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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車禍

    初春小雨簌簌,厚重的烏雲遮住了月光,傍晚剛剛下過一場陣雨,空氣裡飄著濕漉漉的水汽,莊敘推開別墅大門步履匆匆的奔向車庫,黑色的手工皮鞋踏進淺淺的水窪裡濺起簇簇水花,沒來得及關上的大門內,父親莊天鳴和繼母唐曼雲滿臉怒容,莊天鳴抱著手臂狠狠的歎了口氣,閃現著怒火的眼睛夾紮著幾分失望,仿佛再也看不下去般,搖搖頭轉身上了樓。

    莊敘上了車,開出車庫,經過別墅雕花大門時,從後視鏡裡看見莊曉念追了上來。

    莊曉念今天下午剛剛做的頭髮,此時卻淩亂不堪,她長得跟她的母親唐曼雲很像,柳眉鵝蛋臉,面容一看上去就很有親和力,尤其是那一雙大而煽情的杏仁眼,一顰一笑是那樣的欲語還休,煽情動人,莊敘冷笑的看了她一眼,動作不停,拐彎時特意軋進一旁的泥水坑裡,車軲轆飛速轉動,飛了莊曉念滿身滿臉的泥點子,漂亮的白裙子立馬變成了髒兮兮的抹布。

    莊曉念瞪著一雙大眼,泥水順著她塗著厚厚睫毛膏的假睫毛上滾下來,她鍥而不捨的追了幾步,踉蹌站住,抖著手脫下高跟鞋,抬起胳膊對著莊敘的車扔了過去。

    她氣瘋了,也顧不得從小被家裡耳提面命教導出來的淑女做派,指著莊敘的車吼道:“有本事你別回來!你怎麼不去死!!”

    車主人瀟灑的一轉彎,剩下她一個人對著空蕩蕩的大門跳腳,莊曉念抹了把臉,聲嘶力竭的大罵了幾聲,活脫脫一個駡街的潑婦,她右臉蛋紅腫著,嘴唇也破了皮,碰到傷處,疼的皺起了眉頭,想到罪魁禍首已經跑了,一時氣急攻心,不依不饒的撅著嘴巴委屈的哭了起來。

    “哭什麼哭,你看看你自己像什麼樣子。”

    身後唐曼雲緩步走來,身姿綽約,杏黃色的緊身羊毛短裙下露出一截光潔的小腿,蹬著家居拖鞋,把披肩緊了緊,皺著眉頭看著莊曉念,“別在這站著了,回去洗洗睡覺,你不是明天還要拍廣告嗎?”

    莊曉念立馬收住眼淚,“媽,他不會跑了吧。”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事不用你操心。”

    莊曉念哼笑一聲,“跑了更好,我再也不用看他那張臭臉了。”

    莊曉念只遺傳了唐曼雲的好容貌,氣質卻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唐漪雲氣定神閑的站著,不見一點焦躁,貴婦人的身段,一舉一動都透著賞心悅目,雖然上了年紀,但是面相上比她那大小姐脾氣的閨女更加耐看,她看著空蕩蕩,氤氳著昏黃燈光的林蔭道,無聲的笑了笑,眼中的陰狠一閃而過。

    莊敘一口氣開上了盤山大道,此時天又落下了淅淅瀝瀝的雨點,前路茫茫,正好映襯了他現在的心情。

    今天是莊天鳴壽辰,莊敘一下飛機就匆匆趕了過來,屁股還沒坐熱,就被一個消息砸暈了腦袋,莊天鳴告訴他,年初他負責的那個房地產專案出了大事,建築施工方偷工減料,造成牆體坍塌,弄成了兩死一傷的嚴重後果,其中一名死者是中海市某幹部的親侄子,這事明顯沒法善了了,他前腳剛接到電話,莊敘後腳就到了。

    這事透著奇怪,他這裡沒接到任何消息,工程出了事,最先知道的就是他和另一個項目負責人,也是他的好友,羅冉,但是電話卻先打給了他的父親莊天鳴。

    莊敘不停歇的撥著同一個號碼,終於在n遍的時候接通了。

    “羅冉。”

    電話那邊的聲音很不耐煩,透著被打擾睡眠的不爽,“莊敘?”

    “你在哪呢?海中城出事了你知道嗎?”

    那邊還睡的迷迷糊糊的羅冉一下子清醒了,他今天連著趕了兩個局,到現在酒氣還沒消下去,“出什麼事了?”

    “建築倒塌壓死了兩個人,我現在正往公司趕,你也快點,受害者家屬已經鬧到公安局了。”

    “啥!?什麼時候的事?”羅冉拿了鑰匙,關門直奔電梯。

    “就在剛才,你快點,把律師帶上。”

    莊敘掛了電話,螢幕立馬又亮了起來,是一條資訊,他開車不方便,點開瞟了一眼,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照片拍的很清楚,一個赤=身果=體的男人正面朝上躺在床上,照片拍的角度很特別,最醒目的是一雙伸出床頭的腳掌,往後拉,就出現了一張棱角分明,即使閉著眼睛也讓人感到很驚豔的臉龐,這張臉莊敘再熟悉不過了,是他的男朋友,賀游。

    賀遊的肚子上還搭著一條光潔修長的小腿,一看就是男人的,腳踝那裡紋了一條精巧的魚圖案,刺得莊敘眼睛生疼。

    他剛才在家裡和莊曉念吵了一架,說是吵架還不完全正確,全是莊曉念一個人在唱獨角戲,嘴賤的沒邊了,看著他遇上倒楣事了恨不得把他往死裡踩,以前好歹還顧忌著莊天鳴在場不敢跟莊敘硬碰硬,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非要跟莊敘較較勁,莊敘沒心思搭理她,莊曉念還來勁了,最後扯到了莊敘已故的母親身上。

    “跟你媽一個樣都是掃把星。”她這話聲音很小,但是還是被莊敘聽見了。

    莊敘當下再不容忍,往死裡給了莊曉念一巴掌,這一聲脆響把其他三人都震住了,莊天鳴氣得發抖,剛想訓莊敘兩句,人已經打開門走了。

    莊敘揉了揉額角,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了,好像所有倒楣事都擠在今天想給他難堪,雨越下越大,賀遊還在國外,電話打通的時候他那邊是下午三點。

    “在幹什麼?”莊敘已經懶得跟他廢話了,出軌就像壓在他心頭的一塊巨石,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賀遊那邊很安靜,仔細聽還有淡淡的背景音樂,像是坐在咖啡西餐店之類的地方。

    “在吃飯,怎麼了,有事?”賀遊的聲音透著輕快和愜意。

    一輛裝滿粗大松木的貨車趕超了莊敘的車子,轟隆的摩擦聲在雨夜裡令人膽寒,莊敘控制著車子跟貨車拉開了一段距離,直接道:“你跟誰在一起?”

    賀遊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沒聽清,這一秒的停頓卻讓莊敘的心如墜冰窖,整個人恍惚了幾秒,那邊賀遊若無其事道:“和幾個同事,你問這個幹什麼?”

    莊敘閉了閉眼,冷笑起來,“賀遊你說謊,你實話告訴我,這已經是你第幾次出軌了,現在是不是正帶著你男人再吃燭光晚餐?”

    賀遊默了一陣,“阿敘,我們倆能不能好好說話。”

    “你既然有本事出軌,就要有本事別讓我知道。”

    賀遊不說話,抬頭對對面的漂亮男孩歉意笑了一下,打手勢起身去了廁所,莊敘心中鬱氣糾結,沒工夫聽他廢話,他和賀遊之間的事情就是一筆爛帳,從大學時候開始糾纏到現在,分分合合,小到口角之爭,大到全武行,鬧掰了之後往往是賀遊先道歉,然後兩人莫名其妙的又重歸於好。

    這兩年莊敘不是沒懷疑過賀遊在外面有人,他工作忙,一忙起來十天半個月的不和賀游見面都是常有的事,賀遊是一名演員,目前在國內也算是天王級別的了,追他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能裝好幾車皮,出軌?莊敘不去細想,也不敢去想,拖到現在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已經被磨得所剩無幾,但是莊敘心底仍是有一份執念,或者說是一種慣性,他為數不多的耐性和信任已經所剩無幾,實在沒有精力去經營另一份感情。

    兩人偶爾被小報記者或者粉絲拍到了在約會,第二天也會由莊敘出來解釋澄清,經常用的藉口就是,老同學聚會。

    “你說什麼氣話,是不是誰在你面前亂說什麼了,你別瞎想,我過兩天就回去了。”

    前方的貨車碾過路面的碎石子,高聳的松木堆顛了兩下,僅用兩根繩索固定的木材堆在大雨中搖搖欲墜。

    莊敘聽了賀遊敷衍的解釋,心底泛起冷意,腳下狠一踩油門,白色的轎車在雨中向前躥了幾米,與前方的貨車只有一個半車身的距離,貨車負重超載的轟鳴聲讓莊敘心中多了幾分清明,耳邊聽著賀遊的解釋,冷笑道:“帶著你的新歡雙宿雙飛去吧,我們分手!”

    “莊敘你瘋了,別人胡說八道你也信!”

