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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快原諒渣攻了

叔父一家也太過分了

小受你應該堅強起來給小攻好看

別以為失憶了就可以亂說話

叔父一家也很可惡~竟然這樣利用小攻

還一直說是為小攻好~竟然為小攻好

平什麼你知道你兒子沒死就要小攻將你媳婦還你兒子

都嫁了~小攻也真是爛

雖說看的有氣~不過是凌大的文

怎樣都要分享一下

 

 

舊人哭(再續前緣之四) by 凌豹姿


「回來了,回來了,歸大人今天終於回來了……」 
   
歡天喜地的叫嚷在街巷裏流傳,大人們紛紛探出頭來,小孩子在街上奔跑,彷佛歸魚洋回到城鎮,是多麼令人喜悅的一件事。 
   
一個月前,馬前探子已經先行傳回消息,說歸魚洋大半個月後就會回來,只不過半個月過去了,歸魚洋並未如馬前探子所說的真的回來,教大夥兒空歡喜了一場。 
   
再過了半個月,直到今日,地方父母官歸魚洋終於回來了。 
   
他為了將爹娘骨灰葬到上任的地方來,請了公假,卻遲遲未回,過了整整的一年才真的回來。 
   
所幸官衙裏有他一手提拔的師爺掌理著,所以不曾出過什麼亂子,他一回來,連身材矮小的師爺都在前頭迎接他。 
   
軟轎前有僕役開路,歸魚洋掀開轎簾,與地方的長者說話。 
   
千等萬盼終於盼到歸魚洋,怎麼不教城裏、鎮裏一向擁戴歸魚洋這個視民如子的地方官的百姓們歡聲雷動。 
   
夾道歡迎的人群人山人海,還有婦女在他經過的轎子前撒上花瓣,一名白衣書生擠在人群之中,遠遠就望見歸魚洋從轎子裏探出的俊臉。 
   
「魚洋……魚洋……」 
   
再也顧不得書生禮節,馮笙寒想要擠出人群,奈何夾道歡迎的人潮實在太多,他根本就無法擠上前,只能拼命的揮手,昭示著他所在的位置。 
   
歸魚洋一雙朗目淡淡的掃視過他所在的位置,讓馮笙寒的心宛如要跳出來,他用力的再度揮手。 
   
歸魚洋卻視而不見的輕掃過他,看向轎子裏同坐的人兒。 
   
「歸大人雙喜臨門,可喜可賀……」 
   
歸魚洋牽下同坐一轎的嬌妻,向幾個宿老介紹她的身分。 

女子大腹便便,一看就知有孕五、六個月,等介紹完後,他溫柔體貼的扶著她進入府內。 
   
歸夫人有身孕了,今年一定會生個白白胖胖的小男娃……」 
   
是啊,瞧她肚子是尖的,一定是個男孩子沒錯,我看鐵定五、六個月了……」 
   
「想不到歸大人是回鄉去娶親,一回來我們這裏,不但夫人有了,就連孩子都有了。」 
 
「原來是歸夫人有身孕,怪不得歸大人行路這麼慢,多半是為了照顧歸夫人,歸大人真是體貼。」 
   
聽著旁邊的人七嘴八舌,馮笙寒放下因為剛才過度揮舞還有些酸疼的手臂,他揉了揉手往回走,腳步不穩而蹣跚,還差點撞倒一個不太會走路的孩子。 
   
牽著孩子的大娘罵道:「你是怎麼搞的,怎麼走路不看路?」 
 
「對……對不住。」 
   
他連連道歉,腦筋卻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踉蹌著腳步疾行離去,臉色蒼白的宛如撞鬼一般。 
   
好不容易跌跌撞撞的回到家中,卻失神的坐在席上,久久都無法回神。

●     ●     ●

豔陽高照,才初晨而已,金亮的陽光已經照得大地一片光明,隨行的僕役連連拭汗。 
   
但是歸魚洋最近則是家有喜事,就連滿頭大汗,也感受到一股欣喜。 
   
回來統轄地方已經二個月之久,卻像新來乍到一般,覺得事事新奇,平日公牘無事之際,就四處走走。 
   
城鎮的父老兄弟每每捉雞宰羊的送上,說要讓他和夫人補身,他全都退回,卻只讓他們不高興,只好無奈收下。 
   
最近愛妻大腹便便,不斷有人詢問生產日期,又有人自告奮勇的告之生男生女秘方、方位、咒法,搞得他啼笑皆非,一律謝謝他們的熱心。 
   
他不信那些,是男是女皆好,都是他歸魚洋的兒女,只要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當上爹親,臉上就露出微笑。 
   
「大人,前方山路路徑變小了,還要再上去嗎?」 
   
歸魚洋看這裏青草茵茵,遠山縹緲,景致十分優美,縱然他汗流滿身,卻一點也不覺得累。 
   
「再上去看看。」 
   
僕役稱是,他又往山上攀爬了一盞茶的時間,踏上這座小山的山腰,上面的小路似已久無人跡,雜草叢生,但是山腰處一片平坦,竟有人在此築屋而居。 
   
「風雅,竟有人每日眼攬美景,這一定是個世外高人。」 
   
隨行的僕役滿臉都是汗水,口中焦渴地道:「大人,我們到這處人家討個水喝,要不然等會兒下山,又要走上一段路。」 
   
「有理,那就敲門吧。」 
   
輕敲了幾次門,雖沒人來開門,那扇門扉卻是一推就開,僕役先行進入,朗聲問道:「此處有人嗎?」 
   
好一會兒才聽到後房傳來細微聲響,只是語音微小模糊,分不出是男是女,「是什麼人?」 
   
「我們是到此登山的遊客,想要討一杯水喝。」 
   
「水在我房裏,進來拿取吧。」 
   
歸魚洋則好奇不已的看著這破舊的木屋,木屋內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卻三三兩兩放置著書籍,書整理過了,屋內的東西也像整理過了,好象主人要出遠門,或者是要離開這裏。 
   
「大人,我先進入拿取。」 
   
僕役步入後房,歸魚洋則在門口朝裏面望了一下。 
   
九月天依然是酷暑難當,門內的床上卻還是掛著紗帳。 
   
坐在裏頭的屋主人被密不通風的紗帳所圍,他指著旁邊道:「那裏有我前天取用的山泉水,自行取用吧!」 
   
說沒幾句他就輕咳了起來,看來是夏日著寒,所以為了養病,並且防風,房間內才掛上紗帳。 
   
「謝謝這位大哥。」僕役客氣的道謝,看見坐在帳裏的人點頭,才取過水壺倒了一杯水,先行走到房門口,恭敬道:「大人,請用……」 
   
歸魚洋才接過那一杯水,紗帳裏的人聽到了僕役叫喚歸魚洋的聲音,忽然沉聲問道:「敢問這位大人是哪一位?」 
   
僕役驕傲回答:「是咱們的父母官,歸魚洋大人。」 
   
紗帳立刻打開,裏面是位面如白玉、氣質清雅的書生,但他此時卻是滿臉怒意的跳下床,三步並作兩步地奪過歸手裏的那一杯水。 
   
「我這裏沒有水給這位歸大人用,立刻給我離開。」 
   
僕役大吃一驚,從來沒有見過對歸大人這麼無禮的人,他也怒道:「你知道在你面前的人是誰嗎?就是歸魚洋大人啊,你怎麼敢這麼無禮……」 
   
歸魚洋則愣了一下,他自從回到這裏,就深感自己受鄉民愛戴,也從未見過對他無禮的人,但這人對他不假顏色,連杯水都不肯施捨,看來心結頗深,不知自己曾經哪兒得罪過他。 
   
「這位公子是哪一位,我認得你,或是得罪過你嗎?」 
   
歸魚洋處事謹慎,未明白前因後果前不會發怒,他伸出一手,讓怒火上升的僕役先安靜下來,才好好的詢問。 
   
馮笙寒聞言,氣得捧水的手直發抖,他漲紅臉,隨即又咬牙,漲紅的臉色變成如雪般的蒼白。 
   
他冷冰冰的道:「你當然不認得我,我也不認得你,請趕快離開,我不想在我的屋子見到你。」 
   
「這位公子?」 
   
歸魚洋驚詫的看著怒下逐客令的書生。 
   
這書生說的明明是氣話,這只讓他更確定自己曾與這個書生相識,只不過不知是不是冤案,否則怎麼對他如此的不客氣? 
   
