最後也不了了之了,他不甘心才單獨來攔季和,相信季家知道了也不會管。只是沒想到季和居然還會說這些話,這季和果然像季家人說的那樣蔫壞有主意!
    張武郎很快就做出反應,大聲地說:「算了!這次看在你連我妹妹衣角都沒碰到就差點沒命,就饒你一回,下次再敢,我就打斷你的腿!快滾!」
    季和心想來日方長,一聲沒吭低頭走人。
    張家兄弟也走了,那些圍觀的人一看沒熱鬧了也散了。
    季和回到家裡就開始燒火,剛把火點著馮氏跑到廚房門口大聲說:「就背這麼一點子柴回來?也就夠你燒水用的,你個懶貨,就不知道多背些回來!還有你擔水去了嗎?沒擔水別想用缸裡的水!」
    季和低聲說:「我洗完再擔水,要不身上頭上的髒東西掉到水裡去這水就不乾淨了。」
    馮氏聽了瞅瞅季和的頭髮衣服,嫌棄地皺眉,依然語氣不好地說:「以前也沒見你這麼愛乾淨!動作快點!別把秀兒的浴桶弄髒了,要不氣著她有你好看!」
    秀兒是季家的小閨女,比季和小兩歲,是馮氏唯一的閨女,嘴甜長的俏,十分得寵,現在不在家裡,去姥姥家住了。
    「我曉得了。」
    「曉得就好,洗完就去挑水,把兩缸都挑滿了!」
    馮氏說完扭身走了,她也懶的看季和,覺得看著就煩。
    季和把水燒好,用自己屋裡的盆和布巾先痛快地洗了頭髮,裡面加了靈泉,比最好的洗髮水還要管用,為了不讓頭髮一下子變好引起別人注意,他加的靈泉不多,卻足以讓頭皮舒服。洗完頭髮又到專門洗澡的小屋仔細地洗了澡,看著一旁那個大浴桶,想等著分家後自己一定要買個比這更大的浴桶,或者直接砌個浴池。
    季和換上乾淨的衣服,雖然也是一身打了補丁的衣服,但是渾身清爽,季和覺得舒服多了。也不等馮氏叫喚就拿了扁擔和桶去打水。也沒走太快,按著記憶找到水井。
    這村裡自己家有水井的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大多是吃水用村裡的水井,洗東西都去河邊。村裡公用水井有兩口,離著季家近的那一口也離的不近。井旁邊鋪了石頭,走的人多了顯的很平整,不遠處有三棵槐花樹,下面有石頭墩子,村裡的老人和閒人愛在這裡坐著扯閒話。
    今天樹下面也坐了幾個人,看到季和都看著他。
    季和努力回憶把這些人一一對號,雖然知道剛出了調`戲張麗娘的事他們當中肯定有人對自己不待見,還是打了招呼,然後也不等回應就奔著水井去了,不過就在他說話這片刻間就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張武郎拎著水桶挑釁地看著季和,也不打水,就是賴在那裡。
    季和知道他要為難自己,也不退開,走過去說:「張二哥你打水嗎?要是不打我先打,家裡爹和哥哥嫂子侄子侄女們都要等著水吃用,要是回去晚了我娘又要說我了。」
    張武郎正因為早上輕易的就被季和給說退心裡窩火,他回去越想越覺得沒嚇住季和沒從他身上找到好處有些虧,現在見了他自然想為難他。就算周圍有人看著又能怎麼樣,季和敢調`戲他妹妹,他為難他是應該的!他想換成以前的季和肯定乖乖的站在一邊等自己打完水,他就想看他著急的想哭的模樣,只是季和這麼大大方方的上前來請自己移步,倒讓他覺得早上的季和真不是一時的膽兒大,這季和是真不怕自己啊!
    張武郎沒好氣地說:「誰說我不打,我就是站在歇會兒,什麼事都講個先來後到,你要是急就去別處打水,別在這煩我!」
    「那張二哥你就慢慢歇著,我等著。」季和好聲好氣地說,想自己正好在這裡歇歇。
    「你不是著急打水嗎?要著急就去別處去,要不挨罵可別說是我害的你。」張武郎一隻手搭在腰上、扯著一邊嘴角不屑地看著季和說著。
    「去別處打水肯定比在這裡等張二哥你歇夠了打完水我再打的時間長,到時候我娘肯定更罵我,要是她要是再罵開,又要牽扯到你家妹妹,不好。」季和說這些話的聲音並不高,下一句說的更是小聲,「你也知道我娘那張嘴。」
    張武郎臉一拉,馮氏的嘴多能吵他清楚,這次張麗娘這事一出,他們想著訛季家一些錢,結果馮氏說張麗娘要是被佔了便宜就讓她給季和當媳婦去,還說什麼一個巴掌拍不響,肯定是她勾`引季和,才會出這事。因為怕對妹妹的名聲有礙,這個事到底兩傢俬了,誰也沒給誰家錢,算是兩清。可馮氏可說了要是敢再用這事要錢,她就把張麗娘的名聲給嚷臭了。
    張武郎可不願意冒險,一聽季和的話臉自然黑了,哼了一聲,開始打水,打完水瞪季和一眼就走了。
    季和笑了笑,也打了兩桶水,搖搖晃晃地挑著向家走。
    季和心裡想其實原主對張麗娘雖然沒有冒犯的心,但是確實是有些想法吧,要不記憶中怎麼對張麗娘的臉記的那麼清晰,就連在傷病中也能把馮氏威脅張家的話記的那麼牢。只是這份少年心事到底要隨著他的死去而消失,他季和根本就對這個張麗娘一點好感也沒有,還有一絲厭惡。這張家的人也不怎麼樣,以後能沒有交集就最好沒有交集。
    兩缸水得挑好幾回,等挑著最後兩桶水到家,一進家門就聽到裡面很熱鬧,是幹活的大人孩子們回來了。

☆、第四章 飯桌上的風波

季和一進家門,院子裡的人就看向他,笑聲也停了,他也不理,低頭挑水去廚房,把水倒到水缸裡。
    周桂花見季和要出去連忙說:「三弟,你幫著燒火。」
    天還沒太熱,可是挨著火灶煙熏火燎的也不舒服,周桂花能抓個壯丁自然不願意放過。
    季和也不吭聲,坐在灶前的小杌子上就向灶裡添柴。
    周桂花有人分擔夥計,輕鬆不少,開始麻利的貼餅子,今天吃的是苞谷餅子,巴掌大的小餅子,貼著鍋邊一圈,周桂花捏準時間火候就翻個兒,香味就竄到季和的鼻子裡。季和想這真是純粹的貼餅子,還好他早上吃了烤魚,要不現在得吞口水。
    季小香端著洗好的菜進來,站在案板前切菜。
    周桂花向鍋裡倒了一點兒油,然後把切好的菜扔到鍋裡,讓季小香去撿鹹菜疙瘩切成細絲,她繼續炒菜。
    小香嘴裡嘟囔道:「鹹菜鹹菜,總是吃鹹菜,我都要吃成鹹菜了,家裡什麼時候吃肉啊,娘你不覺得我又瘦了?」
    周桂花向鍋裡倒了半瓢水,炒菜立刻變成燉菜,看的季和直皺眉,想油那麼少,再加上水,這菜也就湊和著吃,吃飽肚子的他覺得一會兒吃這個菜不如多吃幾口鹹菜絲。周桂花又翻了兩下菜,把鍋蓋一蓋,回頭捏下小閨女的臉,說:「你還瘦了?我看你又胖了,看這臉上的肉,咱們那桌子上誰都沒你搶菜搶的凶。還有臉說自己瘦了,妮子瘦些好看,到時候好說婆家。」
    季小香揉著臉說:「哪胖啊,我就是臉圓些,其實瘦著呢。娘,我想吃肉了,還想吃糖。」
    「就知道吃,你娘我還想吃呢,你要有本事自己去河裡抓兩條魚回來。」
    「那河裡的魚哪那麼好抓啊!要是好抓我不是早就抓了,上次還差點掉河裡去了,村子外邊那一段河裡的魚又不多,我又沒有時間釣魚。而且魚肉不好吃,做起來哪有肉好吃,還要挑刺。」季小香噘著嘴說。
    季和聽著心裡一笑,想自己有靈泉真是太好了,抓魚不要太輕鬆啊,而且自己可不覺得魚不好吃,還極愛吃魚,這麼一想比季家這些人還要有口福。
    周桂花見閨女的嘴噘的都要能掛油瓶那麼高,哄她幾句,在她耳邊小聲說等著讓她哥大山到時候說要吃肉,肯定就有肉吃了,把小香逗的開心了,她這才看鍋裡的菜,又是一通的攪和,吃了一口,對季和說:「行了,不用燒了。」
    季和幫著把飯菜端到正房去,等人都到了就坐下了。
    季家人也不算少,坐一桌也行,不過有些擠,就分了兩桌,季大財和馮氏還有季孝季順季秀坐個大桌子。季瑞山中午不在家裡吃,早飯晚飯也隨他們一桌。做為小兒子的季和倒和兩個嫂子還有三個侄女坐小桌邊上。都說老兒子大孫子是爺爺奶奶的命`根子,但他們在這個家裡的地位卻天差地別。
    季瑞山和季秀都沒在家,大桌這邊只有四個人,顯的有些冷清,季大財一眼看到季和,見到一看見自己就低頭,坐在桌邊只一個勁地喝一碗清水稀粥,手裡拿著個苞谷餅子,不去夾菜,只吃鹹菜絲,對比著兒媳婦和孫女兒一筷子恨不得夾光半盤菜的動作,對這個兒子難得的有些關心,叫他坐到這桌來吃。
    立刻一家人都看著季大財,然後又都將視線射向季和。
    馮氏皺眉說:「別叫他過來,能叫他吃飯就不錯啦,還想坐這桌來吃飯,他去調`戲人家閨女還有功勞了?我看著他就吃不下飯,不許他過來。」
    季大財說:「這話以後也就在家裡說說,到外面不許這麼說,還嫌不夠丟人?秀兒還沒嫁,大山也讀書呢!」
    馮氏哼一聲,低頭喝粥。
    季和想這個爹對原主不喜歡,但也沒像馮氏這樣絕情,但也和他沒太大關係,他只要知道這家人的性格和對他的態度就行,好方便以後分家。
    「三叔,我看你好像沒胃口,我幫你吃一半餅子吧!」季小香飛快地吃完自己手上的一塊苞谷餅,覺得還沒吃飽,但是家裡做的飯都是有數的,她就能分到一個,想再吃就只能要別人的,可別人也都只是夠自己吃的,哪會願意給她。她眼珠子直接就看向季和,這個桌子上誰都不如她這個三叔好欺負。
    季和看著季小香對他伸著手,心想剛才在廚房就覺得這個季小香是個愛吃的,沒想到還是個能吃的,這麼點的小姑娘一個餅子再加上大碗粥吃的這麼快,還沒吃飽,居然伸手向他要,看這架勢,再看大家毫不在意的繼續吃飯,就知道這都是習慣了。
    季和心裡有些生氣,但是為了不顯的突然間變的和原主不一樣引來別人的懷疑,他還是把自己咬過的那邊掰下來扔到碗裡,另一半遞給季小香。這動作真熟悉,原主做過多少次啊,真憋屈啊。
    季小香高高興興地就要接餅,可是季和倒是把餅遞出來了,半道就有另一隻手把那塊餅給搶走了,是季小詩搶的。
    季小詩搶到餅立刻在餅的邊上咬了好幾口,這樣季小香就算再搶回去也別想吃了,她才得意地看著季小香說:「三妹,你不要再吃了,看你都長胖了,再吃下去將來長成肥豬小心嫁不出去。二姐我為了你好,就替你吃了。」
    「季、小、詩!」季小香氣的咬牙切齒,這季小詩總和自己做對,沒少搶自己的東西,以前搶了她最多罵上幾句就算,不敢在吃飯的時候打擾到爺爺奶奶,可今天她忍不了,今天她是真的餓,尤其再看到季小詩頭上那枝粉色的小絹花,就更是生氣,抓起手邊的筷子就向季小詩扔過去。
    季小詩被扔個正著,手上的餅掉了,抬手的時候把面前的粥碗給掀翻了,粥灑出來,有一半灑在她身上,雖然已經不是很燙,可季小詩還是哭起來。她也不是好惹的,順手就把快吃完的菜盆子端起來扔向季小香。
    周桂花眼疾手快,把閨女向旁邊一拉,菜盆子擦著季小香的耳朵飛過去,掉到後面的地上摔成幾片,菜湯子也灑了季小香一身。就這樣季小詩還不願意停手,她知道已經扔了東西,就算現在停下來也得挨罵,不如多扔些東西,她看到季小玉站在那瞪自己,手裡剛抄起來的東西就向著她扔過去,力度都大了好幾分,打的就是季小玉那張比自己要白淨好看的臉,恨不得把那挺直的鼻子給打斷。
    季小玉嚇的立刻抱頭,飛來的粥碗全灑在她的袖子和手上頭髮上,她的尖叫聲差點把屋頂給掀翻。
    周桂花一見季小玉叫的這麼慘也嚇的夠嗆,立刻去看她的臉,大女兒這張臉長的好,白嫩嬌俏,她就盼著將來能給找個好人家,最好能扶持著自己大兒子考科舉考到京城去,這要毀容了可就毀了她兒子的前程,簡直和殺了她差不多啊。等看到季小玉的臉沒事,她才鬆口氣,然後抱著季小玉就大哭起來。
    「小玉,小玉,你哪裡疼?快告訴娘,要是臉毀了可怎麼辦?到時候可怎麼嫁人啊,快告訴娘疼不疼?」周桂花哭著說,用手捏了一下季小玉的胳膊。
    季小玉心領神會,就算她娘不提醒她她也會鬧,她最在意自己的容貌,而且平時最喜歡撒嬌,現在受了委屈哪能忍?所以立刻哭叫起來。
    「娘,我手疼,腦袋也疼,娘,我臉怎麼樣了?我不要大花臉,不要,要是大花臉我就不活了!」
    季孝也嚇壞了,他疼兒子,可也重視女兒的臉,那可代表著錢財,他跑過來看到大女兒沒事也鬆口氣,但是心裡卻埋怨季小詩太過潑辣,看著季小詩的眼神就有些凶狠。
    季小詩躲到金翠娘身後,哭著叫:「娘,大伯瞪我!他要打我!明明是三妹先打的我,我只是回手了,我又沒錯!」
    金翠娘立刻轉身抱著她哄她,嘴裡說道:「我可憐的寶貝女兒,剛才那筷子有沒有打到你的眼睛?是不是打到了眼睛才會生氣啊,讓娘看看,這眼睛要是壞了可怎麼得了啊!娘可只有你一個心肝肉兒啊,你眼睛要壞了娘也不活了。」
    金翠娘並不像周桂花那樣大哭,她眼淚流的歡,但是卻只是輕聲的抽泣,聲音很是可憐,讓人一看就好像有人欺負她們母女。
    季孝有些尷尬,連忙回頭叫季順來勸勸。
    季順慢慢悠悠地過來,說:「都別哭了,什麼大事啊,看你們哭的好像家裡有什麼了,也不嫌給爹娘添堵。」
    「還是順子孝順,你們這些個讓人不省心的!吃個飯都不讓人安生。」馮氏對二兒子一向偏愛些,聽他顧著自己,皺著的眉頭總算鬆些,不過一看地上摔碎的碗盆就又來了氣,「看看!看看!你們真是長本事了,打打鬧鬧就算,還敢摔盆砸碗了!這都得花錢去買,不是大風刮來的,還有這飯菜也不是白來的,我看你們是都不餓,晚上別吃飯了。」

☆、第五章 田間發病

季小香立刻說:「奶奶,我餓,是季小詩搶我的餅!」
    馮氏瞪她一眼道:「什麼季小詩?那是你二姐。她搶了你也不用動手啊。」
    季小玉在旁邊委屈地說:「奶奶,我的胳膊好疼。剛才嚇死我了,我以為我的鼻子要斷了,那太難看了。」
    季小香在旁邊附和說:「要不是我閃的快就砸到我的臉上了,到時候肯定就破相了,二姐也太狠了!」
    季小詩氣的跳腳說:「你還不是向我扔筷子,要不是我閃的快就扎我的眼睛裡啦!是破相厲害還是眼睛瞎了厲害?!就不信你分不清楚!要不是你拿筷子扔我我也不會被粥給燙到。娘,我好疼,好怕!你求奶奶給我做主!」
    金翠娘立刻抱著季小詩哭起來,對馮氏說:「娘,小詩也是被嚇到了,平時她們姐妹間打打鬧鬧的也沒被扔過筷子,沒差點被扎瞎眼睛,她是一時驚慌才會扔東西,娘,你不要怪小詩,要怪就怪我吧。」
    周桂花也不傻,一抹眼角說:「要不是小詩搶小香的吃的,還笑話她,小香也不會那麼做。」
    季小詩嘟嘴不服氣地說:「那餅是三叔的,她能要著吃,我也能!她都搶了三叔好多次吃的了,我偶爾要一次又怎麼了!」
    「我先要的!就是我的!你搶就是不行!」季小香氣的大叫。
    季大財被吵的坐不住了,他本來懶的管小輩們的爭吵,尤其還是幾個孫女,但是這越說越不像話,他連個飯都吃不安寧。他一拍桌子,大聲說:「好啦!都什麼大事,為了一塊苞谷餅就能吵成這樣,能有什麼大出息,傳出去惹人笑話!這飯你們既然不想吃,那就別吃了,全回屋去!再吵晚上就全別吃飯!」
    金翠娘細聲細氣地向公公婆婆賠了不是,然後說擔心季小詩身上是不是燙傷了,拉著她就回屋了。季順又坐回到桌邊,他還沒吃飽,還得繼續吃。季孝一看也坐回去,讓媳婦周桂花把地上收拾乾淨。周桂花心裡不高興也不能說什麼,讓季小玉帶著季小香回屋裡去,她留下收拾殘局。
    經過這麼一折騰,季和也看出來,這家裡其他人也有矛盾,現在能看出來的就是大房和二房之間,孩子比較忍不住,就表現在明面上,大人還能隱藏一下情緒,可也是有矛盾的,尤其是這妯娌之間。
    馮氏看著季和還沒走,心裡的火就向季和發出來,罵道:「老三,你幾個侄女鬧成那樣你還有心思吃飯?要不是你沒把餅分好,她們能打起來!這飯你也別吃了,天天吃的豬一樣也沒見長力氣,倒不如省下幾口飯去餵豬,豬還能長几斤肉多賣些錢。」
    我去!這哪是親娘啊,這比地主老財家的可惡地主婆還要可惡啊!
    季和聽著馮氏罵著,心裡不想生氣,因為自己畢竟不是原主,他沒把馮氏當娘,他覺得沒必要生氣,但是聽著這樣尖刻不講理扎人心的話還是生氣,想原主可也是她親兒子啊,怎麼這女人就像對個奴才一樣壓搾侮罵啊,不就是她生他時難產了嗎?這也不能怪孩子啊。真是什麼樣的娘都有,有的娘能為孩子不要命,也有的像馮氏這樣遷怒無辜的孩子的娘,算原主倒霉,當然現在是自己倒霉。
    季和為了不讓人看見他的氣憤,不讓人發現他和原來季和的不同,就低著頭忍耐,在別人看來就像是受了委屈。
    季大財對馮氏說:「行了,你和他嚷什麼,他也沒錯。老三,你要是還餓就過來這桌再吃些。病剛好,多吃些。」
    馮氏想阻止,被季大財給攔住,她氣哼哼地瞪著季和,想他要有膽過來吃小心著自己事後算帳。果然,季和就像平時一樣低著對小聲地說已經吃飽了,然後就向外走。她心裡暗想算他識相,轉頭招呼著兩個兒子快吃飯,還讓周桂花給他們盛粥。
    季和快要走出屋了,馮氏突然說:「老三,你下午和你爹他們一起下地,別睡的太死,到時候叫不醒你我可去砸門。」
    季大財說:「他剛好些,讓他再歇歇,地裡也不少他一個人。」
    馮氏說:「不用歇了,他今天上午出去半天,打了一捆柴還挑了水,這不什麼事都沒有,一看就是好了。這次他給家裡惹事,又花錢給他請郎中,花的錢都夠給家裡人吃幾頓肉了!他年紀也不小啦,還這麼不懂事,就是太閒,得給他找些活兒,累了就老實了!老三,勤快著些,這些天家裡為了你可是費心出力,你欠的人多著呢!」
    季和嗯一聲,低個頭扮老實相。
    季大財皺皺眉,覺得馮氏說的也沒錯,他也不願意為這個事和她吵,就不再為季和爭取休息的時間。
    季和想著正好趁這個機會出去看看地裡的活怎麼做,就算有記憶,也不如自己親自去實踐一番。
    「老大,多吃些,上午累壞了吧?娘的這塊餅給你吃。順子,你身子骨不好,要是受不住了就說,反正下午老三也去,讓他多幹些,你們好好歇歇,可別累壞,下午我給你們炒盤子雞蛋好好補補。」
    季和走在院子裡還能聽到馮氏的聲音,搖了搖頭,這個家真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自己脾氣再好也忍不住。原主從小到大一直懦弱,要是一場病後突然變了脾氣難免讓人起疑,季和不想找麻煩,反正他很快就會讓自己脫離這個家,到時候再恢復本來性格就行,還可以說自己終於逃脫牢籠才會改變脾氣,肯定會讓人對季家壓迫季和的言論更高漲,以後他們想再找他麻煩自己也能得到更多的同情。
    午休過後,季大財帶著兒子媳婦們去地裡了。
    現在正是春耕時候,季家種著十畝水田、十畝旱地、一畝沙地,旱地裡種的是麥子,沙地到時候種花生,現在忙的是這十畝水田。春天要把地給犁了整鬆軟了再育上秧苗,到時候才好灌水插秧。這犁地可不是個輕鬆活兒,要是有牛還好些,要是沒牛只靠著人力,八畝地下來能把人累瘦一圈,是出大力氣的活兒。
    青山村並不是特別富有的村子,而牛並不便宜,又是活物,養著要冒風險,一個不好死了可哭都沒地方哭,所以就算有錢買牛也沒多少人下的了決心買,寧願花錢雇牛。因為這個原因,村子裡只有兩戶人家有牛,一到農忙時候這兩頭牛可就忙了,除了要犁自家的地還要被雇去犁別家的地。
    不過種地的人都不怕吃苦,有的捨不得錢的人家寧願自己去犁地,也不願意花錢去雇牛,季家就是其中一戶。
    季和看著面前一片已經犁了不少的土地,腦海裡浮現原主的記憶,他的臉立刻黑了,原來往年原主可都是拉犁的主力!雖然季和沒有幹過這個活可也知道這活累啊,牛幹這個活都要被鞭子抽著才願意走,怎麼能不累?他看看自己現在這個瘦小的身板子,想還好自己已經打算好了,要不也像原主一樣老實,今天得累個好歹。
    金翠娘對季和說:「三弟,你這兩天在床上歇著,地裡的活可全是你哥哥他們在做,可把他們累壞了,現在你做吧,拉下犁也正好流流汗松活松活筋骨。」
    周桂花也心疼自己男人,但沒吭聲。
    季孝說:「看你那瘟雞的衰樣,就是因為不像我這樣出大力流大汗!快去幹活,干多了身體就好了,力氣也大了。要不你這樣怎麼娶媳婦,難怪沒人願意嫁給你。到時候你打一輩子的光棍兒成家裡的累贅,別指著我兒子給你養老!」
    季順在旁邊笑道:「大哥說的沒錯,就得多幹活才能長的壯實,這樣姑娘們才會喜歡,不用你上前去,她們就會湊到你身邊來。到時候可不用挨打掉河的,說不定連聘禮都不用出還能撈回大筆的嫁妝來。」
    金翠娘在一旁低頭一笑,周桂花面無表情。
    季大財瞪他們說:「說那些沒用的幹啥!都幹活去!」
    季孝和季順立刻一邊去了。
    季大財看看季和,覺得他病剛好不適合做這麼累的活兒,但是聽著大兒子二兒子也開口說讓季和先幹著,他心裡的話就沒說出口。在他心裡到底兩個大兒子更重要,自己將來指著他們養老,可不能把他們累壞了。
    季和繼續裝著原主的老實懦弱,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半分也不反抗,心裡卻更確定了這家人在他記憶中的涼薄。他想自己落水生病躺在床上兩天,中間芯子都換了人,可見多嚴重,這家人卻還能讓他一爬起來就干重活,真是絲毫不把他放心裡,只當他是一頭牛在使喚吧!不,連牛都不如,村子裡的牛可是寶,要是病了也得歇歇不敢使喚它們!
    越是清楚自己的處境,季和就越想快快擺脫這家人去過自己的日子。而且他已經想到了讓季家主動提出分家的主意。
    季和不笨,他知道季家的人全討厭自己,他們沒把自己掃地出門只是因為原主很能幹,可如果自己不能幹,還成為這個家的累贅呢?他相信他們肯定會把自己掃地出門的,哪怕冒著名聲不好的危險,他們也會這麼做。
    一個人要成為一個家的累贅有許多辦法,欠債,生病,這是最容易想到的辦法,季和不想欠債,那就只能生病,當然不是真生病,而是裝。季和已經想好怎麼裝了。
    地裡幹活的不止季家幾口人,還有別人,等到人多的時候,季和看見季大財和人打招呼,啊地叫了一聲倒在地裡。