    “我親眼看見的,賀遊,你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

    “啪”一聲細小的聲響,縛住木材的繩索終於磨斷了最後一絲束縛,沉重的松木從貨車上翻滾而下,帶著萬鈞之力向後疾滾而去,迎面撞上的一刹那,驚恐中莊敘下意識的猛打方向盤,他此時正行駛在連接中海市兩塊陸地的跨海斜拉橋上,就在車頭調轉過來的瞬間,一根松木徑直擊穿了車門,毀滅性的力量連人帶車一起翻下了大橋,在傾盆的大雨中,白色的轎車就像一隻折斷了羽翼的鳥,莊敘最後的意識裡,只剩下一抹濃腥的血紅。

第2章 交鋒

    第二章

    “叮——————”尖銳的耳鳴持續的滋擾著莊敘的睡眠,他仿佛漂浮在空茫的水霧裡,踩不著底觸不到頂,耳邊還有亂糟糟的雜音,細聽又聽不見這些聲音在說些什麼。

    下一秒,難受的失重感後身體終於有了踏實的感覺,緊閉的雙眼睜開一條縫,慢慢的,大片白熾的光芒爭先恐後的闖入視野,難聞的消毒水味,是醫院不作他想了。

    他記得他掉下了橋,甚至來不及感受身上的劇痛便失去了意識,現在在醫院,他獲救了?

    那麼高的大橋,掉下來不死也摔成八瓣了吧,身上如重拆再組,莊敘睜開眼睛,還沒等動彈兩下,周圍呼啦圍上了好幾個人,大叫著:“莊敘,你醒啦!?”

    這些人面孔都很熟悉,但莊敘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見過,腦子裡渾渾噩噩的,跟泡過水似的,他張張嘴,一杯水立馬送到嘴邊,他現在連張嘴都覺得困難,努力吞咽了幾口後,堪堪發出一聲,“謝謝。”聲音細如蚊鳴,嘶啞難聽,跟破風箱似的,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你總算醒了,再不醒,我們都要去求神拜佛給你弄個平安符護身了。”

    說話的是一個瘦高個,臉上掛著真誠的笑意,挨到他身邊,一張大臉都快抵到莊敘下巴沿了,旁邊還有幾個男男女女,都一臉高興地看著他,莊敘都快懵了,這些人個個都眼熟不行,可是一時還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醫生來了,大家都讓讓。”

    醫生帶著兩個護士和實習生進來給莊敘檢查了一遍,沒有大礙,跌下樓梯的時候撞到了腦袋,除了有點腦震盪,其他的都沒什麼,額角破了點皮,不用擔心會落疤,十天半個月的痕跡就消失了,莊敘聽了半響,猛地反應過來,不對啊,他不是出了車禍掉下橋了嗎?

    現在是什麼情況?

    莊敘撐著身體想坐起來,旁邊一個女生給他把枕頭墊在後背,笑道:“怎麼樣,身上還疼嗎?”

    莊敘:“你————”

    “怎麼啦,腦子摔糊塗了,連我都不認識啦?”

    “我——————”

    “兄弟。”剛才的瘦高個坐到他身邊,很親密的摟住了莊敘,“吃個散夥飯也能被你整成事故現場,能耐啊,你睡了三天,可把我們擔心壞了,哥們這個月工資全給你買營養品了。”

    “行了,高陽,就你能貧。”

    高陽,高陽,等等!大學時的上下鋪!莊敘再仔細一瞅,心裡登時一緊,眼前的高陽太面嫩了,難怪他沒認出來,周圍的幾個人也是,一律的休閒裝運動褲,還帶著校園裡沒有完全褪去的青澀,也沒有職場上千經百煉的心計和城府,莊敘傻了吧唧的瞪著眼,散夥飯,摔下樓梯,他記起來了,大學畢業時跟同學去吃散夥飯,喝高了,他確實出了點事,一想到這裡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今天幾號?”

    “六月六號,星期六。”

    “哪一年?”

    高陽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傻啦莊敘,哪一年畢業的你不記得了?”

    莊敘撐起身體,把桌子上的手機拿了過來,亮起的螢幕上赫然寫著,2006年六月六號,正是他大學畢業的那一天!

    怎麼會這樣,他重生了!這種只有在小說上才會發生的事情,現在真真實實的發生在他身上!

    閉上眼,還能看到死前雨夜發生的每一件事,清清楚楚的印在他的腦海裡,父親的憤怒和失望,繼母的虛偽和算計,背著他出軌的愛人,都像一顆顆毒釘插在他心裡。

    父親莊天鳴和母親謝蔚然結婚之前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中醫學徒,和母親的偶然相遇改變了他本應窮困潦倒的一生,謝家是本地的名門望族,名門千金愛上窮小子,可想而知不被大多數人所祝福,莊敘的外公也很看不上莊天鳴的為人,但是無奈女兒就打算一棵樹上吊死,發誓非莊天鳴不嫁,原本謝家已經有了女婿人選,那就是謝老爺子的養子,莊敘沒有血緣的舅舅謝謙,不過,謝謙心臟不好,一直在國外療養,聽說謝蔚然有了心上人,立即打電話求謝老爺子成全莊天鳴和謝蔚然,如果沒有謝謙的退讓,莊天鳴怎麼可能這麼輕易踏進謝家大門。

    娶了謝蔚然之後,莊天鳴的好運接踵而至,從中醫轉戰商界,憑著謝家的提拔和名聲順利的在本地創出了一番名堂,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公司,在中海市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過跟謝家比起來,也只能算個暴發戶而已。

    謝蔚然本以為找到了真命天子,一心一意相夫教子洗手做羹湯,把莊天鳴照顧的無微不至,可是無奈好景不長,從生了莊敘開始,她和莊天鳴的感情便大不如從前,剛開始謝蔚然還以為是莊天鳴太忙顧不上她,莊天鳴忙著工作應酬,早出晚歸也很正常,等到莊敘上學之後,莊天鳴變本加厲的夜不歸宿終於引起了謝蔚然的懷疑。

    疑慮一生便不可制止,她開始關心莊天鳴工作上的事情,查崗變得頻繁起來,每天電話短信不斷,莊天鳴對她的行為由最初的忍耐到後來的不耐煩,夫妻之間的感情一旦產生裂痕便很難修復,後來莊天鳴和謝蔚然大吵了一架,遮羞的那層窗戶紙被捅破,莊天鳴便再無顧忌,雖然礙于謝家的原因沒有甩手走人,但跟謝蔚然同床異夢,感情一日不如一日。

    父親跟母親之間的變故莊敘從小到大看在眼裡,今年他大學畢業,他念書早,剛過完二十一歲生日,在上大學之前父母已經分居,母親!謝蔚然在他工作的第四個年頭才抑鬱去世的,現在他還有機會再見母親一面!

    莊敘想到這裡,掀開被子便要下床,高陽看他動作,忙上前阻止,“唉,你幹什麼啊,別亂動,回血了!”

    莊敘一陣眩暈,跌回床上的時候聽見有人驚叫道:“小敘!你醒了!?”

    唐曼雲打開門就看見莊敘醒了,手中拿著一個果籃,欣喜地跑過來,有些激動的坐到床邊,將莊敘扶好,“什麼時候醒的?快躺好,等會我給你爸打個電話,讓他過來看看你。”

    唐曼雲這時已經快四十了,但是保養得很好,皮膚光澤水嫩,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再加上儀態大方,給人的第一印象非常好,此時一臉關切的看著莊敘,幾個同學都以為她是莊敘母親。

    莊敘心裡卻冷笑不止,他怎麼也忘不了死前那晚唐曼雲對他的態度,以往的溫柔和和善全都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從沒有過的冷漠和快意,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她眼中瘋狂的恨意堆積已久,莊敘看得一清二楚,那種滲進骨子裡的恨意怎麼可能是一朝一夕能夠形成的,莊敘看著眼前溫柔似水的唐曼雲,也不知道她臉上這張虛偽的皮到底披了多久了,想到這裡心中一寒。

    小時候父母吵架他看不明白,長大了之後莊敘經常能夠聽到母親謝蔚然質問莊天鳴外麵包養的小三是誰,莊天鳴雖然不承認在外面有人,但這件事幾乎就是板上釘釘了,莊敘曾經看到謝蔚然無奈之下找私家偵探調查莊天鳴,在一摞厚厚的照片裡,莊敘看見了一個女人的背影,跟眼前的唐曼雲有七分的相像,再聯想到後來謝蔚然一死,唐曼雲就登堂入室的行為,幾乎就能夠肯定莊天鳴出軌的物件就是她了,但當時的莊敘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人是唐曼雲,因為唐曼雲是他已逝伯父的妻子,莊天鳴的大嫂!

    他們到底暗中苟合多久了!?

    “伯母,你怎麼來了?”

    莊敘態度冷淡,唐曼雲熱戀貼了冷屁股,尷尬的笑了笑,“我來看看你,你爸爸工作忙,托我來給你送點水果。”

    莊敘眼中一暗,他昏迷這幾天,也不知道莊天鳴有沒有來看過他,“我爸這麼忙?”

