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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周鴻勳無聊地坐在一間西餐廳靠窗的位置上,桌上堆著一份簡單的早餐。

    除了牛奶喝了一半之外,其餘的基本沒動過。在他左手邊擺著剛看完的報紙、和平常沒有任何區別,財經版清楚地顯示他閉著眼睛挑的幾支股票發瘋似地飆升到漲停已經是這個月裡的第三次了。撐著下巴無聊地用叉子撥弄餐盤裡精心煎好的心形荷包蛋和麵包。

    「靠,天天這種日子還有什麼搞頭?」還是買單算了。

    伸出手叫來服務生看著他把單子拿走。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店裡的音樂突然變了,剛才輕柔的薩克斯一瞬間變成了熱鬧的「叮叮噹噹」。

    拿走單子的服務生一臉興奮地跑過來,「先生,恭喜你!你剛好是我們餐廳的第一萬位客人。不僅你的早餐不用付錢,我們還會送你一張我們餐廳的會員金卡,無論早餐、午餐還是晚餐,無論我們哪一家連鎖店你都可以免費消費一萬元。你真是太幸運了!」

    周鴻勳面無表情地接過會員金卡,這已經是第幾百回了?他無聊地看著眼務員說個不停的樣子,根本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能這麼興奮?這種事情在他苧E活中根本就是時常在發生,就像吃飯喝水睡覺一樣平常。

    如果說上帝每次心情好的時候就會造一個幸運兒的話,那麼周鴻勳就一定是在上帝心情最爽的時候出生的。天知道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像他這麼幸運的人。從他出生的時候起,好運就一直跟隨著他左右。

    在他出生的那天醫院附近的一家綿紗廠起火波及四周,醫院的房子被燒得七七八八,只有他待的產房所在的那幢樓一點事也沒有。因為這次事件出生萬第二天的他就拿到了巨額賠償金。

    他的幸運更是隨著他年齡的成長有增無減。想要的東西總會有人搶著送到手上;上學時閉著眼睛也可以猜中考試題目:要是遇到不想上學,學校就會因為這樣或者那樣的理由而停課或者放假。

    名校畢業之後順理成章接管家族企業,投資眼光又狗屎運得好,年紀輕輕就上了財富排行榜。英俊多金身邊美女如雲燕瘦環肥隨便挑,母慈父愛家庭和睦……旁人需要奮鬥一輩子的東西他根本不用努力就全部擁有。

    中獎這種事對周鴻勳來說不過是正常生活的組成部分,根本激不起他半點興趣,要他興奮那更是根本不可能。

    「卡送你。」周鴻勳不理會面前的服務員一臉被驚嚇到的表情把會員扔給他,懶洋洋地站起身拿外套穿上這才突然發現自己根本連錢包都沒帶。

    他這一輩子根本是沒有指望能被人罵吃霸王餐。誰讓他運氣就是這麼好呢?

    周鴻勳走出門口正想著是不是去公司混一段時間,馬路對面的爭執引起了他的注意。對於一個每天都有大把時間可以浪費的人來說,如果連熱鬧都不去看他將如何打發他漫長而無聊的人生?

    透過人群,周鴻勳看見一個高中生模樣的男孩子正被一個老太太指著鼻子狂罵。

    「誰要你幫忙啊?要不是你過來搗亂我的枴杖哪會卡在這裡拔不出來啊?你這個倒楣孩子,誰碰到你就倒楣。你別再過來了滾遠點啦。」

    倒楣?這個詞更是吸引了周鴻勳全部的注意力。他活得這麼久還不知道什麼叫倒楣,這讓他心情大好十分有興趣。

    順著視線看過去,這個怒氣衝天的老太太的枴杖正好卡在馬路邊下水道蓋子的縫裡。會這麼湊巧卡在那種地方,機率大概和普通人中獎一樣實在是非常難得。而所有事情似乎都是站在她身邊那個急得滿臉痛紅的高中生惹出來的。

    「對不起啊老奶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心想扶你過馬路,實在沒注意到你的枴杖會卡在這裡……我、我替你拔出來。」說著男孩子用力去拔想將功補過。誰知道他用力過猛,又因為著急手勢完全不對,只聽到「啪」的~聲木製的枴杖從中斷成兩截。