☆、第六章 花郎中

季和叫的很大聲,聲音聽著還挺淒慘,倒在地上滾了幾滾,抱著腦袋的手一鬆,暈過去了,其實他是裝的。
    季家人全給嚇一跳,愣在那裡,季大財先反應過來,衝到季和身邊蹲下拍他的胳膊,叫道:「老三!老三你醒醒,你這是怎麼啦?」
    季順嘟囔道:「這才剛開始幹活就倒了,太不頂用,還是個男人呢,真不如生個姑娘還能嫁出去賺份聘禮。」
    「你給我閉嘴,你們兩個還傻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把人背到地邊上,順子你叫花郎中去家裡,老大你背著老三!」季大財吩咐兩個兒子,他掐了半天季和的人中也不見人醒,眉頭皺緊,見他們不願意動,又吼了一聲,「快去啊,還指著我來背怎麼的?」
    季孝只能過來把季和背起來,季順去請郎中了,不過他一點也不急,在他心裡請郎中就要花錢,花錢就代表著他到時候要少了這些錢花用,自然不願意。他心裡想著季和真是太晦氣,掃把星一個,家裡總過不好,還毀家裡名聲,現在幾天不到請了兩次郎中了,自己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弟弟,還不如死了算呢。
    花郎中名叫花興,並不是個正經郎中,只不過以前給鎮上一個郎中當過兩年學徒,後來那郎中舉家搬走,他也沒再和別的郎中繼續學醫,回到村子裡來當個赤腳郎中,一般的傷病他能治,治不好人家就送鎮上了,這些年他幸運的沒有治死人,或者說就算有人因為他死了也沒能怪到他身上,所以倒也讓他過的挺滋潤。
    季和上次一見這郎中就知道這郎中是個奸猾之徒,醫術也不高明,讓他給自己看病季和根本不擔心露餡,至於說找別的郎中看,呵呵,季家怎麼會花錢給他請別的郎中看呢?給他請這個花郎中來就已經夠讓他們肉疼,花郎中要說治不好,他們肯定相信他的話,會讓他乾脆等死。
    「你們家老三這是病還沒好就去幹活,累著了,看這樣病的更重了,還得再繼續吃藥。要是不吃,到時候會落下病根啊!」
    花郎中給季和看過,對季家人說,他心裡想著又能把自己手裡的藥賣出幾包了。
    馮氏皺眉說:「他還沒好?明明今天可精神啦,早上活蹦亂跳的去山上打柴,中午還吃了不少飯,這還沒開始幹活就累著啦?還得吃藥,上次就吃藥了,這倒更嚴重了,再繼續吃還能好?花老二,你對我直說,他還得吃多少藥才能好?」
    花郎中心裡罵這馮氏太不懂事,居然敢這麼對自己說話,他拉下臉說:「人有迴光反照這一說,你家老三早上好了那不是好,是迴光反照,本來要繼續歇著,卻干了重活,病上加病,自然病的更重,這次的藥份量得加重,我看最少得再開五副藥,吃完了再說。」
    「五副藥?那得多少錢?」馮氏一聽要五副藥立刻聲音有些尖銳,上次花郎中一副藥就要了三十文錢,要了三副就是九十文,這次居然要五副,難道要一百五十文?還得加上五文錢的診費!
    花郎中眼都不眨地說:「這次一折騰,我得給他加兩味藥,一副得四十文錢,五副就是二百文。」
    「二百文!」馮氏一聽眼珠子都要瞪出來,「那這前前後後的不就三百五十文錢了?再加上給你的診費就可就三百六十文了,這都將近半貫錢了!不就是掉到水裡發個燒嗎?居然就要花掉這麼多錢!」
    花郎中臉拉的更長,說:「你們要是不怕他死,給他煮上一鍋姜水喝自然也行,別嫌我說話難聽,到時候好不了可就不止三百多文錢,可是少了一個勞力,還得賠上一副棺材板兒,就是最便宜的薄木棺材也得個一兩銀子。」
    花郎中說話不好聽,馮氏氣的還想說話,被季大財給扯了一把,他對花郎中說:「花二兄弟,別理她,該開藥就開藥吧。」
    花郎中一聽肯出錢這才露出些笑模樣,說自己家就有藥,讓人和他回去拿就行。
    季大財讓馮氏去拿錢,馮氏不樂意,還是季大財推了她一把,她才狠狠地哼了一聲氣沖沖地去拿錢。
    季家別的人沒進季和的小屋,但都站在門口,聽說又要花這些錢全心裡不高興。
    季和等人都出去才睜開眼,嘴角露出一個微笑,想自己這才裝一次,讓他們花不到四百文他們就這麼難受,等他再多裝幾次,就不信他們還能受的了,到時候他們不把自己給分出去,自己提分家他們也一定不會攔著,而到時候不管是他們提的分家還是自己提的分家,季家都會落一個把重病兒子分出去的名聲。那自己的目的才算達到。
    「吃藥。」周桂花把藥端進來放到桌上,見季和微微睜開眼睛,她拉長著臉看著他。
    季和說:「大嫂,你把藥放著吧,我一會兒喝。」
    周桂花什麼話也沒說,轉身就走,她現在心裡有怨氣,覺得季和生病太花錢,她能給她熬藥就算對的起他,讓她好聲好氣的安慰那不可能。
    季和又躺了一會兒,起身把那碗藥倒在床下面,又把碗放回桌上。
    晚上是季小玉送藥進來,季小玉把藥碗放到桌上,看著季和說:「三叔,你說你怎麼總生病?你這一生病我又少了好多件新衣服,我真討厭你,要是這個家裡沒有你這個人就好啦!要不是怕你怎麼也不死,到時候更要費藥,真不想給你吃藥了。」
    季和擺出一副傷心的表情看她,心裡想這小丫頭長的一副清純標緻的模樣,看著好像連只螞蟻都不會傷害的那種女孩,卻能在那張小嘴裡說出這樣傷人的話,真是人不可貌相,這季家除了季和,就沒一個好人。
    季小玉一抿嘴角說:「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季小玉走了,季和自然又把藥倒了。
    季和在床上又躺了五天,這五天裡天天聽著家裡人數落他,在這種埋怨聲中把藥吃完,或者說倒完,他又像個沒事人了。十分勤快地要幹活,但是季大財卻讓他歇著,倒不是心疼他,是怕他病沒好的徹底再復發,到時候還得花錢。他這樣一說,季家別的人也沒話可說。馮氏心裡再恨不得季和把家裡的活全包了以償他花了的這些錢,也只敢讓他做些不累的活,像打柴和去地裡的活是不敢讓他去了。
    這麼著又過了四五天,季和依然很精神,慢慢的他又把家裡的活給包攬了,家裡的人也覺得他這次肯定是全好了,又開始敢指派他干重活,從打柴開始。
    季和表面平靜心裡高興地去了,這些天他即使是個病人也沒吃到什麼好東西,季家幾個女人做飯手藝全一般,那些飯菜在她們手裡做出來也就是能填肚子,季和吃的索然無味,為了後面的戲,要保持自己面黃肌瘦的形象,他也沒再喝靈泉,做為現代時時尋找美食吃的人真是覺得饞了,天天想著再去烤魚吃。
    再一次吃到烤魚,季和心滿意足,又在附近轉了轉,然後才擔著柴回村裡,在遇到人時特意把腰彎下,走的十分艱難的模樣,不說一搖三晃也十步一抹汗。
    季和掉到水裡生病,後來又在地裡犯病,村裡人都知道,看他這模樣就想他肯定是病還沒好利落,就算對季和沒什麼好感,也覺得季家真是不把季和當回事。
    季和這麼走了三天,然後又故計重施,再次暈倒,這次是挑著柴走著走著就暈倒在村裡人最多的地方,把大家都嚇一跳,連忙去告訴季家人。
    季家的人全氣瘋了,可也不能不給請郎中,但是對花郎中給開的藥就不太信任了,覺得他開兩回藥,季和都沒好,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在騙他們就是想多收幾回錢。馮氏的話裡就透露出這個意思,花郎中臉色不好看,直接說他們家不好好讓季和歇著才又把人累病,和他的藥沒關係。
    花郎中梗著脖子說:「愛治不治,我給開了藥,季和也好了,這村裡人可都看到了,他兩次暈倒可都是因為給家裡干重活才暈倒,還都是病了沒幾天之後。我早就說了得讓他好好歇著,歇到好,要不還得生病,你們不聽,又把人累病了還怪上我了?真是豈有此理!」
    季大財不想得罪花郎中,這是鄉親,又是村裡唯一的郎中,以後還得指著他,而且他也覺得這和花郎中沒關係,季和確實是又累著了。他瞪了馮氏一眼,想都是她非要季和去砍柴,自己攔都攔不住,這下好了,還得花錢!
    季大財對花郎中好聲好氣地說:「花二兄弟,你別氣,不要和婦道人家一般計較。你和我好好說說,季和這病到底還能不能治好?是落了根以後不能做重活,還是就是沒歇夠。你給個准話。」
    季和正裝暈呢,覺得現在時機差不多了,再繼續裝下去也沒必要,而且再裝下去他腦袋上被石頭撞的那一塊就要好了,就趁著還沒好拿它當證據,給季家的人來個狠的,嚇嚇他們,嚇到他們分家。

☆、第七章 金翠娘的主意

季和哼了一聲慢慢睜開眼睛,看著季大財一臉內疚地說:「爹,我真沒用,又病了,是不是又要花錢啦?」
    馮氏插話說:「你還知道你沒用啊!你說說你,不少你吃不少你喝,吃藥就吃了那麼多,連個重活都不讓你做,之前說自己好了,讓你打個柴就又暈了,你說,你是不是裝暈的!要不怎麼好好的又暈了?」
    季大財拉她一把斥責道:「你胡說什麼?老三哪敢裝暈,他不是那樣的孩子。」
    馮氏甩開他的手,瞪著季和說:「那可說不定,他可不老實,這村裡哪個不知道他長的蔫其實一肚子壞水,就會偷懶!說不定就是這些天躺床上養出懶肉來,想繼續偷懶才又裝暈!花二兄弟你說是不是?要不憑你怎麼會治不好他?」
    「這個……」花郎中見馮氏看自己,心裡突然有些瞭然,這馮氏是不是不願意再給季和花錢治病了啊,可又不怕別人說她心狠,才說季和是裝病,而自己要是不順著她的話說,說不定這個女人就得把責任怪到自己頭上,說自己醫術不精啊。
    花郎中在保住自己醫術名聲和再繼續努力讓季大財給季和治病掏銀子這兩個決定中搖晃。
    季和一看這情況立刻說:「娘,我不是裝暈的,我是真的頭疼,疼的就像要死了一樣。花二叔,我腦袋後面有一個包,是那天掉河裡之後有的,可能是砸到石頭上了,你說我是不是砸壞腦袋了?」
    花郎中一聽立刻過去察看季和的腦袋,果然看到一個已經快要不見的包塊,他一碰季和就直喊疼。
    季大財連忙問:「花二兄弟,怎麼樣啊?老三總暈是不是和這個包有關係?這人撞到頭可會死人的。」
    花郎中說:「看來季和這是撞到了頭,腦袋裡面有血塊啊,所以才會一累就暈倒,那是晃動到血塊了,才會腦袋疼,然後暈倒。」
    季和讓自己裝出害怕的模樣,心裡卻直笑,想好在這是個半吊子郎中,要是個醫術高明的郎中,一把脈就能把出自己腦袋中是不是有血塊,自己想裝也裝不了。現在自己目的順利進行到一半,後面一半就看季家的了,看他們能不能忍的下自己這個幹不了重活而且隨時會暈倒的病秧子了。
    季順問:「花二叔,你是說老三他腦袋裡有血塊,以後就做不了重活了?他以後就得像大老爺一樣歇著,才能保命?」
    花郎中點點頭說:「即使這樣也會隨時有生命危險,最好常喝著藥,也許哪一天血塊就散了。當然了,你們要是不放心,可以帶他去鎮上看看,不過到時候可是要花更多的錢,就算和我開的藥一樣也會貴上許多啊。」
    花郎中相信季家人不會帶著季和去鎮上的,連自己這裡他們都要不願意花錢了,何況去鎮上?他根本不擔心自己診的不對,而且他覺得季和這病就是因為腦子裡有血塊,如果不是,到時候自己自然還有話說。
    季家的人一聽這話心裡全一片陰雲密佈啊,這不就是說季和以後要不斷地花錢嗎?還不能做重活。這怎麼行!
    「爹,娘,我不想死,你們一定要給我治啊!我以後一定報答你們!治病的錢就當我借你們的,你們給我治吧,我不想死!」季和開始低頭裝哭,努力讓自己流出眼淚,男子漢大丈夫還真不容易哭出來,他無奈之下只能把眼睛揉紅,到底也沒捨得放出靈泉裝眼淚。
    馮氏衝他恨恨地說:「還?你拿什麼還?你以後就是老爺了!連個活都不能做,你賺個屁錢!你這個討債鬼!想治病,你做夢吧!你就是死了我也不會再把一文錢扔到你這個無底洞裡!」
    「你閉嘴!」季大財喝斥馮氏。
    「我不閉嘴!我告訴你,你別想再給他治病,他這個病沒法子治!這是老天爺要收他回去。你要是敢給他治,我就和你沒完!」馮氏堅定地看著季大財。
    金翠娘拉著周桂花在一旁悄聲說了幾句話,然後好聲好氣地讓花郎中隨著周桂花去喝水,又勸著公公婆婆去了別的屋裡說話。
    馮氏堅持不出錢,季大財心裡也捨不得再出錢了,可是季和到底是他的兒子,他不給他治病村裡人會戳他的脊樑骨,所以還在猶豫。眼神就看向兩個兒子,看他們的意思,其實他又哪裡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做呢?
    季孝說:「爹,老三是你兒子,我和二弟也是你兒子,他就一個人,我們可有妻有子的,你可不能為了他一個人就拖累我們這麼多人。我是不願意給他出錢治病。他一個掃把星已經把家裡害的夠慘,現在還想把這個家底花光,我不同意!」
    季順說:「要我說是老天爺心疼咱們了,打算把這個掃把星收走,還咱們家安寧啦。這是好事。」
    「順子說的對!這是老天爺要收他!」馮氏幫腔,冷哼道:「他做了那麼不光彩的事,活該被撞到頭,這是老天爺要收他!我們要管他,老天爺不高興了,不用這個掃把星敗咱們的家業,老天爺就得降災給咱們。就隨他去吧!」
    季大財本來就偏著的心思被妻兒這麼一說就徹底地偏了,不過他還是沒說話。
    金翠娘在一旁給他下決心,輕聲說:「爹,咱們這個家可不能被三弟拖累了。秀兒還沒嫁人,大山還要讀書,這都是要花錢的事。」
    「是啊,秀兒可要嫁個好人家啊,大山讀書好,將來可要考秀才中舉人的,那可都要錢!老頭子,你可不能為了一個掃把星就壞了咱們家的大事。」馮氏在旁邊添一把火,小女兒大孫子,這全是她的心尖眼珠子啊。
    季大財歎口氣,說:「可不給他治病,咱們家可就要被人指指點點了,這對咱們家的名聲也不好,也會礙著嫁娶,會礙著大山的學業前程。」
    金翠娘說:「爹,娘,我倒是有個主意,不知道行不行。」
    馮氏立刻說:「有什麼主意快說,只要不讓那個討債鬼把咱們家拖累了什麼主意都行,行不通我也想出辦法來。」
    季大財看馮氏一眼,心裡歎息,想這老婆子是真的對老三太厭憎了,不過也不能怪她,這老三從落生後家裡就多災多難的,直到小女兒出生,家裡才慢慢緩過來,就連他這個重視兒子的都沒法子喜歡老三,何況馮氏這個為了生老三差點沒命的婦人。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老三命不好。
    金翠娘說:「咱們分家。」
    「啥?!」馮氏一聽急眼,指著金翠娘的鼻子就要破口大罵,想這個金氏真是膽子肥了,她這還沒死呢就敢攛掇著分家,真是好日子過的太舒服了。
    金翠娘連忙說:「娘!你別誤會,我說的分家不是咱們分,是把三弟分出去!」
    馮氏一聽才消氣,皺著眉頭說:「把他分出去是好,可是他這還病著,咱們把他分出去不還是讓人說咱們讓他去死?再說這分家肯定得分他一分產業,憑什麼給他這個敗家精!」
    季順問金翠娘:「你是不是都想好了?快說吧。」
    大家全看著金翠娘,金翠娘心裡一笑,臉上卻帶著些微的內疚,說:「我是想到了主意,只是覺得對不住三弟了,他到底也是爹娘的兒子,是相公的弟弟,但是也是為了爹娘,為了咱們家裡這麼多人,也只能對不住他……」
    馮氏打斷她說:「你哪那麼多廢話,快說,只要能把那個敗家精打發走,你就是大功一件。」
    金翠娘這才說:「花二叔這人貪財,他要是賺不到給三弟看病的錢,到時候說不准就要在村裡把三弟的病說的多嚴重多可憐,說咱們家多不近人情,咱們就說三弟裝病也行不通。所以只能把花二叔買通,咱們給他一些錢,讓他說三弟的病只要慢慢調養就會好了,但是三弟卻把娘給氣暈了,爹實在生氣,這才把三弟分出去。這樣一來,咱們家的名聲就不會受到影響了。就算三弟命不好,真被老天爺收走了,也怪不到咱們頭上,只能說他自己不愛惜自己,花二叔為了自己的名聲,也會說三弟就是小病,是他自己把自己作死的。」
    馮氏拍手說:「這主意不錯,老頭子,這次你可得和我一起演好這齣戲!」
    季大財遲疑了片刻,終是點點頭。
    季孝問:「那分給他些什麼?咱們家可就那幾畝地,還有這房子,總不能讓他再住在這裡。」
    季順慢悠悠地說:「咱們家沙地旁邊不有一間草屋嗎?那草屋還是去年蓋的,分給他也算他佔便宜了。至於地嘛,那畝沙地離的挺近,就歸他吧,再給他一畝旱地,就單著那一畝旱地。也就行了。家裡也沒什麼錢,又為他治病花了大半,總不能把妹妹的嫁妝給他,娘看著給他就行。」
    季孝聽了點頭,二弟想的和他差不多,要不是為了面子,他連那一畝旱地都不願意給,那畝旱地再產量不好也值個幾兩銀子。
    季大財看著妻子兒子兒媳婦幾句話就把怎麼把老三分出去都商量好了,心也慢慢定下來。

☆、第八章 找村長

季和看著馮氏在自己床前慢慢的坐到地上,然後唉喲唉喲地大聲叫了幾塊就倒在地上一副昏迷狀,再看著季順和金翠娘大呼小叫,一個扶起馮氏急的像死了娘,一個跑向外面大聲的叫花郎中,嘴裡還說著娘讓三弟給推了一把撞暈了之類的話,嘴角抽了抽,隱約有些明白他們要做什麼。
    季孝還沒衝進門就大聲地怒吼:「老三!你他`娘的就是再怕死也不能這樣對咱娘啊!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打死你個混帳東西!」
    「娘!娘你沒事吧?」季孝進門後撲到馮氏跟前喊著,聲音大的像打雷,震的裝暈的馮氏直皺眉,眼睛睜開一條縫瞪一眼季孝。
    「花二叔,你快給我娘看看,她被我那三弟給氣暈了。」季順見花郎中進來立刻說。
    「我沒有,不是我把娘給氣暈的。」
    季和不管季家打的什麼主意,他不能就這麼乾坐著讓人誣陷,他們會演戲,他也會啊,季和一臉蒙受不白之冤的痛苦神情。
    季孝嗖地站起來竄到季和面前,伸手就要打他,被周桂花一把拉住。周桂花喊道:「孩子他爹,三弟可病著呢,你再打一下他可受不了,別和錢過不去啊!」季和一聽是這個道理,他們還打算把他掃地出門呢,萬一打壞了賴在家裡可麻煩。他揚著大手嚇唬了季和幾下,才哼哼幾聲轉身又回去看馮氏做孝子。
    季和低下頭,眼中一片嘲諷,想季和啊季和,這就是你的家人,以後我不管他們你可不要怪我啊,他們這算計的可是你,他們根本不把你當家人,根本不在乎你的命,而你也已經因為他們當初沒有及時請郎中就醫而丟了命,這種人以後還是橋歸橋路歸路!
    花郎中剛要給馮氏看看,馮氏就醒了,嘴裡哼哼著,說道:「要死了,要死了,生了個這樣的討債鬼我真是命苦啊!老天爺你不收他就把我收了吧!」
    季孝和季順在一旁不住地勸馮氏,讓她不要生氣。
    花郎中看看他們,又看看季和,再看看一旁站著板著臉不吭聲的季大財,想真是季和把馮氏氣暈的?他有些不信,雖然季和在村裡的名聲不是太好,但是能把馮氏這樣潑辣的老婆子氣暈有些不可思議,只是這是人家的家事,他不管,他只要賺錢就行。
    因為他們剛才放聲大喊,隔壁的人一聽話風不對就跑過來了,正看到被扶出去的馮氏,關心地問這是怎麼了。
    馮氏有氣無力地說:「家門不幸,生了個不孝的兒子,他這是要我的命啊!」
    「娘,你剛暈過去,好不容易緩過來,別再氣壞了,快去躺著歇歇吧。」
    金翠娘勸著,然後用那副輕柔的噪音帶著幾分埋怨幾分憐憫的口氣說:「郭嬸子,二嫂子,讓你們見笑了,還不是我那三弟,他前些日子生病沒好利索,這又暈了,他怕死,非要家裡給他去鎮上看,我們覺得花二叔看的就很好,覺得吃幾副藥再讓他多歇歇就行了。可他不信啊,鬧起來了,還說不給他看病我們都……唉,三弟害怕也情有可原,可他不能詛咒自家人啊,我娘這不就氣暈了。真是讓人不知道怎麼辦了!」
    「唉喲,真是不孝啊,怎麼能這樣!嫂子你可要保重身體,一個不孝沒事,你家裡剩下這幾個可全是好的。」聽聲音偏老,明顯是那個郭嬸子勸著馮氏。
    「是啊,伯娘家裡這日子這麼有盼頭,以後好日子長著呢,可不能被個不孝的氣壞身子,不值的。」這個說話的聲音尖些脆些,偏年輕,就是那個二嫂子了,「要我說這樣的不孝子就該分出去,免的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啊!」
    金翠娘歎息一聲說:「爹娘心好,哪怕知道三弟生來就帶著霉運也捨不得把他給別人養,不過他到底還是記恨了,沒想到他這次自己做錯了事有了災,連累家人,倒恨上家裡人了,竟然把心裡詛咒我們的話全說出來了。真是傷透了爹娘的心。我們這做兒子媳婦的看著心疼啊。」
    季孝粗聲粗氣地說:「他把我娘氣成這樣,我不能輕饒了他,這次不管爹娘多不樂意,我都不能再和他住一個院子裡了。分家!一定要分家!要不這個家都得讓他給拖累了!」
    郭家婆媳兩個一聽互相看一眼,想這次季家老三這個掃把星說不定真要被掃地出門嘍!
    季和全聽明白了,還真是和他想的一樣,季家怕他的病花錢,可又怕落個不給兒子看病的名聲,也不願意再要他這個以後不能幹重活的累贅,要把他分出去了。這是他所期盼的,也正是他裝病的目的,但是季家比他想的還要無恥一些,他們把他分出去前還得再抹黑他一把!
    就讓他們這麼順利地抹黑他,自己得以分家就受了這個誣蔑?那可不行!
    季和裝做渾身無力踉踉蹌蹌地走出屋子,一臉悲傷地說:「根本不是這樣!娘不是我氣暈的!你們全誣陷我!從小到大你們有什麼事都要賴到我的頭上,我哪有那個膽子做那些事!誰看到我做那些事了?還不都是大山小玉他們說的!你們不願意給我看病,嫌花錢多,覺得我是個累贅,想把我分出去,你們直說啊!我不會怪你們的,你們為什麼這個時候也不忘了向我身上潑髒水啊。別的委屈我全能受,可是說我不孝,這個罪名我不認!」
    季和說完就向外走,走的雖然歪歪斜斜,但是卻速度很快。
    「你們還傻愣著幹什麼?!還不去追他!」季大財大吼。
    「哦,這就去!」季孝立刻追出去,一直在旁邊圍觀的三個女孩子也跟著追出去。
    郭家婆媳婦的眼睛更亮了,想季老三這是忍無可忍了啊,他終於說出以前被扣在他身上的黑鍋是替別人的背的了,這下可熱鬧啦,也不知道季和打算怎麼做,不管怎麼做,這村裡可都又多了不少可以扯的閒話!
    金翠娘一看這婆媳兩個的眼神微微一皺眉,想這個該死的老三,老實的被掃地出門多好,居然敢鬧騰,這下他們就算他們說什麼別人也只會將信將疑啊。早知道這樣就不這麼明目張膽的陷害他了,可惜為時已晚。
    季和目的明確地跑向村長家,一路上引來不少人的注意,想這季和是怎麼了?等季和剛跑過去就看到季孝和季家三個女娃追在後面,季孝那一臉的氣急敗壞更讓大家好奇,有閒的沒事的就紛紛跟過去了。
    村長家大門開著,季和跑進去,就看到村長正坐院子裡面抽旱煙,邊上坐著好幾個村裡的人,而他剛到村長家門前時旁邊有幾個女人也跟過來在悄悄說話看熱鬧,他心裡想這樣正好,免的自己演個戲就給村長一個人看。
    村長姓林,叫林永新,看著就是個普通人的模樣,但也許因為當了多年村長的原因,有一股子威嚴,見季和進來就微微皺下眉,剛聽說他又暈了,怎麼現在這麼一副眼眶通紅的模樣跑他這裡來了?他還沒開口問,季和就先開口了。
    季和嘴皮子快,簡單明瞭地把在家裡發生的事說了,傷心地說:「村長,我真的沒有推我娘,我哪有那個膽子,是他們不想給我治病了,想把我分出去又怕被人戳脊樑骨,才會這麼做。我為家裡人背了不少的黑鍋,但這次的黑鍋我不想背。我現在心裡難受,原來不管我多忍讓,爹娘都不會在意我,既然如此,那這個家我不待也罷。我同意我爹娘他們把我分出去,再不讓他們以後為了我煩心。」
    林永新聽的眉頭皺緊,想要真像季和說的這樣,那季家也太過份,就算他也理解他們這麼做的緣故,也覺得他們太狠心,分家就分家,臨了還要演一齣戲。
    村長旁邊那幾個人也互相看一眼,對這個事將信將疑。
    「你也想分家?分了家你這病可就更沒人給治了,你想好啦?就算分家估計你也得不到多少家產,要是一個不好,你可怎麼辦?」
    季和低下頭說:「這個家已經容不下我了,我肯定要被分出去。也不知道我這病好的了好不了,我只是不想到死都再背著個動手打親娘的罪名。我的名聲再不好聽我都能忍,就這個罪名我擔不起。」
    「你有什麼擔不起的?你就是動手打了娘!」季孝站在門口大聲說,心裡這個恨啊,想季和這個崽子以前那麼膽小,現在膽子倒大了,早知道之前演戲就不把他當傻子,連他一起騙就好了,現在他把事情全說出來,就算自己家再說他胡說,也會有影響,真想揍死他。
    季孝雖然長的粗,但是嘴也不笨,把之前編好的詞又說了一回,說季和怕死才會打馮氏,又知道打了馮氏必然要被分出去才會反咬一口。
    「老三以前就總做不好的事,我娘怎麼罵他都沒把他罵的改好,村長還有各位叔伯們可千萬不要被他給騙了!他現在就是恨我們,想冤枉我們,讓鄉親們都偏向他,這樣他就算打了老娘也沒事,就算我們氣狠了他一定要分家,他也能分到一分家產。」
    季孝這麼一說,大家又有些信他的話,因為季和以前的名聲確實不好,他們看著季和的眼神又浮現了厭惡鄙視。