    “可不是,這兩天經常加班,累的腳不沾地,黑眼圈都出來了。”莊天鳴這兩個月都和她在一起,家裡的老婆名存實亡,終有一天她會取代謝蔚然成為莊天明的夫人,一想到這裡,唐曼雲眼中不可抑制的帶上了一抹幸福的神采,笑著從果籃裡拿了一個芒果剝給莊敘吃。

    莊敘心中了然,淡淡道:“伯母對我爸可真夠瞭解的,連我媽都趕不上。”

    唐曼雲一愣,拇指扣進了果肉裡,莊敘這話聽著頗有深意,但細想卻又覺不出哪裡有問題,她抬頭看了莊敘一眼,後者正和同學說話,神色正常,唐曼雲覺得自己多想了,抽了一張紙巾把手擦乾淨,手裡的芒果扔進了垃圾桶。

    莊敘看著唐曼雲心虛的樣子扯了扯嘴角,重活一世,唐曼雲想小三上位,想和莊天鳴雙宿雙飛過好日子,哪有那麼容易!

    唐曼雲坐了半響,莊敘只顧著和同學說話,根本不想理她,對她的態度也不冷不熱,好像她是一團空氣似的,她以前哪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間有些下不來台,覺得莊敘讓她在這些同學面前丟了面子,自討沒趣的又硬著頭皮待了一會,最後找藉口溜出了病房。

    唐曼雲在住院部的走廊裡碰到了莊敘的外公謝宗明和外婆程書玲,還有一個頗讓她意外地女人,溫夫人,溫氏集團總裁的母親,宋淑琴。

第3章 莊母

    宋淑琴自己一個人來的,溫家和謝家算是世交,八十年代父輩一起打拼過來的,一個鍋裡吃過飯的好兄弟,雖然現在來往少了,但是交情在,節日和大小事情都會打招呼,這次謝家的外孫出了意外,她代表溫家過來看看,正好在醫院門口遇到了趕過來的莊敘外公外婆。

    三個人一起進了病房,莊敘的同學正在給莊敘收拾東西準備出院。

    “阿敘,這是要幹什麼啊,你剛醒,怎麼就急著走啊。”謝宗明在床邊坐下,他上午來看過莊敘,中午還要趕回去喝中藥,聽說莊敘醒了,立馬就和老伴趕過來了。

    “我沒事了外公,躺了三天,想回家住了。”

    謝宗明摟著他肩膀,點點頭,“也好,回家讓楊醫生再給你檢查一遍,身體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

    莊敘乖巧的答應,“好的。”他和爺爺奶奶不親,和外公外婆最親,莊家大概和他天生犯沖,連莊天鳴對他也是不冷不熱的。

    “好好休息兩天,多陪陪你媽媽,我們沒敢把這事告訴她,怕她受刺激,你回去也不要跟她說。”謝蔚然精神不太好,不能受刺激,怕她想不開跟自己過不去。

    宋淑琴跟莊敘打了招呼,莊敘小時候她見過兩次,長大了以後就很少來往,這還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看到莊敘的樣貌。

    小夥子確實長得不錯,身材好,容貌佳,氣質也很好,一看就是個頂天立地能挑起大樑的人物,鳳眼修長,隨了她媽媽,宋淑琴最中意他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掌,指骨勻淨纖長,屈起或抓東西的時候能看到鼓起的青筋,手控表示恨不得捧在眼前供著當藝術品。

    宋淑琴對莊敘第一印象很好,在醫院門口分別的時候雙方互相留了電話,約好了過兩天有時間聚在一起吃頓飯。

    “這個莊敘真不錯,要我說銘銘想找個男人過日子,莊敘這個孩子就挺合適的,年齡相仿,有共同語言,長得也很帥氣,配銘銘正好,最重要的是門當戶對,我們兩家以後如果結成聯盟,對雙方的利益都有益處。”

    “行,有時間約出來先見個面吧。”

    宋淑琴看起來挺高興,“也不知道銘銘能不能看得上。”

    那頭笑了一聲,“也得人家先同意,你別想太多。”

    溫太太哼了一聲,“我們銘銘全身都是閃光點,實幹型的高富帥,中海市最年輕的億萬富豪,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現在說什麼大長腿偶吧,我們銘銘脖子以下全是腿好不好。”

    “你兒子最帥了。”那頭溫爸爸簡直要笑厥過去了,嗯嗯答應了兩聲算是應付過去,溫銘在他媽媽眼裡那就是全世界獨一無二人見人愛舉世無雙來自星星拯救地球蘇die了的絕世好騷年!

    莊敘回了家,謝蔚然安安靜靜的坐在二樓看書,看見兒子進來,笑著把書合上,“小敘,怎麼這麼久才來看媽媽。”謝蔚然精氣神不太好,但是看見兒子還是很高興的露出了笑臉。

    莊敘有些激動地傾身抱住了他媽媽,謝蔚然還是跟去世前一樣瘦,骨頭嶙峋的咯手,但莊敘卻無比懷念這種感覺,謝蔚然去世後,莊敘一直很自責,如果他能多擠出些時間陪陪謝蔚然,媽媽走的時候是不是就不會這麼淒涼,莊天鳴寡情寡義,他也沒有做到為人子女應盡的孝道,好在老天給了他一次重來的機會,這一次他一定會好好把握,愛所愛之人,彌補那些年曾落下的缺憾。

    謝蔚然自從和莊天鳴分居以來,精神萎靡,姣好的容貌因為疏於護理已經沒了往日的精緻漂亮,皮膚也暗淡無光,跟細皮嫩肉的唐曼雲確實不能比,但身上大家閨秀的氣質遠遠甩出唐曼雲好幾條街還拐個彎,她安安靜靜的坐著,給人一種溫柔安寧的感覺。

    她這輩子沒經過多少挫折,被父母嬌寵著長大,順遂平穩,初戀就是和莊天鳴,那時候莊天鳴主動追求的她,滿腦子浪漫想法的小姑娘容易攻陷,莊天鳴也確實給了謝蔚然很多快樂地回憶,現在想來,卻成了苦澀的根源。

    一直拖著沒離婚,莊天鳴上門來求了幾次,被謝老爺子轟了出去,後來索性也不來了,另一方面,謝蔚然心裡也顧念著舊情,遲遲不捨得放手,整日悶悶不樂,不僅拖累了自己,也沒有顧及到親人的感受。

    不能看著母親在這麼消沉下去了,上輩子謝蔚然就是因為抑鬱症耗空了身體,莊敘根本不指望莊天鳴會回心轉意,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謝蔚然自己重新振作起來,好好活給莊天鳴看看,總有莊天鳴後悔來求著謝蔚然複合的那一天!

    “來,多吃點,你姥姥這個醬肘子做的最地道。”謝蔚然給莊敘夾了一塊,自己卻吃得很少。

    “媽,你也多吃點,你這麼瘦兒子看得心疼。”莊敘給她也夾了一塊,眼巴巴的盯著謝蔚然,謝蔚然無奈,只好吃了下去,看到莊敘高興地樣子,內心也跟著開朗了幾分。

    “小敘我記得你高中就跟著莊天明進公司實習了,怎麼到現在他也沒給你安排個具體職位。”謝宗明和莊敘坐在陽臺下棋,傍晚的天空鋪天蓋地的火紅,映的莊敘的臉也跟著發紅。

    “他讓我再好好學習學習。”

    莊敘扯著嘴角笑了笑,他這個莊家大少爺是個虛銜,什麼權利也沒有,死之前也在給莊天鳴白打工,莊天鳴手握大權,一直死死地把他壓在下面,兒子給老子幹活天經地義,那時候莊敘也不覺得有什麼,自己家公司,誰掌權不是賺錢,後來謝蔚然一死,他手中多了謝氏集團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莊天鳴開始坐不住了。

    要知道謝氏可是塊大肥肉,他莊天鳴沒有能力吞下,莊敘是謝家看中的准繼承人,謝氏早晚還不全是他莊家的囊中之物。

    莊天鳴果然好智商,連他兒子也能坑,死之前看不明白,現在他可是清清楚楚,莊天鳴在把他手裡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弄到手後,矛頭一轉,獅子大張口,妄想把整個謝氏一併吞進嘴裡,上輩子莊敘糊塗,現在可不會重蹈覆轍。

    謝宗明歎口氣,“外公就你媽媽一個女兒,謝家早晚也要交到你手裡,莊天鳴我不放心,你也要看明白了,總之是人心隔肚皮,外公這麼說沒有別的意思,你也看到你媽媽現在的樣子了。”謝宗明歎口氣,“外公只能指望你了,你雖然姓莊,但在外公心裡,你永遠是謝家的子孫,這樣,你明天跟我進公司看看,我帶你熟悉一下內部情況。”

    莊敘笑道:“我聽外公的。”