馮笙寒抬起目光,黑幽幽的眼瞳宛如烈火燃燒,整張臉卻如春日嬌豔花兒一般俊麗無雙。 
   
歸魚洋目瞪口呆他的人才之俊,更察覺出他若再不離開,這烈性子的書生,就要將那杯水往他的臉上潑了。 
   
一股同情油然而生,他可不想見到這位書生因為辱駡縣官而被收監在牢裏,看來他纖瘦的身子不太健實,才會在夏日著寒,若在那又臭又髒的牢裏過上幾夜,豈不是要了這個白面書生的命。 
   
「好,我們離開吧。」 
   
他對這個人才俊秀的書生起了惜才之意,因為不願計較,他輕輕的下了命令,僕役卻仍有氣,卻礙於他的命令,只好作罷。 
   
兩人出了門,那書生也跟著出了屋子,彷佛在看他到底有沒有真的離開他的房子,或是還敢厚顏無恥的賴在他的屋簷下不走。 
   
「這書生究竟是誰,我又是哪里得罪了他?」

●     ●     ●

歸魚洋百思不解,回官衙裏翻了在此上任後的卷宗,也未發現有什麼與那書生有關的冤案。 
   
最後他叫來師爺林宗仰詢問,講明今天發生的事情,問他是否認得那位住在半山的書生。 
   
林宗仰身材矮小,辦事卻極機伶,也因為受歸魚洋所提拔,所以對歸魚洋十分忠心耿耿。 
   
歸魚洋離開此地,回鄉去迎接爹娘骨灰來此下葬,更是把官邸內的事情都交給他辦,可見歸魚洋對他的看重程度。 
   
聽完了歸魚洋敍述,林宗仰也同樣不解的搖頭。 
   
「大人,我也不知那位書生是誰,也從未收過有關於他的狀紙,料想有些民間書生狂狷自大、批評世事,不把當任的官爺看在眼裏,請大人莫要放在心上,想必這人對任何人都是如此無禮。」 
   
他這樣說也沒錯,世上也有這樣好發議論的書生。 

歸魚洋點了點頭,料想連林宗仰都不知道,這官邸裏恐怕也沒人知曉了,可能真是如林宗仰所說吧,可是看那樣子,又像他跟自己有深仇大恨一般,不太像是那種喜愛議論世事的狂狷書生。 
   
歸魚洋怎麼想都沒答案,只好放寬心懷,不再細思這一件事。 
  
「那我回府去了。」 
   
「是,恭送大人。」林宗仰彎腰一禮。 
   
歸魚洋轉身離去,卻沒見到林宗仰矮小的身子更加低垂下來,他的臉上帶著猶豫,透露出內心的煎熬,忍不住低聲喃念著歉語。 
   
「大人,這一件事就請您原諒我吧。」

●     ●     ●

回到府裏,剛才那書生的面貌在自己的腦海裏繞了幾繞,明明不合乎常理,怎能放下心懷? 

「相公,你今日早回了。」 
   
愛妻梁婉玉遞上一碗綠豆湯,他感激的接過,卻又不由得嘮叨幾句:「妳已經身懷六甲,行動不便,又何必進廚做這些東西呢?萬一太過操勞動了胎氣,豈不是糟糕。」 
   
「做給相公吃的,怎麼會談得上操勞呢?快些喝吧。」 
   
梁婉玉聲音溫柔,擁有小家碧玉的氣質,臉蛋雖然稱不上美麗,卻是一派的溫婉,讓人瞭解她的性情原本就極為溫和善良。 
   
「晚了,這裏白日熱晚上就冷,妳出門也不多加一件衣衫。」 
   
歸魚洋有些嘮叨,將外衣脫下披在她的身上。 
   
梁婉玉感動的低下頭。 
   
「相公,你對我真好。」 
   
「說這什麼話,好象我們之間是陌生人一樣,妳是我的進門妻子,不對妳好,我要對誰好呢?」 
 
「怎麼不戴著我娘的玉環,她生前一直說那趨凶避吉,妳戴著,若是有什麼事,我娘在天之靈也會保佑妳的,要知道生產不是容易的事。」 
   
見她白裸著藕臂,他又叨念起來,再過幾個月她就要生產了,生產是一件難事,他著實忐忑不安。 
  
梁婉玉點頭,小聲道:「相公,我下次就記得了。」 
   
歸魚洋點頭,這才喝下那碗綠豆湯。

●     ●     ●

因為一直記掛著那位書生的怒顏,歸魚洋連想了幾日,但就算想破了頭,也沒有辦法厘清自己究竟何時得罪他。 
   
翻閱無數的卷宗,也不知那書生的姓名為何,趁著今日天空多雲,走起路來沒那麼熱,他又上山去了。 
   
木屋外一片空寂,輕敲門,門內沒人回應,於是他推門,這次門沒像上次那樣一推就開啟,竟是鎖著的。 
   
「請問有人在嗎?」 
   
歸魚洋連連喊了幾聲,才在屋後聽到聲音,他轉向屋後,見到那書生,他有禮一揖── 
   
那書生提著水直接見他時,一張臉漲得通紅,咬牙切齒的怒道。 
   
「你來這裏幹什麼?不是說過了我這裏不歡迎你。」 
   
他說得這麼不客氣,讓歸魚洋也一股氣往上沖。 
   
他明明是有禮而來,怎知這個書生每次說話嘴巴都不饒人,倒像他倆是一輩子的仇家似的。 
   
「你不歡迎我,你以為我就愛來這破爛地方嗎?」 
   
因為氣一上來,所以歸魚洋說話也極為刻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會說出這麼傷人的話。 

馮笙寒提起桶裏的水直接往他身上潑。 
   
「既然你不愛來,就快點滾吧。」 
   
歸魚洋被淋得滿身濕,那水是山水,冰涼徹骨,但他氣得完全不覺得冷,直想要殺人。 
   
歸魚洋怒火上升,他好久、好久不曾這麼生過氣了,眼前這人簡直是無理取鬧,哪里像個知書達禮的書生,真是欺人太甚,害他一股火也往外冒,竟跟他一般見識起來。 
   
老虎不發威,當他是病貓嗎?
【第二章】

歸魚洋踏前幾步,抓住那書生的手,也毫不客氣的拿起另一桶水往他身上潑,以牙還牙的讓他滿身濕。
馮笙寒驚叫一聲,跌倒在地,他濕淋淋的,全身狼狽,風一吹來,肌膚一陣寒冷,不禁咳了幾聲。

「你、你……竟敢潑我水……」

歸魚洋哪管他咳嗽,他氣得直想揍他一頓,他蹲下身子,將臉朝著馮笙寒靠近。

馮笙寒雙手抵在歸魚洋的胸前,被冷水給凍得發白的雙唇,執拗的大罵著,但是雙睫卻因為歸魚洋的接近,而不安的羞顫著。

歸魚洋沒有發現他兩身軀幾乎貼近時,那書生一閃而逝的不安表情,他一肚子火,只想給這書生一個教訓。

「你給我聽著,我不曉得我是哪里得罪過你,因為我根本就不認得你,回官衙、府邸,我也查過卷宗,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你為什麼一見到我就像見到仇人一般,我跟你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

馮笙寒本來羞於跟他相對,一聽他說得顛倒是非,忍不住用力朝歸魚洋的胸口擊去,氣得咻咻喘氣,含怒帶怨的眸子直直的跟他對上。

只不過他眼裏快要流出淚水,若不是強撐著一口氣,不願被歸魚洋笑話,只怕早已失聲大哭。

「你竟敢說你不認得我,歸魚洋你這人面獸心的禽獸,忘恩負義的雙面人!你無情無義、欺人太甚……」

聽他越罵越不象話,哪像個斯文的讀書人,歸魚洋拉下臉,強握住馮笙寒擊打他胸口的手,聲音沉重得像鐵一般。

「那你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我根本就不記得二年前到此接任縣太爺的任何事情。」

馮笙寒用力扳著他禁錮住他的雙手,這種瞎扯的事他也趕拿來騙他,當他是三歲小孩嗎?

「你休想胡說騙我!」

歸魚洋撇嘴,簡直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他將他抵在地上,在他耳朵旁吼著自己今年在家鄉才發生的事。

「這種事情有需要騙人嗎?我去年回到家鄉,為了將爹娘的骨灰移到這裏安葬,發生了一點意外,我撞到後腦,休息了三個月才醒過來,來此上任兩年內的事情全都忘記,我現在還在適應這裏的生活。」

馮笙寒怔怔的望著他無可奈何的目光。

歸魚洋低歎一聲,他不想背負別人莫名其妙的怨恨,這讓他有如芒刺在背,很不舒服。

他將手勁放鬆,隨即站了起來。

「若是兩年前我有得罪你的地方,恐怕你要說出來我才曉得,要不然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何時得罪過你。」

馮笙寒大受打擊,臉色蒼白,看著歸魚洋一臉坦然的表情讓他心亂如麻,原來他並不是故意……故意這樣對他的。

歸魚洋說得清楚明白,一雙黑眸更是毫無愧意的望著他,顯現他說的確是真話。

「說吧,我究竟有什麼地方得罪你,若是我真的有錯,我就道歉,若是可以彌補就讓我彌補,我不願意背負陌生人莫名的怨恨。」

時間彷佛凍結,馮笙寒無語地怔看歸魚洋,幾次啟唇,卻根本就不知到該從何處啟口,原來他並沒有對他負心輕薄、始亂終棄,只是老天爺開了一個惡劣的玩笑而已。

不耐他無言的靜默,歸魚洋出口催促,這書生如此仇視他、怨恨他,總要有個理由吧,他正等著聽他的理由。

「快說啊,就算要恨我,也得讓我理解我究竟做過什麼事,讓你這麼恨我。」

忽然,從山路傳來僕役的大聲呼喚:「大人,大人,您在這裏嗎?」

「什麼事?」

認出是自家僕役的聲音,歸魚洋出門前有向他交代自己要過來這裏,現在他這麼急匆匆的上山找自己不知發生何事。

歸魚洋走出屋外,僕役氣喘需需的跑上前稟報。

「夫人好象動了胎氣,大夫已經到了家裏,師爺叫我上山來找大人,請您快些回家……」

一聽事態如此緊急,歸魚洋再也顧不得那白面書生的事情,急急忙忙就跟隨仆一下山,連道別都忘了。

馮笙寒從屋後慢慢走向屋前,看到歸魚洋心系自己懷孕的妻子,著急離去的背影。

他淒涼孤獨地扶著柱子慢慢坐下,身體再怎麼寒冷,也比不上剛才歸魚洋無意之間的一句話帶給他的打擊大。

他們兩個現在只是「陌生人」而已。

馮笙寒忍不住流下滾滾的淚珠,眼面嗚咽,原本以為這兩個月已經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想不到見到歸魚洋依然情絲萬縷,放心不下。