☆、第九章 一刀兩斷

季小詩也在旁邊說:「是啊,我看到了,就是三叔把奶奶推倒的,他還咒我們,說我們把他分出去我們也沒好下場,奶奶很生氣,他還推了奶奶。」
    季小玉和季小香兩人也在一旁點頭。
    季和看著她們,並不意外,因為這種被冤枉的事不是第一次。
    「那些事不是我做的,我也沒打娘,你們不能冤枉我。」季和看著季孝一臉的悲傷模樣,一咬牙,大聲說:「你說我要冤枉你們是為了留在家裡,是為了家產,那我就為了證明自己不做那些事,我願意不要季家的一文錢一粒米一片瓦,我淨身出戶!」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驚呆,信了季孝他們話的人全閉上嘴,想季和都敢說這個話了,難道他真是被冤枉的?他們看著季孝幾個。
    季孝也驚呆了,真沒想到季和敢這麼說,看著大家看他的眼神他有些煩躁,但是心裡也有些高興,季和願意什麼也不要就離開家,那不就等於家裡又省下些家產了嗎?別看之前他們商量好只給季和最差的田和屋,他也心疼,現在季和什麼都不要,那最好!
    季小香睜著一雙水靈靈的杏眼問:「三叔,你說的是真的?你不是說著玩的吧?你不要那些東西可會餓死。」
    季小玉扯一把妹妹,心想這個笨蛋,說這個做什麼?他餓死就餓死,省下的錢給家裡就行,她還想著多做兩身鮮艷的衣裳呢。
    季小詩揚著小下巴說:「三叔就是說著玩的,他哪裡會不要,他就是想騙著大家相信他沒說假話。」
    季和見大家的目光又看向自己,抿抿唇說:「我沒說著玩。經過今天的事,我想清楚了,那個家裡沒有我容身的地方,家裡人都把我當成一個累贅一個掃把星,他們不想要我,我也不想再待在那個家裡,不如離開,乾乾淨淨的離開。但是你們要想好了,我只要這樣離開,以後就再也不是你們季家的人,不管我生我死,我窮我富,都再也和你們沒有關係。」
    這就是季和的目的,他要和季家一刀兩斷!
    季和想就算分家了,只要自己變有錢,難保這家人就會湊過來,到那時候即使分家另過也難免有扯不清的麻煩,不如挑明了一刀兩斷!自己淨身出戶,又是被家裡人在生病需要治病的時候設計著被逼離家,到時候他們要是湊過來也是他們丟臉!他要他們看著自己不待見的季和過著好日子後悔,這也算給原主出了一口氣吧!
    季孝嘲笑道:「你這麼說還不是不想分家,想用這話帶咱們,你想的倒好!可惜你這樣敢打親娘的兄弟我可不想要!」
    「那就分家!我看今天就是個好日子,就讓村長幫著寫下分家文書,對了,還有斷絕關係的文書!我這個掃把星以後就再也不拖累你們,你們也別想再讓我背黑鍋。我死我活就全是我自己的事。」
    季和裝出一副被傷透了心的模樣,他想著以後自己慢慢露出本來性格,大家也只會認為自己被家人傷透,不會多想,所以今天一定要演好這場戲。
    周圍圍觀的人確實是被季和的表情給騙了,心想季和這次說的是真話吧,他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都願意淨身出戶了,要真是像季孝他們說的那樣,季和根本不會這樣做,他怕死就得死賴在家裡啊,就算被分出來也得要財產,哪會什麼也不要?還這麼硬氣的要斷絕關係,這真是氣到極點了吧。
    季孝覺得事情超出自己的預想了,有些控制不住場面。
    村長說:「這事還得和你們爹娘說,左右現在也沒事,就去你們家,問問他們是怎麼想的。」
    季孝連連點頭,瞪了季和一眼,一起向自家走。
    季大財一見家裡來這麼多人就覺得有些丟臉,聽了村長的話更覺得老臉發熱,他想現在這事是沒法子挽回了,只能怪季和這次太不懂事,本來那點愧疚全散了。
    馮氏不等季大財出聲就嚷道:「想和家裡斷了?行啊!你不斷我都要斷,你這個掃把星白眼狼,從你一出生就克我們,家裡沒忍心把你扔尿桶裡淹死你倒害起親娘來,現在還冤枉家裡,白眼狼!你這樣的白眼狼就不能要,再留在家裡指不定哪天就被你給害死!老頭子,你要是敢再心軟,我就死給你看!」
    馮氏本來就討厭季和,在他小時候養他是為了臉面,等他長大後又把他當成個勞力,現在他一干重活就倒,還要吃藥花錢,這麼沒用招災又搭錢的兒子她恨不得立刻趕出家門,淨身出戶更是如她所願。
    季大財正生季和的氣,聽馮氏這麼喊就沒吭聲,也算是默認了。
    林永新心裡皺眉,想不管到底他們的話誰真誰假,季和在這個家裡沒活路了是真的,難怪他不死纏賴打地留在這個家了。他看向季和,見季和雖然低著頭,但也能看出來很傷心,無精打采的模樣好像要站不穩卻還死撐著,他輕輕歎息一聲。對季大財夫妻說說:「季二哥,季二嫂,這好歹是你們的兒子,這天下哪有不原諒兒女的父母,要真和他斷了親,你們以後也未必心裡好受。你們還是再想想。」
    馮氏毫不思索地說:「村長,你不用勸了,這白眼狼災星我們是一定不能原諒,這樣的兒子我們要不起!還是寫斷絕書吧!」
    林永新看馮氏一眼,問季大財:「季二哥,你呢?」
    季大財看著院裡站著不少看熱鬧的鄉親,個個眼睛死死盯著自己,他覺得他們都在嘲笑自己,心裡更煩,把頭一低說:「季和是我兒子,哪怕他這些年給家裡惹了不少事,可我也是想著到時候給他娶個媳婦讓他過自己的日子,覺得他到時候離了這個家也許就轉運了,但沒想到會變成今天這樣。照我的意思,斷親沒有必要,還是分家,家裡把村外那間草屋給你,再給你兩畝地和一些錢,以後你就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別再來讓你娘不高興,也就行了。你別說爹心狠,是你太不懂事!」
    季大財到底還是想落個好名聲,季和鬧到這個份上,他退一步,只會讓人覺得季和不懂事,覺得他不和季和季較,認為他是個好人。季和都不懂事了,他都是好人了,之前的事自然就是季和在說假話,對家裡名聲的影響會降到最低。
    果然,季大財這話一出口,聽見的人都覺得季大財心軟。
    季家別的人卻有些著急,那草棚子就算了,兩畝地可是錢啊,還要給一些錢?能不給為什麼要給!可季孝才走上前一步,就見季大財瞪他們,季孝只能閉嘴,餘下的人也不好再說什麼。
    季和心裡冷笑,一點也不感動,他今天一定要斷了這個親,季家的東西可不是好拿的,他也不稀罕!
    季和看馮氏一眼,想季大財能攔的住別人,能攔的住她嗎?果然不出他所料,馮氏開口反對,說:「你給他做什麼?人家是要斷親!斷親,斷親,就是斷了和咱們的親情,他都不要親情了,你還管他做什麼?讓他走人,咱們不給他家產,大不了也不要他還給咱們養他這些年的錢就行了。」
    聽見這話的人心裡都覺得馮氏可真是對季和沒一點母子情分,把兒子淨身戶了還想著要兒子給養大他的錢,季和還有病呢,看他們一家子要把季和分出去的情況,病的還不輕,要是淨身出戶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她還想著要錢,真是太狠心。
    季大財聽著有人這麼說,老臉一紅,瞪馮氏一眼,想這老婆子真是會招事。
    季和對村長說:「村長,我爹娘都已經同意了,你就寫文書吧,我以後和季家再無關係,以後不管我生還是死,窮還是富,都與季家無關。我想著我要是和季家再沒了關係,我就再是掃把星也禍害不到他們了,這樣我不管死活,都能活的挺直了腰!」
    季小詩捂嘴一樂說:「嘻嘻,三叔你還想著富嗎?就你還能富的了?你要是富了我們家不早就富了?你是個掃把星,沒那個命啦!」
    金翠娘將季小詩拉回來,想自己這閨女怎麼就不像自己呢?真是頭疼。她看著季和帶著些歉意說:「三弟,你別生氣,你以後要真是發達了那自然是大好事。」
    季小香在一旁瞅著季小詩說:「那是啊,三叔要是發達了可是大好事,到時候二姐肯定會去沾光,覺得今天的話是鬼說的。」
    周桂花臉一僵,剛才她心裡還笑話季小詩蠢笨,在這麼多人面前亂說,這報應來的太快,自己閨女轉眼就也犯蠢了,姐倆鬥嘴什麼時候不行,非在這個時候在這麼多人面前,她忙把自己閨女拖回來。
    季和心裡思量片刻就做了個決定。
    林永新想今天這個事算是沒有挽回的餘地了,這季家不想再留季和,季和也對這個家灰心了,自己到底只是個外人,管不了太多了。他們願意分家就分吧。他問是今天就分了還是等明天,馮氏叫著就今天,她還真怕明天季和又死賴著不走了,季和也願意今天,他比馮氏更怕遲則生變。

☆、第十章 生養錢

分家要分家產,沒有爭執就分的很快,只有為了爭家產才會鬧的時間長些,而季和什麼都不要,連分家產的步驟都省了,只要寫了文書就行。
    因為不是單純的分家,而是斷親,就算有不少人在旁邊看著,村長還是讓人去請了村裡德高望重的兩位老人,另外還請了季大財的大哥季大發。到時候請他們一起在文書上簽字或是按個手印,這就是實實在在的證人。
    季大發先到的,只他一個人來,臉色不是特別好看,看著季大財和馮氏的眼神根本不像見到弟弟弟妹,隱隱的有些怨恨,但是看到坐在一旁一副病弱相的季和,眼中倒是帶了些溫度。
    季和努力翻找記憶,終於知道這個大伯雖然沒有寫文書和季家斷了親,但是也不走動,全因為早年的恩怨,還是兩輩人的恩怨,也是一大盆的狗血啊。
    「二弟,你真要和小和斷親?」這是季大發進門來的第一句話,第二句話是「你這樣對的起死去的娘嗎?娘可是最疼小和。她要知道你在小和生病的時候把他淨身出戶還斷了親情,她能安心嗎?」
    季大財聽了臉皮漲的通紅,他低頭小聲說:「不是我要和他斷,是他要斷,這孩子太不懂事……」
    「放屁!他懂不懂事我還不知道?他在家裡受了這麼多年的罪也沒鬧,怎麼現在病成這樣倒鬧著要斷親了?還淨身出戶!還不是讓你們給逼的!」季大發把季大財罵了一頓,目光轉向馮氏,冷聲道:「又是你這婆娘鬧的,你鬧的我們季家還不夠嗎?鬧的我們兄弟失和,現在還要鬧到他們父子斷絕關係,你也一把年紀了,得為自己積些德!」
    馮氏氣的跳腳,嚷道:「這是我們家的事,你管不著,真以為長兄如父啊,我過門的時候公公還沒死呢,你還當不起這個爹!大伯子數落弟媳婦,管兄弟的家事,你閒不閒的?要待就待著,不願意快走人!」
    季大財氣的上去就要抽馮氏,不過手到底也沒落下去,衝她大嚷:「你給我閉嘴!還嫌不夠丟人!」
    馮氏嚇了一跳,見季大財舉著巴掌不落下,她順勢坐到地上就哭起來,說的就是大伯子讓兄弟打媳婦不安好心之類的話。周桂花和金翠娘連忙去勸,季小香幾個在一旁也勸著,季小玉更是抹起眼淚,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受多大委屈了。
    季大發氣的額頭青筋直蹦,真想甩手走人,可是看一眼季和,還是沒走。
    這時候請的兩位村裡受人尊敬的老人也來了,一個同樣姓季,也和季家有些沾親帶故,但關係有些遠了,季大發兄弟兩人也能叫上一聲叔叔。村裡人都叫一聲季二爺。另一個是田老爺子,田家在青山村是大家族,而田老爺子是族長,德高望重,做人很公平,所以不僅田姓人尊敬他,別的姓的人家有事也會請他做個見證人。
    馮氏這時候也不好在地上繼續哭鬧,在兒媳婦的攙扶下起來了,嘴裡嘟囔著一定要和季和斷親,說什麼有季大發給季和做主,以後自己家更要不得安寧了,甚至說到季大發恨他們,想藉著季和來讓他們一家家破人亡。要不是季大財瞪她,讓她閉嘴,她還得繼續說。
    季和對季大發行了一禮道謝:「大伯,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這次爹娘是真容不下我了,我也傷透了心,就是死,我也想死的心安些。這些年我當掃把星也當夠了,實在不想再繼續當下去。斷親,就當成我對爹娘盡的最後一份孝心了。」
    季大發看著季和,歎口氣,他知道季和留在這個家裡也過的不是多好,但是至少能治病啊,這一離開可就斷了後路。但看這情況他不走也得走了,季家這是容不下他了,但是他覺得就算離開也最好是分家,至少有些產業啊。
    「你真要斷親?分家不行?」
    「分家還是親人,我不想再給爹娘他們添晦氣。我想在以後的日子裡不當掃把星。」季和心想季大發對季和還真是存了幾分好心,可是他現在真不需要這份好心啊,他恨不得和季家劃清界線。
    季大發也不再勸說,他看出季和是鐵了心要斷親,看來這孩子這些年真是受了太多的委屈,這次終於受不了了。既然這個侄子堅持如此,他也就不說什麼了,到時候能幫一些就幫一些吧,總不能讓他流落街頭。想著自己家的情況,他心情更沉重了。
    季家就有筆墨紙硯,說起來季家的季孝季順都識字,不過季孝認的字少,這些年更是不願意動筆,早就荒廢了,季順倒是聰明,不過就喜歡看閒書,做文章卻是不行,而且這中間出了一件事,也讓他斷了科舉的路。但是寫字還是可以,這斷親文書就由他來執筆了。
    季大財不會說,讓季順自己把想寫的先說了一遍,季順張口就來,言辭間看著挺公正,但是卻把責任都推給季和。
    還不等季和說話,季大發就先開口,把對季和不利的那些話全給改了,讓季順明明白白地寫季家是因為季和的八字和他們家不合,而季和不想連累父母才願意斷親。這樣一來對季和就沒什麼影響,和季家八字不合並不影響名聲,只要不影響村裡人和他以後的家人,誰管季和和家裡人的八字合不合?
    這下季和真的有些感謝季大發,這個大伯還真為自己著想呢。
    馮氏剛想反對,林永新就說:「這樣寫好,這樣一來對雙方都沒有什麼名聲上的妨礙,只會讓人覺得上天不想你們是一家人,這樣好,就這麼寫吧。」
    季二爺和田老爺子也點頭稱是。
    馮氏沒法子反對了,她要再反對就得罪太多人,但是她實在生氣,雖然她自己也常常丟自己的臉面,但是她並不覺得,只覺得今天自己太沒臉面,而這一切全是她最不喜歡的季和造成的,她想這個災星啊,臨走還要給她添堵,那她也不會讓他好過。
    「斷了親,季和以後就不用再給我們養老,可是我們這些年可是把他養大了,他總要還回來,要不這養恩還是斷不了,還是有牽扯,我可不想和他有牽扯。季和,你得把你這些年吃穿花用的錢還了!我生你時被你折騰掉半條命,受了那麼多的罪,不多要你的,五兩銀子,養你十六年,也不多要你的,就給十五兩就行。你給個二十兩銀子吧。」
    馮氏心想萬一季和沒死,就算斷了親,季和也得給自己銀錢花用!
    大家聽到馮氏的話全驚呆了,村裡人都知道馮氏厭惡季和,從她這次要把生病的季和從家裡分出去就能看出來這種厭惡已經很深,但是和斷了親淨身出戶的生病兒子要生養錢,這事做的也太絕了!她這麼一說,大家都有些同情季和了,就連之前相信了馮氏的話,覺得是季和把她推倒的人都開始懷疑季和是不是冤枉的。
    林永新皺眉說:「你不是剛才說不要季和的生養錢嗎?怎麼才這一轉眼就改口啦?」
    季大財覺得老臉丟盡,剛才老婆子提到養老錢就夠丟人,現在又改口再要,更丟人!他生氣地對馮氏說:「你回屋去!這錢不能要!」
    馮氏也在氣頭上,也不怕季大財,梗著脖子說:「怎麼不能要?季和不是說了不想給我們招晦氣嗎?他說斷了親就斷了他給的晦氣,那就把生養之恩一筆勾掉才算真斷了,你還能攔著他不盡孝?老三,你說,這錢你給不給?」
    季和雖然對馮氏更加厭惡,但是心裡也有些高興,之前季小詩挖苦自己,季小香的話就提醒了他,他想著這還真是個隱患,本想著自己把這話題引出來,沒想到馮氏自己就提出來。這倒省的別人覺得自己行事太絕,自己以後要是對季家冷淡,別人也不會說自己絕情,畢竟季家絕情在先把他傷透了!
    季和努力調整臉上的表情,先是悲傷欲絕,然後傷心的表情消失,變得麻木冷淡,沉聲說:「給!」
    大家看著季和的臉,聽著他的聲音,心想:完了,這娃是真對他這爹娘死了心啦。他們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想著要是自己肯定早恨的要發瘋了,這麼一想後對季家的看法更不好。
    季大發心裡生氣,季和這還生著病呢,又淨身出戶,上哪弄二十兩銀子去,這不是要逼死人嗎?他本來想說不給這個錢,但是看季和那模樣,他又不好說什麼,最後又想斷乾淨了也好,但是這錢數他還是得給季和壓一壓!
    「二十兩太多了,季和這些年吃的什麼穿的什麼只要長眼睛的都能看到,他根本花不了多少錢。他這些年給家裡幹活可比牛還要賣力氣,就把他當個長工算吧,他吃穿的花用去掉還能剩下不少,那些錢還抵不了小時候沒幹活時候的花用?就連你以生他艱難為由要的五兩銀子都夠了!」
    季大發一說這話,旁人都點頭,季和雖然名聲不是很好,但是確實是能幹。
    季和看著季大發,心裡本來就不討厭季大發,因為他之前幫自己說話還有些感謝他,現在更覺得這人很不錯,他連價錢都幫自己壓了,自己肯定要砍價,可他替自己砍了,為自己省了多少事啊!季和決定以後一定要謝謝這個大伯。

☆、第十一章 大伯

「那是你說的,我說不夠!他就是個飯桶,光吃不長肉的,別人還當我們不給他飯吃,家裡都要讓他吃窮了!」
    馮氏張嘴說瞎話,她恨死季大發,季和都答應給二十兩銀子了,只要他還活著就一定能要來,卻讓季大發給攪和了,真是可恨。
    季孝立刻在一旁聲援自己娘,他也惦記著那二十兩銀子,雖然覺得季和得了這個病說不定哪天就死,但是只要他不死這二十兩就有個念想啊。
    除了季大財,季家餘下的人也捨不得這二十兩銀子,季小詩立刻把前幾天飯桌上搶餅大戰的錯賴到季和頭上。季小香沒說話,季小玉用嬌軟的聲音表達了對季和怎麼吃也吃不胖的羨慕嫉妒恨,也算是側面證實了季小詩的話。季順幾個也沒說話,由著她們胡說。
    季和心裡冷笑,看著三個侄女說:「你們三個,敢發誓說你們要是說的是假話就變的又黑又醜又癩頭嗎?我敢發誓,你們敢嗎?」
    季小玉三個當然不敢,她們雖然年紀小卻都愛美,就連最愛吃的季小香都愛美,可不敢發這種誓。
    大家還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嗎?季家三個妮子說了假話,自然馮氏也說的是假話!雖然早就猜到馮氏是這樣,但是對三個季家妮子也說假話,大家就覺得印象中三個乖巧可愛的女娃形象有了裂痕,想難道季和之前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他以前都是替別人背黑鍋?有時候事情就怕懷疑,沒影的事都越想越覺得是真的,何況季和說的全是真事。
    金翠娘一看情況不妙,立刻向前一步說:「小孩子家家的哪敢發什麼誓,再嚇壞她們。三弟,還是說正事。」
    周桂花也把兩個女兒護在身後,說:「是啊,說正事,說正事。」
    馮氏覺得今天真是太不順,她也想快把這事了結,季大發看樣子是要添亂到底,自己想要二十兩銀子是要不來了,只能氣呼呼地說:「十兩銀子!」
    「三兩!」季大發冷靜地說,看著季大財。
    「三兩,就三兩,老婆子,你別鬧了!」季大財被季大發注視的無地自容,他對大哥有愧,而且大哥提到自己娘了,不能再讓馮氏再鬧。
    馮氏有些不甘心,但是看到季大財有些發紅的眼和那要吃了她似的目光,她只好妥協,點頭說:「三兩就三兩。」
    季大發立刻讓季順寫上季和給季大財夫妻三兩銀子做為生養錢,還說明了季和這些年幹活辛勞抵了大部分生養錢,所以才給三兩銀子。可以說十分的仔細,季和心裡再次感謝季大發。而季順則是不情不願地寫上季大發的這些話。他寫好後給念了一遍,沒有異議之後又抄了一份,最後是季大財馮氏季和還有四個證人都分別簽字按手印,村長還蓋上了村裡的章。一份給季和,一分給季大財夫妻。
    季和看著這白紙黑字紅色手印印章的斷親文書,一顆心總算落下,整個人都覺得好像輕鬆起來。
    村長一看這事辦完,就先離開了,看了季大發一眼,還是對季和說有事可以去找自己。
    村長把旁人也帶走了,季家終於恢復了平靜。
    馮氏沒好氣地說:「你還留這裡幹什麼?還想去收拾東西?告訴你,你是淨身出戶,我發發好心讓你把身上這身衣服穿走,余的你別想,我還留著燒火!對了,三兩銀子快拿來,別想拖著不給。」
    季大財皺眉說:「你催什麼催?他還有病。」
    「死不了,禍害的命長著呢!你快走吧,你走了我們家的晦氣也就沒啦。」馮氏揮著手轟季和。
    季和也不願意再面對這些人,他對季大發行了一禮,然後就向外走。
    季大髮根本不想在這裡待,要不是為了季和,他不會進這個院,連這個門口都不會經過,現在季和走,他自然也不會再留,也不理季大財的挽留和季和一起出門。
    季大財垂頭喪氣地往回走,對馮氏說:「這下你滿足了?」
    馮氏神清氣爽,說:「是,這個掃把星可算走了,可惜才讓他給三兩銀子。老頭子你也該高興,他走了先不用給他花錢治病,不用管他吃穿,最重要的是把那些晦氣帶走了,以後咱們家好好過,就憑咱們家這些人,肯定能越過越好。」
    季家旁的人見季大財還沉著臉,就在旁邊勸說,他們現在心裡也挺高興,季和這個累贅災星終於走了,不但沒分走東西還欠了他們三兩銀子,真是意外之喜,他們都覺得高興。
    季大財被兒子兒媳婦還有孫女們一勸,雖然心裡還有些彆扭,但也覺得馮氏說的是事實,想著為了這一大家子,季和走了就走了吧,也是季和不懂事,要不又怎麼會淨身出戶。大不了以後他要真有個三長兩短的他讓人給收屍吧。
    季和並不知道季大財都想著為他收屍了,他現在心情很好,臉上卻還不能表現出來,因為季大發還在身邊。
    季大發看著季和說:「你倒是爽快,她要銀子你就給?還一下子就應下二十兩,你就不想想你多久才能掙上二十兩。」
    「大伯,這個錢得給,給了我以後就再也不欠他們。」
    季和不在意花這些錢,用這些錢斷了以後的隱患,值的!而且那畢竟是原主的爹娘,他就算再為原主委屈,做主給他斷親也不知道他樂意不樂意,畢竟在原主的記憶中可沒找到想和季家一刀兩斷的想法,原來的季和實在太軟弱善良,只想著對家裡人好,家裡人被他感動以後也對他好,真是想的太好。現在給些生養錢也算盡了原主的孝心,相信他也不會怪自己斷親。
    季大發問:「你打算以後怎麼辦?你這可真是淨身出戶了,你腦子一熱什麼都答應,就沒想過你到時候住哪吃啥?還生病呢,也不怕丟了小命!」
    停頓一下,季大發繼續說:「要不去家裡住吧。」
    季和立刻說:「大伯,多謝,可是不用了,我去了怕大伯母不高興。別給你惹麻煩了。」季和可知道季大發季大財兩家之間有過節,這些年都不來往,今天季大發能去季大財那裡想著也是因為他是季奶奶曾經托付過的,他也不想再給季大發添麻煩。他已經想好去處。
    季大發也知道把季和帶回去可能是帶個麻煩回去,但是自己娘沒去世前可是對自己叮囑過要在季和困難時拉一把,這些年他都沒怎麼管過,現在季和走投無路,他不能再不管。至於自己家人那裡,他知道他們厭惡的是季大財他們,對季和倒是有時候還會說上幾句可憐,自己把他帶回去應該也沒多大事。
    「沒事,你大伯母這人心軟,而且你也和家裡斷了,她恨的不是你。」
    「大伯,真不用了,我自有打算,我不會去你家的。別擔心我,我明天一定來看你們!」
    季和說,季大發的心意他清楚就行,可他也不願意再給他添麻煩,要是沒有靈泉可能他還會厚著著臉皮去,可是有靈泉在他不會餓死,還會很快把自己的日子過起來。
    季大發問:「你有什麼打算?你要沒個落腳的地方我哪安心?」
    季和心裡想這個大伯都擔心自己沒地方住,比季大財那一家人強多了,他對季大財說:「我打算去找村長,和他說說在西山那間屋裡住下。」
    那個房子是原來逃難的一家人搭的一間房子,後來那家人走了,房子留下了,因為離村子遠,也沒有人打主意,平時也就是一群小孩願意去那裡玩玩,幾年下來那房子已經破爛不堪。季和卻看中那裡,因為那裡離著村子遠,又方便他進山,真是太合適不過。
    季和堅持不去家裡,季大發也不再強求,說和季和去見村長,和他說一下,那房子是沒主的,但村長做主讓季和住那裡別人也沒話可說。
    林永新一聽就同意了,還給了季和一個瓦罐,裡面放著一小袋苞谷渣和用繩子串著的一些銅錢。
    「我這個村長也就只能做這些。」林永新想季和堅持著要淨身出戶,他攔也攔了,總不能把麻煩帶回自己家,給些吃的和錢已經仁至義盡。再說還有季大發,看季大發就知道不能不管這個侄。
    季和也沒推辭,接過來道謝,然後和季大發一起走了。
    林永新的媳婦張玉娥有些不高興地說:「你倒是好心腸,有那些大錢還不如吃幾頓肉。」
    林永新看她一眼說:「撇開我是村長這一條,你別忘了是你那外甥把他給推河裡去的,也不知道這動不動就暈的毛病能不能好,就算幫著積德了。」
    「呸!俊子他那是為救人,可沒什麼對不起季和的!季和是活該!沒事說什麼積德不積德的!」張玉娥瞪林永新。
    林永新說:「救人也不用把人推河裡去。再說我是真不信季和有那個膽子調`戲張家那姑娘。指不定怎麼回事。」
    張玉娥不說話了,想全是那個張麗娘害的,等還得去找妹妹說說,讓外甥離她遠著些。

