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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一場無關情愛的婚姻到底能維持多久,一場權錢交易下的婚姻又能維持多久?
商御尚抱進懷裡的人是他的男妻,一個被買來沖晦氣的暫時性的妻子,可是自從抱在懷裡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不想放開了。
賀長寧順從那個所謂的家裡人的決定,把自己嫁了出去。原想著這場交易過後,他可以安安生生的過完自己的後半生,可是沒想到,一腳踏進那人為他編制的溫情大網,就再也沒機會走出來了。


內容標籤:豪門世家 情有獨鍾

搜索關鍵字:主角:商御尚,賀長寧 │ 配角:叢敏,林靜嫻 │

 

1.就這麼被賣了?

  尹家的大客廳裡坐滿了人,陣壘分明。
  秦姨緊攥著手,微胖的雙手指節泛白,身子都有些抖,不自主的靠近坐在自己身前沙發上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感受到站在自己身後的人的緊張,賀長寧回頭給秦姨一個安撫的微笑,然後自然地轉過頭看著對面沙發上坐著的一群人,眼裡還是在微笑,但是已經沒有了任何溫度。
  就在剛剛他的親生父親代表全家人告訴他,他在不久的將來即將嫁給商家的大少爺為妻,是的,他要嫁給一個男人做妻子。
  賀長寧覺得老天爺一定是在跟他開玩笑,他一個男人一個百分百的純種男人要嫁給另一個也是百分百的純種男人做妻子,這笑話好笑嗎?一點都不好笑,而給他這麼大驚喜的人竟然是他的父親,一個他叫了二十年爸爸的人。
  說實話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可是看看對面那些人或幸災樂禍,或鄙夷,或冷漠的眼神,他又覺得他沒聽錯,所以他不得不再一次確認,「爸,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尹之年清清嗓子,說實話跟自己兒子說讓他嫁給一個男人做妻子這事,本來他是不太願意的,但是尹世的危機只能靠大財團的注資才能扭轉,再加上妻子叢敏的不斷蠱惑,本就耳根軟的尹之年架不住誘惑,做了這個決定,但這正式跟兒子說他的老臉還是有這些掛不住的,「咳咳,長寧啊爸也是沒辦法啊,你知道的咱們這個家能維繫到現在全靠著尹世集團這棵大樹,但是現在尹世資金出現了問題,只能寄希望於商世集團的注資才能解決眼前的資金短缺,只要危機一解除,爸就會想辦法把你從商家接出來,即使商家不願意,那一年以後他們也會自動放你回來的,到時候爸爸會好好的補償你的。」
  賀長寧越聽心越往下沉,臉上清雅的淡笑已然冷若冰霜,眼眸裡的溫度冷得尹之年脊背發涼,「所以爸的意思就是,把我賣了換商世的注資,賣的期限是一年?」
  兒子滿眼的冰冷和諷刺,扎的尹之年渾身顫抖,「長寧你怎麼能這麼說爸爸,爸爸也是實在沒辦法了,總不能看著一家老小露宿街頭吧。」尹之年梗著脖子為自己找了個更卑鄙的理由。
  賀長寧呵呵的笑了,「所以我活該是那個被賣了,還得心甘情願為你們犧牲的人?且該毫無怨言?」
  尹之年從未見過如此尖銳甚至刻薄的賀長寧,他有瞬間的詫異,覺得眼前的這個總是乖巧聽話的兒子是不是被人換了芯子,他怎麼會有如此犀利的眼神,那眼神看得他無地自容。
  叢敏眼看著老公又慫了下來,氣不打一處來,「長寧啊,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是你不能只想著你自己呀,咱們尹家養了你這麼多年,如今家裡出了事,你總不能坐視不理吧,再說這麼多年你爸對你不好嗎?家裡人也從來沒要求你為我們做些什麼,你不能這麼沒良心,眼看著這個家就這麼敗落啊。尹家敗了對你可是一點好處也沒有,你想清楚了。」
  一頂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大帽子扣下來,壓得賀長寧心裡的火氣直往外冒,尹家的生死存亡成了他的責任,尹家人的榮華富貴要他賣身來成全,而這些人且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是他應該償還的債,因為他欠尹家的。
  看著一張張冷酷到骨子裡的嘴臉,賀長寧突然想笑,他也確實笑了,笑的誇張又放肆,「哈哈哈,哈哈哈,真是難得一見的一家人,賣兒子求富貴,還說的這麼冠冕堂皇,連讓我反駁的理由都成了笑話,行,真行。阿姨既然這樣大義凜然,為什麼不讓你的兒子當這個拯救家族的英雄,好讓你的祖上也光耀門楣一把。」
  像是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叢敏瞬間炸毛,聲音家尖叫著,刺得人耳膜生疼,「賀長寧你太放肆了,這就是你媽教你的規矩嗎?」
  「我媽怎麼教我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你最好還是認清你自己的身份再來跟我說話吧。」賀長寧的聲音猶如帶了冰碴子一樣,毫不留情的直射叢敏敏感的神經。
  一個藉著肚子上位的小三兒的身份永遠是叢敏的痛腳,這個身份會讓世人詬病一輩子,別人看在尹家的面子上會不屑一提,然而賀長寧的存在確是時時刻刻提醒著叢敏,她如今的身份地位是怎麼得來的,所以她迫不及待的想把賀長寧趕出尹家,甚至永遠從她眼前消失。
  賀長寧的話不但叢敏聽著誅心,尹之年聽著也老臉沒處放,「長寧。」叫了一聲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叢敏不依不饒,哭嚎著,「媽,你看看長寧,他怎麼能這樣對我,這些年銘蘭姐不在了,我對長寧就像是對自己的孩子一樣,我從來沒有虧待過他,即使他不叫我一聲媽,我也沒怨言,但是他怎麼能這麼和我說話,再怎麼說我現在也是尹家的兒媳,媽,你不能看著長寧這麼欺負我,你的給我支持公道啊,從我嫁進尹家,我哪點沒盡心盡力過,這孩子這麼對我,真是寒心吶,媽,嚶嚶,嚶嚶。」
  從始至終都沒說過話的尹家老太太,陰鬱著一張老臉,眼漏精光,滿臉的算計,「長寧,你媽真是好教養,把你教的這麼和長輩說話嗎?」

2.我值多少錢?