「你要我說什麼?你已經有妻有子了,還要我說什麼?」

馮笙寒一腔衷情,只有苦澀自嘗,他哭得幾乎斷腸,卻只能淚眼無雨,任是世間任何言語,也無法到出他內心此刻的悲傷跟失落。
●     ●     ●

粱婉玉並未動到胎氣,師爺林宗仰也滿頭大汗的說是自己誤會了。

大夫笑著點頭打圓場。

「沒事最好,夫人脈向強健,料想生育應該不是難事,要不然我開幾帖安胎的藥方給夫人煎藥喝下,讓大家都安心。」

歸魚洋點頭。

「那就多謝大夫了。」

才處理完這些事情,他勸慰粱婉玉幾句就又要出門。

林宗仰在他身邊道:「大人,您今日怎麼上山去呢?我聽衙役說,那書生對大人無理得很,要不要我將他找來,對他訓誡一番?」

歸魚洋聽他說得如此嚴重,連忙搖頭,不想把事情鬧大。

「不必,沒那麼嚴重,我只是過去他家裏一趟,詢問他為何對我像有什麼身仇大恨一般,才說到一半就聽說婉玉動了胎氣,因此趕著下山來了,現在我還要上去,再把這件事問得清清楚楚,以免心裏總有一塊疙瘩。」

林宗仰不願他再到那裏去,因此多說了幾句想打消他的去意。

「大人,聽說那書生脾氣極拗,大人還是不要跟他硬碰硬,我見大人回來時衣衫濕了,該不是那書生再次對大人無禮吧?」

歸魚洋不想讓師爺大驚小怪,更不想讓人擾了那書生的清靜,故輕描淡寫的帶過。

「沒得事,是我覺得天氣熱,到山泉邊,一不小心跌進去,所幸水淺,才濕了一點。」

「那我陪大人去吧!」林宗仰一臉不豫。

「不用了,你在官衙忙你自己的吧。」
歸魚洋也不明白自己為何不讓林宗仰跟隨,去見那書生又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師爺一再詢問,不禁讓他不耐。

總之,他不喜歡人家說那書生的壞話,縱使書生對他無禮,但是其中一定有些情由,看他不像對他執有惡意。

●     ●     ●

三言兩語打發了林宗仰,歸魚洋再次上山。

他這次一敲門,馮笙寒就來開門,他換了一件幹的衣衫,雙眼微微紅腫,好象才剛哭過,但是見著歸魚洋,已不像剛開始罵得那麼難聽,只淡淡稱呼一句,跟往常相比已經禮貌至極。

「歸大人。」

他進入屋內,奉上一杯山泉冰水。

歸魚洋才要詢問自己适才問到一半的話,想不到馮笙寒就自行先對他說明他自己無禮的緣由。

「請大人原諒草民,因為之前草民與大人有幾面之緣,但大人卻總是一副不認得草民的樣子,所以草民書呆子脾氣一來,認為大人輕茂我這個人,才對大人如此無禮,請大人原諒。」
他語音輕脆,一直低著頭說話,說話的語氣平平淡淡,倒像這些話事他在心裏排練無數次、套好的說辭。

歸魚子搔了搔頭,他之前對自己恨之入骨的態度、口出惡言的咒駡,就只因為自己沒主動向他打招呼嗎?

「就因為這樣嗎?」

馮笙寒慢慢抬起頭來,十分鎮定的說:「是,大人,確實是如此。」他隨即比著屋內散亂的狀況。

「我這些日子就要搬走,因此屋內雜亂,大人,我一個人住此,光要搬動這些書籍就耗費不少精力,大熱天裏清理這些教人火氣容易上揚,因此才會亂發脾氣,請大人務必原諒我的無禮。」

總覺得他說的理由太過牽強,但是看他執拗的目光,就算想從他嘴巴裏套出不同的答案,看起來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歸魚洋只好苦笑的接受他的理由。

不過看來這書生知曉他受傷忘記往事,因此現在說話倒好生好氣起來。

「你何時要搬走?」

「一個月內吧,草民不想在住在這個地方。」

歸魚洋好奇問道:「這裏風光明媚、人民淳樸,你為何不想住在這裏?」

馮笙寒眼光移往遠處,沒有與他相對,對誰都無法說出實話,更何況是對歸魚洋,他怎能說自己是因為他,再也無法住在這個傷心地。

「不瞞大人說,草民身世坎坷,娘親雖為爹親名媒正娶,但爹親當時是迫於無奈才迎娶我娘,他自幼有個青梅竹馬,我爹親只愛她一人,總之,鬧出了許多事之後,我娘死後,我才一人孤身住在此地,不知是否該回家一趟。」

歸魚洋瞭解的點頭,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是啊,莫要等到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仰而親不待……」

「大人請坐,我還有書要整哩,若要看這山上風光,盡可搬出椅子,在屋前乘涼坐著。」

「多謝……」

後頭就要加上個名子,歸魚洋卻不知他的名字為何,馮笙寒好象也知道他想要說什麼,他平靜的介紹自己。

「草民姓馮,叫笙寒,大人可隨意喚我。」

他口口聲聲大人、草民的,像是在拉開兩人的距離,讓歸魚洋不太習慣的笑道:「我叫你寒弟,你也可以喚我魚洋哥,老是大人、草民的,好象我官做得多大似的。」

馮笙寒沒有一般人受寵若驚的歡喜,反倒一派冷淡的搬出大道理。

「大人,古賢有曰:君臣之禮不可廢,更何況大人就是大人,草民就是草民,草民不想失了禮數。」

「你……」
他這麼不識好歹,應該會讓人拍案大怒,但是歸魚洋卻對他怎麼都生不起氣來,只好隨他去,忍受他的怪拗脾氣。

「都好,那我就叫你寒弟了。」

馮笙寒轉過臉去,沒再應聲,開始收拾地上的東西。

歸魚洋很想跟他結交,因此坐沒一刻鍾又忍不住說話。

「寒弟,你婚配了嗎?要不要愚兄幫你介紹,寒弟,你人才這麼英俊,應該是人人心裏的乘龍快婿。

聞言,馮笙寒肩膀僵硬道:「不用了,多謝大人,草民已經有婚盟之人,他因為有事出門在外,等他回來,我門就要成親了。」

「是這裏的姑娘嗎?」

馮笙寒像是想起意中人,臉上的表情變得溫柔,連聲音都放柔了,像他心中的意中人讓他時時刻刻掛念懸心,片刻也無法放下。

「他非本地人,是個外地人,要來這裏定居,我們已經私下許下終身,他非常愛我,我也非常愛他。」
馮笙寒對他說話時,語音雖然輕脆,卻都帶著冷然,哪像現在說得極有感情,讓歸魚洋心中一動,感覺他與情人之間愛得極深,任何人都無法介入似的。

「她何時回來?你若搬走,她豈不是不知道你搬到何處嗎?」歸魚洋總覺得這段話有點奇怪,他又要等人,又要搬走,這兩樣矛盾至極。

馮笙寒身軀竄過一絲輕顫,壓抑心情的小聲道:「他很快就會回來了,在我搬走前他就會回來的。」

歸魚洋想再問,卻覺得氣氛忽然間變得極度怪異,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問什麼才好,只好說些客氣話。

「那就恭喜你了,等你們成親那日,我一定和家人連袂赴宴。」

馮笙寒忽然站了起來,他站在暗處,歸魚洋看不清他表情為何,但是他胸口急促的鼓動,嗓音有些尖銳的指著外頭即將落下的太陽。

「大人,天快暗了,你若不趁著此刻天還亮著下山,等一會兒天黑了,只怕不熟山路的你會無法下山。」
其實天色還很亮,馮笙寒明顯的有趕人的意思,他既已逐客,歸魚洋再怎麼傻,也知曉他要自己離開。

他站起來,極其無奈,看來馮笙寒並不想跟他結交。

「好吧,那我先離開了。」

「送大人。」

馮笙寒替他開了門,傍晚一陣涼風吹來,他又咳了幾聲,看來風寒未愈。

兩個人站得極近,歸魚洋聞到他身上一陣馥馨體香,那體香味道有些惑人,他不禁抬頭望向馮笙寒嬌豔的臉蛋。

馮笙寒直勾勾的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帶了些說不出的哀傷跟痛楚,讓歸魚洋霎時熱血僨張,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但是他忽然不喜歡他露出這種表情,像他這樣人才英俊的人,應該要天天開心快樂,怎能如此憂心度日。

歸魚洋厲聲道:「不准你露出這種表情!」

他說得既嚴厲又像在咆哮,連歸魚洋自己都嚇了一大跳,他從沒聽過自己用這種語氣說過話。

「大、大人……」

感覺自己好象一個瘋子一樣,竟然隨口咆哮,歸魚洋有些尷尬的咳了兩聲,努力掩飾自己剛才的失態。

「你要保重身體,不可露出那種心像是要碎了一樣的表情,只要兩人相愛,我相信那姑娘一定很快就會回到你身邊的,你不要太憂慮,這樣反倒會傷了自己的身子。」

馮笙寒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淺淺的笑容,那笑容美得讓歸魚洋心口一緊,竟覺比他所見過的任何美景還要美上三分。