☆、第十二章 新家

那間房子在西山腳下的河邊上,房子前後左右是空地,都長滿了草,然後就是樹木。
    季和覺得這個地方挺好,離著村子遠,離山還有河近,安靜空氣好,在瞭解這個世界之前在這裡養養身體賺賺錢也挺好。
    只一間屋子,原來旁邊還有一個棚子,現在已經搖搖欲墜破爛不堪。而這間屋子還是沒窗戶沒門板連屋頂都露了好幾個大洞,屋裡地上都長草了,就是幾塊石頭放在牆角,看那模樣好像以前是放床板的。
    如果沒有靈泉,季和看著這樣的棲身地還真要歎口氣,但現在他覺得挺好,至少暫時有個落腳的地方。
    季大發皺眉看著這屋子,皺眉說道:「季和,你先去家裡住下,等把這裡收拾好,至少裝了門窗再圍上籬笆再住進來吧。」
    「不用了,現在已經春天,沒有門窗也不會冷。大伯要是能幫我把這窗戶先拿木板封起來,再借我一塊木板擋著門,那就更好。」
    季和不願意去大伯家裡添麻煩,寄人籬下也不舒服。
    季大發見季和堅持,只能說:「你在這裡歇著,我回家去拿東西,先把你這門窗弄好了,明天再來幫你把屋頂修好。」
    「謝謝大伯。」
    「謝什麼,我是你大伯,你奶奶也交待過我要照顧你,這些年因為咱們兩家的關係我也沒幫你什麼,讓你受委屈了。」季大發一提起季大財一家臉色又不太好了,不願意在季和面前多說什麼,說一聲走了就離開了。
    季和想季大財家真是作死,明明做了錯事還死不認錯,最後鬧到親兄弟再不來往,還說原主是掃把星,照他看來他們本身心長的不正,好好的日子都讓他們給過差了,還要怨別人,老天爺睡迷糊了才會讓他們過好,他等著看他們離了自己這個掃把星會過的多好。
    季和把地上長的一些草給拔了,看屋裡也沒什麼可收拾的,等著屋頂還要再修,現在打掃了也白打掃。他就喝了些靈泉,把村長給的東西藏好,出去拾柴。沒有繩子只能用草勉強結了繩子繫著柴禾抱回去,來回幾次,覺得夠了,發現季大發也來了。
    季大發拉著輛平板車,上面放著木板,還放著被褥枕頭,另外還有一個籃子,一個罐子。
    季大發說:「你大伯娘讓我給你送來這些。」
    季和看見了心裡感動,想季大發家人可比季大財他們這些原主的家人強太多,他們不但同意自己淨身出戶,自己晚一天離開他們都嫌棄,根本不會想他還在生病,無家可歸會有多可憐。而大伯家雖然和季大財家有仇,卻還願意幫助身為季大財兒子的他,哪怕是季和奶奶交待過,也夠說明他們家人心腸好了。
    季和想自己以後過好了一定要報答一下大伯一家,好人有好報!
    季大發幫著把窗戶用木板封上,說等他給做好窗戶再裝上,又把兩扇門板給裝上,把床板放好,草簾子鋪上然後放上被褥枕頭。幫著他用石頭搭了個簡易灶台,把拿來的一個小鐵鍋在上面一放,這樣季和就能簡單的做些飯。
    等這些都做完,天也要黑了,季和讓季大發回家,他現在還真沒什麼好飯招呼他。
    「那我先走了,你把門關好,這個給你防身。」季大發給季和一把斧頭,「不過你也不用怕,這西山沒什麼大的野物。只是以防萬一還是天黑少出門,出門帶上這個斧頭。還有那個罐子裡面有藥,你快煎了,這次好了小心著些,也許以後就不會再犯病了。」
    季大發從花郎中那裡給季和買了藥,季和一聽就想讓他退回去,他有靈泉呢,這藥買了他也不會喝,白費錢。但是想到自己是裝病才鬧的離開那個家,他要是一點藥都不吃就好說不准也讓人懷疑,還是收下吧。他記下大伯家的好,以後報答回去就行了。
    「大伯,謝謝你,我以後一定會報答你。你以後不要再給我花錢了,你家裡也用錢。」季和想到大伯家裡的堂哥,心想等找個機會想辦法看看吧。「大伯你快回去吧,天也黑了,別讓大伯娘他們著急。」
    等季大發走了,季和就栓上門開始清點自己的財產。
    村長給了一個不大的罐子,裝了大半罐子的一小袋苞谷渣,三十個銅錢。大伯家送來了被褥枕頭,一小袋苞谷面一小袋苞谷渣,兩個罐子一個小鐵鍋,還有兩個碗一雙筷子,籃子裡面放著小油燈燈油和打火石,對了,還給了一把斧子。另外還給買了藥,連晚上的飯都給他帶來了,兩個粗面饅頭和兩根醃胡蘿蔔。
    這麼一算,季和覺得比自己當初想像的空無一物就著火堆只吃烤魚的情景強多了。
    天已經快要黑了,季和折騰了半天肚子也餓了,雖然離河就幾十米的路,也帶著斧子,把錢帶身上,門鎖上急匆匆的去河邊。雖然已經夜幕降臨,他還是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沒人,這才抓了一條魚就地收拾了然後回去了。
    吃完烤魚和饅頭,季和拍拍飽飽的肚子,滿足的在屋子裡轉了幾圈,然後倒在床上,看著從破洞的屋頂灑下來的微弱月光,漸漸有了睏意,把小油燈熄了,沉沉地陷入睡眠,一夜無夢。
    第二天天還沒亮季和就醒了,出了屋子去河邊洗臉,現在還不敢用靈泉洗臉,打算過些日子再用。就算別的人發現了也沒事,只說離開季家輕鬆了就變了,還會給季大財一家人更添堵,多好的事。
    搞好個人衛生,季和開始跑跑跳跳,現在這個身體太差了,就算靈泉能改變,他自己也得努力鍛煉。出了一身汗,剛覺得累就喝靈泉,不舒服的勁就過去了,變的全身從裡到外的舒服。
    把剩下的那個饅頭熱了熱就著醃蘿蔔吃完,季大發也來了,還帶來了兩個幫手,說是他家的鄰居,是田家的人,年長的叫田大強,年輕的是他的兒子叫田進多。季和連忙向兩人道謝。
    田大強說:「你這孩子也不容易,好好養身體。既然斷了以後就別再和那家子有牽扯,你大伯這麼幫你,別讓他為難。」
    季和一聽就知道這人不待見季大財一家人,和季大發處的好。而田進多說話就更直了,拍著他的肩膀爽朗的說:「平時看你蔫的像缺水的青菜,還以為你得為那家子累到死也不吭聲,沒想到這次倒幹了一件讓人爽快的事。這親斷的好,合我的心意,以後有事就找我啊。但你要是再給那家子佔便宜可別怪我一巴掌把你抽到河裡去。」
    季和笑著說:「那你可沒機會。」
    季和原本就是個爽朗的人,這一笑起來哪怕還是出現在那張臘黃的臉上,卻也讓人覺得整張臉都靈動起來,尤其那雙眼睛,亮晶晶的很奪人目光。
    田進多嚇一跳,大聲說:「呵!這真逃出火坑了,笑起來都不一樣啊!這樣才像個有活氣兒的人啊!好!」
    季大發心裡也感慨,想娘啊,你看到了吧,季和還沒被那家子給壓的沒了心氣兒,只要他身體再緩過來,他以後一定能過好,你就放心吧。
    四個人一起幹活,本來不願意讓季和幹活,但他堅持要做,就讓他做輕鬆的活兒。那三人全是能幹的人,田大強父子兩個修屋頂,季大發給做窗戶,一天下來不但那間屋子修好了,連旁邊的棚子都重新蓋上,裡面搭上了灶台,周圍的空地也都用籬笆圈起來了。
    「和子,這籬笆雖然是竹子的結實,可你也最好去找些刺頭花種了,這樣不管是人還是野獸都能擋住。」田進多對季和說,他為人爽郎,剛來時還叫季和,現在就改口了,顯的比之前親近很多。
    季和點頭說:「好,我記得了。大伯,田叔,進多,謝謝你們,等我有錢了一定請你們吃飯。」他們幫了自己這麼大的忙,自己現在卻連頓最簡單的飯也管不了,季和只能記在心裡。
    季大發說:「我請不請的沒事,記得謝謝你田叔他們就行。」
    田大強擺擺手說:「說哪裡話,就是出把力氣的事。」
    田進多說:「季和你身體不好,以後要有什麼重活做不了就來找我,我現在看你挺順眼,幫你我樂意。」
    季和笑著點頭,送三人離開,站在籬笆門前看著院子裡的一切,想這以後就是自己的家了,雖然不知道會在這裡住多久,可總算有個落腳地,再也不用受季家那一家子極品的氣,哪怕一個人清靜些,也比在吵鬧聲中過日子好百倍。
    季和覺得這裡到底有些偏僻,就自己一個人住這裡,如果出去,就是來個賊也沒人知道。現在家裡東西少還不怕,以後要是東西多了還真麻煩,他琢磨著等以後得養狗,一條不夠,得兩條,有他的靈泉在,那狗一定會長的高大威猛,誰敢來偷東西不用咬也嚇死了。說不定還能陪他進山打獵,又能給自己做伴,真是一舉多得。
    想著未來的美好生活,季和臉上笑容洋溢,看著眼前簡陋的家也覺得溫馨了,興致勃勃的開始裡裡外外收拾。

☆、第十三章 大伯一家人

季大發和田家父子回村子,路上說著季和。
    田大強說:「季和這孩子這一發狠倒不像以前那樣又軟又慫了,看著倒讓人喜歡,只可惜那身體。唉,只盼著老天爺開眼,讓這孩子別再受苦,那病不要再犯。」
    田進多說:「我看著他這不犯病的時候挺好,只要不干重活八成就不會犯病了。就算他一個人以後苦些,也比在那個家裡輕鬆,那家簡直就是把他當苦力使喚,也就他能忍,換我早就跑了。」
    季大發歎氣說:「但願老天爺開眼吧。我這家裡也沒多餘的錢,要不也能幫襯他一些。那一家子真是太心狠,就這麼把人給趕出來。連身衣服都沒讓拿。我娘在天上看著不知道多生氣。也是我沒用。」
    田大強勸道:「你也別難受啦,就季大財那家子你還不知道是什麼人?他們是怎麼對你家的?連你這個當大哥的都那樣對待,更別說對季和,季和可是他們眼裡的掃把星啊。要我說季和離開那家也好,你也不用再惦記他也只能幹看著,想伸把手就能伸把手,你家我大嫂也不會再惱你。」
    「是啊,是啊,季伯娘可是個好人,她是氣季大財家,現在和子跟那邊斷了,她心裡得對和子同情吧?」田進多插嘴說:「我看和子人挺好。」
    田大強笑罵道:「這才一天就和子和子的叫個不停,你倒和他投了脾氣。」
    田進多笑嘻嘻地說:「以前我可不和他投脾氣,只覺得那人又蠢又膽小,被家裡人欺負的連個屁也不敢放,小娃娃都敢向他身上潑髒水,太沒用。可現在我覺得他變了,看來被季俊那小子一推推河裡還給淹清醒了,季俊那小子也算歪打正著辦了個好事。」
    三個人說著話到了村裡,告別後分成兩路各回各家。
    季大發進門就看見自己媳婦在院子裡坐著繡花,看看已經開始發暗的天色,走過去輕聲說:「天要黑了,別繡了,你眼神可沒以前好了。」
    季大發的媳婦張氏頭也不抬地說:「不繡哪行?家裡哪不要錢啊?以後又多了一個人要照應,還能全指望你?把你累壞了家裡頂樑柱可就倒下了。要倒也是我倒,我瞎不了。」
    季大發看著媳婦瘦的好像快要折斷的脖子,心裡愧疚,歎息一聲說:「我看著小和身子骨還行,只要不再犯那個毛病,他以後日子能過起來。他這一病倒像是醒過神來,不像以前那樣躲躲閃閃,變的知禮了。他會記著你這個大伯娘對他的好。說不定到時候能和咱們青兒互相扶持,也能給藍兒當個靠山。」
    張氏終於抬頭,轉轉發酸的脖子,說:「要真能那樣自然是好,可我也沒太指望著。這次他是辦了件挺直腰板子的事,可誰知道以後啊?都說本性難移,你那侄子性子太軟。你以前給他吃的,被他那些侄子侄女看到,只一嚇唬就能留著給他們吃,你發現了看著他吃,他都不敢吃,怕回去挨揍。最後讓咱們家落的一身不是,哼,誰知道以後你那兄弟家給他些好臉色,他會不會又回去賣命?到時候他回去給人當牛做馬咱們管不了,只別讓咱們的好心被人在地上踩就行。」
    張氏說的是以前的事,季和是季大發的侄子,又是自己娘托付過的,看著他過的不好他哪能乾瞪眼看著,時不時的會給些吃的,可是最後沒落好,被馮氏幾個鬧上門,說他給季和有毒的野果,大山吃了鬧肚子,讓他給錢看郎中。季大發那時候確實給季和野果了,可他哪會分不清什麼野果有毒什麼野果沒毒,自然不會承認。但馮氏揪著季和讓他做證,季和最後承認大山吃了他給的果子。雖是說不能證明大山後來又吃沒吃過別的果子,是不是別的果子引起他中毒的,但季大發也沒能撇清。
    那一次季大發家吃了個虧,大山治病的錢他們家出了一半,要不是張氏回娘家去借錢,季青的藥錢都要湊不夠。雖然後來季和哭著給他賠禮道歉,季大發也知道季和只是說了實話,但是後來因為覺得虧欠著家裡人,對季和就不像以前了,就算還關心,也不再給他吃的穿的,而季和也說了怕再給他們惹事,讓他不要再管他,自那以後躲著他。
    想到往事,季大發臉色不太好。
    張氏見他那模樣,又怕他心裡憋著,說:「好了,我也就是說說,季和那孩子也不壞,咱們也不能因為被蛇咬了一回就怕上草繩,是不是?看他和那家子斷了的份上,再對他好一回。不過我也提前和你說一聲,他要再和那家子牽扯不清,那別怪我不許你認那個侄子!我可不想和那混帳的一家有什麼牽扯!」
    「好,都聽你的!」
    「爹,娘,飯做好了,吃飯吧。」清亮的聲音響起,一個少年從冒著煙的灶間出來,身上的衣服都洗的發白了,卻乾乾淨淨的。人長的只算清秀,但是眉眼飛揚,顯的很是精神。他看著季大發說:「爹,那個季和性子真變了?不像以前那樣瘟雞一樣蔫巴巴了?」
    季大發瞪他一眼說:「胡說什麼呢?那是你哥,哪能那麼說他!」
    張氏也嗔道:「藍兒!」
    季藍扁扁嘴,哼了一聲說:「我說的是實話,再說他就算是我哥也是那家的,那家的人沒好人!他別看蔫,可誰知道肚子裡面是什麼色,說不定也是黑的。不說別的,就說當年那個事,他要真有良心,怎麼會不幫著爹說話,只要他嘴皮子動一動,咱們家也不用花冤枉錢了。說不定哥哥的病也能治好!」
    季藍想著這些年一些人總拿那件事戳他的心窩子,還有哥哥生病時那痛苦的模樣,心裡就不舒服。他也知道季和有難處,可是季大財家的人這樣說時季和只會縮著脖子當慫包,真讓他看不起。
    季大發也知道季藍這些年受了委屈,不好訓他,只能說:「他那時候也小,怕挨打。現在他離開那個家了,以後他不會那樣了。你看他以後怎麼樣,要是好了你就叫他哥,對他好些,要是他還不好,你就不理他。這樣行吧?」
    季藍看自己娘盯著自己,只能說:「那我就再看看他,他要還是原來那樣,我就打的他滿地找牙!」
    季大發和張氏全有些哭笑不得,剛要再數落他,就聽到屋裡傳來一陣咳嗽聲,全是臉色一變。張氏讓季藍端飯,她和季大發一起奔著屋裡去了。
    季和一夜睡的香甜,起來後梳洗乾淨又去抓條魚做成清蒸魚,又煮稠稠的粥,吃了一個肚子溜圓,在院子裡轉了好一會兒才覺得舒服。他想著去山上轉轉,要是能抓幾隻野雞野兔的回來就好了,魚是好吃,但是能換個花樣更好。他也想好好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山裡全是寶啊,他不能幹看著不行動。
    季和已經想好了一條賺錢的路子,就是賣魚和野味。
    魚很容易抓到,而且他覺得河裡的魚還不少,到時候賺錢一定容易。野味還不清楚。
    季和聽田進多說西山比較太平,只有些山雞野兔,不多,遇不遇的到得看運氣。野物都在北山,可北山也危險,地形險峻,樹木茂密,不熟悉的都會迷路,聽說有狼熊和野豬,要是遇到了跑都不容易跑,村裡會打獵的人都不敢一個人進去,得結伴進去。那裡的鹿啊山雞啊野兔啊這些也很多,就因為多,所以危險的動物有的吃,平時也不出山,連西山都不常去,只在北山窩著,村裡也沒什麼危險。
    季和聽著就覺得那是一座金山,想自己有靈泉,到時候挖個陷阱,在裡面放些靈泉,肯定能招來動物自己向裡跳,自己只要去撿就行了。遇到危險的動物也不怕,用靈泉把它們甩開,還能在它們撲向靈泉時制住它們。
    想的挺好,但是季和也覺得自己現在這個身體還太弱,最好等再強壯一些再去北山,現在先去西山碰碰運氣,能抓些野雞野兔就行。
    季和已經打聽了,明天離著村子幾十里外的鎮上有集市,抓些野物和魚去賣正好賺些錢,也好給家裡添些東西,最好能買些米面來,他可不想委屈自己的胃。
    把家裡能藏的東西藏好,把門鎖上,季和就上山了。
    現在正是春天,草木已經泛綠,但還並沒有長的茂盛,金色的陽光順著樹枝樹葉灑落下來,光影斑駁,能聽到腳下踩在樹葉上的聲音和隨處可聞的各種鳥叫聲,空氣中有著春天泥土和樹木混雜在一起的味道。
    季和一會兒看看嫩綠的樹葉,一會兒看看草叢裡開的早的各色不知名的野花,一會兒又看著樹上的鳥,臉上帶著笑容。前些天他也上山,對這裡的環境也有了一些瞭解,但是那時候沒離開季家,哪比的上現在一身輕鬆。他覺得渾身都是勁兒,打算今天一定要好好幹一場,明天好去集市上賣錢買東西。
    「啊!」
    前面突然傳來一聲驚叫,季和臉上的笑容消失,皺皺眉頭,還是快步向著聲音的方向而去。

☆、第十四章 雙兒

季和順著叫聲傳來的方向走,一會兒就看到了人,還不止一個,首先映入季和眼簾的是一個少年。
    季和看著那個人,心裡想總算看著個比自己顯的弱的男人了,或者說少年更合適,其實季和自己現在也還是個少年,只不過上輩子奔三了,又長的高挑矯健,習慣把自己當成個大老爺們兒。現在這副弱雞的身材就是他心中一個痛,他發誓一定要改變,反正有靈泉在,肯定很快就能長的像上輩子那樣高高大大。而在改變之前忽然看到有人比自己還要瘦小羸弱,心裡那股子感覺真是有些複雜,有那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那個少年正站在山路的上方,雖然居高臨下,卻仍然讓人覺得他瘦弱,臉色也不好看,並不是季和那樣的臘黃,而是蒼白,不過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卻顯的那皮膚白的透明,像是泛著淡淡的光澤,很是吸引人,而且他雖然瘦卻還是能看出來是張鵝蛋臉,一雙低垂著仍然能看出來挺大的眼睛,長長的眼睫毛垂著像兩把小扇子,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顯的很是文靜秀氣。
    在這個少年的下方山路上有兩個人,一個倒在地上,另一個正在把他扶起來。
    顯而易見,剛才驚叫的人是那個倒在地上的人,而從他們站著的地形看,很可能是那個少年讓那人摔倒的。
    「好你個張小余!你居然敢推我!我和你沒完,看我不打斷你的手,讓你再推我!」倒在地上那個被人扶起來,一手扶腰一手揉屁股,疼的唉喲唉喲地叫,甩開扶著他的人就想向上衝。
    叫張小余的少年把扁擔抄起來橫在身前,說:「我沒推你,是你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要不是你想打我,又哪會腳下絆到摔下去?季俏,你不能不講理。」
    「笑話!我季俏什麼時候講過理?你傻了才和我講理!我說是你推的就是你推的!」季俏停下了,指著張小余手裡的扁擔說:「你把扁擔放下,乖乖的叫我打上一頓,今天這事就算了!要不我就上你家裡去告狀,就說你把我給推倒摔傷了,讓你家人賠錢!就算不賠錢,他們也得打你一頓!到時候對你名聲也不好聽。你不如乖乖的讓我打一頓就算了。這兩樣你就挑吧!」
    季和挑眉,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是季俏遇到張小余,想打人不成反傷了自己,現在威脅張小余,也真是夠卑鄙。
    季和繼承了原主的記憶,不過並不是全部,有的記憶還是得見到人或者物才能想起來,現在他就又想起來一些,從腦海裡翻出來張小余和季俏的身份和一些事。等他想起來,眼睛瞪大了,很是驚詫,想自己還真是來了一個神奇的地方。
    季和已經知道自己所處的這個國家叫慕國,即使他歷史不是多精通,也知道所學的歷史中沒有這個國家,這是一個架空的世界。可這並不是最稀奇的,最稀奇的是這個世界不但有男人和女人,還有一種被叫做雙兒的人。
    雙兒,也就是像女人一樣能生孩子的男人,但是懷孕的機率卻沒有女人高。他們不能讓女人生孩子,也沒有男人那麼有力氣,所以一般是像女人一樣嫁人。
    張小余和季俏都是雙兒,站在季俏身邊的那個也是個雙兒,是季俏的表弟,名字叫張蘭。
    說來也巧,張小余的姐姐和季俏的哥哥正是害的季和這個身體原主死亡的原凶。
    季和看著張小余,想張麗娘娘是村裡一隻花,她這個弟弟長的也很秀氣啊,只是長的不太一樣。雖然都是給人柔弱的感覺,但是張麗娘的柔弱就像是菟絲花一樣要攀附著別人,而張小余卻像是一根小草,即使風吹雨打也在堅強地努力挺直腰身。正因為有這種感覺,雖然張小余是張家的人,季和意外的沒有討厭他。
    季俏是季俊的弟弟,季俊是村裡出名的俊俏青年,而季俏卻長的普通,但是性子卻很是霸道。現在他欺負張小余不成反而摔的狠了,自然嚥不下這口氣,堅持要打張小余出了這口氣。
    張小余抿著嘴唇,臉色更加蒼白,手緊緊的握著扁擔,眼圈都有些發紅。
    季和看著這樣的張小余,想到剛才腦海中竄過的關於他的處境,不由搖搖頭,想這在家裡不受寵的孩子都是一個樣啊。張小余和自己一樣的瘦小,臉色不好,在家裡不受寵,在外面也是不敢惹是生非的,否則回了家肯定會被迎來打罵。再加上季俏可是季俊的弟弟。先不說季俊家過的比張家好,張家惹不起,只說張麗娘喜歡季俊的心思,張小余得罪了季俏就不會有好果子吃。
    到時候張麗娘為了討好季俊家,指不定怎麼收拾張小余。
    季和因為張小余也是和自己一樣的小白菜兒,對他有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而且因為張小余長的很順他的眼,對他更同情。
    季俏看著張小余眼圈紅了,知道他怕了,心裡得意,指著張小余囂張地說:「你要是怕了還不下來讓我揍?別立在上面當木頭!把你那扁擔給我!」
    張蘭在一旁說:「張小余,你快下來吧,別把阿俏氣壞了。要是把他氣壞了還得找你們家去。」
    張小余咬咬牙,搖頭說:「不是我推的!我就是讓家裡人打死,也不會讓你們打我!」
    季和嘴角上揚,想這個張小余還是挺有骨氣的,雖然和原來的季和一樣受委屈,可是比原來的季和強多了。他繼續看,想看看後續怎麼發展。
    季俏見張小余不聽話,氣的又要向上衝,但見張小余手裡的扁擔又停下腳,讓張蘭去把人抓下來。張蘭心裡不樂意,他過去要是挨揍那得多疼?這麼想著對季俏的怨恨又多了一層,想要不是得靠著舅舅家過活,他才不會這麼憋屈地和季俏打好關係,總有一天他過的比季俏好,到時候讓季俏來捧著自己!
    正在張蘭想著再勸勸張小和,讓他主動挨揍時,又有人來了。
    來人是兩個高高大大的青年,一個白淨些,一個黑些。那個黑些的季和認識,正是田進多,而那個白淨些的也有印象,名字叫簡虎。季和一見他,又想起來一些事,微微一笑,想還真是巧啊。因為季俏喜歡簡虎,而簡虎和張小余之間有個扯不清的婚約,季俏自然把張小余當中眼中釘肉中刺。
    田進多大聲說:「你們在這裡站著要打架?季俏,是不是你欺負張小余?我說你也夠了啊,一個雙兒總那麼霸道以後誰敢娶你?就算你家出十大車嫁妝你也嫁不出去啊!更別說惦記著虎子。你也像張小余學學!」
    季和有些想捂眼,想田進多長沒長腦子啊,他這麼一說季俏以後不更恨張小余啊。
    季俏果然狠狠地瞪了張小余一眼,然後調整臉色,委屈地說:「我才沒欺負張小余,是他打我。他用扁擔打我,把我從上面打下來了,摔的我都要走不動了。你們不信問張蘭,要不是他護著,我臉都得破相。」
    張蘭被季俏掐了一下,立刻說:「阿俏說的沒錯。」
    田進多說:「行了,誰不知道你們兩個怎麼回事,你說東張蘭從來不敢說西,他的話不能做數。張小余,你說。」
    張小余見救星來了,鬆口氣,說:「我沒打他,是他要打我,自己絆到才摔下去的。」
    季俏看著簡虎,委屈地說:「虎子哥,你信不信我?張小余就會裝可憐,他根本是一肚子壞水,你可不能聽他的。那婚約也根本不算數,你別偏著他!你要偏著他,我就告訴我哥哥!」
    田進多翻個白眼,說:「就會告狀,不就看著你哥和虎子是朋友嗎?再是朋友能有夫郎親?」
    簡虎一直沒說話,看看張小余,又看看季俏,說:「這事就這麼算了,鬧起來對你們三個雙兒都不好。張小余,你向山上走,季俏,你下山去。你要不聽話,我就告訴你哥哥,讓他管你。」
    季俏跺跺腳,狠狠瞪了張小余一眼,對簡虎說:「我要是聽話,你明天要和我一起去集市上!」見到簡虎點頭,他才露出笑臉,叫著張蘭一起下山去了。
    張小余也向著山上走了,並沒有多和簡虎說一句話。
    田進多笑著說:「虎子,要我說你還是娶張小余吧,雖然都是雙兒,可他比那個季俏強百倍。你要真娶季俏,以後你這日子可就熱鬧了。」
    簡虎淡淡地說:「別胡說,雙兒雖不是女子,可也得重名聲。他們全是沒嫁人的雙兒,你嘴上有道門吧。現在雖然是在山上,可旁邊也有人聽著呢!躲在一邊的那個人,出來吧,總躲著累不累?」
    田進多立刻向兩邊看,大叫道:「誰?!給老子出來!」
    季和挑眉,想這個簡虎還挺靈的,不愧是個好獵手。他走出去對田進多一笑,說:「是我,我可沒躲著,只是站在那裡。進多,你張嘴就老子老子的,讓我大伯聽到小心他不饒你啊。」