  對於尹家的這個老太太,賀長寧只有恨,再沒其他的感覺了。
  當年母親嫁進尹家的時候,這老太太就百般刁難,因為出身貧農,對於書香門第出身的母親,老太太總覺得自己在兒媳面前矮一頭。
  為了和尹之年在一起,賀銘蘭和家裡決裂了,脫離了賀家。沒了母家做靠山,賀銘蘭在尹家舉步維艱,尹之年又是個耳根軟的孝子,老太太說什麼就是什麼,即使知道母親對妻子多有苛責,他也選擇漠視,只暗裡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勸著妻子多擔待著點兒。
  老太太看不慣兒媳清貴淡雅的作風,總覺得那樣的兒媳趁的自己更加刻薄寡恩,於是不假辭色,百般刁難,無論賀銘蘭做什麼都會雞蛋了挑骨頭,對的也是不對,稍有差錯就更是不依不饒,再加上婚後幾年都沒能生下一男半女,這更成了老太太刁難賀銘蘭的藉口,甚至兒子在外面有了女人也是老太太叢勇的,有了非婚子也是老太太替兒子隱瞞的,以至於在賀長寧出生後兩歲的時候,小三兒找上門來,賀銘蘭才知道,叢敏和自己丈夫的第一個孩子已經八歲了,第二個也五歲了,肚子裡還有第三個沒落地呢。
  婆婆的百般刁難,丈夫的背叛,讓本就心力憔悴的賀銘蘭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撇下不到三歲的兒子,選擇了最直接也是最慘烈的方式,從尹家別墅的頂樓跳了下來。
  造成這一切的後果,固然有賀銘蘭對所謂的愛情的沉迷和性格上的軟弱,但是尹家的這位老太太才是導致賀銘蘭最終選擇自殺的罪魁禍首之一,另一個就是尹之年,他的不負責任和懦弱成了幫凶。
  賀長寧沒打算和老太太計較,她老了,即使要了她的命,母親也活不來。但是這並代表他們可以隨意操控他的人生。
  賀長寧之所以現在還待在尹家,一是因為母親當年留下的一封信,還有就是他沒打算讓這幾個人好過,趁自己還有興致,給他們填填堵是很有必要的。
  見賀長寧不說話,尹老太太自以為自己已經鎮住了他,於是又擺出一副長者慈愛的做作表情,語重心長地說,「長寧啊,奶奶知道你心裡不痛快,但是你也要為咱們尹家著想啊。你媽活著的時候可是個知書達理的人,你可不能辱沒了你媽的名聲啊。」
  賀長寧心裡真是恨啊,這時候想起我媽媽的知書達理,她活著的時候怎麼沒人在意。如今要他為尹家犧牲,就搬出媽媽最在乎的清譽來壓他,這些人還能再無恥點嗎?
  面若寒霜的如玉臉頰上充斥著濃濃的諷刺,輕蔑的目光直直的盯著這個吝嗇又刻薄的老太太,「那依奶奶的意思,我該怎麼做?嫁給一男人做妻子?然後把換回來的聘金投進尹世,以此來解決尹世面臨地困境?奶奶未免太高估我的價值了,尹世究竟要多少錢才能擺脫危機,您知道嗎?您真的覺得我值得商家拿出天價的聘金娶回去做商家大少爺的男妻嗎?」
  一連串的問話,把尹老太太問住了。她確實不知道尹世需要多少資金才能周轉過來,詢問的目光看向兒子尹之年。
  接收到老太太的疑問,尹之年咳了咳,目光躲閃著,「那個,也不需要多少,大概兩千萬左右。」
  賀長寧呵呵的笑了,「呵呵,爸還真是看得起我,您覺得我值兩千萬嗎?或者說,您覺得商家會出兩千萬買個男妻回家嗎?」
  尹之年臉色晦暗,叢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死盯著尹之年,老太太則一臉高深莫測的不知在想什麼。
  一句話戳了所有人的痛處,賀長寧不怕事兒大的繼續說,「如果商家一定要娶尹家的男人做妻子,奶奶和爸為什麼不考慮其他的人選,也許會達成爸爸的願望也不一定呢。」笑意不達眼底的掃了眼在座的另外的兩個尹家的男人。
  被賀長寧不溫不火的眼神掃過,尹浩和尹俊就覺得脊背發涼,一股寒氣順著脊柱竄向四肢百骸,尹俊更是不自主的縮了縮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
  老太太何嘗不知道賀長寧這話說得是什麼意思,但是尹浩和尹俊是她的親孫子,是尹家未來的希望,她當然不願意自己的孫子嫁給男人做妻子,那樣會毀了他們的前程的。而這並不是最重要的,商家是他們尹家得罪不起的,「長寧說的也未嘗沒有道理,但是商家大少爺想娶誰不是我們說了算的。」
  聽老太太這麼說,尹之年像是想到了什麼,「對呀,這事兒真不是我們能說了算的。人選是商家老婦人親自定下的,是經過大師和算過八字的。當初送去商家生辰八字的候選人可不止我們一家,經大師核算過八字的人選裡,長寧的八字最和商大少的八字,所以商老婦人欽定了長寧做她的孫媳。」
  賀長寧緊握著雙拳,青玉般的手指根根泛白,他在用自己最大的耐力壓制著心口噴湧的怒火,「為什麼我的生辰八字被送去參選,我卻不知道。」眼眸裡的寒光箭一樣的直射那個把他賣了連聲招呼都不打的父親。
  尹之年別過臉,「那個,當時也沒報什麼希望,所以就‧‧‧‧‧。」
  叢敏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能被賀長寧擠兌的大氣都不敢出的尹之年她真心瞧不起,但是為了兒子們的將來,她不能坐視不理,「現在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了,商家不是我們這樣的人能惹的起的,參選的生辰八字是你爸親自送過去的,現在被選上了要反悔,一旦惹惱了商家,不只公司要破產,我們一家人誰也逃不掉,那後果長寧你也承擔不起。所以與其在這裡爭論不休,不如接受,或許還會有轉機。」
  「阿姨,說的真大方,嫁出去的又不是你的兒子,你當然輕鬆得很。」
  「那你說怎麼辦?你爸沒能力對上商家,逃又逃不掉,難道要我們一家人陪你一塊去死嗎?」
  「有本事惹出來的禍,就要有本事去承擔,送我的生辰八字去的時候就該想到後果,怎麼,你們覺得無論你們做什麼我都只有被動接受的份兒嗎?」
  爭論到現在,所有人才忽然間意識到一個問題,坐在沙發上的那個賀長寧不再是他們以往認識的那個只會順從,從來不說『不』字的賀長寧了。從前乖巧的貓咪,如今亮出了鋒利的爪子,抓的他們不知所措,暈頭轉向,接下來更是鮮血淋漓。