    「斷……斷了。」拿著半截枴杖男孩一臉不知所措地看著老太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哎喲,你這個死孩子誰要你幫忙啊?我就這麼一根枴杖,你叫我一把年紀以後怎麼辦?這個倒楣孩子,你個殺干刀的……」

    「算了,老太太,不就一根枴杖嘛,這孩子又不是故意的。」

    「就是就是,大家都是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小墨也不是故意的,這孩子是個掃帚星你又不是不知道,算了。」

    路人議論紛紛七嘴八舌的聲音,加上因為堵塞交通汽車司機紛紛按喇叭表示不滿,整條街簡直吵翻了天。這對周鴻勳來說是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好玩事,津津有味看了半天忍不住問旁邊的人,「那個叫小墨的男孩子很倒楣嗎?」

    「倒楣!簡直再倒楣也沒有了。」一個胖胖的女人搖著頭說,「這孩子一出生媽就死了,他家本來是開小工廠的還有點錢。可是他出生沒多久工廠就破了產,真是標準的掃把星走哪裡黑哪裡。」

    「生死由命他媽死關他什麼事?破產也許是他爸根本不擅長管理工廠,怎把責任都推到自己兒子的身上,這好像有點說不過去。」對於這一點周鴻勳不是十分贊同。

    「你能有我知道?我是他們家十幾年的老鄰居了。」對於周鴻勳的懷疑胖女人顯然十分不滿,「你和這孩子一起生活一段時間就會知道他有多倒楣了。他是那種十個人一起走路花盆每次只挑他頭上砸的類型。他每天去上學每一次都會帶著傷回來,不是被野狗追,就是摔進水溝,還有好幾次被車撞。傷得雖然不重可是卻花了不少錢。他們家那種經濟狀況,實在是……」

    「被車撞為什麼不找人賠錢?」

    「所以說他倒楣呀,人家撞了他就跑得連影子也看不見了找鬼去賠啊?」

    「這樣說起來,他倒也的確算是一個比較倒楣的孩子。」

    「什麼叫算?本來就是!」因為老太太不再追究人群漸漸散去。胖女人也沒心情再和周鴻勳繼續聊下去準備離開。

    周鴻勳正聽到興頭上怎麼可能就此罷手?急忙拉住她,「還有什麼特別的事?」

    「小墨倒楣的事實在太多了你自己去問他吧,我還要回家呢。」

    剛才被人罵的男孩子撿起掉在地上的書包拍了拍灰,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鼻子紅通通的樣子十分可憐。

    周鴻勳忍不住跟在他後面叫住他,「小墨?」

    「你是誰?」男孩轉頭看著他一臉疑問。

    「我?一個閒極無聊的人。」對於自己的身份周鴻勳並沒有撒謊,他一直以為這個世界上除了普通人就只有自己是一個異類,沒想到今天在這裡居然還能碰上另一個。只不過他們的區別在於,他是超級幸運的那只而這位是超級倒楣。這種「同伴」意識讓他不由自主對眼前這位男孩子生出幾分親近的感覺。

    「你跟著我幹什麼?」小墨一邊低著頭走一邊問。

    「我剛才聽人說你這個好像運氣不太好,我想跟著你看看還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你別跟我,我這個人很倒楣會害到你的。剛才你也看到了,我不過是想扶老奶奶過馬路,就把她的枴杖給弄斷了……」『說到這裡小墨聲音哽咽了起來。

    「你別擔心我,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倒楣過,我很想試試倒楣的滋味。」

    「你騙人?」聽到這話小墨忍不住停下腳步,一臉懷疑地看著他,「哪有人從來沒有倒楣過?」

    「我幹嘛要騙你。」周鴻勳歎了口氣一臉無可奈何,「我出門的時候連錢包也沒帶,結果吃了飯就剛好成了第一萬位客人,免費還要送我一萬的吃飯金卡。」

    「啊?」「我今天看報紙發現我沒事亂買的股票開始瘋漲,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次了。」