甚至他腦海裏見過的奇山異水,在這美麗的笑容相襯之下都變得索然無味,沉浸在這美麗無雙的笑容,讓他宛如醇酒裏微醺迷醉。

但馮笙寒才剛微微一笑,由隨即收起笑容,那笑容一閃而逝,讓歸魚洋惆悵茫然。

馮笙寒點頭道謝。

「多謝大人金口跟關心,我會好好保重身體的。」

見到他的笑容,歸魚洋一方面覺得剛才咆哮的自己十分尷尬,但也覺得他的笑容讓自己心裏有一陣說不出的喜悅,好象有什麼東西要在內心暴漲開來。

歸魚洋點頭,緩步的走回家去,走沒幾步,他回頭一看,馮笙寒還在屋前望著他的背影。

也不知為什麼,他心裏竟有些雀躍,看來馮笙寒並不如他剛才想的不願跟他結交,要不然他不會在屋前一直目送他。

喜悅上心,歸魚洋大聲道:「寒弟,風大了,進去休息吧!」

馮笙寒默不作聲,好象沒聽到他的話,只是一徑的望著他,臉上不笑不哭,淡然的、平靜的,像帶了面具一般。

歸魚洋又走了幾步,直到看不見馮笙寒的屋子,他才快步的下山。

【第三章】

明明知道馮笙寒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歡迎他,但歸魚洋還是忍不住的又往山上跑。

這次卻是見到馮笙寒在屋外辛苦的劈柴。

他身體瘦弱,身軀搖搖晃晃,手裏拿著劈柴的斧頭,就像小孩子在玩大人的刀劍一樣,好似下一刻就要劈在自己的身上。

「寒弟,你到一邊坐著,我幫你劈吧。」

馮笙寒不願讓他搶過斧頭,死命的握住。

「不必了,大人,我可以自己來的。」

歸魚洋見他執拗,明明不是合作這種粗活,幹什麼這麼勉強自己,他一股熱氣直往上沖,一句話脫口而出。

「不行,我幫你劈,你這像大少爺似的身子,怎麼能做這麼重的粗活?」

馮笙寒紅唇微張,臉上出現愕然的神情。

「怎麼了?我說錯話了嗎?」

歸魚洋不解他為何露出這種表情,他的確看起來就像個大少爺一樣,肩不能提、手不能挑,不適合做粗活。

馮笙寒仍怔怔發愣,歸魚洋以前也對他這麼說過,二年前,自己與他相戀的時候,歸魚洋對他這麼說過。

他不許他劈材做粗活,還要家中總管送上補品,每月初一送來他屋裏,讓他調養身體,更要大夫過來為他把脈,只是在歸魚洋離開此地之後半年,也就適半年前,這一切忽然都斷了。

馮笙寒並不貪圖這些享受,他要的是歸魚洋的真心,此時他猛然想起歸魚洋的夫人挺著大肚子,懷孕過的婦人在一邊討論時,也都說她有五、六個月的身孕。

「夫人懷孕幾個月?」

不懂馮笙寒的話題為何一下跳得如此之快,但是歸魚洋老實說出,畢竟這並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事。

「我與她成親半年,她已有六個月的身孕。」

歸魚洋的夫人已有六個月的身孕,兩人是六個月前成的親,也就是半年前歸魚洋在家鄉成親後,就立刻斷了對馮笙寒的照顧。

馮笙寒霎時全都理解了,歸魚洋並未失去記憶,他說自己喪失記憶,其實只是對他的矇騙之辭。

要不然他為何口口聲聲說自己忘了來這裏當縣太爺的事,也不記得兩人有什麼關係,卻可以在半年前修書來此,斷掉對他的照顧。

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會說這些謊話,不過是這些日子回到這裏,不知該如何對他交代,因此才推說自己受傷、忘了舊事,想要讓自己不再對他記恨。

馮笙寒胸口疼得宛如萬箭穿心,他並未想死纏著歸魚洋,更何況現在人家有妻有子,他就算想爭,也爭不過一個懷有身孕,並且是明媒正娶的歸夫人,但是歸魚洋不該如此欺他。

馮笙寒霎時冷透了心,他對他竟然如此薄情,還佯裝對他十分關心,三番兩次來此噓寒問暖、惺惺作態,為的是安撫他,以免他將兩人過往的情事傳揚開來,有礙他們夫妻感情、破壞他縣太爺的名聲。

「怎麼了,我幾個月前成親的事情有何不對嗎?」歸魚洋不懂他為何問這個,還在聽到答案後臉色大變。

他問得煞有介事,馮笙寒將斧頭握緊,他若想要繼續假意就隨他去吧,自己是絕不會再搭裏他的。

「沒事,大人,我自己來就好。」

歸魚洋放開手,不再與他搶斧頭,因為馮笙寒嘴上雖然說得客氣,但是眼裏望著他的目光卻極其冰冷,簡直就像是看著宿敵一般。

歸魚洋訥訥的退開一步,任由馮笙寒繼續搖搖擺擺的砍著木柴,只能在一旁幹著急的擔心他別砍到自己的身子上。
好不容易將柴砍完,馮笙寒滿身大汗,歸魚洋也同時憂慮得一頭冷汗,拿出手巾遞到他的眼前,關懷備至。

「擦擦汗吧,寒弟,你留了好多汗。」

馮笙寒自行用衣袖擦去,根本不用他的手巾,那無禮的態度非常明顯,歸魚洋只好尷尬的將手巾收進自己袋內。

他又恢復往日的無哩,歸魚洋不禁有些生氣,自己一直對他以禮相待,怎知馮笙寒卻一直對他冰冰冷冷的。

「大人,請你以後不要再到我這裏來了。」

馮笙寒忽然口出此言,讓歸魚洋目瞪口呆,他不知道他這會兒又是哪里得罪這個長相漂亮、個性怪異的書生。

「為什麼?寒弟,你應知我很想跟你當個朋友。」

憑他一個朝廷命官的身分,不知有多少民間的人想與他往來,但他就是對馮笙寒特別的對眼,一心想跟他結交,所以才一再原諒他的無禮。

想不到才剛把事情說開,他又無緣無故冰冷對,歸魚洋陡生怒意,畢竟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馮笙寒忽視他流露出的不悅,冷冷地道:「歸大人還記得前些日子,我說的心愛之人嗎?」

「是記得,又如何?」

他拒絕跟自己結交,又對他百般無哩,關他心愛之人有什麼關係。

馮笙寒一臉冷傲的望著他,說出的話讓他大吃了一驚。

「我的心愛之人是為男性,他不喜我跟別的男人太過接近,請大人以後無事不要再到我這裏來,以免他誤會我們之間的關係。」

歸魚洋呆若木雞,馮笙寒竟然是……竟然是龍陽之流。

雖然他聽過這一回事,可是從未當面見過這樣的人,再見馮笙寒臉蛋標致、氣質出眾,再加上皮膚白皙,文弱纖瘦,的確是不輸給女人。

但是、但是竟然會有男性喜歡男性這種事,讓他吃驚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他情不自禁的退後兩步。

光是想到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情事,就讓他倒退三尺,避之唯恐不及了,誰想跟這種怪物做朋友?

漂亮的姑娘不愛,竟然兩個男人間……歸魚洋一想到就覺得噁心透頂,馮笙寒弱不是心裏有病,就是他的情人有病。

忽然之間,他一點也不想跟馮笙寒接觸,只想離他這種人遠遠的,以免沾染上他的怪癖。

歸魚洋臉上那副嫌惡的表情太過明顯,馮笙寒心中一痛,他原本是隨口說說,要讓他知道自己並不是沒人喜歡。

想不到他竟是這種反應,彷佛自己跟他從未有過戀情,還一副只想立刻逃之夭夭的樣子,以免沾染到不潔。

「那我告辭了,再見。」

歸魚洋還未說上幾句就匆匆告辭轉身離去。

他絕情的背影讓馮笙寒愁苦湧上心頭,雖然他想要刺激他,但是想不到他對自己真的毫無留戀,好象自己往日與他的情愛一點也不值得珍惜回味。

馮笙寒黯然傷心,只能讓往事隨風而去,最好快點忘記,忘記當時對自己溫柔體貼、百般呵護的歸魚洋。

他現在只是一個無情無義的負心人,根本就不值得自己為他傷心、留戀,甚至念念不忘,難以釋懷。

●     ●     ●

秋天吹起寒風,才過一個月而已,就明顯的感覺到秋意。

這天官衙無事,歸魚洋來到大夫的藥行,準備為自己的妻子拿娶安胎藥,想不到竟在這裏碰見一個不想碰見的人──馮笙寒。

他臉上青白了些,好象前些日子染上的風寒還未好,這段日子又沒調養,因此臉色才越來越難看。

歸魚洋前腳才踏進藥行,想不到馮笙寒後腳也進了藥行。

大夫正在為歸魚洋捉藥,見到他後面進來的馮笙寒,還開心的對他指著後面的馮笙寒。

「歸大人,您一向欣賞的馮公子也來了。」

歸魚洋本來想裝成沒看見拿了藥就走,因為大夫的多嘴,讓他不得不轉過頭去,向馮笙寒點頭致意。

「馮公子,許久不見了,你也來抓藥嗎?」

馮笙寒沒想到會見到他,若是知道歸魚洋在藥行,他也不會踏進來,但因為大夫已經開口,他也只好打招呼。

只是無法想像當初兩人如此深愛,現在卻變得比陌生人還要陌生,這種感覺讓他分外的悲傷。

「你好,歸大人……」

年紀大了的大夫老眼昏花,看不出他們之間奇異的氛圍,竟然還親親熱熱的拉著兩個人的手。

「歸大人,您以前不是說您最欣賞的人是馮公子嗎,還要我每月都上山替他看診,慢慢調養他虛弱的身子,您看,才調養一半而已,您就命人斷了對馮公子湯藥費,他才會一個風寒得了一季都醫不好。」

歸魚洋怎麼也想不起有這一回事,因此大驚之下,無禮的指著馮笙寒,高聲驚問,擺明無法置信。

「大夫,你的意思是我曾經出錢,要你每個月上山替馮笙寒看診?」

「是啊,大人還要我藥品都用最好的,您剛回鄉的頭一個月,還買到長白人參,要人快馬加鞭帶上送給馮公子,這麼大的事您都忘了嗎?」
歸魚洋怔了好一會兒,長白人參是頂級人參,連他自己都沒吃過是什麼味道,他怎麼可能平白無故送來給馮笙寒這個龍陽書生?