3.拿到我應得的

  賀長寧的話震得所有人半天沒反應過來。
  人老成精,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尹老太太。對於賀長寧今天一反常態的言語舉動,她很吃驚,隨後又覺得賀長寧是個心機深沉,深藏不漏的人,沒想到生活在自己眼皮子低下十幾年的人,她也有看不透的一天,但是不管怎麼說今天這事兒賀長寧願意不願意都得答應。
  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神,「長寧,不管怎麼說,尹家也是你的家,你媽媽也在這個家裡生活了近十年。你難道對這個家一點感情也沒有嗎?退一萬步講,尹家也養了你這麼多年,就當你回報你爸的養育之恩吧。如果你覺得委屈,你提個條件,能滿足你的,我做主答應你。」
  冠冕堂皇的道德綁架,還是這麼高規格的,賀長寧突然釋懷了,算了,這件事之後,他跟尹家再不會有任何關係了,「行,我答應。」
  一群人面面相覷,不明白賀長寧怎麼就突然就答應了,但是不管什麼原因,只要他答應那一切都好說。
  看著一屋子如釋重負的人們,賀長寧真為自己的母親委屈,心裡想著,媽,兒子但願你現在已經轉世輪迴了,那樣至少你看不到這家人道貌岸然的嘴臉,不會太傷心,更不會後悔自己當年的決定。
  「我答應,但是我有條件。」
  隨著賀長寧的話,屋子裡的人又開始緊張了起來,沒人知道他會提什麼條件。
  「我要商世集團在尹世注資的百分之十做嫁妝,不管商世出多少錢,我要百分之十。」
  第一個不答應的就是叢敏,尖叫著的嗓子破了音,「你瘋了!!你知道那是多少錢嗎?」
  賀長寧呵呵的笑了,「阿姨何必那麼緊張,尹俊一場豪賭的價碼,你實在沒必要這麼大驚小怪。」
  叢敏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睛狠毒的盯著賀長寧。
  尹之年還沒來得及從賀長寧的獅子大開口中緩過來,又聽見尹俊豪賭的數額,驚得下巴快掉下來了,眼裡的不可思議和震驚想藏都藏不住,說話的聲音都透著顫抖,「尹俊,長寧說的,說的是真的?」
  尹俊縮了縮脖子,儘量把身子藏到哥哥尹浩的身後,咬牙切齒的瞪著賀長寧,眼珠子都快脫框了,面對父親的質問他無言以對,滿以為這件事已經被老媽和奶奶解決了,瞞著老爸不讓他知道,這事兒就算過去了,誰知就這麼讓賀長寧毫無預兆的捅了出來,如果讓老爸知道他賭錢賭輸了近三百萬,還不得扒了他的皮啊。
  眼看著事情脫離了軌道,再讓尹之年追問下去,賀長寧的事沒解決,尹俊就會被憤怒的尹之年打死,叢敏適時插嘴,「好了,尹俊的事稍後再說,現在先說說長寧的事,這件事可是關乎我們尹家生死存亡的大事。」
  聽了叢敏的話,尹之年總算冷靜下來,是啊長寧的事要先解決,其他的稍後再說,「長寧啊,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那是我應得的,不是嗎?畢竟一個嫁過人的男人,如果再被掃地出門,後半輩子可就得靠著這點嫁妝過日子了,你說呢?爸爸!!」賀長寧沒有掩飾自己滿眼的諷刺和不屑,到了如今的這個份上已經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尹之年低垂著頭,他已經沒勇氣再看兒子的眼睛了。
  客廳裡的氣氛壓得人喘不過起來。
  「長寧,奶奶做主答應你的條件。」最後老太太一錘定音。
  叢敏心裡一百個不願意,但是有尹俊這個隱患沒解除,她只能硬著頭皮,吃下這個啞巴虧,至少稍後在尹俊的事情上,賀長寧的獅子大開口這件事,她可以借題發揮一把,堵住尹之年的嘴。
  早猜到他們會答應,賀長寧沒什麼意外驚喜,但接下來的話猶如一枚重磅炸彈一樣,炸的尹家人暈頭轉向,「我出嫁的那天,就是我和尹家斷絕關係的日子。」心裡狠狠的鄙視了一下『出嫁』這個詞。
  尹之年猛然抬起頭,「長寧,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賀長寧無所謂的說,「我二十歲了,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是你爸爸。」
  「我知道,不然你以為什麼人都能把我想賣就賣嗎?」
  「長寧。」尹之年聲音裡包含著痛苦和無奈,他感覺自己就要失去這個兒子了,儘管這個兒子的存在感並不強,可是那也是叫了他二十年爸爸的人啊。
  尹老太太到沒有太吃驚,今天的賀長寧已經給了她太多的『驚喜』已經多少有了些免疫了,「長寧,你想好了嗎?」
  「媽!!」尹之年吃驚老太太問話的語氣,感覺上只要兒子點頭,老太太就會答應一樣,所以他想阻止。
  「長寧是大人了,他有自己的判斷。」目光再次轉向賀長寧,「長寧,你真的想好了嗎?」
  「如您聽到的,那就是我的想法。」頓了頓,「我會找律師起草正式的法律文件,到時候麻煩爸簽個字就行了。」說完站起來,「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房了。」
  該掙得該吵得都已經有了結果,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了。回頭扶著已經動不了的秦姨,慢慢的上樓回了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客廳裡出現了短暫的安靜,尹之年隨後爆發,大聲的質問出來,「媽,你怎麼能答應長寧和我斷絕關係,那是我兒子。」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老太太滿臉的陰鬱,一向乖順的兒子對她大聲吼叫,她能受得了才有鬼,老大不願意的吼回去,「是你自己的兒子不要你了,關我什麼事?別忘了,他不要的還有我這個奶奶。」
  尹之年頹然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著頭,使勁的揪著本就不多的頭髮,胸口像是塞了一大團棉花一樣,堵得他有窒息的感覺。
  叢敏就看不慣尹之年這幅慫包的樣子,「是他賀長寧要跟我們斷絕關係,又不是我們趕他出家門,你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給誰看吶?」
  「你怎麼說話呢?他是你丈夫,你那是什麼態度?」尹老太太不樂意了,兒子她想怎麼教訓都行,但是還輪不到她叢敏在她面前對自己兒子指手畫腳。
  原本對老太太答應給賀長寧那百分之十的嫁妝錢就不滿意,這會兒又數落她,驕縱慣了的叢敏不回嘴都不是她的性格,「媽,我怎麼說話了,難道我說錯了嗎?還有,媽為什麼答應給他那些錢充嫁妝?你不知道公司現在資金已經捉襟見肘了嗎?再不解決資金短缺的問題,我們通通都得喝西北風,難道這是媽想看到的嗎?」
  被兒媳婦當著兒子孫子的面數落,尹老太太骨子裡的尖酸刻薄被瞬間勾起,「哦,合著公司出了問題都是我的錯了?你們沒那個本事經營好就趁早放手,別一出事就賴在我的頭上。還有我為什麼會答應給賀長寧錢,還不都是因為你養的好兒子,如果不是尹俊賭輸了錢被賀長寧抓住做了把柄,你以為我願意把大把的錢給一個外人嗎?」
  自己的兒子被做奶奶的嫌棄,叢敏氣的抓心撓肝,尖銳的嗓音放到最大音量,「媽,你憑什麼嫌棄我兒子,別忘了他也是你孫子。」
  老太太氣的胸口起伏不定,「我孫子,就是被你這樣的媽,教壞的,你還有臉在這兒跟我大呼小叫。之年,你聾了嗎?你媳婦兒對你媽大喊大叫你聽不見啊?」
  尹之年忽的一下站起來,用盡平生最大的音量吼出來,「夠了,你們還有完沒完了,是不是把我逼死了,你們才能消停會兒啊,啊?」