    「啊?」

    正說到這裡,周鴻勳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接通電話說了幾句然後掛下電話再一次歎氣,「剛才助理打電話給我,我剛買沒幾天的一套瓷器因為大師宣佈封山,現在已經成為市面上最搶手的收藏之一,價格應該會十倍百倍的往上飆升吧?」

    「啊?」

    看著小墨越張越大的嘴,周鴻勳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再別」啊「

    了,蒼蠅飛進去了。「

    小墨收回心神,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一定在騙人,怎麼可能會有人這麼好運?」

    「你說暱?」周鴻勳看著他神情凝重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要是你可以把你的幸運分一點點給我就好了。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一件事順利。」小墨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我……」沒等說他下去,只聽到很輕的「啪」

    一聲,不知道哪位沒公德心的主人溜狗之後留下的「寶貝」被小墨踩上了。

    周鴻勳皺起鼻子,「你踩到」黃金「了。」

    小墨面無表情地在路邊找了塊石頭坐下,脫下雪白的球鞋,「你看到了這些都是小兒科。」在草地上把鞋子弄乾淨重新穿好鞋子。小墨四周看了看,晚上下了一場雨,路邊剛好有個水坑,於是跑過去剛準備洗乾淨手,突然一輛疾馳而過的車「嘩」地從水坑裡開過,從頭到腳濺了他一身水。

    「哈哈哈哈。」周鴻勳忍不住大笑起來。他從來沒有看到一個人這麼倒楣了,先踩狗屎後被水濺樣子弄得如此狼狽。

    笑到一半看到小墨抬著頭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盯著他,才驚覺對方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孩,而自己居然對他的不幸絲毫不知收斂地開懷大笑,幸災樂禍得太明顯也太過分了些。於是下意識說了聲,「對不起。」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倒楣。」小墨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水,「我明明叫常曉墨,可是別人都愛叫我小黑,因為他們說我八字黑。我明明很認真的看書複習,可是考試的題目卻常常出那些我看漏掉的。這樣我也不在乎,大不了我不偷懶全部複習一遍。可是最讓我受不了的是我根本沒有想過要傷害別人,卻老是給別人惹麻煩帶衰別人,人人都叫我掃帚星!」

    看他低著頭努力弄乾自己的樣子,周鴻勳為自己剛才毫不收斂笑出聲的表現著實汗顏。他一直順風順水,實在不能想像一個諸事不順人的心情。比他這個成熟卻絲毫不懂體諒別人的大人,明明小孩子的小墨卻比他懂事得多。

    「要不要我幫你?」

    「幫我?」

    「沒錯。」突然之間周鴻勳腦子裡跳出一個絕妙的主意。如果他可以幫眼前這個孩干擺脫困境,不僅對小墨來說是一件好事,而且他也可以感受一下完全不同的人生,這真是一舉兩得。

    「你別開這種玩笑了,我這個人很倒楣的,遇到我的人都會跟著倒楣。他們說我是掃把星……」

    「你怕什麼?有我在,我可以說是世界上運氣最好的人,你運氣雖然不好,但是也不見得是世界上最差的吧?如果有我幫你一定可以替你改變現狀的。」

    「可是,你要怎麼幫我?」

    「太簡單了。」說著周鴻勳撥通助理電話,「給我送一套A校的男生校服,一米七零左右,體型偏瘦,我們在A校門Vl碰頭。這不就解決了你的第一個麻煩?」

    伸手捏了捏小墨的濕衣服,周鴻勳得意地打了個響指。

    「可、可是……」

    「走吧,我一定會讓你今天乾乾淨淨地去學校。」說完周鴻勳拉著他往學校方向走過去。

    「可是,你為什麼要這樣幫我?」掙脫周鴻勳的手,常曉墨一臉懷疑的看著他,他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值得這個男人這樣大花心思。

    「我不是說過了,我無聊啊。」周鴻勳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了想,「你就當你在做好事。」