他一怔之下隨即哈哈大笑。「大夫,你在開我玩笑是吧?連婉玉我都沒讓他吃過長白人參,我怎麼可能對他……」

馮笙寒聽他為說完整句話,但是語氣卻充滿不屑,他難堪的別過頭去,一時之間窘怒上心。

當初兩人相戀時刻,歸魚洋對他百般的溫柔,他是個窮書生,家無分文,只有滿室不值錢的書冊,歸魚洋對他的身子十分在意,花費了大筆錢才,調養他的身子。

他一開始極力拒絕,歸魚洋卻是苦口婆心的對他在三央求,說想跟他終生到老,所以要他身子健健康康。

馮笙寒這才點頭同意,想不到當初那件事,卻變成今日的笑柄。

馮笙寒難受的真想挖個地動鑽進去,歸魚洋縱然對他再怎麼不堪,他當初吃人嘴軟,自然也無法以對。

「大夫,我的藥好了嗎?」

他只想快點結束這個話題,恨不得拿了要就趕快離開藥房,以面被歸魚洋瞧不起,但是大夫的話還未說完。

「馮公子,你別急,我知道你銀錢使用不便,歸大人對你這般賞識,你的身子才調養了一半,君子有仗義疏材之德,歸大人連長白人三都要人快馬加鞭送來給你吃,不會小氣這種小錢的。」

「不、不用了,歸大人一直對我很好,我不能受歸大人照顧了。」忍著屈辱,馮笙寒才能說出這幾句場面話。

但他雙頰通紅,幾乎想要立刻逃出去,明明知曉現在歸魚洋根本就不會在乎他的身子如何,大夫還一直鼓吹歸魚洋花錢調養他的身子,馮笙寒羞得微微發顫,一張臉再也無法在歸魚洋面前抬起來。

歸魚洋連看也不看他,這種有龍陽之癖的怪人,他只想離得遠遠的,聽著大夫還不停說著,他忍不住冷笑了幾聲。

「大夫,馮公子是花了多少錢讓你說這些話的?我跟他非親非故,他對我也向來沒好臉色,我怎麼可能會花錢請你調養他的身子?」

老大夫急著揮手撇清,「歸大人,您這麼說就錯了,我可不是光說馮公子的好話而已,對著馮公子,我也常說您的好話。」

「先把安胎要拿給我吧,我急著要。」歸魚陽根本不想多聽。

大夫將包好的藥包遞上,對著歸魚洋真心真意的說著。

「歸大人,馮公子的身子,您以前也常常詢問我的意見,我知道您關心他,我不是為了多賺大人的銀兩就在這裏編派這些話,而是馮公子的身子偏虛寒了一點,好不容易調養得稍有起色,半年前您派來師爺把帳給結清,曾此就沒在問馮公子的狀況,這樣半途而廢,前半年的調養不就白費了嗎?」

馮笙寒真想掩住自己的臉,他前半年還繼續吃著藥,因為他以為歸魚洋還愛著他,連吃著苦藥時,都還感覺到甜蜜滋味湧上心頭。

雖然對離開自己去迎葬爹娘骨灰的歸魚洋感到有一點點不安心,他只說去三個月,要將他們之間的關係,對照顧他長大的叔父說清楚,哪知已經半年了還未有消息,但他一直相信著他,所以才繼續服藥。

若是知道歸魚洋對他早已了無情意,他就會自行停藥不會再吃了,現在更不會被歸魚洋嘲弄。

歸魚洋轉向馮笙寒,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了幾眼,怎麼也無法想像自己會送上名貴的人參給這位龍陽書生,他臉上明顯帶著輕茂跟懷疑之意的問馮笙寒。

「我真的送過價格不菲的長白人參給你吃?」

馮笙寒難受不已,他竟會問他這樣的話,是要索討那些湯藥的銀錢嗎?〕

「我會結帳那些銀錢有多少,馬上還給歸大人,告辭。」

他再也無法接受歸魚洋那種冷淡的問話,一轉頭就離開藥房,連傷風的藥都不拿了,不顧老大夫的急喚。

●     ●     ●

馮笙寒回到山上,屋內家徒四壁,真要結算那些銀錢,他也沒有辦法還錢給歸魚洋。

家中唯一值錢的東西只有……只有那個了。

他進了房,拉開床邊的櫃子,才拿起玉環,委屈、悲傷的眼淚就滾落下來。

這是歸魚洋送給他的定情之物,他見此玉色澤良好,就知這玉環鐵定名貴,歸魚洋硬套在他手上,臨行前只說要送給他,要他好好保管,說見著玉,就像見著他這個人,他這一年來的苦苦相思,若不是有這塊玉環陪著他,他早撐不下去了。

他等了一年,又害怕又不安,他怕歸魚洋是不是出了意外,要不然為什麼明明約定三個月後回來,卻遲遲不見音訊。

好不容易他回來了,馮笙寒卻見他愛憐的牽著自己有孕的娘子下轎,他大受打擊的回家,癡癡呆呆不知過了多久,才知道自己竟然流淚哭啼了一整夜。

他受了打擊,好幾日無法安睡,這才著了風寒。

卻碰到歸魚洋來此登山望遠,想不到他娶妻生子也就罷了,對他竟也當成不認識,現在更為了以前調養他身子的是冷言冷語。

馮笙寒望著玉環,熱淚盈眶,當初以為可以永遠在一起的情人,現在對他百般冷淡,還像看著骯髒物品一樣的賤視著他。

馮笙寒抬起手來,要將玉環砸碎在地,卻在抬手的一瞬間,不舍、愛戀千般的情緒交織,趕緊收了回來。

他哭著將玉環輕輕放在頰邊,感覺那溫潤的質感,彷佛當初對他溫柔體貼的情人還在身邊,而不是變成一個藐視他的縣官。

「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當初是你苦苦追求我,一等我愛上了你,你卻這樣對待我?歸魚洋,你好狠、好狠的心。」

【第四章】

歸魚洋拿了藥包之後,急急的離開藥房,他已然被大夫無的放矢的話惹得滿腹惱怒。

想也知道他怎麼可能會拿錢給馮笙寒調養身子,分明是胡說八道。

他拿了藥,卻沒直接回府,反而去了官衙,見著衙役就怒氣衝衝的道:「去把師爺給我叫過來。」

林宗仰急急忙忙的過來,行禮拜見。

「歸大人這麼急要我過來,有什麼要是嗎?」

歸魚洋一想到剛才在藥房裏發生的事情,餘怒未消的大力拍桌,大夫的話讓他現在還滿肚子火。

「大夫一直說什麼之前有拿銀兩給馮笙寒調養身體,還說我要人快馬加鞭送上長白人參給他,想我跟他非親非故,為什麼要這麼做?他說半年前是你去結帳,真的嗎?師爺。」

林宗仰臉面有點僵硬,他低下頭,彷佛在尋思該怎麼回答才能讓歸魚洋息怒,沒過多九,他聲音平穩的回復魚洋的問題。

「大人,並無此事,想是大夫年紀大了,所以一時糊塗記錯了。」
一聽自己一向信任的師爺否認,讓歸魚洋更加氣怒,大夫竟當著兩人的面亂講話,就算當時馮笙寒不走,他也會先行拂袖離去。

「糊塗豈會糊塗到這種地步,簡直是豈有此理,當著馮笙寒的面一直說個不停,好象我跟他有什麼親近關係一樣,想來就令人作嘔。」
馮笙寒有龍陽之好,若是跟他太過接近,旁人不就誤以為自己也有斷袖之癖?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名字跟馮笙寒相提並論,以免自找穢氣。

「大人,您不必生氣,我去跟大夫談上一談,叫他繼清楚才能說,別說這些惹怒大人的話了。」

一想到自己還得為馮笙寒這個人,解釋自己跟他並不親近,就覺得無聊透頂,歸魚洋不耐地道:「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是,再去找他不就讓人誤以為我對這件事太過重視,總之,只要沒有這件事就好了,想也知道,我怎麼可能對……」

歸魚洋沒有再說下去,但是藐視的意味已經不言而喻,林宗仰觀察著他的臉色,又低下頭去。

歸魚洋從師爺口裏得知事實後,臉色才稍緩的離開了衙門,帶著安胎要回府去。

●     ●     ●

林宗仰也隨即出了衙門,他轉向藥房去見大夫。

大夫見到他來,對他埋怨個不停。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請大人重新調養馮公子的身體,他們一個逃、一個走,我這是說錯了什麼?馮公子明明最近身體不好,大人以前也對他十分關懷,怎麼這次一回來什麼都變了。」