☆、第十五章 陷阱大豐收

田進多一看是季和,立刻露出笑臉,說:「原來是和子啊!你別想嚇我,我知道你肯定不是那種告狀的人,再說我們可是好兄弟,你還能坑我?」
    簡虎見田進多走向季和,還很親暱的拍季和的肩膀,心裡想田進多以前可很是看不上季和,這才多久啊,怎麼就和季和這麼親了?他不禁打量季和,發現季和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以前的季和總是彎著腰低著頭,很懦弱,很不起眼,而現在的季和顯的很精神,面帶微笑,目光清亮,還敢和田進多說玩笑話,要不是還是那副模樣,他都要以為換了個人。
    雖然覺得季和變了,簡虎也沒多想,他根本就沒把季和放在眼裡。
    「季和,你拿著個籃子是要摘野菜?那咱們一起吧,我們打柴,你在一旁摘野菜,咱們一起說話也熱鬧。」田進多和季和胡扯幾句,就讓他一起走。
    季和說:「不了,我想四處轉轉,順便挖些野菜就行,我一個人也吃不了多少。」
    田進多一聽拍拍他說:「你得多吃些,看你瘦的,不過最好吃肉,那才補。我和虎子下午要去北山,要是我運氣好能抓到什麼野物,我就請你吃上一頓!」
    季和想田進多這人還真是爽朗慷慨,他可知道這村裡的人抓到野物很少自己家吃,一般都拿去賣,他卻願意請自己吃。
    田進多又拉著簡虎和季和說話,希望季和能多和人交往。季和覺得簡虎這人心思並不簡單,不願意多說,而簡虎並不太看的起季和,也只說了場面話就閉口不言。只田進多說的歡快,時不時的大笑,倒也沒顯的冷場。三人又說了一會兒,田進多才和簡虎一起走了。
    季和在山裡轉著,很快把籃子裝滿了,也挖了幾個陷阱,都不算太深,不會危害到人,像野雞野兔這樣的小野物掉進去想出來就有些難。季和在下面放了一小塊苞谷餅,裡面加了靈泉,經過他以前的試驗,動物的鼻子可比人靈的多,只要離的不遠就能聞到,到時候就會跳下來自投羅網。
    因為沒有合用的傢伙,等這幾個陷阱弄好也快晌午了,季和把陷阱表面佈置好,做好記號,就拎著籃子走了。
    中午做了個野菜鮮魚湯,吃的很暢快,再加上春天天氣轉暖,全身都出了一層汗,季和揪揪身上的衣服,想明天賺了錢得先弄兩身衣服穿,要不洗了澡連換洗衣服都倒騰不過來。他現在除了從家裡穿出來的一身破衣服,就是季大發給他的一身半新不舊的衣服。
    想到季大發,季和想等去完了集市,就可以去季大發家看看了,到時候手裡有錢,也能多拎些禮去。他知道季大財季大發兩兄弟兩家之間的恩怨,雖然他們幫自己,給自己送東西,但是除了大伯,家裡其他人肯定還是有些想法,自己得表表心意,也讓大伯能不覺得虧欠家人。
    下午田進多來了,把手裡的筐遞給季和,這是上午季和向他借的。他也沒問季和要來做什麼,只說和簡虎去北山,要是打的野物多就送他一隻,然後就急匆匆的去會簡虎了。
    季和讓田進多不要送,可只看到田進多一個背影,笑著搖搖頭,想要是一會兒自己的陷阱裡面有野物,帶回來給他看,田進多也就不會留他的了。
    下午季和去看陷阱,如他所願,六個陷阱裡面都有獵物,有的還不止一隻呢。總共有兩隻野雞,六隻兔子,真是大豐收。季和把它們全都綁上扔筐裡的扔筐裡,手提著的手提。又把陷阱佈置好,沒放誘餌。然後背著筐下山。
    田進多來了,興致勃勃的遞給季和一隻野雞,說:「今天收穫不少!我打了兩隻野雞,三隻野兔子!虎子比我厲害,他打了四隻野兔子,野雞也比我多打了一隻!不過我撿了一窩野雞蛋。哈哈哈,來給你幾隻,放哪啊?」
    「野雞蛋?那我要幾隻,不過野雞就算了。」
    季和一聽有野雞蛋來了興致,他現在這個身體也不知道這輩子吃過幾個雞蛋,一聽到野雞蛋不用他反應就有一種饞的感覺。季和可不願意委屈自己,也不和田進多客氣了。
    田進多把手裡的袋子交給季和。
    季和把袋子放在桌子上,打開一看裡面是十來個野雞蛋,他撿了五個出來,又把袋子扎上了。
    田進多拎著一隻野雞往地上一放,說:「這只野雞給你。」
    季和說:「我不要,不是和你客氣。不瞞你說,我今天早上在山上挖了幾個陷阱,想著看能不能抓到點什麼。我運氣挺好,抓到了幾隻野兔和山雞。所以我有的吃。明天還能拿到鎮上去賣了。你明天也去吧,到時候咱們一起去,也好做個伴。」
    「啥?你做了陷阱抓到幾隻野雞野兔?幾隻?!」田進多驚訝,「你在西山上抓的?什麼時候西山上那麼好抓野物了?」
    田進多想西山上的野物可不多,要是多他們還用的著去北山,那北山可危險。
    季和指指外面說:「你不信去灶間看看。」
    田進多還真去看了,等回來臉都皺成包子了,看著季和的表情很怨念,說:「你小子的運氣也太好了吧!挖幾個陷阱就坐在家裡等著,輕輕鬆鬆就抓的比我們這累死累活的跑半天還要收穫大。這還讓不讓出力氣的人活了啊。」
    季和笑,說:「我運氣好。」
    田進多其實心裡也替季和高興,臉色舒展開說:「運氣是挺好,明天能賣些錢了。到時候多換些吃的,好好養身體,也能種田。季大伯和我爹都在打聽誰家的田種的多了想勻出來,到時候打聽到了你就去種,就憑你的勤快勁兒,也餓不死。」
    「替我謝謝田叔。等我賺了錢去謝謝他。」
    「謝什麼,你以後少理你斷了的那一家子就行了,對季大伯一家好些。」
    田進多和季和說好了明天一起去鎮上,然後就走了。
    第二天季和早早的起了,收拾好就背著一個筐提著兩隻野雞出去了。這時候天才剛濛濛亮,可村裡人起的早,也有人看到季和。見他手裡提著兩隻野雞全多看了幾眼。季和笑著打呼,叔伯嬸子爺爺奶奶的很是嘴甜。
    「這娃子是季二家的季和吧?怎麼不蔫啦?」一個老爺子對旁邊的老夥計說。「他不是被季二家給淨身出戶啦?看著過的還挺樂呵。」
    「不樂呵還能怎麼著?還真讓他跳河去?這娃是想開了。」山羊鬍老頭歎息地說。
    「我看也是,這娃原來總低個頭像個乾巴菜瓜,讓人不喜歡,今天一看除了瘦些臉黃點兒,好像樂起來還挺順眼的。我就說老季家沒有長的醜的人。」一個老婆子說。
    「他手裡還拎著兩隻野雞呢,是山上抓的吧,還挺有本事。都說是掃把星,可我看也許還真像季大家說的那樣,只是和季大財一家子八字不和,離了他們啥事沒有。看他那精氣神啊,我說不僅他克著季大財一家,季大財一家也克著他呢!要不怎麼一斷親就這麼好運氣地抓到野雞?以前他可沒抓到過。」
    山羊鬍老頭說,他有些看不上季大財一家子。
    邊上幾個人一聽,也覺得這話有理。
    季和只用幾聲招呼一個笑臉還有兩隻野雞就引發了村裡一場議論,他掃把星的名聲很輕易的就開始扭轉。這事他不知道,只想著快些進鎮裡賣野物賺錢,到時候買些禮品回來看季大發一家去。
    「和子!」遠遠的田進多就衝著季和喊。
    季和加快腳步走過去,說:「你還等別人嗎?」
    田進多說:「不等了,就咱們兩個一起走,你背的動那個筐嗎?我幫你背。」
    季和笑道:「我以前天天背的東西可比這個沉多了,怎麼會背不動。好了,咱們走吧。」
    田進多點頭,說:「本來想著請你坐牛車,可是我去看了,有討厭的人坐上面呢,還是算了。我想你也不想去面對幾張你不想看的臉。」
    等季和到村頭就知道田進多說的討厭的人都是誰了,那牛車上面坐著馮氏金翠娘和季家的小女兒季秀兒。他看了一眼她們就轉開了臉,和田進多一起走過去了。但是馮氏卻突然尖聲叫他,他停下腳,轉頭看著她,問她有什麼事,就像看個陌生人。
    馮氏被季和的眼神看的心裡一顫,然後又大怒,想這個死小子,這才離開家就膽肥了,居然敢這麼看她!她指著季和手裡的野雞說:「你有這野雞怎麼不想著給家裡送去?別忘了你還沒給我的生養錢呢!」
    季和說:「說好了一年內給清就行。要是沒事了我先走了,免的你沾了我的晦氣,我可不願意擔這罪名。你坐穩了,可別因為罵我就摔下車去,那可不怪我,是你自找的。」說完季和轉身就走。
    馮氏氣的罵他,動作太大,牛車也沒護欄,她一下子就摔下去了,不但如此,還把季秀兒也一塊兒拉下去了。

☆、第十六章 鎮上

馮氏疼的唉喲唉喲的叫,手腳劃拉著怎麼也起不來,季秀兒只是尖叫一聲,然後就咬緊牙不叫了,掙扎著想起來,剛要起來又被馮氏亂撲騰的手又給打倒,聽著旁人的笑聲眼睛都紅了,等聽到有人說出她們像翻個兒的烏龜王八的時候終於繃不住哭出聲來。
    馮氏一聽寶貝女兒哭了心疼的不行,對金翠娘罵道:「你個懶婦還坐在上面不動學雞抱窩呢!還不快下來扶一把!」
    馮氏這一罵旁人的笑聲更大了。
    金翠娘心裡不滿,想她金翠娘什麼時候這麼丟人過,但還是裝著焦急的模樣立刻下車扶起兩人,說:「娘,我這不是嚇壞了嗎?娘,妹妹,你們沒事吧?疼不疼,我給你們揉揉。妹妹,快擦擦臉,哭花了臉可就不好看了,別讓人笑話。」
    季秀兒不理金翠娘,覺得丟人了,想轉身回家去,但又想到好不容易讓娘同意給她買塊綢子做衣服,她又停下腳,掏出手帕擦臉上的淚水。
    金翠娘失望,她就想把季秀兒羞回家去,結果沒如願。
    馮氏臉皮厚些,瞪了那些笑的人一眼,然後又上了車,一邊揉著腰一邊罵:「這個該死的崽子!這才離了家就露出白眼狼的嘴臉了,居然敢咒他老娘,怎麼不快快去死!生他害的老娘差點沒命,早知道就不該養他這麼大,克了家裡這些年,白眼狼,看你能得意多久……唉喲!」
    季秀兒被金翠娘扶著上了車,聽著馮氏罵罵咧咧的有些煩,說:「娘,你別說了,再說他也聽不到。」
    馮氏說:「聽不到我也得罵他,要不我難消心裡的氣!」
    對面坐著的一個胖乎乎的婦人笑著說:「季二嫂子,要我說這事可怪不得季和,是你叫的季和,他才停下,而且他也說了讓你小心些別掉下去,你還是掉下去了。季和說的對,你以後還是離他遠點兒,你們還真是相剋呢!」
    另一個瘦些的婦人也附和說:「對啊,桂香嫂子說的是。看來你們是真的相剋。這季和才一離開你們就運氣好了,抓到兩隻野雞!」
    馮氏豎起眉毛說:「你這話啥意思?是說我還克著他啦?他就是個掃把星,哪來的好運氣!」
    桂香嫂子說:「你沖劉發家的嚷什麼?季和也就在你們家是掃把星,一離開指不定就不是了。在你們家時蔫的腰彎背駝的,病秧子一般,看現在多精神。還有那兩隻野雞。原來在你們家連個野雞蛋都沒撿回來過吧?」
    劉發家的在一旁連連點頭,氣的馮氏臉色通紅,但也不願意和桂香嫂子吵,桂香嫂子叫趙桂香,是村裡數的上的富戶人家嚴大船的媳婦,一家子都是厲害的,別看是外來戶,但村裡可沒人敢惹,馮氏也不願意招惹。
    季秀兒扯著馮氏,也不願意她再說話,嚴家還有兒子沒定親,她心裡想著要是不能嫁到城鎮上去這也是一個選擇呢。不能得罪了趙桂香。她輕聲細語地說:「娘,你別生氣了。三哥已經分出去了,咱們只要盼著他過的好就行了。你就是嘴硬心軟,看著三哥不理你還難受,又不會好好說。三哥也一樣,他也是怕把晦氣給你呢,你別怪他。以後他有了兒女,就會知道你多難做了。」
    金翠娘也說:「是啊,是啊,娘,妹妹說的對,三弟這也是不想把晦氣給你,你別難受。」
    趙桂香和劉發家的互看一眼,心想這家人把她們當傻子呢,馮氏是什麼人她們還能不知道嗎?不過她們也懶的揭穿。
    劉發家的因為被馮氏瞪了好幾眼心裡憋著氣,想等著回來看她怎麼在村裡嚷嚷馮氏和她寶貝閨女摔下車的倒霉樣!還要嚷嚷的全村都知道季和不是掃把星,只是不該生在季家,季家也克著季和呢,到時候讓他們從季和那裡撈不到一星半點的好處!別以為她不知道季二家一家子蚊子投胎轉世的,就算和季和斷了親也還想著從季和那裡佔便宜,哼,今天得罪了她,這條路斷了!
    季和沒想到只這麼一會兒工夫自己就白得一個幫自己清理麻煩的人,他和田進多兩人抄了近路奔著鎮子去了,走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到。
    這個鎮子叫百花鎮,離著縣城走路也只有半個時辰的距離,很熱鬧。
    田進多帶著季和先奔著他平時賣野味的酒樓去了,先把占力氣的野味賣了,得了錢再去買別的東西。
    季和看著什麼都新鮮,可憐的原主已經好久沒來過鎮上,哪怕還有記憶也不是特別清晰,而且看原主的記憶哪有自己親眼看來的鮮明生動啊。雖然這鎮上的景色算不上多麼繁華,但卻古意十足,走在其中也樂趣滿滿。
    田進多看季和的模樣心裡同情他,想季和好像是挺長時間沒來鎮上了,總被拘在家裡幹活。他對季和說:「一會兒咱們賣完了這些野味就多逛逛,餓了就在這裡吃些東西再回去,我請你!」
    季和也不客氣,說:「行,等我錢多了換我請你。」
    四季酒樓是百花鎮上開了多年的大酒樓,掌櫃姓白,原本住在青山村不遠的村子,年輕時候就和田大強認識,對田進多也像長輩一樣親切,田進多有什麼野物或者菜蔬都會送到他這裡來。這時候正是早上,酒樓裡沒客人,白掌櫃正在酒樓裡巡視,聽見田進多的聲音轉過頭,對他笑笑。
    「進多來了,又打了什麼野物?」
    「有野雞野兔。我只帶了兩隻野雞兩隻兔子,我這兄弟帶的多。」田進多給白掌櫃介紹季和,「白叔,這是季和。」
    白掌櫃看著季和,心想長的瘦小些,不過眼神清正,舉止大方,倒像個好娃子。就笑著說:「行啊,有多少要多少。你帶著季和去後面,找劉大廚,回來我給你們結帳。」
    田進多笑著答應一聲,招呼季和進了櫃檯旁邊的一個門。
    季和這次帶了五隻野兔子和一隻野雞來,留了一隻兔子一隻野雞打算到時候當禮送給季大發家。最後這些東西總共賣了四百五十五文。兔子論只賣的,按個頭大小給錢,一隻八十文,五隻給了四百文,野雞按斤稱的,一斤十六文,三斤多的野雞給了五十五文錢。快半兩銀子了,季和還是挺滿意的。
    「白掌櫃,不知道你們這裡要魚不要?」季和從白掌櫃那裡收了錢,然後問,他這次沒帶魚來,因為不好帶,又有這些野味,他想來看看情況,不過可沒打算放過這個財路。
    「這個啊,我們的夥計天天去買,你要是能送來,要是數量不多,我們又沒買呢,倒是可以收。」白掌櫃說,摸摸鬍子看著季和,「不過你們村子那抓魚不容易吧?要真那麼容易來賣魚的可不會這麼少。」
    田進多摸摸鼻子說:「可不是,那魚可不好抓,狡猾的很!」
    季和聽了點頭說:「那等以後我要是抓了就先到白掌櫃你這裡走一回,你們不要我再去別處賣!」
    白掌櫃點頭說:「行!」
    從酒樓出來,兩人先奔著布店去了。田進多的娘讓他買布,家裡人要做春衣,本來她要來,但最近腿疼,又捨不得坐車,才讓兒子買。季和打算買件成衣,他不會做衣服,只能買成衣。布店裡就有成衣。
    到了布店,田進多買了青布藍布還有一些白布。季和挑了兩件白色裡衣,兩雙布襪,又買了一件藍色上衣一條青色褲子,還買了一雙布鞋。布料都一般,做工倒還可以,總共花去了一百六十文。
    又買了些針頭線腦,一個大鐵鍋,一個大木桶,兩個盤子兩個碗,筷子勺鏟等各種零碎家什。又花去了不少錢。深深地讓人明白什麼叫破家值萬貫,這些小東西不要以為便宜,湊在一起也挺花錢!季和倒沒摳著花錢,他還想買一些認為需要的必需品,並不想太委屈自己,卻被田進多攔了。田進多可不知道季和有靈泉可以天天抓野物,他只以為季和運氣好,所以想讓他省著錢花。
    季和挑挑眉,聽了田進多的勸,想慢慢來吧,是先要省下些錢,別的不急,先把季家那三兩生養銀子還了,雖說一年內給清就行,不過他也不想拖太長時間,免的遇到今天馮氏要帳那樣的情況。
    最後季和又買了一些吃的用的東西,包括給季大發家買的點心,筐裡裝的滿滿的,手裡也提了東西,這才準備著回去。
    「這鎮子上沒多少好玩的地方,縣城裡才好玩,等有時間咱們一起去縣城,我帶你玩個遍。」田進多興奮地說,他也好久沒進縣城了,還真挺想的,其實就離這裡不遠,但是總沒時間和機會去。
    季和點頭,他也不想總守著一方小小的天地,以後他總要走出青山村,需要先觀察外面哪裡更適合落腳。
    田進多還想著請季和吃飯,季和雖然說不用了,他也堅持,帶著季和直奔他所說的好吃的湯麵鋪子去。等到了那裡,就看到簡虎正在那裡,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一見他們兩個,臉色更不好看。