    「等、等一下……」

    「快點啦,再說你要遲到了,有什麼以後再說。」

 第二章

    周鴻勳拉著常曉墨一路狂奔到學校門口。辦事效率極高的助理果然已經開著周鴻勳的那輛黑色轎車等候多時。

    一看見周鴻勳出現,助理第一時間拿出他電話裡交待要出現的校服,「一七零,體型偏瘦A校校服。」

    周鴻勳打了個響指,「加薪。」

    這已經是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了,只要周鴻勳心情好,這「加薪」兩個字隨時可以跳出來。原本的驚喜也因為出現的頻率實在太多而變得不是那麼明顯。當然助理還是很給面子的說了一聲,「謝謝老闆。」

    心情愉快的周鴻勳指了指已經濕透的常曉墨毫不客氣地對著助理發號施

    令,「帶他去車裡換上。」

    助理為了對得起這份剛增加的工資當然要盡心辦事,毫不手軟拉著小墨就往車上拽,一分鐘也沒敢耽擱。

    常曉墨哪裡見過這種陣式,一看見別人把他往車上拉,嚇得叫了起來,「我不換,我不換。」

    周鴻勳一米八三,人高馬大,因為常常上雜誌封面,所以為了躲避偷拍習慣性的總是要戴上一副墨鏡,助理的個子比他只高不矮,長相雖然談不上兇惡,可是幾百年也不見笑容的表情自然讓人容易生出這傢伙不太好惹的錯覺。

    校門l3突然出現一輛高級黑色轎車,還有一個面無表情的男人硬拉著一個渾身濕透的學生硬往車裡塞,另一個戴著黑色墨鏡一身西裝的高人男子看似無聊的站著,分明就是東張西望的在把風。這不是黑社會是什麼?不是綁架又是什麼?

    膽子小的學生都趕緊低著頭快走幾步,生怕被人發現自己看到什麼一不當心被心狠手辣的「大哥」給拖去滅口之類。當然也有頗為正義膽大的學生,表面上逃之天天,事實上卻是非常陰險的跑去打小報告了。

    正在常曉墨和助理拉拉扯扯之間,突然有個學校監管樣男人大著膽子跑了過來,敲了敲車窗,「你、你們在幹什麼?學校門口不可以進行不道德交易——」

    正在閒極無聊的周鴻勳一聽這話急忙摘了眼鏡轉頭去看。只見常曉墨和助理,一前一後走下車。常曉墨一臉小媳婦的拉著濕衣服,幾乎快哭出來。助理則著黑著一張臉,問那個監管模樣的男人,「你說什麼不道德交易?」

    「你、你們沒事在這裡拉拉扯扯的幹什麼?」泰山壓頂似的黑影這麼壓下來,監管當然心生怯意,一眼看到旁邊拉著衣服的常曉墨,救命稻草的一把拉了過來,「你明明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於什麼到了校門口不進去?」

    「我……我衣服濕了!」

    「啊,我認識你。你不就是A七班的那個常曉墨?快跟我去教導處!」

    「我不是,我不是啊……」

    眼看兩個人糾纏不清,周鴻勳趕緊插上去,「搞什麼,搞什麼東西?什麼不道德交易?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哪只眼睛看到的?什麼思考方式讓你得出這種亂七糟八的結論?認識我是誰嗎?」

    摘下眼鏡的周鴻勳那張經常在電視雜誌上晃悠的面孔,只要稍微喜歡看電視或者關心八卦的人都認識。監管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周鴻勳重新戴上眼鏡,「我是那種沒事幹不道德交易的人?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說的話我完全可以叫律師來告你誹謗?」

    「誹、誹謗?」

    周鴻勳一把拉過常曉墨,指著他說,「他是誰知道嗎?他是我們公司新近要贊助推出的公益片特意從你們學校選來的模特。他現在不光是你們學校的學生,同時也是我們公司的人。你幹什麼對他大呼小叫的?」

    「啊?」監管一頭霧水的看著常曉墨。這孩子瘦不啦嘰,長得也普通得很,運氣更不是一點半點的差。居然有人腦子發熱要請他拍什麼公益片廣告?周鴻勳是不是腦子發昏?還是有錢人都是神經病啊?