林宗仰平淡道:「大夫,歸大人跟馮公子最近不太親近了,你就別當著他們的面提到對方,以免惹得他們兩人都不悅。」

「可是、可是馮公子的身體不好,這傷風的藥也沒來拿就走了。」大夫拍了拍身邊的藥包,「他身子已經夠不好了,若不好好服藥,我看到秋末,這風寒也好不了。」

「我叫個小廝送過去給馮公子,銀錢給你。」

大夫收了錢,將藥包拿給林宗仰,卻又忍不住說三道四。

「林師爺,馮公子好象想要搬離這地方,你知道這一回事嗎?他上次有對我提過,該不會是因為歸大人的關係吧,我雖然老眼昏花,還是看得出來歸大人對馮公子好象沒以前敬重了。」


林宗仰凝重著臉色,「大人還是大人,只不過不是以前的大人,馮公子卻還是以前的馮公子。」

大夫聽得雙眉一皺,滿臉不解,「這……這是什麼啞謎嗎?你越說我越聽不懂了。」

「聽不懂才好,若是懂,反而會覺得造化弄人,更會覺得可悲、可哀了。」

「咦?」

大夫目瞪口呆,這一回他是更聽不懂了。

林宗仰並未喚來小廝,而是自己帶著藥包上山,他輕敲了門,門內沒有人出聲,卻隱隱聽見啜泣的聲音。

他心裏一陣哀憐,這次敲門敲得重些,也同時出聲道:「馮公子在嗎?」

馮笙寒沒來開門,林宗仰將未鎖的門推開,裏面書冊成堆,看來近日有整理過,好象過些時候就會般哩,林宗仰覺得,如果他般哩,對他而言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知道馮笙寒在房哩,因此在聽裏就朗聲道:「馮公子,老大夫說你藥沒拿,我幫你送過來,銀錢我已經先行幫你付了,我放在桌上,你一會兒就煎藥服用吧。」

他才剛說完,馮笙寒就紅腫著雙眼從房間內走出來,他臉上淚痕未幹,拿起桌上的藥包就丟到林宗仰的身上去。

「我不用歸魚洋幫我付銀兩,我窮困到沒錢看大夫不關他的事情,我不想再欠他人情。」

林宗仰見他鼻頭、眼眶紅腫,就知他剛才回家後一定嚎啕大哭過。

想也知道歸魚洋剛才去了藥鋪,怒氣衝衝的回到官衙,想必在藥鋪也沒給馮笙寒什麼好臉色看。

林宗仰同情他,也隱約明白他內心的煎熬苦楚,他拾起藥包,沒跟他生氣,反而又將藥包放在桌上,一臉平靜。

「這不是歸大人給的銀兩,是我自己自掏腰包,馮公子,你身體為重,趕快把身子養好才是此刻最重要的事情。」

馮笙寒眉峰一皺,他抓起那藥包用力撕扯,將藥凌亂的撒在地上,難過得大哭起來,再也無法在他人面前掩飾自己所受到的傷害,更何況這人早已知道歸魚羊往跟他的關係。

「我不必你同情我,你快滾、快滾,你早就知道兩年前我跟歸魚洋在一起過,他現在賤視我、不睬我,我不需要你同情我,滾、滾、滾……」

他說到後來聲嘶力竭遞坐在椅上,再也難耐這些日子心情的起起落落,肝腸寸斷、淚如泉湧的雙手扶住臉面,哭得幾乎暈厥。

「我沒做對不起他的事,為什麼他今日這樣對我?搭對我說的話我深信不疑,為什麼他要這樣傷害我?若是他早已打定主意不要我,當初又何必許下那些山盟海誓,別離後還要你對我多加照顧……」

「馮公子,你放開心懷,想開點吧。」這是林宗仰現今唯一能夠說的勸慰之辭。

馮笙寒哀哀切切的敲著桌子。「你以為我不想想開嗎?」

他哭著怒吼此著門外,「走開,我想要一個人靜一靜,我馬上就會離開這哩,讓你們歸大人再也看不到我,再也無法輕視、瞧不起我,他想要我快走,我就快走。」

見他哭得似要斷腸,林宗仰也不知要用什麼話勸慰他,只好輕搖著頭離開,合上屋門時,還能聽見馮笙寒的哭號聲音。

他縱然同情也莫可奈何,要怪只能怪上天。林宗仰快步下山,當作沒有聽見這令人心碎的哀哭聲音。

●     ●     ●

縱然林宗仰已經說了事實讓歸魚洋釋懷,但是一想到藥鋪的大夫無的放矢的話,還是讓歸魚洋全身不舒服。

不知道馮笙寒是花了多少銀兩讓大夫造謠生事,就算不是事實,若是在三人成虎的威力之下,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相信。

他得上山去叫馮笙寒別再耍弄詭計,他當初有心與他結交,他冷淡以對,現在一想起馮笙寒這三個自,他就覺得噁心不已,根本就不想跟他結交。

這個無此的白面書生,有了男情人還不安分守己,竟又招惹到他身上來,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羞恥心,還是本性就這麼水性楊花。