4.媽媽留下的信

客廳裡的爭吵,賀長寧無暇理會,他一邊安撫著秦姨,一邊想著媽媽自殺前留給他的那封信。
信是賀長寧十二歲那年秦姨交給他的,說是媽媽交代秦姨保管並在適當的時機交給自己的。信的內容有很長一部分是訴說自己不是個稱職的母親,但是又實在沒有活下去的意念,所以只能對不起兒子,並祈求兒子的原諒,希望兒子能好好的活下去,帶著她那份來不及享受的親情活下去。信裡媽媽並沒有過多的埋怨父親的背叛,隱晦的提及是自己太天真,把什麼事都想得太簡單,以為有了愛就能維繫一切,不夠瞭解為妻之道,沒處理好婆媳之間的關係,希望兒子別像她一樣,對待自己的另一半一定要真誠包容,多疼愛,多為對方考慮。
想起媽媽信裡的話,賀長寧心裡並不好受,他沒法體會媽媽當時都經歷了怎麼樣的痛苦和煎熬,才會不厭其煩的告訴兒子,如果有一天對一個人有了承諾,那就要堅持如一,千萬別辜負了別人的心意,也許當年媽媽最想得到的就是父親的理解和始終如一的愛,可是她注定要失望了。媽媽過世不到半年,叢敏帶著她的三個孩子就被接進了尹家,堂而皇之的做了尹家的當家主母。父親滿面欣喜,眼裡只有對那母子四人的寵愛和疼惜,早就把屍骨未寒的發妻拋到腦後去了。
最讓賀長寧費解的是,媽媽信裡的最後一段話。信裡說,一定要賀長寧一直待在尹家,直到他結婚成家才能離開,而且還說如果他娶了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就沒必要通知賀家的人了。他實在想不通,媽媽究竟想告訴他什麼。當年媽媽已經和賀家決裂甚至斷絕了關係,聽秦姨說媽媽活著的時候很少提起賀家的事,為數不多的提及,也是說自己沒資格再提及家人了。
賀長寧之所以姓賀而不是姓尹,大概也是媽媽對賀家的一種思念和補償吧。可是賀長寧真心沒想過和賀家再有什麼聯繫,無論將來他是娶了妻子,還是現在嫁給一男人。
回到房裡,秦姨坐在賀長寧對面,小聲的嗚嚥著,「長寧啊,怎麼辦吶?真的要嫁給一個男人做妻子嗎?如果你媽知道了,該多傷心啊。孩子,怎麼辦吶?秦姨都舍不得說一句重話的孩子,他們怎麼就那麼狠心,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就把你往火坑裡推呀。我可憐的孩子,怎麼辦吶?銘蘭吶,你在天有靈可得幫幫長寧啊,不能讓他們就這麼毀了長寧啊,嗚嗚,孩子,嗚嗚,怎麼辦?怎麼辦?秦姨真是沒用,什麼都幫不上你,眼看著他們那麼糟踐你,秦姨連說句公道話的權利都沒有,長寧啊,長寧啊。」秦姨越說越傷心,哭的不能自已。
賀長寧手忙腳亂的抽出紙巾,一面幫秦姨擦眼淚,一面安慰她,「秦姨,您別哭了,哭傷了身體,我心裡就更難過了。」
賀長寧眼眶也紅紅的,秦姨是真的疼愛自己,秦姨一輩子沒生過孩子,把自己當成親兒子一樣對待,母親去世的這十幾年裡一直是秦姨在照顧他,他們之間的感情和親生母子沒兩樣,甚至一般家庭的母子感情還不如他們的感情濃厚,所以賀長寧受到這樣對待,秦姨是最傷心的那一個。
穩了穩自己得情緒,賀長寧握著秦姨的手,「秦姨,您別傷心了。事情也許你沒您想的那麼糟糕。您忘了我媽媽留給我的信裡是怎麼說的了?您也知道這些年要不是遵從我媽媽的遺願,我早就離開了,現在能脫離尹家,管他什麼方式呢。」
秦姨吸著鼻子,「那也不能這樣離開呀,這叫什麼事啊。再說你以後怎麼辦呢?」一提到以後,剛剛收歇的傷心又湧上心頭,「嗚嗚,你才二十歲,人生的路才邁開一小步,就這麼被他們給毀了,嗚嗚,秦姨死了都沒法兒見你媽媽了,嗚嗚,長寧啊,我苦命的孩子。」
秦姨是真的傷心了,賀長寧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她知道這孩子有多優秀,不擔人長得玉樹臨風,更是才華橫溢,不說滿腹經綸也差不多,尤其在語言上,有著一般人沒有的天分,對她也像對待自己的親生母親一樣。這樣的孩子她怎麼能不心疼,不喜愛。
秦姨的淚水滴在兩個人交握的手上,燙的賀長寧心裡酸酸的,「秦姨。」修長的手指拭去秦姨臉上的眼淚,「您得活的長長久久才行,不然我以後吃不上飯,要活活餓死怎麼辦呀。」
秦姨怪嗔的看了他一眼,「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吃。」說著,慢慢收起了眼淚。
賀長寧嘻嘻的笑了,「秦姨美女,可別再掉眼淚了,會老的很快的。」
秦姨沒好氣的用手指點了下賀長寧的額頭,「多大了,還沒個正型。」
賀長寧三言兩語哄得秦姨不在把注意力放在傷心上,才慢慢的跟秦姨分析現在的局面,「秦姨,您先別急著傷心,聽我說,」頓了頓,「商家是世家,據我所知他們家黑白兩道都吃得開,尤其商界,更是穩居霸主地位,這樣的家庭卻讓他們家的大少爺娶個男妻,您不覺得奇怪嗎?」
秦姨若有所思,「難不成他們家的大少爺是個變態?」一想到這,秦姨手抖得冰涼,「如果真是這樣,那該怎麼辦呢?要不,長寧,你跑吧,能跑多遠就跑多遠。」說著就要起身收拾衣服。
賀長寧趕忙拉住秦姨的手,「秦姨,秦姨,別緊張,坐下聽我說,」拉著秦姨坐下來,「商家大少是不是變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們這種世家豪門裡的明爭暗鬥,勾心鬥角一定少不了。而讓一個男人娶男妻,如果不是商大少本身就喜歡男人,那麼就是家族鬥爭的結果,而至於娶誰都無足輕重,是個男人就行。」
一聽這話秦姨就更擔心了,「那,要是你嫁進去了,豈不是就更危險了。這種大家族的爭鬥,哪是我們這種人能應對的了的。如果他們一家子都看你不順眼,那你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呀。」
「秦姨,您還不明白嗎?我嫁過去就是個擺設,也許就起個添堵的作用。商家娶男妻這事,知道的人不在少數,要是他們故意為難我,被外人知曉,對商家的名聲有損。所以即使是為了自家的聲譽,他們也不會太為難我的。時限一到我就可以離開了,到時候我帶秦姨離開這座城市,去別的地方一樣可以活的好好地,你說呢?」但願一切都如自己想的那樣。