    周鴻勳眼見監管還是一臉不可置信,沖助理使了個眼色,「我們公司是不是最近準備籌拍一個公益片?關於高中生校園暴力的?」

    「是的,老闆。」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助理臉不紅氣不虛的睜著眼睛說瞎話。

    「你回去公司之後記得把合約書擬定好,等一下送過來。」

    「是,周總。」

    「可是……我們學校不准在校學生拍廣告。」

    周鴻勳溫和微笑著低下頭,一步一步地逼近監管,「校規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會」親自「和你們學校董事會談,我想辦的事還沒有辦不成的。」

    「可、可是……」

    周鴻勳不再理他,推了推張大嘴巴的常曉墨,「上車換衣服。這麼點事你居然給我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你還真不是普通人!」

    常曉墨低下頭,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我跟你說過我很倒楣的,是你自己不相信。」

    周鴻勳看著他忍不住笑出聲,「我就是相信才非找你不可。我這回真要看看,到底你比較倒楣,還是我比較幸運。」

    常曉墨換上乾淨校服走進校門。周鴻勳靠在車頭上微笑著衝他揮手,氣定神閒,一舉手一投足恰到好處,完全一個電影明星的架式,魅力十足。剛才誰把他看成黑社會的?真應該好好反審一下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問題。

    常曉墨三步一回頭慢慢走,一直到走進校門口,看不見周鴻勳的身影,他還是不敢相信剛才發生了什麼。他幾乎每一天都經歷些奇怪的事,不過都是壞事從來沒有什麼好事。但是,今天他遇到了一個奇怪的要命的男人,居然明知道自己是掃把星還非要跑過來體驗什麼叫倒楣。

    「有錢人真的很奇怪啊。」

    眼看常曉墨終於消失在校門口,周鴻勳無聊的呼出一口氣,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室,「我來開車吧,不會遇上紅燈。」

    助理毫無爭議地坐上副駕駛的位置拉好保險帶。

    一邊發動車子周鴻勳邊問,「你說他還會不會遇到什麼倒楣的事?」

    「肯定會。這孩子的長相可不太好。」助理實話實說。

    這話明顯引起周鴻勳的興趣,「你還會看相?」

    助理頭也不抬,「學過一點。家裡有個表親是個挺出名的相師。」

    「說來聽聽!」

    助理抬頭看了他——眼,「你的面相是萬中挑一的。光看你太陽穴邊緣的那根靈犀骨就知道了。」

    周鴻勳拉過後視鏡照了照,似乎自己太陽穴邊緣真的有一道延伸的隆起線,淺淺的。「就是這個?」

    助理點了點頭,「長靈犀骨的多為奇人,你不但長了,而且還生在太陽穴旁邊,金龍臥穴,貴不可言。而且你五官無一不長得好,你雙眼澄清,眼神銳利。眼為五官之首,說明你事業心強卻又重感情,是標準的事業愛情雙得利的典型,雙耳貼腦,一看就知道成就頗高。相法喻耳是采聽官,耳型美者聽善言,自然有善心。因此周總你心地善良,聰明過人,又很有主見;鼻如懸膽,懸膽鼻說明你骨酪構造優良,頭腦發達,必有所成:唇形飽滿,地閣豐腴,代表你有很好的人際關係,性格隨和寬厚,臉上又有成功紋,表示人氣聚集,是晚年大發的典型。你的面相,從幼年一直走運到晚年,恐怕連我那個看了一輩相的相師表親也不見得見過。你可以說簡直就是幸運星投的胎,要什麼有什麼,衣食無憂。」

    「你說得好像蠻像那麼一國事嘛。」把鏡子撥回原位,周鴻勳忍不住又問,「那剛才那個孩子呢?他是不是真的很倒楣?」

    「是!」助理面無表情的點頭,「不是很倒楣是」相當相當「的倒楣。你長的他臉上一樣也沒長,什麼倒楣他長什麼!而且他的面相不僅僅是自己倒楣,還會連累身邊的朋友,親戚,甚至是跟他說過話的路人甲。」

    「這麼誇張?」

    「就拿今天的事情,如果不是你在這裡,我極有可能就會被莫名其妙拉到警察局去。」

    周鴻勳摸著下巴,似乎剛才還真的是這樣。

    「那按你的意思,他的倒楣似乎連累不到我?」「老闆你的運氣實在太好,能黑到你的人還真的不會太多。」說到這裡助理勾起嘴角,千年難得地笑了起來,「所以我選你做我老闆,跟著你永遠不用擔心失財。」

    居然還有這樣複雜的想法?周鴻勳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已經低下頭開始看資料的助理。這傢伙從進公司開始做事就一直很得力,但是誰知道居然是因為跟著個不會倒楣的老闆。他到底知不知道,~帆風順到了極點是一件多無聊的事啊?