    謝宗明看他這麼聽話,內心一軟,對莊敘更加倚重,第二天一大早就帶人去了公司。

    謝氏旗下主要經營地產,酒店,連鎖百貨,另外還有一家唱片公司,位於中海市中心,溫家在中海市著名的城中島,那裡是中海市的第二個市中心,也是中海市重要的經濟樞紐。

    晚上莊敘約了高陽幾個人去吃飯,前兩天他出事幾個朋友跟著忙前忙後,怎麼說也要請次客,幾個人晚上約在了大排檔吃飯,莊敘到的時候,高陽和幾個同學已經點好東西了。

    第二天放假,兩口啤酒下肚,幾個人本性畢露,莊敘脾氣好,什麼都聊得開,聽著他們幾個人侃大山,心裡覺得特別暢快,以前他忙,忙得連同學聚會的時間都沒有,自從大學畢業之後,就很少和以前的朋友碰面,所以在醫院醒來的時候,一時間都認不出大學時的好哥們高陽了。

    “每天累得跟狗似的,一個月也就給那麼幾個工資,扣了吃飯房租水電費,哪還剩得下啊。”

    “這就是生活,生而活,活著就得賺錢,要不然你怎麼養活自己啊。”

    “我女朋友前兩天還催著買房子來著,我把自己賣了都不夠付首付的。”

    他們剛工作,覺得辛苦,但是身上依然有對美好生活的奔頭,明天睡醒了又是一條好漢,吐夠苦水,幾個人也喝得差不多了,莊敘結了賬,又去唱歌,莊敘喜歡唱歌,但是老跑調,一嗓子嚎出來把幾個人酒都嚇醒了,服務員以為怎麼了,拎著滅火器就跑進來了。

    玩到大半夜,幾個人扶持著往回走,走著走著看到前面停著一輛黑色捷豹,都紛紛圍上前去要合照,莊敘攔不住,雖然大半夜,但是街上還是有不少人在溜達,這種傻逼行為簡直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也不知道誰踢了車身一腳,報警器尖銳的聲音響起,樓內的保安拿著電棍跑出來,幾個人嚇得趕緊跑走了。

    溫銘站在落地窗居高臨下的看了好一會,看到幾個男人笑鬧著跑走了,其中一個年輕人特別引人注目,不是因為他俊朗的帥臉,也不是因為他笑起來臉上那一對蘇死人的梨渦,而是,溫銘按耐住心裡的躁動,把鞋帶系上把鞋帶系上把鞋帶系上把鞋帶系上把鞋帶系上,你另一隻腳鞋帶開了為什麼不把它系上把它系上啊啊啊啊啊一天好心情全沒了強迫症會死人的!

第4章 賀遊

    溫銘出了大樓,旁邊的助理給他拿著外套和電腦,現在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多了,公司的員工大多已經下班,溫銘嚴於律己,一個更高級的工作狂,除了工作,對其他的事情沒有任何興趣,每天都穿著各式西裝穿梭在高樓大廈之間,談成一筆又一筆數額高昂的交易,閒暇的時候回家和父母吃頓飯,打球看電影,正常而又枯燥的生活。

    但是溫銘對自己的生活非常滿意,到目前為止沒有想要改變的意思,溫父提出想要他成家的意思也被溫銘果斷的拒絕了,他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去經營一段感情,結婚,生子,每天面對著一個女人,要聽著她嘰嘰喳喳的說話,要哄她,陪她說話,逛街,看電影,費盡心思去揣測她的意思,這簡直比最棘手的對手還要折磨人,具體請參考溫父和溫母的相處模式。

    百般勸誡誘導無果,溫母靈光一閃,是不是自己的想的方向錯了,難道兒子不喜歡女人,而是對男人情有獨鍾!

    溫父溫母當然希望,如果可以,還是希望溫銘娶個女孩組成家庭,畢竟女人跟男人是不一樣的,最關鍵的一點,女人可以生孩子,男人可以嗎?他們兩個遲早有閉眼的一天,可溫銘還要指望有人給他養老送終不是,代孕也不是不行,總之就是覺得有些不妥,能自己生幹嘛找別人。

    溫母試探了一回,“你跟媽說說,這個女看不上,那個也不行,你到底想找個什麼樣的,二十五啦,不小啦,你還想拖到什麼時候,好女人都當媽了,到時候就該你著急了。”

    溫銘無語,這種趕鴨子上架的方式讓他很不自在,應付了幾次之後就懶得開口了,他媽媽問他,要麼裝作沒聽到,要麼假裝接電話,後來實在煩了,就說自己喜歡男人。

    溫媽媽說,喜歡男人沒關係啊,你喜歡什麼樣的?

    溫銘:“……”

    莊敘跟著謝宗明跑了幾趟公司,謝宗明有意把莊敘扶上正位,自然不遺餘力,向幾位股東介紹了莊敘,又一起吃了飯,席間相處融洽,莊敘口才好會說話,點到即止卻又能說到點子上,幾個老股東都是人精,心裡微微訝異,二十一歲就能有這樣的眼力勁和見識,謝家這個外孫將來肯定能出人頭地,一頓飯下來把幾位老股東逗得笑聲連連,這幾位都是謝宗明從創業起一起打拼過來的老朋友,公司的決策上都是站在謝宗明這一邊的,謝宗明的意圖他們又怎麼會不明白,這位想必就是謝氏以後的少主人了,能好好相處有福同享,誰還會特意去為難莊敘,都連連點頭,表明決心。

    莊敘走的公司統一招聘的程式,第二天包袱款款的進了公司大樓,乘電梯直達二十八樓,二十八樓杳無人跡,除了總經理的辦公區域,會議室,就是助理的工作間。

    莊敘現在的職位是謝氏欣瑞公司的總經理助理,他剛一畢業,雖然有謝宗明的扶持,但是手上沒有點業績,突然空降下來恐怕很難服眾,欣瑞的總經理前兩天剛剛調到國外的分部,莊敘名義上掛著助理的頭銜,實際上卻行使著總經理的權利。

    謝宗明給他安排了一個助理,叫席徽,也是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公司需要新鮮血液,莊敘對這個安排很滿意。

    莊敘挨個樓層走了一遍,一大清早跟一群小職員混在一起,打聽到了不少消息,大家都對這個新來的助理很熱心,莊敘面相俊朗,善於傾聽,話不多,必要的時候說上兩句調和氣氛,做為一個新人進退得宜很得前輩的喜歡。

    從茶水間泡了咖啡出來,迎面走過來一個人,莊敘抬頭看了一眼隨即愣在了原地,他對外的身份是總經理助理,公司大部分人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莊敘回過神來,微微扯了扯嘴角,這個人他再熟悉不過了,莊天鳴公司的財務部經理吳乾坤,那個標誌性的國字臉化成灰他都認識,跟上輩子一樣,還是那麼的目中無人,這人以前沒少給他找麻煩,仗著有莊天鳴撐腰,私下裡貪污了不少錢。

    不過,他現在還不是莊天鳴的人,目前還是欣瑞公司的人事部經理,後來被莊天鳴挖走,連帶著帶走了幾個小職員,莊敘總算明白,莊天鳴後來到底哪來的能耐和謝氏對抗,並暗中挖走了不少欣瑞的中層幹部,肯定是吳乾坤向他透露的資訊,莊敘那時候查了很久吳乾坤的背景,原來是欣瑞的舊部下。

    這可就有意思了,他記得吳乾坤應該不久就會被莊天鳴重金挖走,莊敘笑笑,走之前,他很樂意跟吳乾坤“無意中”透露點什麼,當做給莊天鳴的見面禮了。

    中午去食堂吃飯,食堂的電視上正在播放電視劇,莊敘和幾個同事坐在一起,吃到一半,電視上的畫面一轉,跳到了某娛樂節目,莊敘身邊的女孩興奮的小小聲的叫了一聲,說道:“快看,是賀遊!”

    莊敘吃飯的動作一停頓,隨著她的動作抬頭看了一眼,電視螢幕上,賀游被一群記者包圍著,他前些日子因為一部古裝劇一炮而紅,身價猛漲,不少廣告和電視劇紛紛看好他,代言接到手軟,只要再接幾部影響力大的電影電視劇製作,躋身一線男星指日可待,他現在正是事業上升期,滿色紅潤,看起來心情極好,回答記者的提問侃侃而談,帥氣的外形讓他看上去星光熠熠。

    莊敘目光一暗,他很清楚的記得,大學畢業的時候他正在和賀遊鬧分手,兩人吵得很凶,賀遊甩門而去的時候,恨不得老死不和他往來,兩人吵架的原因就是因為賀游的緋聞,電視劇的大紅大紫不是沒有原因,除了劇情狗血瑪麗蘇,主演賀游跟女主角的緋聞也給這部劇增加了不少話題性,這種緋聞幾乎是行業內預設的炒作規則,賀遊以前不是沒有過這種緋聞,知道不是真的,莊敘就當沒看見,但是這次真的是太過火了,兩人居然背著他去日本泡溫泉,被記者拍到了一起逛街的畫面。

    記者追問不放,有人問道:“能不能向我們透露一點您的戀愛情況,有喜歡的物件嗎?”