☆、第十七章 娃娃親

田進多說的那家湯麵鋪子門面不大,在外面又搭了棚子,下面放著桌椅板凳,也能坐下幾桌,現在坐了三桌,其中倒有兩桌是青山村的人。
    季和一看和簡虎坐在一起的人和另一桌的人,就有些猜出他為什麼臉色不好看了。
    和簡虎坐在一起的是季俏張蘭和一個年輕人,這年輕人長的英俊,身上穿的衣服也好,有一種斯文儒雅的氣質,這人季和也認出來,說起來還是自己的仇人呢,就是他把原主推到河裡,害的原主一命歸西,讓他穿過來的。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他害的原主喪命,就是原主的仇人,那也就是季和的仇人。
    仇人還不止一個,另一桌還坐著一個,就是那個記憶中的張麗娘。
    張麗娘被稱為青山村的一枝花,自然長的俏麗,淡淡地描著眉,撲著粉,嘴也也搽了桃紅色的口脂,頭髮梳的溜光水滑,上面一隻銀釵和一朵桃紅色的頭花,配著桃紅色的長襖,在那裡端端正正的一坐,稱不上大家閨秀,卻很有小家碧玉的感覺。
    張麗娘旁邊坐著一個面貌平凡的中年婦人,是張麗娘的娘於槐花,還有張武郎。張武郎正繃著臉看簡虎,一副簡虎欠了他的模樣。
    田進多對季和悄聲說:「真倒霉,碰上這些人了!要不咱們不在這裡吃了吧?」
    季和想著要是轉身就走那不顯的自己理虧似的,明明原主當時就是被張麗娘給冤枉的,害的他背了一個調戲姑娘的壞名聲。這黑鍋現在不能掀下去,以後也得掀下去。現在最先做的就是不躲躲閃閃的,他又沒做錯事,該理虧的是那些做錯事的人。只要自己理直氣壯,總有一天對方會露出馬腳。
    季和覺得張麗娘他們肯定也不想和自己面對面,自己還偏就讓他們難受了!
    「不用了,被你說這裡的湯麵多好吃,我還真餓了,就在這裡吃。」季和笑著說,對田進多說:「別怕我沒面子,這麼走了才更沒面子。」
    田進多點頭說:「你說的有理!咱們還就不走了,他們要敢對你說難聽的,就罵回去,看誰更丟臉!」
    兩人走過去,把東西放到一張空桌邊上。田進多大聲的說來兩碗麵,季和坐下。
    季俊和張麗娘都看向季和,但見季和連掃他們一眼都沒掃,兩人臉色都不太好看,互相看了一眼,又急忙轉開。
    田進多打招呼說:「虎子,你臉色怎麼這麼差啊?誰招你啦?不會是張武郎這傢伙吧?他又逼婚了?」
    簡虎一聽眉頭皺的更緊,說:「你少說幾句。什麼逼婚不逼婚的,根本就沒這回事!」
    張武郎一聽大聲說:「簡虎!你小子別想不認帳,咱們兩家訂的娃娃親,這是全村都知道的,現在張小餘年紀也不小了,你家日子過好了,你就嫌棄他是個雙兒,不想娶他,想另娶姑娘?沒門兒!」
    於槐花也在一旁說:「是啊,虎子你還是消停些吧,這可是你爺爺當年答應的親事,你父母可也認了。你一個小輩只要聽話到時候乖乖當新郎就行。要是不聽話,到時候可也落不了什麼好名聲。」
    季俏忍不住了,哼道:「你們當虎子哥是傻子嗎?還什麼答應的親事,根本就是胡扯。連我都知道張小余根本就不是和虎子哥訂親的那個雙兒。現在你們揪來一個就想嫁給虎子哥,當他是什麼?不就是看上虎子哥家過好了他又有本事,想著要彩禮,然後以後不斷的打秋風嗎?想的真好!」
    於槐花瞪季俏,但是看著季俊,沒敢說什麼難聽的,誰讓自己姑娘看上季俊了呢?
    張武郎說:「誰說張小余不是我們家的雙兒?你有什麼證據?沒證據就別亂說。虎子,你現在還和我們家的雙兒有婚約,你不認也得認!這種時候你最好離別的什麼雙兒姑娘的遠點兒!」
    季和在一旁聽著,想到那個在山上看到的那個明明紅了眼圈卻仍然透著堅強的瘦弱少年。想他是個雙兒,將來要嫁給簡虎嗎?可簡虎不樂意,還懷疑他不是和自己訂親的那個雙兒。這是怎麼回事?
    季俏瞪著眼睛說:「全村都在說張小余不是你們家的雙兒!虎子哥只要樂意退親,沒人攔的了他!你們逼也沒用!虎子哥,只要你退親,我一定支持你!到時候你也不怕娶不到夫郎。」
    季俏眼睛含情脈脈地看著簡虎,他就喜歡簡虎這樣威武的男人,太有男人氣概了,那個張小余哪配的上,只有自己才配的上。
    「不知……」張武郎張嘴就要罵,被張麗娘給扯了一把,把後面的話嚥下去了,但是只要聽到的人都能猜出來他是要罵季俏不知羞恥。其實他也沒罵錯,本朝雖然不像前朝那樣風氣嚴謹,可也沒開放到一個雙兒公開支持一個已經婚約的男子退婚另娶的地步。何況那個雙還對這個男子鍾情。
    季俊掃了一眼季俏,覺得他太過了。
    季俏臉色紅了白白了紅,氣的站起身大聲說:「你家的人倒是知羞恥,知羞恥以後不要來糾纏著我哥哥!我嫂子以後一定會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才不會娶個鄉野村姑!真以為自己抹個粉裝個賢惠就是大家閨秀了,做夢去吧!」
    季俏瞪了張麗娘一眼,然後就跑了。
    張麗娘躲了半天還是讓自己被波及了,臉色終於繃不住,變的十分難看,看著旁人因為季俏瞪自己而轉移過來的打量目光,又恨季俏,又氣哥哥沒事招惹季俏做什麼。就為了張小余那個不值錢的雙兒,害自己丟臉,真是氣死她了!
    季俊對張蘭說:「還不快去追阿俏!在鎮子口等我們!」
    張蘭立刻站起來去追。
    季俊站起身對於槐花他們說:「張嬸子,武郎,張姑娘,剛才的事還請不要放在心上,我回去一定好好的教訓阿俏。虎子,我們走吧。」說完就向外面走,對田進多點點頭告辭,看了季和一眼,正好和季和的眼睛對上,他嘴角一抿,快步向外走去。
    簡虎跟著季俊後面走了,他也不想留在這裡面對張家人。
    「看什麼看?色`胚!」
    張武郎聽到季俏罵的那番話,一看妹妹用怨恨的眼神看自己就知道自己回去要挨罵了,不由一肚子委屈,他不也是為了自己家著想嗎?簡虎現在有本事家裡有又錢,張小余要是嫁過去他們家以後還能沒好處撈嗎?可現在妹妹卻用怨恨的眼神看他!偏偏他疼愛這個妹妹,而爹娘更疼愛妹妹,自己讓她丟臉,一定沒好果子吃了!他心裡鬱悶,看到季和,總算找到出氣的方向。其實季和根本就沒看他們,他就是找茬。
    田進多瞪大眼說:「誰看啦?!你罵誰色胚呢?想打架說一聲,我奉陪!」說完就挽袖子把拳頭攥的嘎巴響。
    於槐花立刻說:「唉呀!吵什麼啊?進多你吃你的,別理我家這小子。武郎!坐下吃你的面!」
    張武郎到底不敢和田進多打架,他打不過田進多啊。只能鬱悶的坐下大口大口的向嘴裡塞面,幾口就把剩下的面吃完了,粗魯的一抹嘴上的湯水,看的張麗娘直皺眉,可也沒說什麼,只讓自己娘結帳走人,她也不願意和季和坐的這麼近,自從冤枉了季和,她心裡也不是一點也不慌張。
    「和子,來吃麵!」田進多見面上來了,招呼季和,「別想剛才那些人,他們可沒這香噴噴的麵湯重要!」
    「嗯,吃吧。」季和笑笑,先喝了一口湯,覺得味道還可以,先喝了半碗湯,這才開始吃麵,一會兒就吃的腦門冒起一層細細的汗珠。
    季和裝著無意的模樣問田進多關於簡虎和張家的雙兒所謂的婚約是怎麼回事,怎麼就叫和簡虎訂婚的雙兒不是現在的這個雙兒。如果張小余不是那個雙兒,怎麼又和這個婚約牽扯上了。他問這個事,不僅是因為這個事和張麗娘和季俊兩家有關,還因為他一想到這個事就想到那個叫張小余的雙兒紅著眼圈卻依然緊強的臉。
    田進多就興致勃勃地說起這個事,原來張家十幾年前確實生下一個雙兒,而當時簡虎生了一場病,怎麼也治不好,連家底都要抄光了,後來聽了個算命的話,說給簡虎訂個娃娃親說不定就好了,當時就說張家的雙兒和簡虎八字相配。簡家就用一根人參讓張家同意訂了這個娃娃親。後來簡虎的身體還真就好了。只不過後來出了個事,張家有個早年被賣出去的姑娘突然回來了,還抱著個雙兒回來的,後來他又走了,張家卻鬧出風聲來說他們家的雙兒被抱走了。
    「只不過後來他們又說沒這個事,但村裡人看張小余不像他們家人,覺得他們家就是不想放棄簡家這門親事才死不承認。因為簡家那年發了一筆財。」田進多說,喝完最後一口湯,「我覺得張小余不是張家的,長的不像,性子更不像。」
    季和想到那個瘦小的少年,沒想到他的身世還有這樣的迷團。

☆、第十八章 大伯家

回到家,季和簡單地做了飯,吃完後把買來的鐵鍋給安好,這樣家裡就有一大一小兩個鍋,再也不用炒菜燒水用一個鍋了。把買來的東西都放好鎖好,然後季和拿著東西出了門,去河邊抓了兩條大魚,就去村裡了。
    季大發家住在村子南面,但是並沒有靠邊上,季和還是要走街裡,現在正是晌午剛吃完飯的時候,有不少人在外面轉悠,你一群我一夥的湊在一起說話,自然也看到季和了。
    「季和兄弟啊,你這是去你大伯家?喲,這拎著的是點心吧?還有魚啊!這魚可夠大的!難得兩條都這麼大!」
    一個年輕婦人看到季和手裡那個紙包和魚就笑著問,她可認出來那是鎮上點心鋪裡包點心的紙,連繫的繩結子都一樣。而那魚也又大又鮮看的她眼睛都發直。
    季和認出這是季大財家的鄰居郭家的二兒媳婦李春,知道這也是一個愛嚼舌頭的人,對原主從來只會嘲諷,當初季大財一家子演戲誣陷他推倒馮氏,這人還說他是不孝子,讓把他分出去。對這樣的人季和自然不會給什麼笑臉,只是淡淡點頭,不動聲色的繼續向前走。
    李春見季和不理自己,眨眨眼有些氣不順,想以前這季和看到自己可一向低著頭問什麼說什麼的,自己還指使他幹過活呢,現在居然還用眼瞥自己,真是被趕出去後膽子肥了啊!她聽到季和背上背的筐裡有動靜,快步走過去伸手就要掀,一邊掀一邊說:「唉呀,你這筐怎麼還會動,裡面不會有老鼠吧?我幫你看看!」
    季和沒想到這人這麼不要臉地不經人允許就動手,眉頭皺起,可也來不及躲。
    李春已經把蓋子打開,湊過臉去看,被裡面的野雞掀起的翅膀給打在臉上,手也被雞狠狠叨了一下,疼的她直叫,一手甩手一手揉眼。
    季和心裡解氣,嘴上說:「郭二嫂子,你說你也不問一聲裡面是什麼你就掀我的筐蓋子,幸好裡面是只野雞,要真是一隻老鼠還不咬了你的臉?下次記著別不經人同意就動別人的東西,這次只是挨叨,下次說不定就怎麼了。」
    說完對著一邊走過來看熱鬧的幾人打招呼,爺爺奶奶叔伯嬸娘的叫了一通。
    季二爺也正好在,問:「季和啊,這是去哪啊?」
    季和說:「二爺爺,我是去看看我大伯。這次大伯幫了我不少的忙,我運氣好,去山裡抓了幾隻野物,給他留了一隻野雞一隻野兔子,剩下的賣了些錢,就想買包點心抓兩條魚給他送過去當謝禮。」
    季二爺一聽摸著鬍子點點頭,說:「是要謝謝你大伯,他也不容易,還這麼顧著你,你以後要多孝敬你大伯。」
    季和說:「是,我大伯對我好我都知道。二爺爺等我有時間了再和你聊,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季二爺見季和對答得體,態度落落大方,和以前那種什麼時候都低著頭吭哧著說著的模樣不一樣了,心裡又滿意又有些憐憫,想這娃子是受了大刺激了才改了性子啊,真不容易。
    季和快步走了,聽著身後季二爺訓斥李春,笑了笑,把他們甩在身後。
    季大發家的院子和季大財家差不多大,一個黑漆門,門上的漆都斑駁了,現在是白天,門也沒關,半邊開著,能看到院子裡面。
    「大伯娘。」季和看見院子裡有個中年婦人正在晾棉被,和記憶中的大伯娘對上號,他笑著叫了一聲,適當的讓自己露出些緊張來。畢竟多少年沒有登門了,之前兩家又是那種有些緊張的關係。
    張氏看見季和微微愣神兒,她自然記得季和,只是記憶中的季和總低頭彎腰的,現在這個季和看著她,嘴角微微勾起,在燦爛的春天陽光下居然顯出幾分清俊來。這和她想像中的被趕出家門生著病的季和完全不一樣。不過她很快回過神,唉了一聲,讓他快進來。
    季和剛一走進來,就見從正屋門裡走出一個少年衝他瞪眼說:「你來做什麼?!」
    「藍兒!」張氏叫了季藍一聲,怕他嚇著季和。
    「娘,我就是問他來做什麼,你還怕我揍他?他才懶的揍他呢!」
    季藍對張氏撇下嘴,又看季和,覺得季和和原來有些不一樣了,想也許真像爹說的,他開竅了?要真那樣自己以後倒能對他好一些,畢竟他以前在那個家裡也挺受苦的,做牛做馬的幹了那麼多年還被趕出來了,挺可憐。
    季和看著這有些凶巴巴的少年,心想這也是個雙兒啊。也許擁有了原主的記憶,他對於雙兒也並不覺得奇怪了。
    「我來看看大伯娘和青子哥。這是我買的點心,你拿去吃吧。」季和把手裡的點心包遞給季藍,他覺得季藍雖然說話有些橫,但是並不讓人討厭,他就把他當成弟弟一樣看。對待弟弟自然要給好吃的。
    季藍看看他兩隻手都拎著東西,眼睛看著季和舉起來的紙包,又看看那兩隻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大魚,終於對季和露了個笑臉,不過很快又扁扁嘴,說:「好像我多愛吃似的!真看出你有錢了,這才淨身出戶就有錢買點心了!」
    張氏拍了他的後背一下說:「你少說兩句吧!季和,來就來,還帶什麼東西,你現在過日子正缺錢呢。快進屋坐吧!你大伯在後院收拾菜地呢。藍兒,去叫你爹。」
    季藍轉身奔著後院去了。
    季和把那兩條魚遞給張氏,說:「大伯娘,這魚你拿著,我這筐裡還有一隻兔子和一隻野雞。你看放在哪裡。」
    張氏一聽還有東西,立刻說:「拿這麼多東西做啥?你自己留著吃吧,你身子也不好,得多補補。」
    「我家裡留了,這是帶來給你們吃的。大伯娘你一定要收下,要不以後我怎麼好再找大伯幫忙?」季和固執地把魚遞向張氏,她不接他就不把手放下來。
    張氏只能把魚接下,說讓季和一會兒把兔子和雞拿回去。季和聽她說,反正他到時候不會拿走。他覺得這個大伯娘確實是個好人,之前她一定是怨怪季大財一家人,甚至因為原來的季和害的他們受冤枉又破財而有些怨季和,在季和還和季大財一家住一起時不願意面對他,但是現在看到季和離開季家,她卻是同情他的,並沒有給臉色。
    季大發從後面轉過來,對季和說:「來了就來了,帶什麼東西!別忘了你自己還過的緊巴巴的,還被人催著討銀子呢!」
    季大發是聽說了早上馮氏當著村裡人面向季和討銀子的事,對這個弟媳婦真是氣死了。
    季和低下頭,然後又抬頭露了一個笑臉說:「沒事,我會努力賺錢給她的。也不缺了給大伯你們的這些東西。」
    別說季大發和張氏,就連季藍看著他低下頭又抬頭都覺得他剛才是難過了,對他的同情又多了一分。季藍抿抿嘴,說:「進屋坐吧,我帶你看看哥哥,哥哥這幾天也提起你了。你可不許讓他生氣,他要是被你氣著了我饒不了你!」
    季和笑著點頭,對季藍的話根本不在意,在他眼裡季藍就是個正處於叛逆期的少年,又因為是雙兒,就有些小小的嬌蠻,沒什麼壞心眼,並不讓人討厭,還有些讓人覺得可愛,他覺得有這樣一個弟弟也行,上輩子父母沒什麼親戚,他又是獨子,一直想有個兄弟姐妹,可惜他先出生,沒有哥哥姐姐,父母努力也沒能給他一個弟弟妹妹,他們去世之前不止一次擔心就留他一個人在這世界上會孤單。
    看著季藍,季和想也許有弟弟會有可能是這樣的吧。
    季藍被季和的目光看的有些發毛,想這個季和原來膽小的讓人討厭,怎麼現在膽子大了更奇怪啊!他瞪季和一眼,說去告訴哥哥一聲,轉身快步走了。
    季大發和季和說話,知道他運氣好抓到那麼多野物也很高興,告訴他省著些過日子,他和田進多想的一樣,這好運氣不能總有。季和聽了點頭,大伯這是為他好,他自然會聽,反正以後他運氣一直好下去,大伯就不會說什麼了。
    張氏給季和倒水,聽著他們說話,覺得季和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想著他這才一好過些就來看他們,心裡欣慰,她就生了兩個孩子,一個身子弱,一個是個要嫁出去的雙兒,真的挺希望他們以後多個兄弟幫著。季大財家雖然結了仇,但是說到底血緣最親,季和能既不和季大財家有牽扯又和他們家走的近,那真是再好不過。只希望這孩子身子骨可以結實些,別像她的大兒那樣。
    想到季青,張氏心裡又有些難受。而這時候季青的咳嗽聲又響起來。她連忙跑過去。
    季和看了季大發一眼,說:「大伯,我去看看青子哥。」
    季大發歎息一聲說:「再等等,等他好一些再進去。」
    咳嗽的聲音持續了一段時間,季和聽著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都替季青難過,他想一個人總是這樣咳嗽,常年累月,得有多麼痛苦,而那個人還能剛咳嗽完就安慰自己的家人,這人的性子一定是好的,還沒見面,他就對季青的觀感大好。

☆、第十九章 季家的恩怨

季青的咳嗽聲平息後,季藍走出來,看著季和,咬咬嘴唇,眼神中閃過一絲怨恨,想全怪他們那一家子,要不是他們,哥哥現在也許就不會這麼受罪。
    「你進去看看我哥,不許讓他生氣,要不我真的會揍你!」
    季藍凶巴巴地威脅,然後拿著手裡的壺出去,打算給哥哥再倒些溫水。
    季大發尷尬地看季和,說:「這孩子就這樣,你別理他。」
    季和搖搖頭,他並不在意季藍的態度,當年因為野果子的事,原來的季和確實虧欠了季大發家。
    季和得到原主的記憶碎片中有的很清晰,有的很模糊,而關於那件事的記憶就非常的清晰。當年季和分明就看到了大山又吃了別的野果,可是他卻因為家人的恐嚇而害怕,沒有把真相說出來。他只是說了大山確實吃了季大發給他的野果,這是實話,卻把大山又吃了別的野果子的事給瞞下來了。後來季和向季大發道歉,他就是因為內疚沒有說出全部實情而內疚。也因為內疚,原主不敢再面對季大發一家人,不需要季大發一家遠離他,他就自己遠離了他們。
    可能因為季和太過內疚,所以這件事他記的很清晰。
    季和融合了這段記憶後心情很複雜,他能理解原主當時的環境讓他害怕才隱瞞實情,可更同情季大發一家人,他們的好心並沒有換來好報,反而讓自家陷入更大的困境。
    就因為原主的懦弱,讓季大發家被冤枉,不得不賠錢,還因此耽誤了季青治病。當時有人說縣城裡面有個很厲害的郎中,治好了不少重症病人,被傳的很神。季大發一家就想帶著季青去看病,但是因為大山的事發生,他們的錢不夠了,又去借來後才帶了季青去,可是那個郎中卻偏偏離開了兩天,只要他們早來兩天,只要兩天!就因為這兩天,季青的病就這樣一直拖下來。
    季和想發生了這樣的事,換成是他也會怨恨,現在季大發一家子願意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手,給他幫助,還願意讓他登門,就已經很善良。季藍對他凶些真不算什麼。
    「阿和,你來了,坐吧。」
    掀了簾子進了屋,季和覺得屋裡有些暗,空氣中飄著苦澀的中藥味,窗戶沒開,門簾垂著,屋裡就是封閉的狀態,他先覺得有些憋悶了。然後就聽到一個溫和低啞的聲音說著,他看向那個說話的人。
    在季和的記憶中,季青從小就和村裡那些在泥裡土裡滾著長大的孩子不一樣,用個原主季和不知道的詞形容,那就是翩翩少年郎。
    現在的季青已經二十多歲了,是個正值好年華的青年,如果他按照季和記憶中的模樣長,該是個俊雅的青年,可是現在卻偏離了原來的發展。
    季青給季和的感覺並不像哥哥,因為季和上輩子去世的時候可比現在的季青大,季青在他的眼中也像個弟弟,只不過是比季藍懂事的弟弟。因為生病,季青的身子骨十分瘦弱,雖然已經是春天,身上穿的衣服還是不少,臉色蒼白,又有著不正常的潮紅,眼下是青色,顯然睡的並不好,不好的氣色和削瘦無肉剝奪了季青大半的俊俏,第一眼只會給人留下病秧子的印象,只有再仔細看,才能發現他本來該長的不錯。
    「青子哥。」季和再覺得季青像他的弟弟,還是叫了哥,他以後就是季和,季青就是他的哥哥。
    季青露出笑容,說:「坐吧,別拘謹。我知道你的事了,以後好好過,沒有過不去的難關,你還年輕,以後好日子長著。」
    季和點頭,坐在季青旁邊,和季青說他現在的生活,最後想了想還是說:「青子哥,以前是我的錯,要不是我,你的病說不定就好了。你放心,只要我賺了錢,一定會給你請最好的郎中,讓你吃最好的藥。你的病一定會好的!」
    季青愣了一下,然後就笑了,削瘦的臉這麼一笑並不是多好看,但是卻顯的很開心,說:「阿和,我早就不怪你了。是,我是曾經有些遷怒於你,只是後來我想通了。那是我的命數,如果我的病該由那個郎中治好,即使有你這個事,也不會錯過。說不定就是早兩天拿著錢去,那個郎中也早上兩個時辰兩刻鐘離開。」
    季和覺得季青是個心胸很大的人,並沒有因為常年臥病在床就養成怨天尤人的性格,如果病好,肯定還會大有作為。
    「青子哥……」
    季和想再安慰季青,季青卻以為他還要自責,抬手阻止他,說:「我的病如果能好,肯定會好。只是累的爹娘弟弟為我難過操勞。阿和如果以後能替我多盡一下心,我就很心喜了。」
    張氏一聽眼睛就泛起淚光,低頭抹下眼淚說:「你這娃子!說什麼操勞不操勞的,娘只盼著你快快好起來。」
    季大發也難受,想兒子這話說的就沒什麼生氣兒,兒子這是對自己的病沒什麼好指望了,這可怎麼辦啊!但是為了不讓旁人更難受,他只能忍著,對季青說:「小和之前身子也不好,可你看現在好多了,就因為他心氣兒起來了!你小子也得把心氣兒鼓起來!別指著小和幫你照顧我們,我們指著你呢!你給我好好養病,快好起來!」
    張氏推他一下說:「你嚷什麼!你就不能讓兒子心裡舒坦些?」
    季大發說:「他再舒坦以後更不能起來,就得讓他提著這口氣,以前有好郎中,以後還會有,好郎中一定會找到,等好了,想怎麼舒坦怎麼舒坦!」
    季青見娘瞪爹,怕他們吵,想勸他們,一著急又咳嗽起來。
    張氏連忙去給季青拍後背,季藍捧著水碗在一旁著急地看著,想哥哥停下咳嗽讓他漱口,他又狠狠的瞪了季和一眼,說:「你出去!我哥哥難受呢!你站在這裡也是礙眼!他也不想這時候看到你!」
    季和見季大發和張氏都關切的看著季青,季青在痛苦的咳嗽,面對季藍漆黑的眼珠子,他只能退出去。想季青剛才忍著咳嗽就是因為他在面前,才會忍著,自己還是不要在屋裡了,免的再起波瀾。
    「小和,青子讓你以後有空閒再來看他,他今天不太舒服。」季大發等咳嗽聲停下,才從屋裡出來,對季和說,聲音有些疲憊。
    季和點頭,他剛才在外面也聽到了,朗聲說:「青子哥,我有時間會再來看你!你好好歇著!」
    季和也不想再停留,向季大發告辭,等走出門都要拐彎了,就聽到季藍在後面叫他,他回過頭。
    季藍追上來,瞪著季和說:「季和!哥哥說不怪你了,也不讓我怪你,可是我還是怪你!你要想我不怪你,你就答應我,以後就算季大財一家再找你,你就是死也不會為他們做事!如果你以後有能力,還要收拾季順!要讓他生不如死!要讓他比我哥哥更痛苦!你答應不答應?!你要是答應,我以後就不再怪你。否則你以後就不要再來我家了!」
    「好,我答應你。」季和說。
    季青是被季順害成現在這個模樣,他們兩人當年都上學堂,季青天生就是讀書的材料,聰慧勤勉,連先生都誇他以後一定會金榜題名,會成為青河村的榮耀。而季順也並不笨,但是他的聰明全是小聰明。但是馮氏卻認為這個兒子是當大官的命,認為他以後一定比季青更了不起,對他千般寵愛萬般依順,一直在他耳朵邊上說要比過季青。不僅如此,還在村裡四處說季青比不過季順,說到時候考秀才的時候比比就知道。
    村裡人也不全是傻子,都等著看結果看熱鬧。
    可是還沒有結果就出事了,季青被人發現大冬天倒在河邊水溝裡,身子凍壞,染上重病。他說是季順做的,他聽到了季順的聲音也認出季順,但季順不承認。可這件事還是傳出去了,雖然沒有定論,但是一向看重季青的先生卻相信自己的學生,不願意再教季順,把他趕回家。季順正好也不願意再唸書,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考秀才那是難如登天,就順勢回家,在家人面前又裝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季大財和馮氏一直指著季順光宗耀祖,這下可惱了,馮氏當時就去季大發家一頓鬧,季大財也不攔著。張氏和季大發還生氣呢,也不會讓著他們。兩家一頓打鬧,最後結果就是不歡而散,從此明明該是最親近的兩家人成了仇人。
    好一場恩怨啊,全因季順一人所起。
    季和想季藍恨季順是應該的,他知道當年的事確實是季順做的,無意中聽到過,只可惜只聽到過一回,季順的嘴還是挺嚴。對付這樣一個卑鄙小人,季和一點壓力也沒有。而季大財一家人也不是什麼好人,他又已經和他們斷親,自然不打算以後幫他們甚至給他們好處,季藍的要求更好達成。
    季藍見季和同意了,又瞪了他一眼,然後才轉身跑回去。
    季和笑著搖搖頭準備回家,才一轉身就看到張小余站在旁邊不遠處正看著他這裡,兩人視線撞在一起。