    一想到這個,周鴻勳忍不住皺著眉頭歎了口氣。

    「普通人求之不得的幸運,請不要把它當成負擔哦,老闆!」助理頭也不頭,慢悠悠地說了一句。

    「鄭馳航,你或者應該兼職做個算命的。」

    「有親戚在吃這行飯,我這點道行到他面前就行不通了,只能噱住外行——」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外行?不想幹了吧!我運氣再好要想開除你你還是得失業!」周鴻勳瞇起眼睛,陰險地笑了起來。

    剛才還老神在在的助理立刻識趣地閉嘴。過了一會兒抬起頭,「你要簽那個小朋友的檔,一到公司我馬上給你。」

    「這樣就最好!」

    話題到此結束,兩人一路綠燈開回公司。

    一進公司,周鴻勳一反剛才吊兒郎當的樣子一臉嚴肅地走進電梯。對於他如此迅速的角色轉換助理已經非常熟悉。跟在身後飛快地報出日常行程。他就是欣賞老闆這一點,運氣好的人,有很多都會因為擁有運氣只懂投機一心只想發橫財。周鴻勳是那種隨手買彩票都會中的類型,一旦投入工作卻比任何人都認真。大概他比一般人更需要用業績來證明自己是有實力,不僅是依靠運氣。

    放學之前,常曉墨早晨換的乾淨校服已經莫名其妙的染上了墨水、顏料和水果汁。這已經成為了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沒有扯破衣服常曉墨已經非常感激。

    「小墨,校長找你去。」經過走道的時候,迎面跑來一個同學通知他。

    「謝謝。」常曉墨微笑衝他點頭。

    「不用。」一個簡單的微笑就把對方嚇得扭頭就跑。沒跑幾步卻和迎面的同學「碰」的撞在了一起。

    「晤……」剛才通知他的同學捂著鼻子蹲了下來,大概是撞到了脆弱的鼻粘膜鼻血開始狂噴。

    「你沒事吧?」常曉墨趕緊上前探問。

    噴鼻血的同學卻像被嚇壞了,一手捂著鼻子拚命擺手,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著,「沒事沒事。你別過來,我怕了你了……」

    圍觀的人也紛紛搖頭,「行了行了,小墨。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掃把星,你趕緊去校長那裡吧。」

    「別再嚇他了。」

    「我們會送他去醫務室的,你趕緊去。」

    人群扶著噴鼻血的同學離開,常曉墨愣在原地小聲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然後垂頭喪氣地挑了條人少的樓梯往校長室走過去。

    走進校長室,裡面不僅有校長,早晨剛離開的周鴻勳也在。

    「你怎麼會在?」

    一看見他周鴻勳立刻大聲笑了出來,「天吶!才幾個小時不見,你就有本事把自己弄成這副德性?」

    「我又不想的!」本來已經鬱悶得不得了的常曉墨咬著牙擠出這一句。

    「好了好了。我不是故意笑你的,我只是……太意外。」周鴻勳咳嗽了一聲,試圖掩飾自己毫不收斂的幸災樂禍。

    「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公司處理日常業務?」

    「今天我向公司提議搞一個提升公司形象的計劃,就是拍個公益廣告類型的公益短片。結果得到大家全部的支援。我做事情一向不喜歡拖泥帶水,所以就直接過來找我們的主角談論一下有關細節噦!」

    眼見常曉墨低著頭,周鴻勳走上去拍了拍他肩膀,「好了,你們校長已經答應,只要監護人簽字,你可以到我們公司……拍個宣傳校園暴力的公益廣告。」說完周鴻勳衝他眨了眨眼睛。