明明應該是個知書達禮的讀書人,就算不顧男人自尊陪待男人,也不必宣揚得眾人皆知。

就算要宣揚,也不該把他的名字跟自己的名字連在一起,以免流言亂傳,誤了自己的好名聲。

歸魚洋幾日的左思右想,越想越覺得馮笙寒外表氣質清新,但內心卻是卑鄙無恥的奸險小人。

公事處理完後,趁著太陽還未下山,他決定在上山去找馮笙寒,要他今後謹言慎行,別再耍弄那些無聊的詭計。

要他死了這條心,別再對外放話,說什麼他有拿長白人參給他吃,以免外人誤會他們之間的關係。

歸魚洋敲了屋門許久,屋裏都沒人出來開門,他大聲喊了起來。

「馮笙寒,你在是不在?」

屋裏一片安安靜靜,歸魚洋繞到屋外看,也沒看到他在劈柴、提水,他又回到屋前,用力的敲門。

「馮笙寒,少裝神弄鬼,你到底在不在?」

他用力拍門,門應聲而開,歸魚洋自行走入屋內,屋裏沒人,裏面靜悄悄的,就像沒人住在這。

只不過屋裏還像他當初來時一般,書籍散落一地,有待收拾,看來應該還未搬走才是。

「怎麼稿的,他人不在嗎?」

歸魚洋正要轉身出去,忽然聽見內室傳來一陣低微的聲響,分不清是什麼聲音,因此他立即回身往屋內走去,一走入內室,就見到掛著紗帳的床上躺著馮笙寒。

「馮笙寒,你也太過大膽,我在屋外連喊了你多少聲,你不過是區區的白衣書生,也該對朝廷命官有些尊敬吧。」
歸魚洋氣憤得罵出口,馮笙寒卻直挺挺的躺著,連句話都不吭。

他氣極了,走近床邊,罵得更加難聽。

「你還在裝死嗎?馮笙寒,你給我起來……」

他連著馮笙寒的手跟紗帳一起扯起,卻在碰著馮笙寒的手時大吃一驚,那手異常高溫。

他將紗帳推開,進入紗帳內,用手去撫按著馮笙寒的額前,那觸手可及熱燙過人,才知曉他竟發著高燒,只不過他一人獨居,因此沒人照顧,也沒人知曉。

「竟發這樣的高燒,得快去找大夫。」

縱然對他還氣憤在心,也厭惡他這個人,但是歸魚洋並不是見死不救的人,他將紗帳扯開就要往外走,想趕緊下山叫大夫過來。

才一出門口,秋日時間,夕陽西下非常迅速,天邊只剩微亮,根本就不足以讓他有時間下山找尋大夫。

更何況大夫年老眼花,要他在黑夜裏看診,豈不是要了他的命,而自己才上山過幾次,根本對山上地勢也不甚明瞭,不可能摸黑下山。

「這……這不就被困在山上了。」連他自己都莫可奈何,沒想到剛才日頭還挺高的,才片刻之間,就快黑夜。

歸魚洋轉向屋裏,馮笙寒高溫過頭,完全沒有反應的直挺挺躺在床上,若在不幫他退燒,恐怕他今夜就要死了。

「我究竟是在幹什麼?竟然自找麻煩……」

縱然對自己抱怨也不能對情況有所幫助,歸魚洋仍是認命的找著可以用的東西,屋裏簡約,連要找條布巾都尋找不到。

沒發現布巾,倒是發現屋裏的碗筷成雙成對,那碗筷的顏色還是他最喜歡的顏色,代表馮笙寒的情人的確有與馮笙寒一起生活,只不過現在出門在外,留他一人在此。

歸魚洋不禁連連搖頭,這個男人未免也太不負責任,真不知道馮笙寒喜歡這個男人什麼地方,情願當這個男人的情人,也不願意娶妻生子。

「他身體這麼不好,竟放著他一個人在此生活,若是一個不小心病死了,豈不是從此天人永隔。」

一想到馮笙寒這麼可憐,一人孤孤單單的生活,等待著久去不歸的情人回來,情人久去不返,料想他心裏並不好過,歸魚洋不禁對他的怒氣稍微釋懷。

他找不到布巾,只好撕下自己衣服下襬,尋找一桶放在旁邊的山泉冷水,將碎布放進水裏沾濕扭幹,進入紗帳裏,為馮笙寒擦拭著額頭的高熱。

忙了一盞茶的時間,本來就像死了一樣的馮笙寒,微微的動著身子,低生顫抖的直喚:「好冷……」

歸魚洋之他發著高燒,才會覺得寒冷,他柔聲安慰道:「不冷,我脫下外衣蓋在你身上,很快就會不冷了。」

馮笙寒聽著他溫柔言語,嘴唇開合幾下,也不知道在說什麼,等沒一會兒,又昏昏然的昏睡過去。

他怕冷,被子不夠用,歸魚洋解下外衣蓋在他身上,以免他受寒,不過這樣一來,他自己就只穿著一件薄衣了。

再見馮笙寒一直發著高燒,連衣衫都濕了,外不得他會覺得冷。

歸魚洋解著他的衣結,縱然為男人解衣有千般的不願,只是現在危急時刻、情非得已,只能要自己別往馮笙寒的身體看。

他解下衣襟的結扣,馮笙寒的身體高熱不已,歸魚洋明明要自己別往馮笙寒的身子看,但是馮笙寒肌膚白皙、柔滑雪膩,縱然他是男人,但是說實在的,他的身子非常漂亮。

歸魚洋就算側過眼睛,在幫他擦拭身子時,也不免瞄到。

「好美的身子……」

他又不是木頭,見著了也不能裝沒見著,想不到馮笙寒不但臉蛋漲得漂亮,就連身子也雪白無瑕,令人見著也不由得讚歎。

只可惜他生作男子,若是他是個女子,不知有多少男人會為之瘋狂癡心。

不過一想起馮笙寒稍稍提過他自己的身世,想必他娘不受爹親所愛,他在家裏的地位恐怕也十分低落可憐。

現在又落難到山腰築地而居,連留連遠的情人都未曾回來,歸魚洋原本是滿懷怒氣而來,現在卻對他有了些微的同情,他的人生一定處處不順,也怪不得他個性這麼古怪。

擦拭完了上身,藥解開馮笙寒的褲解時,歸魚洋遲疑了好一會兒。

幫他解衣擦身已經是自己最大的限度,要脫下他的褲子,擦拭他的下半身,光想起來就令人作嘔。

就算他身子有多漂亮,他也不想見到一個陌生成年男子的下半身。

更何況自己本來是興師問罪而來,就算基於人道為他擦汗拭身,但這樣也做得夠多了吧。

歸於洋本來不想幫他擦,卻又見馮笙寒褲子濕透,想必在床上一直發著熱汗,再不幫他擦拭,恐怕風一吹來,燒會發得更利害。

莫可奈何下,歸魚洋百般不願的解下他的褲結,將他的褲子拉了下來,這才拿著布巾輕輕擦拭。

見到他重點部位時,連忙轉過頭去,只是他的腿也雪白修長,不像一般男人,倒像個漂亮女子之腿。

急急擦先,就將被巾蓋上,然後又揉過冷水,將巾子往馮笙寒發著高燒的額頭上蓋著,歸魚洋這才忙完,松了一口氣。

【第五章】

過了半晌,馮笙寒一轉頭,布巾就個掉落在枕上。

歸魚洋拿起布巾,想要再次蓋在馮笙寒的額頭,想不到馮笙寒竟張開眼睛直視著他,自己才剛幫他全身脫衣擦拭,以他執拗古怪的脾氣,清醒過來豈不是以為他被自己占了便宜,歸魚洋連忙解釋,以免馮笙寒誤會。

「你剛才全身發汗,所以我幫你擦了身子,並不是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等一會兒我就幫你穿上衣服。」

這個解釋,連他自己都覺得很好笑,只不過這是事實,他只希望他不要醒過來,藉故大吵大鬧。

不過馮笙寒不但沒叫沒吵,反而還大了眼睛直盯著他的臉。

馮笙寒看得太認真,看得歸魚洋都覺得他這樣盯是自己實在怪異執極,好象自己整張臉被他都看遍了,讓他全身不自在。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

好不容易才擠出這句話,被一個有龍陽之癖的男人給盯著直看,那股怪異感還真讓歸魚洋有點不適應。

「你……你回來了。」

馮笙寒癡癡的望著他。

「什麼?」

歸魚洋一開始完全聽不懂他說什麼,他將耳朵靠近馮笙寒的嘴邊,他這次聽得更清楚了。

「你回來了……」

「咦,誰回來了?」

他這次是聽得清清楚楚,但是完全聽不懂他再說什麼,他因為俯下身子要聽清馮笙寒在說什麼,所以靠馮笙寒靠得很近。

馮笙寒卻忽然抬起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把臉往他的臉上靠,他如此親昵的行為讓歸魚洋下了一跳。

「你做什麼?」

歸魚洋嚇得把他推開,往後跳開一步。

馮笙寒跌回床上,發出輕輕呻吟。

歸魚洋立刻就察覺自己的驚嚇之餘未控制手上的力道,推他推得太用力,不知道他有沒有傷害他?

「你還好嗎?我不小心推你推得太用力了。」

他說得頗有歉意,縱然馮笙寒的行為有點失當,但畢竟他是病人,自己怎能用力推他,若不小心傷了他豈不是糟糕。

「我……我好想你,我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到你再也不要我了、不理會我了,你不會這樣對待我的,是不是……」

馮笙寒抽氣,一直斷斷續續的說著,一邊說,清淚一邊溢出眼眶,順著臉流下太陽穴,沾濕他細亮的發絲。

歸魚洋只見過他無禮蠻橫的一面,哪里見過他紅著雙眼、楚楚可憐的哀哀痛哭。

馮笙寒不出聲哭泣,只是淚水不斷滑下,不禁讓人心疼萬分。

歸魚洋一怔,再仔細一想,就知道他在病中,神智不清,把自己當成他的男情人,因此才說著囈語。

「沒事的,睡吧!睡一覺你就會好的。」

他提起袖子,替馮笙寒擦拭淚水,本來對他有天大的怒氣,但望著他如心碎般的淚珠,歸魚洋也提不起勁罵人。

「我想你,我好想你,別再離開我了,別再讓我做那麼可怕的夢了。」
馮笙寒再次抬起軟綿綿的雙手抱住他的臂膀,全身赤裸裸的滾燙嬌軀偎入懷裏,讓歸魚洋倒吸一口冷氣。

他對男人向來沒有興趣,但是馮笙寒身上一陣馨香傳來,那味道惑人至極,歸魚洋感覺到一陣無來由的猛烈情欲有如滔天巨浪一樣的將他席捲,而他卻無力抵抗。

歸魚洋嚇得六神無主,自己怎麼可能會對一個男人產生情欲?

但是那水蛇似的臂膀牢牢將他抱住,兩人胸口貼著胸口,馮笙寒深情癡望的目光緊緊的盯著他,水靈的眸裏不斷滾落悽楚可憐的淚珠,這一切讓他大受震撼,竟然動彈不得。

「抱我,抱緊我,我好想你……好想你……」

他飽滿火豔的紅唇忽然來到眼前,歸魚洋驚得喘氣,馮笙寒自動的貼上來,柔媚的主動吻著他。

馮笙寒吻得是那麼深情、悲切,導向把他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這個吻上面,也像想用這個吻來告訴歸魚洋,自己有多麼想他、愛他。

「等……等一下,你、你認錯人了……」

歸魚洋撇過頭,想要躲開他的吻,因為他的吻又濃又香,讓他快要把持不住。

這半年來妻子懷孕,他對她的身體狀況,誘因回城時路途奔波,怕她太過勞累,因此他一直節欲,也並未有這樣的需求,所以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欲望很淡的那種人。

哪知現在一個赤裸的男子在他懷裏,誤認他是他的情人獻上唇來,他竟然立即起了反應,怎不嚇得他心慌意亂。

「抱我,再像以前一樣抱緊我,我好害怕……好害怕你不要我了。」

他被馮笙寒押在底下,高熱的身體軟棉炙熱的緊貼著他,他也只穿著一件薄衣,兩人幾乎是赤裸相貼,他适才所見的雪白肌膚熨著他密色的肌膚,竟讓他感到一陣酥麻。

紅唇再度要吻上,歸魚洋想要轉頭逃避的時後,點點滴滴、有如清泉般的溫熱淚水落在他的臉上。

他怔然的望著馮笙寒寫滿心碎的美麗臉龐。

「你不再愛我,不再要我了……嗎?」

此言說得痛苦萬分,傷心欲絕。

歸魚洋心裏宛如被絞緊,情不自禁的大喊:「不!我怎麼可能會不要你?」

他一喊出口就後悔了,馮笙寒神智不清也就罷了,自己神智清楚,竟然跟他這個神智渙散的人對談,豈不是瘋了。

更何況他又不是馮笙寒的情人,就算要安慰他也不能這樣安慰法,講這種話豈不是更讓馮笙寒誤會。

「馮笙寒,你病了,先休息一晚……嗚啊……」

歸魚洋話還未說完,馮笙寒就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唇,他舌尖羞怯卻又大膽的逗引他的舌尖。

那香舌濃甜香滑,歸魚洋一與之相觸,忽然欲罷不能,忘我地吮著他的唇舌,啜飲著他香甜的汁液。

他還搞不太清楚怎麼回事的時候,已經順著本能跟馮笙寒熱吻起來,還吻得如癡如醉,肺中的空氣都用盡了,兩人才分開嘴唇。

「我在幹什麼?」

歸魚洋猛然驚覺自己剛才竟在跟馮笙寒熱吻,他立刻推開馮笙寒,舔著自己濡濕的唇。

鼻間還殘留著馮笙寒誘人的香味,那香味醉人至極,比他喝過的任何美酒都還要香醇可口,令人想要一嘗在嘗。

一察覺自己腦袋裏的想法,歸魚洋驚白了臉。

他竟然對著馮笙寒這個男人,而且還是個龍陽書生髮著花癡,怎不教他立刻就想跳下床、奔下山逃之夭夭?