    賀遊尷尬的笑了笑,似乎略有為難,他和莊敘同年,比這些記者還小了不少,回答問題也很真誠,臉上還帶著一點羞澀,笑著道:“目前專心事業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如果真有了不錯的物件,我會第一時間通知大家的。”

    幾個記者雖然沒有套到有價值的爆料,但是賀遊的態度很好,原本犀利的提問柔和了不少,“能不能談一下您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具體點的。”

    “這個……”賀遊垂下眼睫想了想,就像一個初出茅廬的大男孩,有些害羞,不做作的舉動博得了很多人的讚賞,再抬頭,眼中閃動著點點星光,似乎充滿了對這個問題的遐想,他清朗的聲音響起,“大方善良的,能夠談得來的,可以包容我的任性,能夠並肩走下去,像朋友一樣的存在。”

    他的目光注視著鏡頭,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在注視著自己一樣,溫情脈脈深情款款的,莊敘冷笑一聲,胃裡一陣翻騰,賀遊這個樣子讓他噁心的不行,賀游是一個藝人,莊敘曾經為他妥協了無數次,兩人一次次的鬧掰分手……夠了,莊敘放下手裡的筷子,他不想再和賀遊攪合在一起。

    他們這個時候正因為這次的風波鬧了分手,正好趁著這次機會,莊敘毫不猶豫地為他們的糾纏畫下了一個句號。

    記者還在無休止的發問,“接受姐弟戀嗎?”

    賀遊笑笑,“不排斥。”

    賀遊好不容易擺脫了記者的糾纏,坐進車裡狠狠地舒了口氣,煩躁的扯下領帶,閉上眼睛靠在後座休息,經紀人隨後也上了車,對他道:“給你買了盒飯,在車上吃吧,等會還要去錄節目,湊合一下。”

    “周哥,這個星期能不能留一天時間給我。”

    “你有事?”

    賀遊嗯了一聲,“想去見一個朋友。”

    莊敘下班去附近社區轉了一圈,租好了房子,回莊家搬行李的時候,莊天鳴正和唐曼雲在客廳說話,莊敘進來的時候正好碰見兩人親密的坐著,上輩子他也許想不到兩人齷蹉的糾纏在了一起,唐曼雲看見他回來,立馬站起來笑著道:“阿敘回來啦,你爸爸正擔心你,來,和你爸爸說會話。”

    莊天鳴皺著眉頭哼了一聲,“你去哪了,病剛好怎麼還到處跑。”

    莊敘審視般的在兩人之間打量了一會,就在莊天鳴心虛的快忍不住的時候,笑著道:“我回來收拾幾件衣服,今天就搬出去。”

    莊天鳴有些不明所以,“搬出去?住得好好的,這是你的家,你想搬到哪去。”

    莊敘笑笑不說話,唐曼雲道:“阿敘,幹嘛搬走啊,是不是怪你爸爸沒去看你,他忙……”

    “伯母。”莊敘嘲弄的看著唐曼雲,“孤男寡女的我勸你不要老和我爸爸待在一起,我伯父剛走,你這樣容易容易招閒話,你是我爸爸哥哥的妻子,注意自己的本分,不該管的別插手,我媽媽還在呢。”

    唐曼雲一時間尷尬的無地自容,臉色爆紅,她這時還有些羞恥心,被莊敘這麼一說,心虛的找不到話去反駁,一瞬間還真以為莊敘看透了她和莊天鳴那點見不得人的事,訥訥的站在那裡,手腳無措,莊敘這一巴掌打得太響,她都懵了。

    一旁的莊天鳴拍桌而起,怒道:“莊敘!怎麼和你伯母說話呢,她關心你有錯嗎?你聽聽你說的什麼混帳話,快向你伯母道歉!”

第5章 相親

    莊天鳴看樣子是真的生氣了,臉色漲紅,渾身直哆嗦,原本多情的桃花眼因為怒氣仿佛下一秒就要瞪出眼眶。

    莊敘冷眼旁觀,他剛出院,莊天鳴不說關心關心他的身體,上來就質問他去了哪,這兩天一個電話也沒有,難道是吃定了他不會出事嗎?他越想心越寒,看著莊天鳴扭曲著一張臉,突然覺得特別可笑,從小他就特別聽莊天鳴的話,莊天鳴說一不二,說要他那個第一,他絕不拿第二,前塵種種,莊敘想扒開莊天鳴的胸腔,看看他叫做父親的這個男人心到底是怎麼長得。

    唐曼雲忙拉住莊天鳴,一瞬間卻突然像想起了什麼尷尬的放開了手,她微擰著一雙精緻的秀眉,杏仁眼盈滿淚水,臉上勉強維持著一絲笑意,一雙眼睛像是會說話似的,小心翼翼道:“阿敘,你別誤會,你爸爸他是真的擔心你,我來這裡是想給你送點補品,正巧你不在,我就和你爸爸說了兩句。”

    她這話說的圓滑討喜,既替莊天鳴說了好話,又替自己開脫博好感,就像一個被小孩子誤會了的長輩,滿面的傷心之外還帶著那麼一點我不和你一般見識的寬容和忍讓,戲做的十足。

    唐曼雲知道莊天鳴最吃這一套,莊天鳴典型的吃軟不吃硬,跟他講理不能硬來,你越上綱上線他越不給你好臉色讓你下不來台,這種時候一把軟刀子戳對了地方絕對事半功倍,她是一個聰明人,懂得什麼時候該退讓什麼時候該出擊,對待莊天鳴這種唯我獨尊的男人,只要讓他舒心了你才有糖吃,所以她才能在這麼多年後再次站在了莊天鳴的身邊。

    莊敘嗤笑了一聲,看戲似的鼓掌,“我記得伯母是教書的,沒想到戲也演得這麼好,加油等你拿影后。”

    唐曼雲找不出任何破綻的臉上有了一絲裂痕,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表情,慌亂的抬起手捂住了嘴。

    莊天鳴本來已經平復的心情因為這麼一句話再次濺起了火星,莊敘回家前還和唐曼雲有說有笑,公司裡剛剛談成了一筆生意,接下來的進賬和利潤足夠在年終總結報告中添上光輝的一筆,但這些好心情都被莊敘幾句話打的消失殆盡。

    莊敘看著眼前的鬧劇,已經沒有心情在摻合下去了,施施然轉身上了樓,卻聽莊天鳴在他身後厲聲道:“莊敘,給你伯母道歉。”

    莊敘笑呵呵的轉過身,倚著扶手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唐曼雲道:“伯母,你覺得我說的有錯嗎?”

    有錯嗎,當然沒錯,唐曼雲只能吃啞巴虧,要不然怎麼辦,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不僅不能反駁,而且只能打掉牙齒往肚子裡吞,自己受著。

    唐曼雲內心咬牙切齒,面上不自然的笑道:“阿敘是好孩子,是伯母疏忽了,替我向你媽媽問好。”她轉身對著莊天鳴溫柔笑道:“你也別跟阿敘置氣了,父子兩個好好說話,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現在還得罪不起謝家,莊家老太太也不太喜歡她這個外人,她現在能做的,就是等待機會,慢慢的為自己積蓄力量,等著翻身做主人的那一天。

    莊天鳴胸中盈滿郁氣,莊敘真是越來越難管了,他受夠了謝家人的氣,現在謝蔚然的兒子又來給他添堵,冤孽!

    謝蔚然坐在陽臺上看書,傍晚起了風,她冷得打了兩個噴嚏,起身回了室內,瘦削的身體裹在寬大的披肩裡,瑟縮在沙發裡茫然的盯著電視機,門外響起敲門聲,三秒過後,程書玲推開門進來,託盤上放著兩塊小點心和一杯熱咖啡。

    “冷嗎?”

    謝蔚然搖搖頭。

    謝母無聲的歎口氣,將東西放在她眼前,在對面坐下,看著謝蔚然無精打采的樣子心中苦澀,半晌開口道:“你還記不記得溫家的次子溫銘?”

    謝蔚然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道:“有點印象。”

    “溫夫人看中了我們家小敘,看意思是想把溫銘和小敘撮合到一塊,我來問問你是怎麼想的。”

    婚姻已經成為了謝蔚然心中的一塊爛瘡,她翻身坐了起來,口氣有些急,“商業聯姻?”

    謝母點頭,“這麼說也沒錯,但是我們還是要看小敘的意見,他自己做主,我看溫銘挺不錯的,年紀輕輕的就撐起了溫家的大樑,人品也很好,不亂搞,我和你爸的意思,先讓他們見一面,看對眼了,能處的上來,將來在一起了,對小敘有益無害。”

    “不行!”謝蔚然焦急道:“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小敘的感受,商業聯姻,哪來的幸福可言,你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小敘把自己賣了!”

    “你說什麼傻話。”謝母看謝蔚然情緒有些激動,放輕了聲音,“就是因為考慮到了小敘的將來,希望他有一個足夠強大的靠山,我們才做出這個決定的,我們是小敘的親人,怎麼會把他往火坑裡推。”

    謝蔚然老毛病又犯了,像是怕冷似的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精神恍惚的喃喃道:“我,我不想小敘重蹈我的覆轍,你們會害了他!”