5.是個有趣的人

  全景落地窗前,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站在那裡。修長挺拔的身體裹在裁剪合體的西裝裡,健康緊繃的肌理並沒有因為衣服的束縛被埋沒,反而透著股禁慾式的俊美。
  男人深邃的眼眸,凝望著遠方的建築,眼裡沒有焦點,更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超長寬大的辦公桌上,顯眼的地方放著一沓厚厚的資料,最上面的一張紙上,一張清雋淡雅的男人的照片放在上面。
  男人踱步走回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隨手拿起上面的照片,低沉性感的男中音響起,「長得蠻好看的。」
  隨後翻著那一沓資料,一頁頁的看的很仔細,差不多看完了,按了內線,「小五,進來。」
  片刻,一個高大威猛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臉上沒什麼表情,態度恭敬嚴肅,「少爺,您找我。」
  看完最後一頁資料,又抓起那張照片看著,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就這些?」
  小五明白少爺問的是什麼,恭敬地回答,「是的,少爺。大周親自調查的結果,應該沒有遺漏。」小五小心的措辭。
  「嗯。」大周親自出手,應該不會錯。當想到資料裡提的那句話,「通知大周,查一下木遺族的事,盡快。」
  小五躬身,「是。」等了幾分鐘後,確定少爺沒別的吩咐,才悄然退了出來,去找大周了。少爺從來沒對什麼人這麼上心過,據說這個老夫人親自定下的孫媳人選,表面上是個不受寵的富家少爺,但是當大周把調查結果拿給少爺的時候,少爺居然勾起了嘴角,並且說了句『是個有趣的人』的時候,大周驚得下巴差點掉在地上,因為調查的人的雙重身份,也因為他看到少爺眼裡有一點點的笑容。他們幾個從小就跟在少爺身邊,從來沒見過少爺笑過,更別說那麼明顯的笑意了。
  超級大的辦公室裡,男人仍然面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那張照片,腦子裡回想著剛剛從資料上獲取的有關即將成為他妻子的那個男孩子的一些信息。
  賀長寧,二十歲,身高1.80米,體重68公斤,尹家三少爺,其母是其父尹之年的發妻。其母在賀長寧兩歲多的時候跳樓自殺了,隨後小三兒上位。三歲不到的賀長寧一直由傭人秦姨照顧長大,在尹家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上學的時候由於長相俊美,貌比潘安,曾一度招惹了大批的男男女女競相追逐,不過他本人上學的速度比較快,跳級的速度令人咋舌,以至於人家還沒想好怎麼對他表白再展開攻勢,他已經大學畢業閒賦在家了。
  在尹家人面前,賀長寧從來都是個乖順的人,存在感不強,甚至有時候被忽略掉。但是他本人並不在意這些,或者說造成他在尹家不被重視的這種局面,是他一手策劃的。偶爾刷一下存在感,恐怕也是為了給某些人添堵吧。
  這些只是表面上的賀長寧,他還有一個身份,是別人想破腦袋也想像不到的。
  最近幾年網絡上有個相當出名的網名叫『清水逐年』的寫手,一部名為『那年的那年』的小說一夜之間迅速在網上爆紅,點擊率過百萬。隨後的幾部作品也好評如潮,腦殘粉絲一抓一大把。
  最近一年他寫的偵探類小說『我的世界』第一部已經出版了,原文書第一次印刷了十萬冊,不到兩個月竟然銷售一空,第二次印刷的兩萬冊,據說也被訂購一空了。可想而知,『清水逐年』拿到的分成是多麼可觀的一筆數字。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竟然沒幾個人見過他的真容,他的為人跟他的作風一樣,相當的低調。
  可是他的低調分對誰說,對於即將成為他丈夫的商御尚來說,就不是他想低調就能低調的了的。
  資料上說,賀長寧對於文字和語言的學習能力和理解能力超乎常人,所以他的作品才會這麼受歡迎。想跟他簽約的網站多如牛毛,想出版他的作品的出版社也非常多。很多規模較大的文化傳媒公司都想邀請他加入,他都統統拒絕了,理由竟然是,他本人太懶,沒辦法成為朝九晚五的職場精英,所以就不給別人添麻煩了。
  一想到這個爛藉口,商御尚就想笑,「真是小孩子性格。」發覺自己竟然在笑,商御尚楞了一下,忽然又勾起唇角,也許,往後的生活會很有意思。
  被人惦記上的賀長寧還渾然不知,正怡然自得的躺在陽台上的躺椅上,臉上蓋著一本書,昏昏欲睡的享受著他的美好時光,對於嫁人這件事,他已經不再糾結了,他本人一向奉行的是,船到橋頭自然直。
  秦姨進來給他送牛奶的時候,看著悠閒地賀長寧,無奈的搖搖頭,嘴裡嘀咕著,「這孩子,怎麼就不知道著急呢?」
  賀長寧取下臉上的書,懶懶的回答,「有什麼好著急的。難不成我一著急,那個什麼商大少就能臨時起義,幹掉老八,除掉老九,打倒他奶奶,然後對我未嫁先休嗎?」
  秦姨趕忙摀住賀長寧的嘴,「你個死孩子,什麼話你都敢往外說。」
  賀長寧呵呵的笑著說,「我就是說著玩的。」
  秦姨把牛奶遞給他,「剛剛老太太吩咐我轉告你,兩天後會和商家的家長見個面,那個商大少爺也會去,叫你做好準備,別到時丟了她的臉。」秦姨非常不滿的說,「我們長寧要模樣有模樣,要長相有長相,誰給誰丟臉還不一定呢。」
  賀長寧喝著牛奶,聽著秦姨的嘮叨,心裡卻在想,要見面了嗎?他會是傳說中的那個樣子嗎?他對自己會是個什麼樣的態度呢?討厭,噁心,不屑?一個被賣到他們家的男妻,還指望著人家對你有什麼好態度嗎?自己真是太天真了。不過,不管怎麼樣只要堅持一年,一年後,自己就自由了。到時候帶上秦姨離開這裡,憑自己的能力養活自己和秦姨綽綽有餘。
  自從知道自己被賣到商家,賀長寧就託人打聽了一下,有關商御尚的事。
  據說,他人十分難相處,臉上終年沒什麼表情,寡言,有輕度潔癖,性格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二十二歲接管商世集團,八年的時間裡把商世企業從一個中等企業發展壯大到如今的跨國集團。集團涉及酒店,餐飲,娛樂,建築等眾多產業,旗下的大型購物商場在各個大,中等城市都有連鎖經營。
  這樣一個在商場上手腕強硬,作風狠辣的人,能是被它人左右的人嗎?如果不是,那又是為了什麼他會答應娶個男人做妻子?難不成他喜歡男人?可是就算他喜歡男人,他要娶的也會是自己喜歡的人才對呀?沒道理會接受家裡人的安排,娶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男人回家。
  而且,他是商家大少爺,商世集團的掌門人,金光閃閃的鑽石王老五,這樣的人有多少名門閨秀,甚至是世家大少趨之若鶩,說什麼也輪不到被指婚的地步。
  從朋友發來的照片上看,這人長得不是一般的好看。近1米9的身高,寬肩窄腰大長腿,身材堪比名模。五官刀削一樣立體,眼眸深邃,直挺的鼻樑,薄唇輕抿,小麥色的肌膚泛著健康的顏色,栗色的短髮稍有些捲曲,這樣的男人是任何女人看了都會尖叫,男人看了會嫉妒的類型。
  據說,有不少的豪門貴女主動脫光了爬上他的床,只為和他來一場酣暢淋漓的一夜情,也有很多男人,譬如什麼大明星,國際名模什麼的也會主動爬床,只求那什麼不求名分。
  瞭解到這些,賀長寧沒來由的身體發毛,他實在是不能理解那些男人,女人的想法,還有那什麼床上的那點事兒,他也沒辦法接受。
  想到兩天後的會面,賀長寧心裡有點煩躁。雖然這些都是外界的傳言,但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如果他真的是男女通吃,自己又該怎麼做呢?
  商家在眾多的候選人中選中他,不會沒有道理。如果真的有什麼說法,或許自己能為自己爭取些什麼,也說不定。
  如果只是一場交易,他倒是不介意為自己多爭取點。
  希望見面的那天,能有機會和商御尚單獨談一談。