    兩人靠得很近,常曉墨很容易就在周鴻勳眼中找到戲謔。明知道這個人另有目的,不過像他這樣倒楣的人,居然還有人敢硬貼王來。他實在不知道如何回絕,只能老實的說了一句,「我不會拍廣告。」

    「反對校園暴力是好事情。既然周先生這麼關心公益事業,我們學校理應全力支持。」校長拿出檔遞給常曉墨,回去和監護人說一聲,如果他們沒問題,我們也是很樂意為公益事業獻一分自己的薄力。「

    「錢校長真是教育界育德育人的先鋒,有您這樣的學者在,我們一定可以最大程度上淨化校園!」周鴻勳毫不臉紅的大拍馬屁。

    「哪裡,哪裡?周先生雖然是生意人,但是出資出力宣傳反暴力,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實在是值得人敬佩啊!能與周先生這樣傑出人士合作也是我們學校的光榮與責任嘛!」

    眼看兩人互相吹捧,常曉墨儼然已經成為了透明的存在。只能無聊的看著自己要帶回去給監護人簽的檔。反正他們也不會說什麼不好,他們根本已經快

    讓他自生自滅了……

    「如果沒什麼問題,那我就帶常曉墨同學先離開了。」

    走出校長室,常曉墨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周先生,你到底想找我幹什麼?

    我長相普通,運氣也不好,更是從來沒有過演戲經驗。你真要拍宣傳反對校園暴力的片子為什麼戛找我?雖然我在學校非常倒楣,但是還沒人打過我。他們怕碰我會帶黑自己。「

    「我不是說過了,我想體驗一下你的生活啊。」

    「看別人倒楣真的這麼有意思嗎?」常曉墨抬頭看著他,「剛才有個同學通知我到校長室來,就因為和我多說了幾句話,他和另一個同學撞在一起撞到鼻子出血。我真的很內疚,你大概永遠也不會明白這種感受。你,很幸災樂禍!」

    話是這樣說沒錯。周鴻勳摸了摸鼻子,「我承認我是挺無聊的。不過,我請你為我拍宣傳片也好,陪著我體驗一下另一種生活也好。我都會付給你工資的。你一直這麼倒楣,現在可以用你的倒楣來賺工資難道不好嗎?」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大問題。我不想要你的錢!」說到這裡,常曉墨停了下來,「我很感激你今天早上為我找了新的校服,不過你也看到了。就算我能幹乾淨淨的穿著新校服進學校,等我回家時候我還是會弄得一塌糊塗。

    你的建議我沒興趣。我已經夠倒楣了,我不想用我的不幸換錢!「

    說完常曉墨把校長塞給他的檔遞給周鴻勳,「再見。」

    呀!這孩子還挺有自尊心的嘛!周鴻勳看著他的背影,摸著下巴笑了起來,「那麼運氣呢?」

    「嗯?」常曉墨停了下來,轉頭看著他不太明白他到底想說什麼。

    周鴻勳勾起嘴角,笑得一臉自信,「既然你覺得錢不能解決你的問題,那麼運氣呢?你沒聽說過近朱者赤這句話嗎?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育多好運,但是如果你和我在一起,興許你就沾上我的好運也未可知哦?」

    「你什麼意思?」

    周鴻勳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掌,「錢包拿出來。」

    常曉墨一臉懷疑的看著他,想了半天還是從書包裡掏出錢包。裡面只有二十塊錢。周鴻勳摸出自己的錢包,毫不猶豫的扔在一旁。握著常曉墨的二十塊衝他晃了晃,「我們去試一試,就拿這二十塊,告訴我你最想要的三件東西。

    看看我運氣夠不夠為你達成心願。「

    「你騙人,這根本不可能!