    謝母歎口氣,好好一個女兒被他們嬌慣成了這個樣子,婚姻的失敗對她造成了致命的傷害,幾乎一蹶不振,她的心裡承受能力太差,至今不能從以前的陰影裡走出來,甚至還妄想著莊天鳴終有一天能變回曾經那個對她一心一意的男人。

    謝母站起來,“然然,你是小敘的母親,母親對於孩子來說,是能夠依靠的精神支柱,是受傷時的避風港,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像話嗎?小敘今年二十一了,你知道他什麼時候畢業的嗎?你知道他的交友狀況嗎?你所有的關心都用來了可憐自己,你有沒有想過身邊的朋友和親人,我和你爸爸不奢求更多,但小敘,你至少為他以後考慮考慮。”謝母歎口氣,“這個週末我們約好見面,你也跟著去看看。”

    謝蔚然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心中泛起苦澀的滋味,愣怔了半響,才發現媽媽已經走了,她跌進沙發,無聲的哭了起來,自己真的好久不曾關心過小敘的生活,她是一個不合格的母親,此刻,謝蔚然根本沒臉見兒子。

    莊敘把房子收拾好,去周圍溜達了一圈,吃晚飯的時候接到了外公謝宗明的電話,謝宗明跟他說了半天的話,繞了一大圈,最後才扯到了溫家這件事上,莊敘聽著謝宗明說完,發了會愣,商業聯姻,四個字就像一道咒語,上輩子也是這個時候,溫謝兩家欲結為親家,但是被莊敘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溫謝結為親家,他們好像忘了還有莊家的存在。

    但是現在莊敘卻猶豫了,重來一回,有些事情需要改變,所以他想要放手一搏,現在謝氏的發展已經到了瓶頸狀態,躊躇不前,終有一天會被人取代,要想發展壯大,和溫氏聯手簡直不能更碉堡。

    莊敘到達酒店包間的時候,溫俊清和宋淑琴已經到了,正在和坐在一旁的謝蔚然說話,看到謝蔚然在場的時候,莊敘嚇了一跳,謝蔚然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次怎麼肯陪他來相親了?

    莊敘跟著謝蔚然坐下,謝蔚然今天氣色不錯,化了淡妝,雖然還是很瘦,但是氣質優雅,坐在那裡微微笑著,也是一道不錯的風景。

    “小敘今年多大了?”溫父問道。

    “二十一了。”

    “好好,跟銘銘差了三歲。”溫母笑著道。

    “銘銘不是二十五嗎?”謝蔚然有些糊塗了。

    “虛歲嘛,真是天生一對,男大三抱金磚呀,他倆正合適。”

    莊敘:“……”

    莊敘等了半天,突然有些後悔自己跑來相親了,商業聯姻,他也不是非選這條路不可,算了算了,要是對方人品實在太low,嗯,或者長得不符合他的審美觀,到時候再想辦法拒絕掉。

    賀游下了車,混在結婚的人群裡進了酒店大門,等電梯的時候,遇到了從公司趕來的溫銘,溫銘他認識,舉凡是中海市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在娛樂圈裡幾乎沒有人不認識,溫銘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賀游趕緊摘下墨鏡,主動道:“溫先生,您好。”

    溫銘和他握手,簡短的交談後又恢復沉默,面無表情的盯著電梯門,兩人出了電梯,賀遊主動遞上了自己的名片,溫銘看了一眼,抬頭見賀游進了包間,將名片塞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裡。

    溫銘打開包間的時候,溫母正抓著莊敘的手給他看手相,莊敘嘴甜,兩人雖然驢唇不對馬嘴,但是和樂融融的樣子好像聊得還挺愉快的。

    莊敘抬頭對上溫銘視線的時候,腦海裡第一時間給溫銘的外貌打了九十分,長得不錯,就是表情有點僵硬,莊敘還眼尖的發現溫銘左眼角下方長了一顆淚痣,好看的不得了。

    “銘銘,怎麼來的這麼晚,我們可等你好長時間了。”

    溫銘抬起手腕,“我們約在九點整見面,現在正好是九點,不是我遲到了,是你們來的太早了。”

    眾人:“……”

    謝蔚然對溫銘還算滿意,笑著道:“銘銘也長這麼大了,我記得八九歲的時候我見他還是這麼一大點。”謝蔚然比量了一下,莊敘在一旁偷偷笑了一下,溫銘發現了他這個小動作,微微的蹙了蹙眉。

    溫母是飯桌上最高興的一個,忙介紹道:“銘銘,這是莊……”

    “莊敘。”溫銘注視著自己的相親物件,嘴裡像背課文似的,“莊敘,二十一歲,身高一米八,體重……xx大學畢業,無不良嗜好,交友狀況正常,平時喜歡玩穿越火線,但手法很爛,經常拖累隊友被團滅,我對你基本滿意,需要跟你澄清的一點是,我不是gay,但也對女人沒興趣。”

    “噗!”莊敘沒忍住,嘴裡的水噴了溫銘一臉。

第6章 情敵

    溫母:“(⊙_⊙)”

    溫父:“(⊙_⊙)”

    謝蔚然:“(⊙_⊙)”

    包間裡一片死寂,溫銘俊臉上滴滴答答的淌著水……和莊敘的口水,他可能因為太生氣已經氣得當機了,僵硬的坐著,放在膝蓋上的手掌青筋暴突,莊敘簡直無地自容,跳起來扯過紙巾去給溫銘擦臉,也忘了去計較溫銘暗地裡調查他的事。

    “對不起對不起,沒,沒忍住。”莊敘弓著身子一邊給溫銘擦臉,一邊又忍不住想笑,這人剛才還一臉高冷公事公辦的態度,現在被他一口水弄得狼狽不堪,心裡肯定恨死他了,偏偏這麼多長輩在場,又不好發火,只能幹憋著,這種欺負小孩的感覺……意外的爽呢,不過這傢伙皮膚真好,這緊繃,這滑爽,這Q彈,莊敘離得近,還能聞到溫銘臉上清新的爽膚水味道,按耐不住,暗搓搓的用拇指碰了碰,正感歎這逆天的觸感,溫銘呼的一聲站了起來,差點撞到他下巴。

    大家都隨著他的起身上移視線,以為他要發火,卻看到溫少爺一言不發的轉身去了衛生間。

    莊敘對溫父溫母歉意笑笑,趕緊跟了上去,好好的相親宴,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弄得雙方都不愉快,誰讓自己沒管住嘴呢,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把溫小爺哄好。

    溫銘進了衛生間,開了水龍頭恨不得把自己臉上搓掉一層皮,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全沾上了那人的口水,我洗洗洗洗洗,天哪,衣服也要換,肯定被噴到唾沫星子了。

    莊敘簡直目瞪口呆,溫銘不會是想在這裡洗澡吧,他抽了幾張紙遞給溫銘,“乾淨了,別洗了,又不是硫酸。”

    溫銘抹了一把臉,長長的眼睫沾著濕漉漉的水珠,藏藍色的襯衫把他的皮膚襯得更白,莊敘感歎一聲,這傢伙完全繼承了父母的優點,不遺餘力的體現在了俊逸的外貌上,怪不得,就這種高冷炫酷狂霸拽的樣子也能高居中海市最想嫁給他的鑽石王老五第一名。

    “你別生氣,我剛剛真不是故意的,純屬意外。”莊敘真誠的道歉。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你噴都噴了。”溫銘見他想把擦手的紙巾按到他臉上,往後退了一步,氣急道:“你幹什麼!這東西多髒你知道嗎!全是大腸桿菌和病毒,離我遠點!”

    莊敘:“-_-|||”

    不僅高冷炫酷狂霸拽,還是個潔癖蘇,他真的要跟著種人結婚嗎?又不是M,就這樣都不讓近身,那以後他們結婚了怎麼辦,夫夫之間肯定會有性生活啊,到時候又該怎麼辦,就這種龜毛的性格上他床之前是不是要先消毒啊。

    莊敘簡直無語了,他們兩個大男人堵在廁所門口,來來往往的人都奇怪的看著他們倆,莊敘歎口氣妥協,“那你在這晾乾吧。”

    “這麼多水我得等到什麼時候能幹掉。”

    “那怎麼辦,給你紙你還不用。”

    溫銘皺著眉頭,濕漉漉的臉上露出一絲窘迫,“你給我扇扇風。”

    莊敘:“啊?”