6.笑意不明的商大少

  兩天的時間飛逝而過。
  商世旗下的五星級商務酒店 。豪華包間裡,面無表情的商御尚慵懶的靠坐在椅子上,手裡握著一隻茶杯把玩著。
  商老夫人端著杯茶,慢慢的喝著。對面坐著兒子商國章和兒媳邱慧琳,夫妻倆也喝著茶,包廂裡安靜的只有喝茶水的聲音。
  大概十分鐘後,在服務員的引領下,尹家老太太,帶著兒子尹之年,兒媳叢敏,後面跟著賀長寧,一行四人進了包房。
  為了見商家人,老太太特意吩咐兒子,兒媳好好裝扮一下,別讓人看笑話,當然也順帶提醒了一下賀長寧,別丟尹家的臉。
  賀長寧只是笑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老太太懶得理他,也不想看到賀長寧即使不用刻意注重穿著,看上去也比尹家任何一個人上的了檯面,索性眼不見為淨,由著他隨性的穿著,但是還是疾言厲色的告訴他,凡事適可而止,既然已經答應了,就別做得太過分
  商家老夫人帶著兒子,兒媳,孫子起身走了過來,笑容大方得體,「想必這位就是尹家的老夫人吧,你好。」說著微微頷首。
  尹老太太趕忙伸手虛扶一把,「商老夫人客氣了,你好,我是長寧的奶奶。」一臉的笑容擠得精光四射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
  「真是幸會,來,請裡面坐。」商老夫人客氣的做了個『請』的姿勢。
  尹老太太謙虛的和商老夫人禮讓了一番,眾人落座,服務生到上茶後,退了出去。
  商老夫人押了口茶,「尹老夫人,今天很高興見到你們一家人,我先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兒子,兒媳。」又把目光轉向商御尚,「這是我孫子,商御尚。」
  尹老太太笑容滿面的跟商國章和邱慧琳打招呼,「你們好,你們好,我也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兒子尹之年,那是我兒媳。」說著又指了指,「這我孫子,賀長寧」似乎覺得要必要解釋一下,「哦,他隨他母親的姓。」
  商老夫人從賀長寧進來就一直在觀察他,賀長寧不驚不喜,不卑不亢的淡然氣度,商老夫人很是欣賞,對賀長寧的第一眼印象非常不錯,「長寧是吧,恩,這孩子很不錯。」
  商老夫人誇獎賀長寧,尹之年心裡鬆了口氣,至少以後長寧嫁進商家,有老夫人照拂,在商家不至於太難過。
  叢敏心裡鄙夷商老夫人,什麼眼神啊,她可沒看出賀長寧哪好,但是為瞭解決尹世面臨的危機臉上還得掛上笑容,勉強擠出的笑容,有那麼一點扭曲。
  尹老太太心裡樂開了花,只要商老夫人認定賀長寧,那麼這門親事就算定下來了,那麼接下來談聘金的事兒,就可以適當的放寬一些,至於這尺度還是要好好把握一下的。
  商國章和邱慧琳對望了一眼,眼裡的不可思議和震驚顯而易見。要知道,商家的這位老夫人可不是隨便誇獎人的。她老人家要是能說出『不錯』這兩個字,那就是已經認可了這個人。對於第一次見面就如此看好的人,多年來也沒幾個。
  尹家人臉上的各種表情,賀長寧都看在眼裡,尤其老太太那明顯的滿眼算計。
  賀長寧黑曜石般的明眸大眼,微微的收縮了一下,嘴角不自覺的勾了起來,還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也不怕吃多了消化不良。
  相對於進來只看了自己一眼的賀長寧,商御尚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未曾離開過他。他的每一細微的面部表情商御尚都看在眼裡。剛進來時淡然清雅,進退有度,到剛剛被老夫人誇獎的不驕不躁,這個小傢伙的涵養真好,不像是尹家這種家世能培養出來的人,也許他骨子裡更像他的媽媽,或者說更像賀家人。
  尹老太太滿眼的小算計,商御尚也抽空看了一眼,他並沒在意,只是當看到賀長寧眼裡的諷刺的時候,眼眸深了深。
  尹家老太太笑眯眯的接過話,「讓您見笑了,長寧還小,不太懂事,還要您多多教導才是。」
  商老夫人喝著茶,「不會,我看這孩子挺好的,不驕不躁,進退有度,難得現在還能看到這樣年輕又穩重的孩子。你說呢御尚?」老夫人詢問的目光看向商御尚。
  商御尚微微點頭,萬年不變的撲克臉上難得的嘴角彎起一個小小的弧度,磁性低沉的男中音緩緩出聲,「奶奶說的是。」
  商老夫人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長寧,我能這樣叫你嗎?」
  賀長寧勾起嘴角,清雅如玉的臉頰綻放出一朵雪山青蓮般的笑容,「老夫人,您隨意,我都可以。」清越乾淨的聲線,如泉水邊跳動的水滴,躍進每個人的心裡。
  商老夫人嘴角的笑容擴大,「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只是委屈你了。」
  賀長寧眼裡有瞬間的愣怔,隨後瞭然的會心一笑,「老夫人,謝謝您的疼愛。」
  商老夫人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點的菜陸陸續續的上來了,大家邊吃邊聊。
  尹之年和商國章閒聊著商場的見聞,而叢敏拉著邱慧琳聊一些珠寶衣服什麼的。
  尹家老太太則忙著和商老夫人套近乎,一臉的,你看我多好說話,快談談聘金給多少的樣子。
  商老夫人一面跟尹老太太打太極,一面跟賀長寧閒話家常,「長寧,二十歲了吧,還在上學嗎?」
  賀長寧放下手裡的筷子,「沒在上學了。我已經畢業了。」
  商老夫人略感吃驚,「你已經畢業了?」
  「是的,老夫人。」
  「我記得你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才念大一的樣子,怎麼就畢業了?」
  「初中,高中的時候跳了兩級,大學裡的課程我在兩年內就修完了,所以提前畢業了。」
  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談,都帶著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賀長寧。
  被這麼多人像看怪物一樣的行注目禮,難得的賀長寧臉頰有些許紅潤,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
  商御尚眼眸深沉,這樣的賀長寧實在是太誘人了。
  如玉的臉頰上鋪著層淡淡的粉紅色,長長的睫毛,隨著明眸大眼的閉合,上下閃動著。英挺的鼻子下,嫣紅微薄的嘴唇翕合間吐出的是美妙的音符,青蔥玉指無意識的摩擦著茶杯的邊緣,修長但不算寬厚的手掌握著杯身,手背上白皙的皮膚下湧動著青澀的血脈。
  陽光帥氣的高挑身材,不似白斬雞一樣的軟弱,被合身的白色襯衫包裹著,彈性十足的肌理若隱若現,長期的運動,身體的柔韌度看著被牛仔褲包裹的修長有力的雙腿就能知道,一定很好。
  商御尚突然想到了一個詞彙,只有這的詞彙才能描繪此刻的賀長寧,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想到這樣出色美好的人兒,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成為自己的妻子,商御尚眼裡的笑容在一點點的加深。
  被商御尚執著滾燙的目光注視,賀長寧想忽視都做不到,他偏頭看向商御尚,心裡嘀咕,這傢伙從他進來就一直盯著他,他不累嗎?
  賀長寧疑惑的目光取悅了商御尚,只見他勾起唇角,微微的對著賀長寧笑了,「長寧的智商還真是高。」
  萬年撲克臉的商大少不明所以的微笑,賀長寧心裡沒來由的一顫。