    「打個賭啊!看看到底是你運氣差還是我運氣好!要是我贏了你就乖乖聽我安排,陪我玩玩倒楣遊戲;要是我輸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來煩你,絕不拿你倒楣當笑話看,0K?」

    居然說得這麼輕描淡寫自信滿滿!常曉墨才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這麼走運的人呢。他伸手用力拍上周鴻勳伸出的手掌,「賭就賭!」

    兩個一前一後走出校門。還沒到門口就聽到校長的聲音在後面大叫,「周先生,你錢包掉了!」

    周鴻勳無奈的看了常曉墨一眼,拉著他加快腳步假裝沒聽到身後的聲音,「快點快點,再慢要被追上了。」

    常曉墨看著他,「你從來沒有丟過東西嗎?」

    「垃圾算不算?」

    「我是指值錢的。」

    「那沒有。」周鴻勳說得毫不心虛,「不管丟在哪裡最後總會回到主人的手裡。」

    周鴻勳和常曉墨年輕腳力好,不一會兒就甩掉了氣喘噓噓的校長走到門口停著的黑色轎車。

    「那這次會不會丟?」

    「我想他會寄給我吧。」

    居然還有這麼好運的人?真是讓人不爽!

    常曉墨看著他,「開車算犯規。」

    周鴻勳攤開手一臉無所謂,「隨你便。」

    「我很想給我弟弟買一雙名牌球鞋。我去看了好幾次一直在等著商場打折。希望可以趕在他生日之前送給他。」常曉墨看著他,「這是我第一個願望。」

    「去了商場再說噦!」周鴻勳衝他眨了眨眼睛推著他往車站走,「不能開車坐公車吧!」

    常曉墨轉過頭提醒他,「你只有二十塊,買車票肯定是要花錢的。」

    「知道,知道!」周鴻勳滿不在乎。

    因為周鴻勳超好的運氣,他們前腳剛走到車站,後腳要乘的公車就到了站。明明是下班高峰的車,卻居然意外的沒有多少人。買了兩張車票,周鴻勳手上只剩下十六塊。

    眼見他還自信滿滿真不知道他的自信到底哪裡來的。常曉墨半信半疑走上車。

    周鴻勳顯然並覺得這有什麼不對,找了個位置坐下。拍了拍旁邊的空位置,「過來坐!」

    「下班高峰為什麼人這麼少?」常曉墨自言自語地輕輕嘀咕一聲,卻不想被耳尖的司機聽到了。他怒不可遏地轉過頭,「今天夠倒楣了。車壞了剛修好你們有位置坐還不好?還嘰歪什麼?」

    常曉墨被罵得不敢吱聲,低頭吐了吐舌頭。

    坐在他旁邊的周鴻勳卻不是個忍得住的人,他冷笑一聲,「車壞了只能怪你工作態度不認真沒做好事先檢查,或者就是水平太差沒有發現潛在問題。難道還要怪乘客?對著乘客發脾氣簡直莫名其妙。」

    司機氣得臉通紅索性把車停在路邊,擺明要把周鴻勳和常曉墨趕下車,「你不想坐車給我下去老子不侍候。」

    周鴻勳舉起手裡的兩張車票,「我有買票為什麼要下車?你作為司機這樣和乘客爭吵,如果出了任何意外都要你負全責。」

    「我能出什麼意外?你給我滾下去我的車不載你們兩個。」

    「這是你說的!」周鴻勳勾起嘴角指著印在前門的一排字,「司機拒載乘客無故和乘客爭吵,根據公司規定,不僅要向乘客賠禮道歉更要賠償精神損失費一百至五百元不等。這些字難道都是印在上面做樣子的嗎?」

    「臭小子,你少在我面前橫。今天我就不載你們有本事你去投訴。只要你不怕麻煩你就儘管去,但是現在快給我下去。」

    「算了,算了。」常曉墨伸手輕輕拉了拉周鴻勳的衣袖,「都怪我不好。都是我太倒楣了才會害得你和別人吵架,所以我不坐公車每次不是吵架就是車子壞,還碰到過好幾次小偷……」

    「不行,這事沒這麼容易就完。」周鴻勳板下臉,「你就是這麼軟弱才會老被人欺負,幹什麼把什麼事都攬到自己身上?我絕對不答應就這麼算。」

    「不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上了我的車我就是老大!」

    原先坐在車上的乘客也紛紛勸說周鴻勳算了,因為他一個人不肯下車害得他們都走不了,讓他委屈點下車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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