    溫銘語氣有些不耐煩,“讓你給我扇扇風,幹得快點。”

    莊敘脾氣好不跟他計較,抬手給他扇風,溫銘木直直的站著,時而扭扭臉,使臉上受風均勻點。

    賀遊和公司裡幾個男女演員一起吃飯,吃著吃著開始拼酒,他酒量好,中途和一個男演員去上廁所,進去就看見莊敘和溫銘杵在裡面,兩個人都一臉嚴肅,莊敘揉著手腕,暗地裡對溫銘翻了一個白眼。

    叫李飛宇的男演員撞了賀遊一下,眼睛抬了抬,小聲道:“那不是溫銘嗎。”

    賀游看見莊敘的時候微微一愣,自從和莊敘吵架鬧掰以後,他們已經有兩個多月沒見了,以往這個時候,莊敘早就主動跟他和好了,賀游習慣了莊敘的包容和妥協,莊敘突然晾了他這麼長時間,還真有點不適應,架子擺得太高,現在倒不好主動低頭了。

    “溫先生。”

    李飛宇主動打了招呼,賀遊也跟著客氣道:“溫總。”溫銘不感興趣的應付了兩句,他可不想在廁所裡多說話,空氣裡那麼多細菌,都吃到嘴裡去了。

    賀遊微微笑著對莊敘點點頭:“好久不見。”

    莊敘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平靜讓賀游莫名的緊張起來,這一刻,莊敘心中奇異的生不起一點波瀾,看著賀游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竟然有了一絲陌生的感覺。

    “賀大明星好巧。”莊敘語氣中帶著疏離,就像是對面站著的是一個很普通的老同學,這個樣子倒把賀遊弄懵了,他一時不知作何反應,有些突兀的站在那裡,旁邊的李飛宇笑著開口道:“你朋友啊。”

    “我是賀游的大學同學,我非常喜歡你演的穆將軍,非常的震撼人心。”說著莊敘頗為懊惱的歎口氣,“希望有機會您能給我簽個名。”

    賀游和李飛宇是前不久非常火的一部古裝宮廷劇的男主演和男配角,也就是這部劇把賀遊真正的捧起來了,各大電視臺輪番播放,賀遊在娛樂圈這個人吃人的地方很快成為了熟面孔,相比于賀游的成功,李飛宇雖然演技夠硬,卻總處於一種半紅不紫的狀態止步不前,可能是過了最佳的年齡段,已經拼不過賀遊的新鮮和朝氣,聽見有人在賀游這個大明星眼前要他的簽名,心裡非常高興,主動跟莊敘握了手,答應他有機會送他一套寫真。

    賀遊被晾在一旁,看著莊敘和溫銘並肩離開,心裡突然煩躁起來,李飛宇意識到自己剛才搶了賀遊的場子,忙笑道:“你這個同學人不錯,看樣子和溫銘還挺熟的。”

    賀遊也有些訝異,莊敘什麼時候和溫銘認識的?他怎麼不知道,難道是分開的這兩個月內發生的事?

    “大概有生意往來吧。”

    莊敘善於活絡氣氛,賣力的說說笑笑最後好歹把場子救起來了,溫銘講究食不言寢不語,自己安靜地吃飯,莊敘偶爾和他說兩句話,溫銘能回答便回答,不能回答就盯著莊敘看,兩人大眼瞪小眼,直到莊敘默默轉頭去吃菜。

    吃完飯兩人去看電影,溫母想得周到,連電影票都買好了,今年新上映的文藝愛情片,溫銘看起來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樣子,合身的手工西裝,霸氣側露的走在前面,莊敘捧著兩桶爆米花跟在他後面,邊走邊吃,溫銘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你沒吃飽嗎?”

    莊敘搖搖頭,“吃飽了。”

    “那你還吃?”

    莊敘歎口氣:“沒辦法嘴巴餓了。”

    溫銘:“……”

    愛情片催淚狗血,溫銘就像是正在召開會議看的異常認真,旁邊的莊敘已經無聊的快坐不住了,把自己的那桶吃完後,又伸手把溫銘那桶沒動過的勾了過來,咯吱咯吱吃的津津有味,莊敘已經被劇情累的快要吐血了,哪裡文藝了,簡直是狗血大亂燉,女主角哭得好假,之前吹噓男主怎麼怎麼俊美,現在有了溫銘的對比,莊敘覺得也就一般般。

    “男主沒有你帥。”莊敘恭維了溫銘一句。

    後者默認了。

    今天相親就跟打仗似的,送走了大爺溫銘,莊敘還要苦哈哈的跑去公司整理明天的發言稿,這麼晚了,除了加班的人員基本已經下班了,二十八樓辦公室還亮著燈,莊敘坐電梯上樓,電梯門打開的時候正好和吳乾坤迎面碰上,吳乾坤明顯愣了一下,面上有些驚慌,但很快鎮定下來,笑呵呵的道:“莊總,這麼晚了還來公司。”

    莊敘謙虛道:“沒辦法有些事情不得不處理,吳經理到二十八樓幹什麼?”

    吳乾坤聽他這麼問立刻回答道:“最近招聘了一批剛畢業的大學生,我把他們的資料做了整理,閑著沒事就給送上來了。”

    “哦。”莊敘點點頭,視線在吳乾坤臉上多停留了兩秒,就在吳乾坤快要撐不下去時,笑著道:“辛苦你了,下次讓席徽給我就好了。”

    “不麻煩不麻煩應該的,把我先下去了。”

    電梯門合上,莊敘哼笑了一聲,席徽還沒走,看見莊敘上來趕緊跑過來,“莊哥。”

    莊敘接過他手裡的檔,“怎麼把吳乾坤放上來了。”

    “他說手裡有你急著用的檔,我想到你明天要開會就讓他上來了。”

    莊敘一路進了辦公室,“除非有我的許可,否則不能讓任何人進我的辦公室。”

    席徽趕緊點頭,“對不起莊哥,是我大意了。”他還剛畢業,一時也有些手忙腳亂的,好多事情搞不清楚,但是莊敘願意用他就是看中了他是個新人,踏實肯幹,身上有一股蓬勃向上的朝氣,沒有經驗不要緊,願意為他效力,有拼勁就夠了。

    莊敘笑笑,“沒事,但是下次一定要注意。”

    “我會的。”

    莊敘看了一眼辦公桌,放在上面的檔果然被人動過了,這麼快就忍不住了?莊天鳴可真夠沉不住氣的,莊敘把那一堆廢紙扔進了垃圾桶裡,揉揉額角,趕在十二點之前把備份存了檔。

    回到家的時候,謝蔚然還沒睡,正坐在客廳裡打電話,閉著眼睛一臉消沉痛苦,哽咽道:“你不配做小敘的父親,你有什麼資格對他的事情指手畫腳,養小三的又不是你了?”

第7章 計畫

    那邊沉默了一會,謝蔚然捂住眼睛無聲的流淚,那邊又說了什麼,謝蔚然呵呵冷笑了幾聲,“我遲早要跟你離婚,你做好準備。”說罷掛機,將手機甩到了沙發的角落裡。

    她還沒有注意到莊敘已經回來了,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悲傷情緒裡拔不出來,感覺有人坐在自己身邊才驚慌的抬起頭來,看清是莊敘後,趕緊把臉上的眼淚擦乾淨。

    “回來啦,和銘銘聊得怎麼樣?”

    莊敘裝作沒看見母親狼狽的模樣,給她倒了一杯熱水,“還好,媽你也要注意身體,早點睡,女人不能熬夜。”

    兒子溫柔的模樣,讓謝蔚然感動不已,卻又羞愧起來,勉強露出點笑意,“媽記住了,小敘,你跟我講講,你對溫銘印象怎麼樣?”

    她晚上遲遲沒睡,就是想等莊敘回來跟他談談今天相親的事,那天謝母的一番話把她罵醒了,兒子是自己的心頭肉,從今往後她要好好彌補對莊敘的虧欠,現在莊敘正面臨著人生中重要的抉擇,她作為一個母親能做的就是給兒子把好關。

    莊敘淡淡的點點頭,“挺好的,呃,也挺有個性的。”

    那是相當有個性啊,簡直炫酷到沒朋友。

    謝蔚然不明白他什麼意思,又問:“那你對他有感覺嗎?”

    莊敘想了想,感覺?他對溫銘感覺不好也不壞,而且覺得這人還挺有意思的,這麼一想頓時整個人都要不好了,對著這麼一個潔癖工作狂有S傾向的男人他竟然覺得有意思,是不是哪裡不對勁?

    “第一次見面也沒有太大的感覺,媽,你不要太擔心,我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走。”

    “婚姻是一輩子的事。”謝蔚然頓了頓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她抓住莊敘的手憂心道:“媽媽希望你幸福,男人不能光看表面,你要是覺得勉強,誰也不會逼你去跟溫銘結婚。”

    莊敘摟住他媽媽的肩膀,“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溫銘這個人挺不錯,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他這麼說,謝蔚然也不好再說什麼,一覺睡到天亮,莊敘已經走了。

    上班途中堵車,到了公司已經快九點了,莊敘人還沒到,席徽已經打了三通電話來催,上了二十八樓電梯門一打開,就看見席徽在門口等著,手裡抱著一摞檔,都是今天剛剛列印出來的,關於城西幾塊地的競標方案,其中莊敘來之前欣瑞的管理者就看中了原實驗小學舊址的一塊,這裡被估算為低價最高的地皮,中海想要競得它的商人已經摩拳擦掌,據莊敘所知,莊天鳴的公司也參與到了這次競標中,並且和欣瑞一樣看中了這塊地方,他看了兩眼資料,當機立斷道:“放棄這裡,改為森林公園北側地塊,儘快把最低估算價告訴我。”

    席徽有些懵了,“可是等下就要召開股東會議,這麼緊迫的時間根本無法進行準確估值。”

    莊敘想了想,打開電腦調出了前兩天整理的資料,“先把這些列印出來,要彩頁,把去年公司房地產投資成本和盈利核算表也列印出來,開會時間推後一個小時。”

    席徽點頭,“我這就去辦。”

    莊敘隨手翻了翻席徽給他的資料,實驗小學這塊地被放在了首選,位置在高新園區西側,地理位置十分優越,商業用地,將來肯定是用來開發樓盤的,莊敘很清楚記得,這塊地上輩子就被欣瑞公司買下,成交價1300萬元每畝,折合樓面價約4100元每平方米,加上建安成本和稅收等,要想盈利,預計售價每平方米8500以上,高端樓盤的設計理念非常好,外界都很看好欣瑞的這次投資,但是很快就會有不少外資企業撤出高新園區,大量員工下崗,欣瑞給消費群體的定位是白領或公司高管,加上經濟動盪,人均購買水準下降,欣瑞陷入了銷售低迷的噩夢,莊敘當時估算了一下,欣瑞至少損失了一個億。

    有了前車之鑒,莊敘很放心大膽的把目光瞄準了位於郊區的森林公園北側,很多人都不看好這個地方,但是莊敘知道,這裡埋藏著不為外人所知的寶藏!