但是他雖然想跳下床,可馮笙寒就坐在他的身上,還被他剛才一推順勢倒在他的胸口。

歸魚洋想推開他,但是馮笙寒全身赤裸,教他不知道手要往哪里使力,才能不碰到那赤裸的身子。

理智上叫他要推開馮笙寒,但是他的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往下移,瞧盡剛才為馮笙寒擦身時沒有細看的部位。

他适才擦身時只是微瞄就已經覺得馮笙寒美豔無比,現在馮笙寒全身赤裸的坐在他身上,他更是盡情飽覽他雪白身子上的各處豔美。

他的唾液湧上喉口,縱然馮笙寒不是女性,胸前並無雪白的凸起,但是兩處粉紅色的嫩蕊讓他看得目不轉睛。

那紅乳粉粉嫩嫩,宛若春日剛綻的花蕾,在白雪一樣的身子上格外引人注目,讓人想要伸指撫摸,更讓人想要低頭舔吮。

他有這樣奇怪的想法已經夠可怕了。

但是更可怕的是,他身下的陽剛因為眼前絕豔的美色,竟有了不該有的激烈反應。

歸魚洋又驚又慌,他一直以為自己對情欲淡然,怎知馮笙寒赤裸地在他身上磨蹭,使得他竟像餓虎撲羊一樣撲向眼前的男人。

他再也按捺不住,低頭啃囓著那粉色滑嫩的紅蕊,雙手滑向馮笙寒極美的裸背,讓他坐在自己的雙腿上,讓自己的火熱不住的摩擦他的腿間。

歸魚洋隱隱約約聽見身上人兒發出的喘息聲,那聲聲嬌吟讓他更難自抑,

手心滑膩的感受讓他不由自住的繼續往下撫摸,直至摸到嬌軟的臀丘,那手下的嫩滑幾乎要讓他失去理智。

不過若是他沒有失去理智,怎麼會對一個男人如此愛撫,又怎麼會啃囓完一邊的紅蕊又轉向另外一邊?

「嗯啊……嗯……」

輕輕的嬌吟,好象喘不過氣的聲音柔媚入骨。

馮笙寒嬌豔的雙唇不斷開合,他雙手摟住歸魚洋的頸項,對他將手放置自己的臀丘縫細竟無半分抗拒,就像接受情人動情的愛撫。

他還靠在臉龐低聲喘息,那喘息聲宛如天籟,讓歸魚洋全然失去理智。

歸魚洋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知道再不發洩,他就要瘋了。

歸魚洋拉下褲結,解放自己在褲子裏帳得發痛的男性,故不得自己衣衫不整,扶住身上馮笙寒的腰身,奮力的往上一頂。

那舒爽感讓他低吼一聲,而馮笙寒則一時吃痛,柔弱無骨的倒在他的身上,認他驅馳愛憐。

歸魚洋腦袋裏變成一團爛泥,耳邊聽到的全是馮笙寒柔媚不已的呻吟,每發出一次呻吟,他就興奮欲死,抽送得更加用力。

他好熱、好熱,熱得讓自己額頭不斷的冒汗,而那股熱也讓他全身不斷的流出汗水,他又熾熱又濕軟,讓人舒暢萬分。

馮笙寒由一開始的疼痛不適,漸漸的變得柔軟,牢牢將他的陽剛包覆住,讓歸魚洋爽快得連連粗吼。

他翻過馮笙寒的身子,不再讓他主動坐在他的身上,而是將他壓在床上,拉起他的雙腿,腰身飛快的律動,一次比一次深得更深。

熱情就像大火焚身一樣,這次不等馮笙寒主動吻他,歸魚洋就低下身子,舔舐著他有如醇酒般的紅唇。

馮笙寒全身虛軟的任由他又親又吻,直到他盡興為止。

●     ●     ●

一夜春宵,天空微微轉白。

歸魚洋醒了過來,他光裸著身體,衣服被拋至腳底,是他昨晚自己狂亂之下脫拋在一邊的,而床上的紗帳柔柔密密的將他跟另外一個男人包圍。

「天啊,我、我做了什麼……」

昨晚馮笙寒發了高燒,迷迷糊糊之中把他當成久未歸來的情人,竟對他投懷送抱。

他理應要拒絕,卻不知不覺中,變成兩人在床上做了男女之事。

現在馮笙寒一絲不掛的睡在他身邊,縱然他因為高燒不退,記不清楚昨夜之事,但是他歸魚洋是完全清醒的。

昨夜之事他記得清清楚楚,一開始是馮笙寒主動沒錯,但是到了最後,卻是他主動摟抱著他,並且嘗到這一輩子都不曾有過的暢快舒爽。

「我究竟在做什麼?我已經是個有妻室的人,竟然跟個男人做出此等……還是和馮笙寒……」

歸魚洋自則不已,拿起腳邊的衣物立刻穿上。

他穿衣的窸窣聲擾醒馮笙寒,他輕輕轉過頭來,慢慢睜開眼睛。

他彷佛回到往日甜美的時光,誤以為歸魚洋還在身邊愛著他,低語聲滿含甜蜜。

「已經是早上了嗎?我得起來做早飯了,你等一會再出去吧……」

他手臂一抬,想要把自己的身子撐起,卻軟綿綿的使不出力氣。

他這一動引起頭暈,忍不住把眼睛閉起。

當他再度睜眼的時候,歸魚洋已經下了床,掀開紗帳走出去。

他不曾對自己這麼冷淡,早上起來沒對他微笑道早,還急著離開。

馮笙寒心急起來,想要喊他,忽然看到歸魚洋走了回來,手裏還提著一桶水。

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太一樣,跟往日憐愛疼惜的表情完全不同,讓馮笙寒喉中的急喚再也發不出來。

馮笙寒一愣,忽然憶起這幾個月的事情。

他雖全身赤裸,一副昨夜歡愛過的模樣,但是昨夜抱著他的並不是愛他的歸魚洋,而是一點也不愛他的歸魚洋。

「你得擦擦身子……」

歸魚洋說得忐忑不安,兩人身上都有對方留下的黏膩,他可以到外頭溪邊衝衝冷水,但是床上的病人可不行,他得幫他擦乾淨才行。

歸魚洋撕下衣襬,因為內心有愧,根本無法迎是馮笙寒。

「會有點冷,所幸你神智清楚了,應該燒也退了,你若不再發燒,我就要走了,等我下山在叫大夫上來看你。」

他一副急於離開的模樣,好象昨夜恩愛是一件令他覺得骯髒的事情,馮笙寒縱然昨夜的事情記不太清楚,但是也知道自己以為歸魚洋回來了,兩人相親相愛的纏綿了一整個晚上。

他現在這樣的表現,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讓馮笙寒別過頭去,一顆心已經冷涼,他的表情、行為已經說明太多、太多了。

自己又不是會與他糾纏的人,他何必這樣作踐他,縱然昨夜再度歡情,臉上也不必露出悔恨不已的表情。

這只會讓他覺得與他歡愛的自己下賤無比。

此刻的他手腳無力,就算歸魚洋手握濕布在他身上擦拭,他也無力拒絕。

歸魚洋快速地擦拭完後,替他穿上衣物,才低笙對馮笙寒道:

「我先到官衙去了,我會叫大夫上山來看你,你好好休養,風寒這並得趕快至好才是。」

「多謝大人金口,我會自己保重……」

他說這兩句話時,頭轉向一邊,沒向著歸魚洋,若是向著歸魚洋,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痛苦得哭出來。

以前歸魚洋會氣他無禮,現在則讓歸魚洋大大松了一口氣。

若真要見著他的容顏,他恐怕會尷尬至極,更難以解釋自己為何昨夜占了他的便宜。

恐怕馮笙寒也深知自己昨夜鑄下大錯,對不起他的情人,因此也不提這一件事,這倒合了他的心意。

「那我先走了……」

「不送大人……」

他們一個生疏的問,一個客氣的答,問的人急欲離開,答的人漠然冷淡,兩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昨夜發生的事情。

●     ●     ●

歸魚洋急忙的下山去,到著鎮裏,交代了大夫去看馮笙寒的病。

因為心虛至極,所以歸魚洋難得的從袋裏拿出銀錢塞在大夫的手裏。

「大夫,我知道馮公子家中困難,所以這些銀兩我先幫他付了,你快去幫他醫治好吧。」

大夫露出欣慰的笑容。

前兩天歸魚洋為了幫馮笙寒付錢的事臉色不太高興,怎知今天他又跟往日一樣,拿錢叫他醫好馮笙寒。

「大人,您放心,我一定會用最好的藥,讓馮公子的風寒趕快好的。」

歸魚洋支吾了幾聲,推託衙內有事要忙就匆匆離去。

馮笙寒的病好不好他無所謂,最重要的是,希望以後永遠都別再碰見馮笙寒,也別再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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