☆、第二十章 痛打張家兄弟

從季藍氣勢洶洶的叫住季和說完那番話到季和同意,季藍離開,時間非常短,張小余正好經過這裡回家去,並不是故意偷聽,他都沒反應過來呢,然後就被季和發現了。
    張小余突然想季和不會認為他偷聽吧,立刻覺得有些尷尬,他是聽到了,可是他不會和別人說。
    季和走過來,經過張小余的時候看了他一眼,他覺得張小余的眼睛很好看,特別的像他上輩子看過的一幅油畫中的少年的眼睛,那幅畫是他父母去旅行時買回來的,還對他說過有這樣清澈眼神的人一定會很善良。季和一輩子也沒在現實生活中見過有那樣清澈眼神的成年人,沒想到來到這裡卻見到了。
    張小余被季和看著,以為他是擔心自己聽到剛才他和季藍的話會亂說,就說:「我不會和別人說的。」
    季和一愣,沒想到張小余突然對他說話,看著他認真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意思,露出一個笑容說:「我相信你。」
    張小余看著季和離去的背影,心想這個季和真的變了好多,以前他有多懦弱自己清楚,沒想到一離開那個欺負他的家倒變了。想到季和的笑容和明亮的眼睛,張小余有些羨慕,想自己要是像他一樣能離開家多好啊,可惜自己是個雙兒。而且自己的身世成迷,就是自己想離開都難。
    張小余懷著心事回了家,就見張麗娘正和大嫂蔣紅蓮坐在樹蔭下,一個打絡子一個做鞋,見張小余回來兩人只看一眼,又繼續說話。
    於槐花站在門裡喊:「小余!把衣服晾好了就去地裡幹活!你爹和你兩個哥哥都去老大半天了,你才把衣服洗回來,怎麼那麼慢!肯定又偷懶了!你說你這麼偷奸耍猾以後嫁了人還不被婆家一天三頓的罵?到時候可別被休回來!」
    蔣紅蓮嘻嘻一笑,說:「這得虧著有小時候定的親事幫著拴個男人,要不真要愁死爹娘和我們了。可就這樣人家也不願意娶,還得讓家裡人操心。小余啊,你心裡可得有個數,以後多孝順爹娘,要不真會被休回來喲!」
    蔣紅蓮心裡也嫉妒張小余,想他一個雙兒憑什麼比自己運氣好能嫁簡家那樣的人家,又知道婆家一家子對張小余的態度,所以也極盡所能的挖苦擠兌張小余,又總是提醒著張小余嫁人後往家裡拿好處。
    張麗娘淡淡笑著看張小余一眼,眼神嘲諷淡漠,低頭繼續打絡子,好像張小余還沒有自己手裡的絡子重要。
    張小余晾完衣服就走了,走在路上想起剛才看到的季和的眼睛和笑容,他覺得原本就讓人覺得壓抑的家真的快要喘不過氣了。
    張小余想離開這個家,可是嫁給簡虎並不是他想要的離開方式,他並不喜歡簡虎,簡虎也不喜歡他,嫁給他或許會比在家裡好些,但是也不會好太多。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想要的生活是可以有一個能讓自己心裡喜樂安心睡覺的地方,哪怕再窮,都有著使不完的勁奔著好日子前進。可是他身在張家,他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哪怕不是嫁給簡虎,他們也會給他找一個能給他們錢的人家。在這個世上,有錢的人也願意娶女子,願意花錢娶雙兒的少之又少,除非是買去玩樂。
    張小余對自己的未來早有準備,他知道簡虎不娶自己,自己的未來會更壞,這讓他眉頭皺的更緊,想不出怎麼才能擺脫那種可怕的命運。
    「如果不是個雙兒就好了,那樣也可以像季和那樣。」
    張小余再一次對季和產生羨慕的心理。
    季和並不知道自己這個在別人眼裡被親生父母當成掃把星趕出家門還身體不好的倒霉蛋也有人羨慕。
    季和回到家看了一眼,然後立刻進山,一邊走一邊摘些野菜,現在野菜正是肥嫩的時候,季和非常愛吃,尤其是吃魚吃多了後更是想吃些菜。等到了自己挖的那幾個陷阱時野菜也挖了一籃子。
    昨天從陷阱裡收走獵物後季和並沒有在裡面放上加靈泉的餌,怕自己今天來的晚被別人給捷足先登了,現在他只是來碰碰運氣,如果有自然好,沒有他也不在意。
    季和運氣不錯,收穫一隻野雞。
    「哈哈,我的運氣就是好!沒用靈泉照樣抓到一隻野雞!都說這山上野物少,還是要看人品!」季和笑瞇瞇的把野雞綁好扔筐裡,把陷阱又佈置好。想明天早上再來放餌,下午來收,後天還可以進一次鎮上,到時候自己去,沒有別人在旁邊,他就可以買些大米細面好好的犒勞一下自己的胃。天天魚肉野菜苞谷面,就算有靈泉在可以很美味,他也想大米細面的味道了。
    心情歡快地哼著歌下山,看著這春天的山裡景色,想著等到了夏秋兩季這山上的繁盛,覺得自己到時候說不定能在這山裡找到更多的寶。
    回到家裡,季和就殺雞,收拾乾淨後先放鍋裡燉上,然後才開始擇野菜,準備來個拌野菜,再來個清炒。把買來的面做了一張餅。有些可惜這面是黑面,田進多還讓他和苞谷面和在一起貼餅子,說讓他補身體。可見村裡人對於米面多麼珍惜,他們平時種出來糧食交了稅之後也沒剩下多少,要麼賣了變換銀錢,要麼就是換成粗糧,這樣可以換更多的糧食,日子就是節省下來的。家裡就是吃米面也是碎米黑面,精米細面那是好人家才吃的,不富裕的人家也只會拿來待客或者給病人或者哄孩子。
    一通忙碌後終於飯菜上桌,季和坐下開吃,吃的津津有味滿嘴是油。
    「季和!季和!你開門!」
    季和吃到半飽,聽到外面有人叫他,聲音聽著有些耳熟,想了一下想起是張武郎,想他來做什麼,本來不想起身理會他,但是外面的人叫個不停,他放下手裡的雞骨頭,拿旁邊的桌巾抹下嘴向外走。
    「有什麼事?」
    「你家裡是不是在吃雞?你那雞是不是剛從山上抓下來的?」張沖郎站在籬笆門外問,聞著空氣中的香味,他口水都要流下來,心想這香味怎麼這麼濃,他家也不是沒做過雞,也飄香味,可不會這麼香啊,沒想到這季和做菜還有一手!
    季和挑眉,說:「你問這個做什麼?不會說這雞是你們的吧?那可是野雞。」
    「我就是覺得那雞是我們的!」張武郎撇嘴說,「我們在山上設了套子,剛才去看了,套子被人給動過了,旁邊有雞毛!有人說你從山上下來筐裡有動靜,現在又吃雞。你說,是不是你把我們的雞給偷走了?是的話就快還我們,要不打的你滿地找牙!」
    張武郎身後冒出個人,嚷道:「那雞一定是我們的!你敢偷我們的雞,你想死直說!」
    季和冷笑,想這還真是來找自己要雞的,真是不要臉了。他笑道:「你們的雞丟了,我正好抓住隻雞,我的就成你們的了?你們倒真會想。這雞是我設的陷阱抓到的,和你們沾不上邊。你們愛信不信,快點走吧,不要打擾我吃雞。」
    季和對這種人也不想多費話,他覺得這兩人就是來找事的,說不定他們的套子根本沒有抓到雞,只是看不得自己有雞肉吃,這來勒索了。當他還像以前那麼好欺負嗎?真瞎了他們的眼!
    張武郎兄弟兩人沒想到季和這麼說話,以前季和可膽小了,和他們說話不敢抬頭,他們可沒少搶過他打的柴割的草,每次季和都是乖乖的讓他們搶啊,今天他居然敢拒絕他們,還這麼囂張的說話,簡直就是打他們的臉!兩人愣神過後就是暴跳如雷,張沖郎直接就開始踹門,把籬笆門踹的嘩嘩響。
    季和一見就知道這兩人打算動手,他也不怕,自己要是退縮了以後他們只會更加變本加厲的欺負自己,說不定會把自己收穫的一切都想成是他們的。他活動活動手,想不就是打架嗎?自己以前又不是沒打過!自己上輩子可是六歲開始習武,一直到死都天天早上起來練習,最後就因為晨練遇到有人搶劫去救人,結果對方手裡有槍,這才來到這裡。來到這裡之後他又開始鍛煉,雖然還不像以前那樣,可打個架也沒問題!
    季和覺得有人來給自己練手挺好,不過為了不讓人起疑他的身手從哪裡來的,他還是決定找根棍子,到時候做拚命三郎狀就行了。
    張家兄弟見季和抄棍子,更生氣,平時對他們畏懼的人突然想反抗了,他們不能容忍,想一定要打到他怕。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如果張家兄弟知道這句話一定會在心裡慘叫著這句話,不過他們被季和用一根棍子打的狼狽逃竄出老遠後也明白了一個事實,就是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而且還咬的很疼!
    季和揮舞著棍子衝他們叫道:「敢亂說話,小心我以後見你們一次打一次!」
    張家兄弟一聽顧不得腿疼,跑的更快了。
    季和哼了一聲,把棍子放在肩上,門一關,回去繼續吃自己的雞,因為活動一番,覺得胃口更好了!

☆、第二十一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

張家兄弟挨了打自然不會想著白挨打,他們的家人也不會願意,一聽是季和打的,張家的人全惱了。
    於槐花嚷道:「好啊,這個掃把星敢偷我家的雞還敢打我們家的小子,他真是不想活了!正好上次麗娘的事沒找他算帳我心裡憋的慌,這回一起算清楚!我要不讓他脫一層皮我就不叫於槐花!」
    張麗娘一聽臉拉長了,提到那事她就生氣,她喜歡季俊,想嫁給季俊,但季俊對她雖然溫柔但並不特別親近,她想要找到一個和他接近的機會,那天她在河邊看到季和又看到季俊,靈機一動就想到了英雄救美這齣戲,想著季俊救了她,她心懷感激,順其自然的就能走近,以後她對季俊親近一些也理所當然,不會引人閒話,也不會讓季俊覺得她輕浮。這場戲前半部很順利,後面卻出了岔子,季俊用力過猛把季和給推河裡去了,季和差點死了。
    最終季俊家因為這事對張麗娘十分不滿,甚至當眾說過讓她以後離季俊遠些,而村裡一些人也閒言碎語的說是她為了接近季俊才設計了季和,讓她之前的好名聲有了瑕疵。後來季和和季家斷親,這種話就更多。
    張麗娘心中對季和恨極,想他怎麼那麼不中用,一推就掉河裡去了,如果他沒有掉河裡,一切也許就會是另一種結果。現在季和又打了自家兄弟,她也是恨不得家裡人去把季和狠狠的打一頓。
    蔣紅蓮看著張麗娘的臉色,說:「是不能饒了季和,他敢欺負妹妹,咱們就該打他一頓,要不是看他掉河裡幾乎死了,有些可憐才放過他,他能像現在這樣好好活著?現在還敢偷咱們東西打咱們家的人,不能再忍!」
    張武郎說:「那還等什麼?爹,大哥,咱們拿著傢伙一起去!這小子就是再拚命也只一個人一根棍子,還打不過咱們一家人!」
    張文郎擺擺手說:「等等,這事還是找村長去,讓村長評理,不但要讓季和賠雞,還要讓他賠你們治傷的錢。正好也讓村裡人知道季和多壞。」
    「大哥說的有理。」
    張麗娘贊同,她現在最希望的就是大家都認為季和是個混帳,這樣才能洗清自己的名聲。她又給出主意讓張武郎裝傷的很重,去請花郎中,這樣能多訛季和一些錢。
    於槐花大聲叫好,她男人張大牛也同意。
    張沖郎沒什麼腦子,他爹娘同樣,一家子對大伯家的話言聽計從,就等著向季和要錢。
    村長一聽這事就皺眉,根本不相信,在他眼裡季和又老實又瘦小,怎麼會把張家兄弟打成重傷,這根本不可能!但張文郎信誓旦旦,請他去做主。他想著去看看,結果一看張武郎和張沖郎兩人真受傷了,還傷的不輕。花郎中看過之後說張武郎傷的重些,要躺一陣子,張沖郎最近也不能幹重活。
    現在正是春忙時節,兩個壯小伙子不能幹活還要花錢看傷,簡直雪上加霜,張家人嚎的就像死了爹娘,讓村長做主。
    村長頭疼,讓人去把季和叫來當面對質。
    季和吃完了飯正在轉悠消食,就見田進多跑來找他把事說了,他心想真是揍他們揍的不夠狠,以後有機會還得揍,揍到他們怕了為止!這次的事他也不怕,鬧開了才好,也讓那些眼紅的人看看他不是好欺負的,張家兄弟就是殺雞儆猴了!
    「和子,他們真是你打的?」向村裡走著,田進多問季和,看著季和的小身板,有些懷疑。
    季和說:「當時也是拼了狠勁了,不打他們自己就得挨揍,沒想到他們也不像我想的那麼難打。我運氣好。」
    田進多聽了興奮的用力一拍季和的後背,誇道:「嘿!真本事!以後就得這麼打!我也打過那兩個小子,可沒像你打的那麼重,我自己也受傷了。你倒像個沒事人!你運氣是不錯,以後我再教你幾招,你肯定更沒問題!」
    兩人說笑著到了張家,季和根本不怕張牙舞爪的張家人,對村長說了經過,請村長做主,他不會出錢給張家兄弟治傷,因為他們先動的手。
    於槐花罵季和,說他偷他們家的野雞,還死不承認打人,要他賠錢,要不就把他趕出村子去。蔣紅蓮也跟著一起罵。張沖郎的娘在一旁哭哭啼啼,好像站著的張沖郎比躺著的張武郎還要傷的嚴重。
    張小余站在人群後有些擔心地看著季和,自己家人的性子他瞭解,真的會扒下季和一層皮。
    季和看到張小余的目光,對他輕輕佻了一下嘴角。
    張小余見季和還有心情笑,提著的心突然放下了,他想這人是有辦法解決眼前困境的吧,他就是這麼覺得。
    田進多說:「你們說野雞是你們的就是你們的啊,就你們那本事誰不知道,多少天抓不住一隻野物。季和就不一樣了,他運氣好,第一次就抓了不少的野物。你們和他比沒法比!我看你們就是看他運氣好眼紅了,以為他好欺負就去搶,結果把老實人逼急了!你們搶東西被打還想要他出錢給你們治傷,你們做什麼好夢呢?你們去問誰也都會說你們活該!村長,你說是不是我說的這個理?」
    林永新點頭,搶人東西被打確實是活該,只要沒打死那就沒事,他不管什麼王法,在他這個村子裡就這樣。
    張文郎說:「村長,那野雞不是季和的,是我兄弟套住的!那這就不是搶東西。是季和偷東西,我兩個兄弟才去要,反被打了,那季和就得賠錢。你說是不是?」
    林永新皺眉,他看季和一眼,也不確定季和會不會拿別人的獵物,如果要真是這樣,那他確實得受罰。所以他又點點頭。
    田進多說:「那現在也沒人能證明那野雞是誰的啊!這可怎麼辦?」
    林永新說:「張沖郎,你帶人去你們設套子的地方。不是說地上有雞毛嗎?要是有,那這野雞就算你們的!」
    張家人一聽全傻眼了,紛紛看張武郎張沖郎,兩人自然知道根本連一根雞毛的影子都沒有,這要帶人去了肯定輸了。
    張麗娘背著別人,對張武郎用嘴形說話,張沖郎傻乎乎地問她在做什麼,怎麼光張嘴不出聲。張麗娘臉立刻漲的通紅,羞憤地嚷道:「你胡說什麼?!我哪有張嘴!你是不是被打的眼睛也花了?!」
    田進多哈哈笑道:「張麗娘,都說你人好,其實也是個壞心眼兒!還想幫著他們出主意!當初就冤枉和子,現在又來這一套,這麼壞,以後誰娶你誰倒霉!」
    張麗娘雖然努力忍氣,可還是氣的渾身哆嗦,心裡恨上田進多,想以後一定要報復他!
    村長哪還有不明白的,板起臉說:「胡鬧!你們一家子合起伙來欺負人啊!道歉!向季和道歉!」
    於槐花哪願意啊,就要坐地上哭鬧,被村長一句話嚇住。
    林永新說:「還敢鬧,真當我這個村長是擺件了!今天要是不罰你們我就不配當這個村長!這樣吧,彭三家的地不歸你們種了,就給季和種吧!」
    田大強向林永新提過想幫著季和找塊田種種的事,林永新也惦記著,可村裡的人只嫌地少,除了自己家的地還租著地,哪會把地給別人種。
    今天張家這麼一鬧,林永新倒想起張家一直種著村裡彭家的地,卻不給租子,彭家已經不滿了。彭家的兒子在縣城做生意,把老兩口也接走了,這地就歸了和張家有些拐彎抹角的親戚的張家種著,彭家要的租子不多,可張家也總少給,彭家漸漸就不樂意了,村長前些日子見到彭家的兒子,就向他說了這個事。村長就想把地給季和種,簡直是一舉三得,既罰了張家,又幫了季和,還幫了彭家。
    張家人一聽就不幹了,那可是三畝水田兩畝旱地啊!靠著這地他們家日子好過不少,哪能給別人?不行,絕對不行!
    但林永新哪容他們反對,直接說彭家把這事交給他了,還有彭家的書信為證,他們攔不了。
    「季和,這地就歸你種了,正好他們還沒把水稻種上,你種上就行。」
    「多謝村長。」
    季和心想這是因禍得福啊,看著張家一家子憤恨的目光,他心裡覺得很爽。
    張文郎說:「村長,那地我們家都已經犁好了!季和要種得給我們錢!」
    季大發也趕來一會兒了,聽到這話說:「給什麼錢?當初彭家把地交給你時就是犁好的地!你再還回犁好的地正好!季和,別理他,走,大伯送你回家,正好看看那地在哪,明天大伯就給你稻種,你就把地種上!」
    林永新又訓斥了張家一番,才走了,看熱鬧的人對著張家指指點點一番後也散了,不過相信他們回去後還少不了說這個事。張家這次真的成了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最佳例子了,這個笑柄算被人抓住啦!
    張大牛氣的要揍張武郎,被於槐花攔住了,雖然沒上演全武行,但張家氣氛沉悶,大家都拉長著臉。
    張小余是張家唯一心情不受影響的人,他想季和真的沒事,而且還找到地種了,以後的日子一定會更好,莫名的他有些為季和高興。

☆、第二十二章 嚴員外家的牡丹

季和一早就去了山上看陷阱,在裡面放了誘餌,然後匆匆下山,連飯也沒吃就去了季大發家裡,昨天那麼一鬧天也晚了,季和就沒讓季大髮帶他去看那些地,說今天去季大發家拿稻種的時候一起讓季大髮帶他看看就行。
    季大髮帶著季和去看地,回來再拿稻種。
    青山村的地大多在村子北邊和東邊,北邊的是旱地,東邊靠著河的是水田,季大發先帶著季和去看旱地。此時正是春天,冬天種的小麥,現在都泛青了,看著就讓人心喜。
    「看,這兩畝地就是!這幾畝地不是多好,要不張家也沒法向彭家說收成不好不給租子,但再不好也有收成。你種了至少以後有口飯吃。」
    季和一見這兩畝地沒種東西,問:「大伯,張家怎麼沒種小麥?」
    季大發說:「張家用這兩畝地種些雜糧,地瓜土豆高梁這些,哦,去年棉花賣的價錢高,聽人說他們家今年想種棉花。你看那些空著地的有好幾戶原來都種麥子,都是打算著種棉花的主意呢。就不想想這棉花是好種的?再說了,去年價錢高今年還高?還不如苞穀麥子的種兩茬,對咱們這些種地的人家來說還是打了糧食最安心!」
    季和點點頭。
    季大發又帶著季和去看那三畝水田,這些天是春忙時節,前些天季和裝病倒在地頭上正是開始的時候,村裡人都在忙著耕地,現在地已經耕完,有的人家已經把稻種播下去,然後過個把月等秧苗長好就能插秧。
    張家還沒來的及播種,剛把地收拾完,這地就便宜了季和,說起來是季和運氣好,張家運氣也夠背的。
    看完了地,季和和季大發回來,拿了稻種回家去,本來季大發說放在他家裡泡上就行,省的拿來拿去,他到時候肯定要幫著季和去種上。季和沒答應,讓季大伯不用操心他,他自己來就行。雖然季大發照顧他,可他也知道季大發有那時間還可以去賺錢,他來的時候見到有人來找季大發,說鎮上有活可做,他可不想因為自己總耽誤他賺錢。還有更重要的原因是季和要把種子拿回去處理。
    季大發看著季和離開,歎口氣。
    季和回到家裡就把稻種泡在水裡,水裡加了適量比例的靈泉,這樣的種子吸收夠了靈泉,到時候會長的很好,哪怕那地不是肥沃的好田也一定會豐收。季和既然種地,就想要豐收。想到到時候豐收的時候張家人的臉一定扭曲了,他臉上的笑容就更燦爛。
    不僅如此,季和還要讓村裡人都知道他季和並不是掃把星,相反還是個有福氣的人,只是在季大財家裡被克住了沒顯示出來。還要讓季大財一家子心裡堵的慌,讓他們知道自己離開他們會越過越好,卻讓他們只能乾瞪眼看著。這樣的未來想想都解氣。
    下午季和上山又拿回五隻野兔子,比上回少,季和想著這西山的野物是不多,自己再這樣抓下去總會抓沒,再過些日子去北山看看,要是能抓一隻大的獵物就好了。而且他也不能總抓野物,以後隔一段時間抓一回就行了,要是找到別的財路,以後也就想吃野雞兔子的來抓就行。
    怕野兔子跑了,季和特意在灶間鋪了石頭,然後四周圈好,保證它們跑不了,向裡面扔了些摘來的野菜,又放了水,就不管它們了。打算著等把水稻種上再去鎮上賣了它們。
    田進多跑來幫著季和種稻種,他娘的腿疼更厲害了,田大強和季大發一起出去打短工要等到挺晚才能回來,不放心,就讓兒子留家了。
    「嬸子的腿是怎麼回事啊?」季和關心的問。
    「聽我爹說是生完我月子裡就下水田,然後落下病了。郎中都說不好治,我娘也捨不得花錢。這麼多年了,總是疼著疼著就好了。」田進多從旁邊揪起一根野草放在嘴裡咬,臉色有些不好,那可是他娘,又是因為生他落下的病,他心裡不好受。
    「要是我能賺大錢就好了,能讓我娘少受些罪。」
    「以後一定會好的。」季和只能這樣安慰,他想著靈泉不知道能不能治田嬸的腿,他知道靈泉能改善人的身體,之前就想過要找機會給季青用靈泉治一下病,現在再加上一個田嬸也沒什麼,只是要用什麼辦法呢?這得從長計議。
    種完了稻子,季和又上了山,打算再抓些野物一起去鎮上賣了。他現在急需要錢,村長當初給了他一些錢和吃的東西,他不能白要欠人情。大伯家的稻種也不能白要,雖然大伯說等著收了稻子還他就行,可他還是打算算了錢給他,大伯家缺錢,他知道了季青到了春天可能因為季節交替的原因會病的更重些,肯定要給他買更多的藥,他們手裡有錢也不會太慌。還有田大強家,他們幫了自己這麼多,也要去道謝,雖說拎魚和野兔也行,可是這些東西他們自己也會捉,還是另買些比較好。
    季和現在手裡只有不到兩百文錢了,還要還季家那三兩生養銀子,得加快賺錢。
    毫無意外的,季和再去收獵物時又沒空手而歸。
    第二天季和自己一大早去了鎮上,他這個身體本身就是常走動的人,現在又有靈泉,即使挑著扁擔,扁擔兩邊各有一個大筐,也走的挺快,挺早就到了鎮上。
    直奔四季酒樓,找到白掌櫃。
    白掌櫃見到季和一愣,聽他說人賣野味,而且還是十隻兔子兩隻野雞,立刻就覺得這少年人挺了不得,就是田進多也沒帶過這麼多隻兔子來啊。而且還全是活野兔。
    「行,你這些野兔我全收了。」
    白掌櫃也知道季和缺錢,沒怎麼講價就又按著上回的價錢收了,季和又順順利利的賺進一筆錢。
    季和謝過白掌櫃,等著白掌櫃給他結錢,這時候就見從外面進來一個中年人,穿著深藍色細棉袍子,雖然不是綢緞,可也是極好的棉布,不比一些差些的綢緞便宜了,這人腰上還掛了一塊白玉珮,繫了一個綢子荷包。
    白掌櫃一見這人就笑著打招呼,說:「三弟,嚴忠兄,你這大清早的怎麼有空來我這啦?是嚴員外今天要來這裡吃飯?放心,我們這裡最好的雅間一定給嚴員外留著!今天又收了幾隻活野兔,給嚴員外做一道好菜!」
    季和一聽就猜出來這個叫嚴忠的是個管家之類的人,電視小說裡的管家不少都隨著主子姓,叫什麼忠啊順啊的。
    嚴忠也確實是個管家,他對白員外說:「我家員外今天不來,他可沒心情來外面吃飯,別說是野兔肉,就是山珍海味他現在都吃不下啊。可真是把我們一夥子人給急死了。你讓你這的大廚把拿手菜給做上幾個,我看看拿回去能不能讓我們員外吃上幾口。」
    白掌櫃一驚,忙問:「這是怎麼啦?嚴員外有何煩心事?」
    嚴忠也不瞞著,說:「你也知道我們員外就好個花草,這家裡最得意最喜愛的就是那株白牡丹。」
    白掌櫃點頭,說:「這個我知道,嚴員外那株白牡丹那可是少有的!誰見了都要誇一聲好啊!就是不懂花的見了都知道這花好,這往年就連縣城裡都要來不少的人來拜見嚴員外,就想要看看那白牡丹。可是那寶貝牡丹出了事?」
    「就是那花出了事!」嚴忠歎息一聲,「這春天來了,眼看就要到開花時節,我們員外今年本來還想著設個宴,到時候請些貴客來賞花。可是偏偏今年這牡丹就出事了,這花一天比一天的差,葉子發黃發蔫,竟是看著要死了。花匠也看不出個所以來。這花一天不好,我們員外一天也不好受。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跟著不好受啊!」
    白掌櫃一聽也是連連搖頭,這事他是真幫不了忙,他不懂花,也不認識會給花治病的人。
    季和在一旁聽著倒是眼睛一亮,想自己的靈泉能讓植物長的好啊,他以前可試驗過,就是快死的花用靈泉澆了都能變的鬱鬱蔥蔥,而且花開的更好了!他現在正缺錢呢,要是把這株牡丹給治好了,那嚴員外得給自己一些銀子吧?總不能讓他白去,一個員外也不會太摳門。就算給的再少,能讓他把馮氏要的那三兩生養銀子還了就行!
    「白兄弟,你讓你們的大廚子把看家本事拿出來,要是我們員外吃的香,我就多謝你了。」
    「行!你放心!」白掌櫃說,眼珠一轉,突然想出個主意,說:「嚴忠兄,如果你們實在沒個主意,不如貼個告示,誰要能看好那牡丹就賞銀多少多少,說不定就有人會治呢!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何不試試看?」
    嚴忠一聽連連點頭,說:「這是個主意,那我這就回去和員外說一聲!我先走啦,這菜中午讓人來拿!」說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白掌櫃發現季和還在,就拿了錢給季和。
    季和拿了錢出了酒樓,覺得這天這真好啊,這剛想賺銀子,銀子就自己找過來了!他也不急著去找嚴家,想著等嚴家把告示貼出來他再去。