    溫銘下了車,熨帖的手工西裝使他看上去玉樹臨風,清爽的面容,沉穩俊逸的姿態,完美地勾勒出了一個上位者的自信和從容,經過欣瑞前臺的時候,前臺的幾個女孩在為他指路的時候激動地說話都結巴了,目送溫銘進入電梯,彎身翻出了幾本商業雜誌,在其中一本上翻出了溫銘的“玉照”,精美的彩頁上,年輕的溫氏總裁只露出了一個側臉,標題寫著:溫氏次子年少成名,高居最想嫁給他的鑽石王老五票選之首。幾個女孩眼冒紅心,吸著口水嘰嘰喳喳道:“我也投了溫大少呢,哎呀,怎麼就這麼帥呢,帥爆了!”

    “帥尿了!”

    “帥屎了!”

    “睫毛好長,剛才我跟他說話的時候差點戳到我。”

    “他來我們公司幹嘛?”

    “溫少也是我們公司的股東之一啊,啊呀,真是年輕有為啊,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成為溫少奶奶。”

    “呵呵沒睡醒吧你。”

    二十七樓,會議室,謝宗明和幾位股東已經到了,溫銘進來的時候,謝宗明親自到門口迎接,溫銘很少出席欣瑞的股東會議,手裡百分之十的股份也是溫父轉到他名下的,這次來很大的原因是溫莊聯姻,準確的來說應該是溫謝聯姻,純粹是給莊敘面子。

    莊敘帶著助理席徽很快趕到了會議室,進門看見溫銘坐在謝宗明下首微微一愣,緊接著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自信從容的面對著挑剔的一眾股東,讓席徽把手裡的資料發了下去。

    幾個股東看後都紛紛不解,“實驗那塊地挺好的,為什麼放棄了?”

    “這是中海市今年的房市走向預測分析,尤其是高新園區這塊做了非常詳細的資料統計報告,結合公司去年的房地產投資報告,是否應該放棄實驗相信各位一眼就能看出來,目前來看,實驗確實利潤巨大,但是長遠來看,我敢肯定實驗肯定會虧錢。”

    他這麼一說,幾個老股東都紛紛皺起眉頭,他們本著謹小慎微的態度,當然喜歡收益穩定的專案,仔細翻看著手裡的資料,莊敘發給他們的資料一目了然,雖然不明白莊敘怎麼得到這個消息的,但是有眼光的都能看出來莊敘所言確實不假。

    溫銘看完之後開口道:“你有多大的把握買下森林公園那塊地會賺錢?”

    莊敘:“80%吧。”

    溫銘想了想點點頭,“我同意你的計畫。”

    溫少爺這一點頭,幾個原本還猶豫不決的股東也動搖了,最後的表決很出乎莊敘的預料,超過三分之二的人同意了他的決策。

    “中午一起吃個飯?”莊敘追上溫銘,笑呵呵討好道。

    “我很忙。”溫銘腳步不停。

    “再忙也不能不吃飯啊,人是鐵飯是鋼,走吧,我已經定好位置了,給個面子。”

    溫銘停下腳步,高大的身形堵在莊敘面前,英俊的面容冷冽而嚴肅,渾身都泛著一股禁、欲的氣息,莊敘差點撞在他身上,鼻尖聞到一股好聞的冷香,溫銘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我為什麼要給你面子?”他的問話只是公事公辦,不帶有任何情緒。

    莊敘心裡吐槽,吃個飯而已用不用那麼嚴肅,又不是讓你吃屎,哪來那麼多為什麼,這麼高冷難怪沒朋友。

    莊敘笑得愈發燦爛:“我是你男朋友啊。”因為我宣你←_←

    溫銘想起了自己昨天在網上查的科普:男男朋友交往必做的一百件事。微微蹙了蹙眉,雖然覺得這是很浪費時間的事,還是很痛快的答應了。

    “你不要再噴水了。”溫銘很嚴肅的對他道。

    莊敘滿頭黑線,要不要這麼記仇啊!你以為自己是花,我為什麼要對著你噴水。

    溫父溫母很樂意見他們兩個變得親近,雖然溫銘這個木頭的樣子溫母很著急,但是看莊敘的樣子也不嫌棄,頓時心裡輕鬆了起來,對莊敘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愈發覺得莊敘跟自己兒子般配,兩個大長腿並肩走在街上,回頭率簡直爆表!溫母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已經開始挑結婚的好日子了。

    唐曼雲是高學老師,以前沒嫁給莊天穆的時候只是鎮上的一名小學老師,家境普通,高中和莊天鳴談戀愛的時候,謝蔚然還不知道在哪,她那時候也是一個天真活潑的小女孩,以為談戀愛了自己就能和莊天鳴天長地久,看著鎮上最帥氣的男孩圍在自己身邊,她已經幸福的快要飄起來了。

    上了大學,兩人分開,莊天鳴在他舅舅的藥店裡當學徒,雖然大學裡的生活豐富多彩,追她的男孩也不少,但是唐曼雲還是喜歡跟莊天鳴在一起,兩人雖然見面少了,但是每天電話短信不斷,莊天鳴也很大方,化妝品,衣服不斷地賣給她,一起玩的女孩都很嫉妒她,唐曼雲虛榮心得到了極大地滿足,大三的時候,莊天鳴用自己攢的工資在唐曼雲就讀的大學附近租了房子,兩個人同居到了一起。

    唐曼雲那時候甚至已經做好了和莊天鳴結婚的準備,但是在畢業的時候,莊天鳴卻提出了分手。

    原因很簡單,他已經和謝家大小姐訂婚,唐曼雲哭鬧無果,想在市里安定下來,卻因為沒有後臺進不了好的學校而回到了鎮上,進了鎮上的小學教書。

    但是,一個月後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唐曼雲徹底慌了,在小鎮上不像市里那麼開放,這裡的人思想還很保守,一個女孩未婚先孕如果傳出去了還怎麼嫁人,她聯繫不上莊天鳴,她就去莊天鳴的公司裡找,莊天鳴給了唐曼雲一筆錢讓她把孩子打掉,卻不知道唐曼雲已經下定決心要把孩子生下來了。

    唐曼雲從那一刻突然覺悟了,自己簡直傻得可笑,還在奢望著男人會回來找自己,她不要再待在這個窮苦的小鎮上,她應該獲得更好的生活。她的野心,她的欲=望膨脹到令自己的都心慌的地步,唐曼雲決定,要用這個孩子死死地拴住莊天鳴!

    “曉念下個月生日,把阿敘也請回來吧。”唐曼雲收起回憶,溫柔的給莊天鳴按按肩膀,“怎麼說他也是曉念的哥哥,曉念知道他來一定很高興。”

第8章 糾纏

    “別跟我提那個臭小子。”

    唐曼雲歎口氣,聲音越發的溫柔,“你也是,阿敘跟在你身邊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年輕人嘛,氣性大,也可以理解,他剛一畢業,你讓他在公司從頭做起,那得熬到什麼時候。”

    莊天鳴皺著眉頭,“那也是一種歷練,誰不是從底層做起?怎麼,他一來就得供著他,我就不信有人能服他。”莊天鳴似乎越說越生氣,“你不用替他說好話,都是讓你們給慣得。”

    唐曼雲笑起來:“好啦好啦我不說了,你消消氣,剛才說到曉念過生日,我想給她辦個聚會,就在別墅裡開個派對。”

    莊天鳴閉著眼睛不說話,半晌慢條斯理的開口道:“讓曉念最近收斂點,我大哥剛走,她這麽大手大腳的花錢,早晚把大哥留給的那點錢敗光了,別以為我不知道,她跑去澳門幹什麼,進賭場?!能耐!”

    唐曼雲略微一停頓,她還真不知道這件事,莊曉念怎麼跑賭場去了,女兒平時挺聽話的,雖然有些大小姐脾氣,但是一直很守規矩,這死丫頭,又給她惹亂子。

    好歹是自己女兒,唐曼雲雖然生氣,還是替莊曉念說好話:“也許是跟著朋友進去玩,他們那幫明星不是都喜歡進那種地方找樂子嘛,沒事的,你別擔心,曉念不會沾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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