7.尹老太太的算計

  對於商大少爺的這個微笑,商家人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尤其對商國章來說,因為他知道這麼多年兒子為什麼臉上從來沒有多餘的表情。而今天這個叫賀長寧的孩子,竟然能讓兒子有這樣會心的笑容,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目光來來回回的在商御尚和賀長寧之間巡視,他確定他們是第一次見面,雖然知道兒子對這個結婚對象,一定會調查清楚的,但是僅憑著幾張紙就對一個人感興趣,這不像是兒子平時的作風,除非有什麼吸引了他的目光,否則,就算是有老太太壓著,他也未必肯點頭答應你這門婚事,何況,這婚姻只是一年的期限。
  沒在乎其它人驚愕的表情,賀長寧穩住情緒,淡定的回答,「還算可以。」不浮誇,不造作,只是在用最平常的語氣陳述事實。
  商御尚嘴角的弧度進一步擴大,「長寧謙虛了。」
  賀長寧微微搖搖頭,輕抿著嘴角,垂下眼瞼,「事實而已。」
  商老夫人笑眯眯的看著兩個年輕人之間的互動,還算不錯,至少御尚願意和長寧聊天,那麼往後多相處的話,是不是會更好呢。
  商御尚注視著賀長寧輕顫的睫毛,雖然看不到他眼睛裡的情緒,但是這不妨礙他繼續剛剛的話題,「有想過繼續深造嗎?」
  賀長寧抬起頭看著商御尚,黑曜石般的眼眸閃著睿智的光芒,「目前沒這個打算。」
  「哦,那就是說,以後會有?」
  「以後的事誰能說得定呢。」這傢伙不是不愛說話嗎?怎麼今天跟他這樣囉嗦。
  「那,比如,一年以後呢?」
  「也許會吧,不知道。」賀長寧這是實話實說,他確實沒法肯定一年後自己會有什麼樣的決定。
  商御尚是不會讓事情脫離他的掌控的,小傢伙已經勾起了自己的興趣,而且會以妻子的身份跟自己生活在一起,那麼他就是自己的東西,對於自己的東西,他的獨佔欲是相當的強的
  尹家的兩個女人不知道商御尚是什麼人,但是尹之年是知道的,不但知道而且是很瞭解,瞭解的程度雖然只限於商場上的,但那足夠了。
  見商御尚和長寧說話,而且微微笑著,尹之年除了吃驚之外,心裡踏實了不少,不光是為了接下來的談話,在他心裡,還是希望長寧嫁進商家的日子不會太難過,至少別被太嫌棄。
  尹老太太笑的見牙不見眼,心裡暗自琢磨,只要能讓商老夫人和商家大少滿意,那麼聘金的多少都是可以商量的。
  飯吃的差不多了,是該談一談有關結婚的事情了。
  看著有些迫不及待的尹老太太,商老夫人喝了口茶,「老夫人,不知道你對今天的菜,還滿意嗎?」
  尹老太太滿臉笑容,「滿意,滿意。」心裡鬆了口氣,總算要說到正題了,她都憋了一個晚上了。
  「嗯,滿意就好。接下來不如我們談談,御尚和長寧的婚事吧。」
  「這‧‧‧‧。」關鍵時刻,尹老太太開始拿喬了。
  「怎麼,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如果是那樣的話,不妨提出來,趁著雙方家長都在,咱們好好地商量一下,你說呢?」
  「其實啊,我們也沒什麼意見,只要兩個孩子同意就行。」適當的裝的大度一些,再張嘴要點東西,對方也不好意思一口回絕不是。
  賀長寧心裡明白,老太太這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就知道這老太太不是省油的燈,但是想佔商家的便宜,她的有那個本事才行。且看著這老太太能玩出什麼新花樣。
  商老夫人只喝茶,沒打算接尹老太太的話茬,所以尹老太太只得繼續自說自話,「可是啊,長寧這孩子,不容易啊,他媽去的早,我這做奶奶的真是心疼啊,總想著給孩子最好的照顧,他爸爸也是,對長寧總是最用心的。這麼做無非是希望孩子能有個好的將來,我們就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您說呢,老夫人。」
  賀長寧眉頭輕皺,青玉般的手指已經不自覺的攥緊,臉上淡雅的微笑,隨著尹老太太的話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清冷的寒霜。老太太為了向商家討要更多的聘金,不惜昧著良心大打親情牌,還無恥的借他沒有媽媽的事裝可憐,博同情,只為了能拿到更多的錢,真是無恥至極。
  就在賀長寧想說話的時候,一雙溫熱乾燥的大手,把他冰冷的手掌包裹起來,安撫的拍了拍。
  賀長寧轉頭看著抓著自己手的商御尚,他知道的,對嗎?他知道他的所謂的家是什麼樣子的,所以在尹老太太說出那番話後,握著自己的手給予安慰。是這樣的,對嗎?
  心裡不斷地猜測著,竟然忘了抽回自己的手,直到那個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還被商御尚握在手心裡,連忙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但顯然商御尚沒有放手的意思。
  「別急,聽奶奶怎麼說。」給了賀長寧一個放心的眼神,就把目光轉向商老夫人,完全忘記了,自己還抓著人家的手不放呢。
  商老夫人一邊喝著茶,一邊回答,「養育孩子,是做父母的責任,給他們好的未來,也是父母應盡的責任和義務。辛苦自然是有的,但是看到孩子們快樂的生活,父母的這點辛苦,其實不算什麼。」
  尹老太太訕訕的說,「是啊,是啊,再辛苦也沒什麼的。」端起茶,藉著喝茶的動作掩飾眼裡的輕蔑,心裡萬分的不滿,真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轉而又琢磨著,不行,今天說什麼都得的聘金要到手,不然今天就白來了,於是又笑呵呵的放下茶杯,「長寧雖然年紀小,但是卻是個責任心重的孩子,知道自己不能為家人做點什麼,所以也從不添亂。對他爸爸又是極孝心的,能為他爸爸分擔的絕對義不容辭,公司裡的事,長寧雖然不懂,但是公司有個什麼事,他也跟著操心,著急。哎,我這個做奶奶的真是欣慰呀,孩子大了,懂事了,也不枉我們多年的教導。」
  賀長寧極小聲的嗤笑了一下,無恥的已經沒有下線了,錢真是個好東西啊,它能讓很多人隱藏的陰暗面暴露出來,甚至為了得到它連人性最基本的善惡,尊嚴都拋棄了。
  感受著手心裡的手掌在一點點的握緊,商御尚沒動,任由賀長寧抓的他的手泛著青白,心疼又憐惜這個倔強的小傢伙。再看看為了錢,說著違心的話的尹老太太,眼睛裡的深邃颳起寒霜,冰冷到底。好,很好,一群下作的無恥小人,這樣輕賤他在意的人,要錢是嗎?好,本少爺成全你們,長寧嫁進商家之後,我會讓你們嘗嘗輕賤我的人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想起大周告訴他有關尹家的那次爭執,嘴角勾起了一嗜血的弧度。