☆、第二十三章 季俊

季和聽了嚴員外家的牡丹的事找到了賺錢的路子,心裡很高興,打算下次來賣野味的時候再去嚴家看看,倒不怕被別人捷足先登把那牡丹治好。他想著嚴員外為了這花的事都急的吃不下飯,可見他也找了不少人給這牡丹看病,就說明這花的病並不簡單,不是那麼容易被人看好的,他不用急著去,說不定晚去了還能多得些錢。再說,就算有人把那花治好,他也已經通過這牡丹想到另一條賺錢的辦法。
    因為找到財路,季和對剛才賣野味賺到手的錢就抓的並不那麼緊了,一邊逛著街欣賞街景一邊買了不少的東西。
    給田大強家和村長家買的禮一樣,都是點心和紅糖。
    給自己買的東西就是吃的,十斤面五斤米,面買的細面,米買的精米。然後又去買肉,雖然自己這些天沒少吃肉,雞肉魚肉還可以吃兔子肉,但可能是這個身體太缺油水的緣故,季和想到豬肉嘴裡就不由的冒口水,尤其是那肥瘦相見的五花肉,想到那油汪汪香噴噴的紅燒肉,他剛才在酒樓就想點上一份。
    季和也不想虧待自己,手裡有錢就奔著豬肉鋪子去了。
    季和來的早,攤子上的肉挺多,都挺新鮮,季和眼睛掃一遍,指著那最好的五花肉先要了三斤,分兩份,一份一斤,一份兩斤。瘦肉要了四斤,分成兩斤的兩份。又要了兩斤肥肉沒分份。他只留一斤五花肉兩斤瘦肉,剩下的全送給大伯家。
    肉鋪老闆見季和要了這麼多肉,高興的給季和把肉都切好了用草紙包好,問他還要什麼不要。
    季和看著那豬心豬肝,想了想還是下次再買,他一個人吃不了那麼多啊,倒是要了幾根大骨頭,想著回去做湯喝。
    這麼買下來剛才賺的錢就花去將近一半,手裡只剩下五百多文錢了。
    季和掂下錢袋,想錢真不禁花啊,好在自己有靈泉,這才賺錢快,要不真像村裡那些人就靠著種地打短工,還真是花不起。要知道季大伯他們去給人打短工一天從早忙到晚才賺十幾二十文錢啊。
    買完東西,季和也不耽誤,挑著擔子向家趕,想著回去吃完飯還能上次山。
    回到村裡先去了大伯家,去送買的豬肉。
    張氏不收,季和遞給一旁看著的季藍,說:「快拿走,要不我可全拿回去自己吃了,你可不要饞。」
    季藍眉毛一豎瞪眼說:「你才饞呢!」不過他還是把肉接過去了,不理張氏的話,轉身就放進灶房櫃子裡。看著那肥肥瘦瘦的肉,他臉上露出些笑容,想這個季和總算有些良心,有錢知道惦記他們了,總算沒白幫他。
    張氏有些不好意思,說:「下次別再買了,你這日子也才剛好過些,你身子也不好呢,得多留些錢傍身!別全花了!走這一路累了吧,先坐下喝水,這都中午了,就在這吃飯吧!你大伯今天不在家,咱們幾個吃,多一個人也熱鬧。」
    季和擺手說:「不啦!多謝大伯娘,我買了些東西去謝謝村長和田叔,他們這些天也幫了我不少忙。」
    「那送回來過來吃啊。」張氏自從想通之後對季和就不像以前那樣有怨氣了,尤其是現在看季和比以前會說話會辦事後就更有些喜歡,想多和他親近親近,以後走的近了才更好讓他和自己的兩個孩子互相幫扶。
    季和想了想說:「這樣吧,大伯娘我下午過來,到時候大伯也在家,咱們好好的聚聚。」
    張氏一聽笑著說:「行!那你去忙吧,下午早些過來,和你季青哥說說話。」
    季和笑著答應了,挑著擔子走了。
    張氏站在大門口看著季和走遠,臉上還帶著笑容,季藍看見了說:「娘,這才幾天啊,你就這麼喜歡他啦?當初要不是他,大哥的病說不定就好啦!」季藍雖然對季和的印象改觀,可是一想到哥哥還是有些怨氣。
    張氏看他一眼說:「他當年也是沒法子,生在那家裡他能怎麼辦?就像你大哥說的,這就是命啊。以前還能怨怨,現在看著他和那家斷了親,又對咱們家挺好的,還能怨他一輩子?我就盼著你們多個人依靠,他心裡覺得虧欠,自然就會多幫著你們。只要他以後對你們好,以前的事我就不計較了。你也別再多說什麼,你怨他是為你哥哥,不怨他也是為你哥哥。」
    季藍低下頭,他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有時候還是控制不住,但他確實發現自己不像以前那樣討厭季和了,現在的季和變了,不像以前那樣讓人討厭。
    季和先去了田大強家,田大強不在家,家裡只有田嬸子。田嬸子是個爽朗的女人,季和覺得田進多的性子有些像她。陪著她說了一會兒話,他才離開。
    然後又去了村長家,村長倒是在家呢,接過季和送的禮很高興,見季和把他給的三十文錢也還了,還推著說不要,但季和還是給他了,又說了不少感謝村長照顧他的話。然後才打算離開。
    林永新一邊和季和說話一邊向外走,囑咐他注意身體,不要太累著了,有事儘管來找他。另外還對他說有錢省著花,盡早還了季家那三兩銀子。
    「這早還完了早乾淨,免的你還有把柄落人手裡。」村長也沒再說季家別的不好,畢竟再斷親,那也是季和原本的家人。
    「我曉得了。」
    季和老老實實地答應。
    村長點點頭,對季和說:「季和啊,當初季俊那小子也是下手重了些,你別怪他啊,他人不壞,就是有些抹不開面子。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別記恨他。」
    季和也知道了季俊是村長媳婦的外甥,季俊叫村長一聲姨父,村長對這個外甥還是挺重的。
    季和說:「村長,我曉得了。」
    季和這麼說就是沒答應什麼,他知道村長說的對,季俊其實也是個被張麗娘給利用了的人,但他確實是把原本的季和害死的人,讓他原諒季俊,暫時還不可能。
    村長倒是沒想到季和會和他玩心眼兒,在他心裡季和就算變的比從前有些不一樣,可還是個老實娃。
    「林叔!你和他說這些做什麼?季俊哥根本沒有錯,他哪有臉怪季俊哥?季俊哥也不用和他道歉!」張麗娘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村長家大門旁邊,她旁邊站著季俊,看著季俊的臉色不太好,她為了讓季俊高興,就反駁道。
    村長嚇了一跳,見他們站在一起,臉一拉,對季俊說:「你們站在這裡做什麼?!阿俊,你是來看你姨母的吧,那快進去。張家妮子,這眼看著到吃飯時候了,你快回家去吧!你年紀也不小了,以後還是少和年輕男人單獨站在一處,免的讓人說閒話!」
    張麗娘臉一紅,不是羞的,是氣的,自從季和落水的事之後,她本來想藉著那次機會把她和季俊的事落實了,最好能定下親事,可卻讓季俊家三言兩語給撥過去了,還明著表示了對她的不喜,她現在找著機會就向季俊身邊湊,想讓他知道自己的處境。她覺得季俊是個溫柔的君子,因為他給她帶來名聲上的煩惱,說不定心一軟就同意了他們的事。結果現在又被林永新明著打臉。
    張麗娘淚光盈盈的看著季俊,希望能引起他的憐惜。
    季俊卻沒看她,看了季和一眼,邁步進了村長家。
    對於季和,季俊心裡還是有些歉疚的,他那天聽到張麗娘的叫聲立刻跑過去,沒顧及手上的力氣,把季和推到了河裡,他當時也很慌張,生怕季和有個好歹。後來季和被救上來了,他卻沒去看望,因為他怕自己擔上責任。為了他的名聲,家裡還特意在村裡更加的宣揚了一番,讓村裡人都認為他是救人,是做了好事,而季和做壞事活該差點被淹死,沒淹死都是他好命。
    季俊後來也覺得是季和咎由自取,可後來知道季和摔壞了頭,還因此和家裡斷親,他還是有些心不安了。現在見到季和,見季和用一雙清透的眼睛直直的盯著他,那麼無所畏懼還好像帶著些諷刺的眼神,居然讓他不敢直視了。
    季俊慌亂之後又有些氣憤,想他一個調戲姑娘的混帳還有臉那樣看著自己,真是不知悔改,活該傷病,活該被家裡趕出去!
    季和心裡一笑,想村長還讓他原諒季俊,這樣的季俊可怎麼原諒?
    張麗娘在季俊走了之後抹著眼淚快步走了。
    林永新對季和說:「你以後也離那個張麗娘遠些,長的好看並不一定就心地善良,她那一家子除了張小余,就和你離開的那個家一模一樣!」
    季和想村長倒是明明白白,他也這麼想的。
    村長等季和走遠,他才轉身回院,準備好好的訓斥季俊一番,對這個侄子所有的親人都寄予希望,怎麼能讓一個張麗娘給牽絆住!
    季和不管他們的事,他準備回去做個紅燒肉,再做個肉片炒野菜,配上大米飯好好的吃上一頓,這麼想著腳步加快。
    張麗娘站在拐角處看著季和,咬著銀牙,想季和不愧是掃把星,離開季大財家又來禍害他們家了,她會讓他知道她的厲害!

☆、第二十四章 毒蛇

美滋滋的吃了一頓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上覺得最香的飯菜,季和轉悠了幾圈,等到肚子不那麼撐後就躺在床上瞇了一覺,春天午後的天氣最是讓人慵懶困乏,季和又剛吃的飽飽的,躺床上立刻就睡著了。
    等醒過來到院子裡看看日頭,季和想還是在天快黑時再上山去在陷阱裡放餌,明天早上再去看有沒有獵物,現在趁著天亮去北山逛逛,他也不進深山,就在山下轉轉。
    把門鎖好,季和拿著繩子斧子走了。
    青山村的地理位置選的還算好,依山傍水,南面是條河,西面的山不高,北面的山比西面的又要高上一些,西山北山正好在青山村這裡交匯,而北山到了青山村這裡也緩下來,再北邊就是平地,坐落著城鎮。
    北山的西面是很高的山,那裡是野物們生活的好地方,聽村裡的擅長打獵的人說那裡有狼虎有熊還有野豬,一般不出來禍害人。它們總是躲在深山裡,但是北山野物比西山多,這是真的,田進多說他和簡虎打到了野豬和鹿。
    季和手裡沒有稱手的傢伙,也不打算去面對那些大的野物,他只想觀察一下地形。
    到了北山腳下,季和抬頭張望,發現北山確實比西山看起來高些,而且樹木更加的多,山腳下成片的野草和矮的灌木,走在其中腳下軟綿綿的,都是厚厚的草,時不時的有幾隻麻雀或者別的鳥嘩啦一聲飛起,向著天空中飛去,一會兒就鑽進山裡沒了影蹤。
    季和看著面前的山,藍色的天空下這山給人一種想要探究的衝動。
    仔細觀察了一下,季和找了個好上山的地方向山上走,他也不打算走深了,就在附近看看。
    北山明顯比西山的樹要密草更高,但也不是無路可走,也許是季和的運氣好,他向上走了一段,然後就平著走,沒一會兒就發現了一條小道是向著山上山下的。而且還讓他發現幾根非常粗的竹子,季和就砍了一根,拖著準備下山。
    「啊!」
    下山的時候季和覺得腿上一陣尖銳的疼,低頭一看一條花色鮮艷的蛇咬在他的小腿上,立刻捏住這蛇的七寸,狠狠地向地上甩,然後抓起手上的斧子把蛇砍死。他覺得小腿又麻又疼,坐在地上把褲腿向上拉,就見小小的牙印四周開始發黑,就知道是毒蛇。而且還是毒性很強的毒蛇。
    季和也不怕,他首先就想到靈泉,靈泉雖然不能讓他百病不生百毒不侵,但能治病強身,應該能解毒,季和正準備著放出些靈泉來清洗傷口再喝一些,就聽到後面有動靜,他飛快地轉頭一看,就看到張小余。
    張小余已經跑到跟前了,這讓他放靈泉的手頓住了。靈泉是他最大的秘密,不能讓別人發現了。
    張小余本來是不想被季和發現的,但是聽到季和的聲音,又看到他摔打的蛇,還是跑下來。
    張小余看到季和的小腿,再看一旁那死掉的蛇,臉上露出驚容,說:「這是十步倒!毒性很強,你不要亂動!」
    張小余本來就臉色發白,現在更是一絲血色也沒了,要是一般的毒蛇還不會讓他這麼害怕,可這種蛇真是太毒了,他就親眼看到過村子東頭一戶人家的男人被這種蛇咬後死的,真的只一會兒就死了!
    季和聽張小余說這蛇叫十步倒也一驚,他也記起了這蛇的可怕傳聞,他更不敢耽誤了。
    「我知道是毒蛇,我把毒擠出來就行了。你有繩子沒有給我一條,我系一下腿!」季和想轉移張小余的注意力,他好趁機把靈泉弄出來,再不喝他真要麻煩了,他可不想再死一回了。
    張小余看看季和,咬咬唇,快步走過來蹲下,揪過一條繩子就狠狠的繫住季和的小腿,然後低下頭把嘴放在他小腿上的傷口處,用力的一吸!
    季和瞪大眼睛,張小余動作太快,他也沒想到張小余會這麼做,愣是沒來的及阻止,看著張小余一口毒血吸出來吐掉,又低下頭去繼續,他不知道說什麼了。這種事情他只在電視小說裡看過,當時只是隨意的想能這樣幫別人吸`毒的人要麼是太善良,要麼就是太重視被蛇咬的那個人,不管是哪樣,被蛇咬的那個人都是個倒霉又幸運的人。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成為這樣的人。
    季和覺得自己真是心太大了,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能想這麼多。
    「張小余,我沒事了,你快漱漱口,別也中毒了!」
    季和連忙把自己帶的一個葫蘆拿下來給張小余。
    張小余臉色有些發白,搖搖頭說:「我沒事,你好些了嗎?我背你下山去找郎中吧,要是毒沒清淨還得靠郎中。」
    季和說:「我好多了,你幫我拿著筐吧,我自己走就行。」
    張小余搖頭說:「還是我背你吧,我聽人說動的越狠這毒就跑的越快!我背你,你不要亂動。我背的動,我力氣很大。」
    季和都要急死了,他見張小余的臉色就知道他剛才吸那些毒血肯定也不小心嚥了一些到肚子裡,他死就算了,可不能再拉上一個陪著,那他死也不安心啊!他立刻讓張小余幫他把背上的筐拿下來。
    張小余去拿季和的筐,季和藉機立刻放了靈泉到傷口上,然後又放了一些到葫蘆裡。等張小余背好筐,他立刻把葫蘆給張小余讓他漱口喝水,他想張小余就算中毒了也不會太深,喝下這些加了靈泉的水應該就沒事了。張小余拿過葫蘆漱口,覺得漱乾淨了才喝了一口,立刻就覺得這水比他喝過的山泉水都要好喝,清清涼涼還有一絲微微的甜。
    季和悄悄的把手指對著嘴喝了靈泉,心微微放下了。
    「張小余,謝謝你。」
    季和趴在張小余的背上,聽著張小余有些沉重的呼吸聲,認真的對他道謝,雖然沒有張小余他也不會有事,但是他承認因為張小余的救助,他心裡挺高興。沒有人會不感激在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出來救自己的人。
    張小余聽著季和的道謝,感覺到耳朵邊一股淡淡的溫熱,臉微微的泛紅,低下頭輕聲說:「不用謝,誰見到都會這樣做的。」
    「那可不一定,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冒這個險。謝謝你救我。」季和看著張小余的耳朵,那耳朵小小的很可愛,還微微的泛紅,季和突然手有些癢,想捏捏那紅紅的耳朵。不過他忍著沒動,想自己喜歡可愛小孩的毛病又犯了,但是張小餘年紀也不小了,又是個雙兒,可不能逗了。他心裡有些微微的遺憾。轉而又想自己真是有些欠蛇咬,都這個時候了還想這些事,只是拖累張小余。
    張小余嗯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說:「你別對別人說是我救你的,要不我家人會找事。就說你是為了不讓我被蛇咬到,才被蛇咬的」
    季和想確實是這樣,他對張小余說:「好,我不說,說了好處也落不到你頭上。我要謝也是謝你。你知道我家在哪裡吧?以後你出來可能去我家,我做好吃的我們可以一起吃。你也挺瘦的,多吃些好的補補身體。」
    張小余聽了季和的話,他心裡有些高興,不是因為有好吃的,而是因為季和說要和他當朋友。
    季和被蛇咬的地方離山腳並不遠,張小余又擔心季和,即使是下山走的也快,沒一會兒就到了山下。他安慰季和說:「別擔心,很快就能到村裡,你不會有事的!」
    季和摸了張小余的額頭一下,摸到汗,第一次覺得自己其實瘦的挺好,恨不得自己再瘦些。
    張小余被季和摸了腦門兒本來就累的泛起紅雲的臉更是瞬間漲的整張臉都紅了。長這麼大,他是第一次和一個男人靠這麼近,背著他還不覺得,可被季和主動摸自己的額頭,他就覺得害羞了。
    季和沒多想,他只盼著快到地方,別累壞張小余。
    張小余一害羞,也顧不得累,走的更快了,很快就把季和背進了村,因為田進多家離的近,季和不想讓張小余累著,就讓他去了田進多家。
    「唉呀!這是怎麼了?」田嬸子正好在門前,一看到季和被張小余背來,嚇了一跳。
    「田嬸子,季和被十步倒咬了。能不能先在你家坐坐,我去給叫郎中。」張小余說。
    田嬸子一聽臉都白了,立刻說:「快進來把人放下!我看著,你去叫郎中來!這可怎麼是好啊!十步倒啊!可要了命了!」田嬸子顧不得腿疼,快步引著張小余把人帶進屋放炕上,一看季和,發現季和還睜著眼,看著還算精神。她驚了一下,想這十步倒可毒著了,她知道被咬的人沒一個活的,怎麼季和這麼長時間還沒事似的?
    張小余已經跑了。
    季和聽到田嬸子問他怎麼樣,看她那緊張的模樣,也不好讓她擔心,說自己沒什麼事,多虧了張小余給他把毒血吸出來了,所以他現在覺得還好。
    田嬸子一聽直說:「小余這娃就是好!我就知道他是個好的,你可得謝謝他,要不是他啊,你說不定早就小命沒啦!」
    季和點點頭,他是要謝張小余,他確實是和自己當初看到那雙清澈的眼睛時想到的一樣,是個善良的人。

☆、第二十五章 退親

張小余請來的郎中自然是花郎中,青山村只有這麼一個郎中。
    花郎中是個半吊子郎中,最多會把把脈,看個跌打損傷,治治發燒咳嗽,再嚴重的病他一概治不了。像十步倒這樣的蛇毒他自然更是治不了,都直接對張小余說給季和準備後事了,還是張小余說季和的毒給放出來了,人也沒暈,他覺得驚訝,想人也許死不了,這才過來看看。
    「唉呀,真是奇了,我這還是第一次看到被十步倒咬了還能活下來的人呢!季和啊,你小命可夠大的!你這毒是怎麼放出來的?是有人給你把毒吸出來的吧?」花郎中見季和還能坐著,傷口流出來的血也是紅的,周圍的肉也不黑了,一看就沒事了。他又給季和把把脈,脈搏也並不弱,更確定季和無事,心裡都不由的讚歎這小子命大,之前動不動就暈,現在又被蛇咬,居然還活著,不愧被季大財一家子稱為掃把星!
    田嬸子在一旁打岔,讓花郎中給開些吃的抹的藥,她知道是張小余給季和吸的蛇毒,可不想讓花郎中知道。畢竟張小余是個雙兒,還得注意些名聲。
    花郎中看了一眼張小余,說:「田嫂子,你得讓我問啊,這給吸出蛇毒的人也得讓我看看啊,要不說不得也有什麼三長兩短啊!」
    田嬸子一聽嚇一跳,眼睛不由看向張小余。
    張小余長眉微皺,他覺得自己一點事也沒有。
    季和淡淡的說:「花二叔,你可以走了,我覺得我一點事也沒有,不用開藥了。」
    田嬸子聽季和這麼說立刻開口說:「季和啊,你是不是錢不夠用的,要是不夠用嬸子先給你出藥錢,你可不能不把身子當回事。」
    花郎中也立刻說田嬸子說的對,他哪能白來一趟,當然得賺些錢回去!
    季和還是說不用,花郎中是什麼人他早就清楚了,而且自己是真沒事,何必去花冤枉錢?
    花郎中很不高興,最後還是沒空手走,他看病從來不會空手走,整個青山村的人都知道他就這麼個人。田嬸子給了他兩個雞蛋,他一手一個晃晃悠悠的走了,臉還拉的挺長,心裡想季和這小子太摳門了,真以為他不知道這些天西山的野雞兔子瘋了似的向他的陷阱裡蹦啊?!連這點藥錢都不肯出,怎麼不被蛇咬死呢?
    「你不就不高興沒賺著錢嗎?這還不容易,你去簡家,讓他們給錢,然後把這事告訴他們家。」
    花郎中的媳婦一聽眼珠子一轉主意就出來,攛掇花郎中去給簡虎家送信,借此賺錢。
    花郎中眼睛一亮,拍了媳婦的屁股一下嘿嘿笑道:「你倒比我還機靈了!我這就去!」
    「哼,於槐花,讓你平時總和我顯擺!我娘家侄子想娶你閨女還敢說我侄子做夢,我倒看看你家的雙兒被退親,你這臉往哪裡擺!」
    花郎中的媳婦冷哼一聲,扭著屁股回屋裡了,想著等自己男人一回來,她就出去嚷嚷張小余和季和有一腿,讓張家的臉丟盡。
    簡虎根本不想娶張小余,從花郎中那裡聽到這個消息心就躁動了,對自己爺爺和爹娘說本來就覺得張小余說不準是不是和自己定親的那個雙兒,現在更是不能娶他這樣一個不檢點的雙兒。簡虎的爺爺知道自己的孫子看不上張小余,但總覺得既然這親事訂了再退可就毀了人家雙兒的名聲,張小余那娃娃還是很入他的眼。所以他一直沒答應孫子退這個親事。但現在不管張小余這事是不是真的,可張小余的名聲確實是要不好聽,自己孫子又堅持要退這個親,兩相比較,他自然還是偏向簡虎這邊。
    簡虎的爹說:「要麼這親事就不要了吧,咱們虎子本事大,什麼樣的姑娘娶不到啊。」
    簡虎的娘也說:「就是啊,爹,咱們虎子長的好有出息,親事好辦。退一萬步說,咱虎子就算娶個雙兒,也能娶個家境好的雙兒,那季俏不一直對咱們虎子緊追不捨的嗎?季家不比張家強百倍?」
    最後簡虎的爺爺看了一眼簡虎,同意退了這門親。
    簡虎一刻都等不得,立刻就和他爹娘一起去張家,說張小余不檢點,和季和在山裡私會,還給季和吸蛇毒,把人背回來,已經是有了肌膚之親。這樣的人他們家是不會娶回家的。
    張家的人全瞪著張小余,於槐花尖聲問張小余這是怎麼回事。
    張小余才回來,對今天的遭遇還有些沒回過神來,就面對了簡家的退親和家人的質問,眉頭微微地皺著,說了發生的一切。
    張小余看著簡家人說:「我和季和沒在山中私會,是碰巧遇到。」
    簡虎冷冷地看他一眼,轉開眼,說:「你說沒有就是沒有嗎?還碰巧?哪有那麼多的巧?那可是十步倒,你要和他沒私情,會幫他吸蛇毒?一個不小心就是沒命的事,不親近的人會做?」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人幾乎全信了,是啊,那可是十步倒,一不小心就會送命,張小余再善良也不會為個不相干的人那麼做吧!
    張小余說是季和為了救自己才被蛇咬的,他為了報恩自然要幫季和。
    「季和就是個膽小鬼,他能為了你被蛇咬?你騙誰呢!你對季和還真是情深意重,既然如此,我成人成美,你嫁他去好了!」
    簡虎這話說的已經有些蠻不講理,可為了退親,他什麼都敢說。
    張小余知道自己是解釋不清楚了,簡虎想退親,他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其實他也不是多麼想嫁去簡家,以前還覺得嫁去簡家,簡家再不喜歡自己也比被家人為了錢把自己賣了強。現在知道簡家一定會退親,他鬆了一口氣,卻又為飄搖的未來開始擔心。
    簡家堅持退親,然後走了。
    張家一家人看著張小余,有的面露嘲笑,有的臉色鐵青,於槐花揚起手就是一個耳光。
    「你個不要臉的賤`貨!好好的人家你不要,跑去和季和那個掃把星混在一起!你是想氣死我啊!我打死你算了!」說著就四處找東西要揍張小余,她看見一旁的撣子,抄起來就打張小余。
    張文郎連忙把於槐花攔住說:「娘,你住手,打他有什麼用啊?還得花錢給他買藥,還耽誤幹活。」
    於槐花罵道:「買什麼藥?疼死他算了!不要臉的賤`貨還有臉活著?疼死也得幹活!這以後還怎麼嫁人?還不在家吃白飯啊!養你真不如養條狗!」
    張小餘低頭站著,咬著嘴唇不吭聲,對這些家人他早就失望了,他一直想自己也許真不是他們的孩子,要不是有簡家這門親事,他們也許早就把自己賣了給人當玩物。現在簡家把親事退了,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對自己。他開始努力地想自己該怎麼辦才能逃脫他們的擺佈,他不甘心就那麼被他們賣了!
    張大牛皺眉說:「行啦!你罵他有什麼用?小余,你和那個季和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實話!」
    蔣紅蓮嘲笑地說:「還用說嗎?一定是季和那個色`胚子欺負我們麗娘不行就又去勾搭他了!這個不要臉的還真就被那個季和給勾搭上了!」
    張武郎怒氣沖沖,過去就踹了張小余一腳,罵道:「真不愧是兩個沒出息的東西。張小余你眼睛瞎了?季和哪點比的上簡虎?簡虎看不上你,家裡死活給你留著這門親事,你倒好,自己把這麼好的親事斷送了!早知道還不如早早的把你賣給大戶去當小侍!還能省家裡幾年糧食呢!」
    張小余被踹的倒在地上,又爬起來,抬頭說:「季和沒有找我,我們是碰巧遇到的。是他救了我,我才幫他吸出蛇毒。你們愛信不信!」
    張麗娘冷笑一聲說:「簡虎說的沒錯,你對季和還真是情深意重呢!季和心裡多恨我們家,他會救你?」
    張家的人一聽就是啊,季和就因為張麗娘的事被季俊推下河,犯下動不動就暈的毛病,才被家裡趕出家門。他能不恨他們家嗎?他一個小雞崽子一樣的膽小鬼,居然敢打張武郎張沖郎了,這得多恨才敢動手啊。他能冒著生命危險救張小余嗎,不可能!打死張家人也不相信!
    張麗娘現在很恨張小余,想要不是為了他能嫁給簡虎以後讓家裡多個靠山,她至於總挨季俊的白眼嗎?早知道他還是會被簡家退親,她為了討好季俏也主動讓家裡放棄簡家這門親啊!現在倒好,簡家跑了,季家沒討著好,村裡指不定怎麼傳說張小余不檢點的話,肯定會連累自己!
    於槐花一聽張麗娘說會影響他們家的名聲,更想揍張小余,還是被張文郎攔著。
    張麗娘說:「娘,你別揍他了,揍他也沒用。我們現在想想怎麼去找季和要好處吧!要不是他,咱們家至於有這麼多事嗎?他得了咱們家的地,打了咱們家的人,還害的咱們家的名聲受損,他也別想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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