8.委屈你了

  對尹老太太話裡話外透著的意思,在座的都是人精,沒人聽不懂。
  商御尚不想再繼續這樣無聊的扯皮下去,看不得賀長寧受委屈,所以他決定速戰速決。
  「奶奶,我和長寧的事,您做主吧。」
  在座的人都看著商御尚,尤其賀長寧,滿是疑惑的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誰都聽得出來,尹家老太太的意思,他突然說這句話是想幹什麼。
  商老夫人瞭然的點點頭,心裡高興,這個什麼都不在乎的孫子,也有上心的時候,恩,不錯,看來逼著他娶個男人做妻子,這事兒做對了,「好啊,既然你答應了,那奶奶就做主了。」
  看著一臉急切的尹家人,商老夫人不緊不慢的說,「長寧我很滿意,現在看御尚也是滿意的,那麼,我們來談談他們的婚事吧。」押了口茶,「因為長寧是男孩子,所以婚禮不會太隆重,關於這個我想對長寧說,孩子,委屈你了。」慈愛的目光,眼含歉意的看著這個精緻的孩子。
  賀長寧心裡感動,眼眶微微濕潤,低垂的眼瞼,遮住眼裡的感激,輕輕地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這樣的讓人想寵著,想愛著,想憐惜的賀長寧,商御尚真想把他抱在懷裡,好好的親吻,好好地安撫,告訴他,別傷心,一切有我。
  對賀長寧的懂事,商老夫人心裡又多了一分疼愛,「雖然婚禮簡單些,但是該給長寧的,我們商家一樣都不會少。長寧,相信你的家人已經告訴過你,有關這場婚姻的時限對嗎?」
  賀長寧點頭,「是的,老夫人,時限是一年。」
  「嗯,關於這個一年期限的說法,婚後由你和御尚來決定。」
  商老夫人的話,讓在座的人一驚,「媽,您的意思是‧‧‧。」商國章不解,雖然這樣問不太合適,但是在座的人大概都想知道吧。
  商老夫人呵呵的笑著,「別緊張,我沒別的意思。日子是他們兩個人過,一個既定的時限能起多大的作用,要看他們自己,所以也不存在必須強硬遵照的說法。一切以他們兩個人的感情為準則,讓他們自己決定,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嗎?」
  商國章猜不透老夫人在想什麼,當初逼著御尚娶男妻的時候,就說過,無論商御尚如何反對,一定要娶個男人回家,並且說過,必須做滿一年的夫妻,之後再由他自己決定這場婚姻是否再繼續下去。可是現在又改變了想法,一切交給他們自己決定。他真是糊塗了,想不通老夫人葫蘆裡買的是什麼藥。
  想不明白的不只商國章,邱慧琳也想不通,當初為了逼商御尚娶男妻,商家老夫人發了不只一通的火,現在怎麼就突然撒手不管了呢。這是唱的哪出兒哇。
  尹家人也一頭霧水,說好的一年的期限,現在商老夫人突然說由商大少和賀長寧自己決定,萬一商大少不滿意賀長寧,或是賀長寧早早提出離婚,那麼商家的聘金豈不是隨時都有被收回去的可能。一想到到手還來不及捂熱乎的錢,就這麼飛走了,尹老太太和叢敏心都提了起來,連尹之年也擔心害怕起來,沒了商世的注資,尹世倒閉是早晚的事兒。
  尹之年硬著頭皮,勉強的扯出一絲微笑,「老夫人您的意思我們明白,但是畢竟大少爺和長寧都是男人,雖然他們的事外界知道的不多,但是還是有些人知道的,如果他們的婚姻過早的出現狀況,那樣對您和商家的聲譽有損,所以還請您多加管束才是啊。」
  「這個,還請尹先生放心,我之所以這麼做,一方面是想尊重兩個孩子的意願,畢竟要生活在一起的是他們自己,其中的好與不好,我們做長輩都不能體會,全由他們今後的感情深淺來決定,另一反面,我想這也是個機會,沒了沒必要的束縛,只要他們兩個真心對待彼此,愛上對方快樂的生活也不是不可能的,既然有機會成為現實,我們做長輩樂見其成沒什麼不好的。」
  商國章嘴角輕抽,衷心的說,「媽,您做事還真是與眾不同。」
  「兒子,多學點吧,你那老腦筋也是時候多轉轉了。」
  對商老夫人的這個決定,賀長寧很意外,就這樣把選擇權交給自己,難道她老人家就不怕他第一天結婚,第二天就要離婚嗎?可是看著老夫人自信又篤定的表情,不像是會擔心的樣子,這老夫人究竟是怎麼想的呢。
  最明白商老夫人做法的莫過於商御尚了,心裡嘆息,薑還是老的辣啊,奶奶大概已經看出來了,自己似乎沒有表現的太明顯啊,怎麼就被奶奶發現了呢,果然人老成精。既然奶奶給了他這個機會,那就好好的把握吧,說什麼也得把長寧留在身邊,更何況還有木遺族的事情,這可是事關他和長寧一生的轉機,絕對不能出差錯。
  眾人的表情都落在商老夫人的眼裡,尤其商御尚眼裡的志在必得,「好了,關於一年期限的事就說到這吧。接下來我們還是說說給長寧聘禮的事吧。」
  說道『聘禮』兩個字,商御尚明顯的感覺到賀長寧的不自在,甚至白皙精緻的臉頰上泛著絲絲紅暈,是啊,一個大男人被談及『聘禮』是挺尷尬的。
  賀長寧的確挺尷尬的,他一個大男人被人家三書六禮的娶回家,怎麼聽怎麼彆扭,想著喝口茶掩飾一下尷尬,可是他忘了,自己的手始終被握在商御尚的手裡,以至於他毫無徵兆的抬起手去端茶杯的時候,連帶著也把商御尚的手一起牽了起來。兩隻交握的手就這樣明晃晃的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
  喝茶的端著水杯不動,倚著椅子靠背的坐直了身子,提著茶壺倒茶的忘了把出水的茶壺提起,茶樹流了一桌子還不自知。
  時間被定格在這一刻,直到溢出的茶水燙到了誰,發出叫聲,人們才從剛剛的驚嚇中緩過神來。
  賀長寧無比尷尬,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該死的商御尚幹嘛抓著他的手不放,害他出了這大一個糗。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迅速抽回自己的手,「那個,老夫人,您,繼續。」
  商御尚摸摸鼻子,被瞪了一眼覺得自己委屈,牽自己妻子的手有什麼錯,看在長寧害羞的面子上,算了,以後有的是機會。不過手感真不錯,很契合的兩隻手,不知道其他地方的契合度是什麼樣的。
  商老夫人呵呵的笑出了聲,「呵呵,長寧別害羞,以後你們可是要做夫妻的。」
  賀長寧頭都快埋到胸口了,真是尷尬死了。
  商御尚伸手摸摸賀長寧的頭,「奶奶,您還有正事要說。」潛台詞就是別再調侃自家孫媳了,沒看到你孫子都心疼了嗎。
  商老夫人笑罵,「臭小子,回家再跟你算賬。」頓了頓,「好了,不逗長寧了,咱們說正事。關於聘禮,尹老夫人有什麼想法,不妨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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