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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喜歡到轉載的地方看,番外在第8頁的80樓喔!!


文案:
一句話簡介:獸人世界裡未婚先孕的故事。
嚶嚶嚶,本來就不會寫文案了>
【PS:本文走傻白甜路線,獸人文一般都是這個套路啦,蛤蛤蛤蛤蛤,溫柔堅強受VS認真嚴肅攻~~~~~溫馨無虐,可放心食用~~~~然後這個獸人世界是有妹子的~~~】

內容標籤:生子 穿越時空 破鏡重圓

搜索關鍵字:主角:謝遠

第1章 .初臨

謝遠滿臉茫然的看著面前的原始森林,死活理解不了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裡。

沒有車禍沒有天災沒有謀殺什麼也沒有,他就是按照慣常的作息時間上樓回房間休息,但是一腳踏進去卻到了這麼一個參天古木環繞的地方。他扭過頭往身後看去,門不見了,只有一面堅硬的峭壁。

心裡的草泥馬在放牧,更多的卻是無奈,抓了抓頭髮,他年過三十,早就沒有了年輕人旺盛的好奇心和精力,中二時期幻想的穿越異世成就霸業建立後宮這樣荒誕的念頭早就隨著成長而煙消雲散,他只希望能過安穩舒適的生活。

難道是天上神佛看他太無聊了?謝遠忍不住胡思亂想,也順勢邁出腳步,撥開草叢尋找出路。

謝遠其人溫和樂觀,最大的優點是隨遇而安,心寬得有些沒心沒肺,加上父母雙亡,平常的交際圈子也狹窄,所以驚詫過後就開始盤算今後的日子要怎麼過了。

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生產力到達了什麼水準,希望不要是原始社會,自己可沒小說主角那麼多強大技能,而且空間也沒有,可難過上舒適生活;修真也不好,自己可是懶人,估計也不會有仙緣;架空古代或者真實歷史都可以接受……

謝遠幾乎將年少時期看過的穿越小說背景全都想了一遍,偶爾點頭偶爾搖頭,看起來還挺自得其樂,而且這樣一分心也就不覺得累。

“嗷嗚——”

一聲狼嚎從遠處傳來,謝遠被嚇了一跳,他連忙定定神,發現周圍的景物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這個原始森林似乎占地不少啊,不過一路走來也沒遇到什麼毒蛇猛獸,也算是他命大了。

剛剛那聲狼嚎算是清晰,聽著應該是一隻而不是一群,他估計距離自己不遠也不近,別說,他還真怕和那狼狹路相逢,那絕對完蛋了。

他左右張望了一會,終於挑了一個自己覺得能避開狼的方向,加快腳步,邊走心裡邊嘮叨,穿越大神給點穿越福利啊沒有空間總要有些好運吧不要那麼摳門啊……

【臥槽!】謝遠瞪大了眼睛,冷汗立馬就下來了,心裡用力地咆哮了這兩個字,卻渾身僵硬不敢動也不敢出聲,唯恐一有異動就會被撲殺。

就在剛才,在謝遠五米外突然有一隻巨狼跳了出來,巨狼一身無暇的白色皮毛,陽光照耀下隱約透著銀光,亮得能閃瞎了人的眼,目測身高三米身長兩米,一雙赤紅的狼瞳以俯視之態看著謝遠,而最令人恐懼的是這頭狼的眼神明顯泛著狂亂渾濁,加上沉重的呼吸,無不說明說這頭狼絕對有問題,不知道是吃錯東西還是有狂犬病!!!

難道一穿越就要死?還是死無全屍的那種?太坑爹了啊!

謝遠怕得要死,想跑嘛,看看巨狼矯健的四肢就知道他肯定跑不過人家,不跑讓他等死他又不願意,跑還是不跑,這是一個問題。

“呼……嗷嗚——”巨狼突然甩了甩頭,對著他嚎叫了一聲,嚇得他立刻後退了一大步,差點腿軟跌倒在地。

“呃……那個……是讓我離開的意思嗎?”謝遠咽了咽口水,看著巨狼不時甩頭對他低嚎,又用前爪撥著面前的土地,弓起的背似乎竭力在忍耐著什麼,謝遠忍不住猜想這狼該不會成精要渡劫什麼的不能傷及無辜?試探地問了一句,見巨狼又嗷嗚了一聲,似乎是認同,他不再多想,扭頭就沒命地跑。

雖然不知道那狼什麼時候會失去控制追上來,但這總是個機會啊!

謝遠覺得自己現在的情況就是演生死時速,潛能什麼的不知道被激發沒,反正他不斷地在心裡默念不跑就死不跑就死不跑就死!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周圍的一切聲音似乎都消失了,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在耳邊縈繞,不知道跑了多久,謝遠終於脫力,一手撐著一棵大樹,一邊彎著腰順氣。

逃過一劫了吧?他細細聆聽,周圍只有微風吹拂樹葉的聲音,偶爾幾聲鳥鳴,顯得那樣的寧靜,讓他緩緩松了口氣。

然而異變驟起,狂響的灌木叢讓謝遠臉色一白,想都沒想就轉身狂奔,只是這次再沒有了好運,還沒完整地邁出一步,身後一股巨大的衝力就把他撲倒在地,身上的重量壓得他差點吐血。

“臥槽……給了希望才讓人絕望……不帶這樣玩的……咳咳……”謝遠眼角餘光瞄到那抹不久之前才看到的雪白皮毛,忍不住低咒出聲,眼裡慢慢浮現絕望,雙手無意識地收緊握了地上的泥。

高熱的呼吸漸漸逼近,他心中的恐懼也被無限放大,就在那呼吸到了耳邊的一刹那,他突然用力將手中的泥土向後砸去,身上的重量驟然減輕,野獸憤怒的嚎叫響徹天際,他卻管不了那麼多,立刻爬起來就跑,他其實清楚這並不會起多大作用,但讓他連掙扎都不做就葬身狼腹他根本做不到!

“嗷嗚——”

“啊——”一聲慘叫,飛濺的鮮血,利齒插入肉中的聲音,骨頭碎裂,謝遠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狼牙洞穿了他的右肩,痛得他差點暈死過去,再也沒有了掙扎的力氣。

“不……不要吃我……我還不想死……”他被壓在地上,血腥的氣味充斥鼻間,死亡的恐懼染滿了黑瞳,明知道沒有用,嘴裡還是溢出了痛苦的求饒。

然而以為的開膛破肚並沒有到來,下一刻,他就聽到了衣服被撕破的聲音,濕滑且略顯粗糙的舌頭舔上了白皙的脊背,謝遠整個人就僵掉了。

幹……幹嘛……吃之前要舔乾淨嗎?可……可是……

大舌頭漸漸來到了臀部,竟向雙丘之間戳去。

“臥槽……變態!不……不要!!”謝遠再次掙扎起來,被吃掉就算了,現在居然想先把他XO了再吃?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人獸PLAY他就只是在一些*YY小說裡面看過,真人電影可是看都不敢看的!!

瘦弱人類的掙扎對於巨狼來說根本連撓癢癢都算不上,但是不斷往上爬的動作卻讓巨狼不悅,一爪就壓上了已經負傷的右肩,滿意那人一聲慘叫後不能再動,只能趴在地上直喘氣。

“求……求求你……不要……”不斷的舔舐能把人嚇瘋,謝遠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對待,聲音終於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可惜如果巨狼真的通人性懂人話的話,他也就不會是現在這命在旦夕的樣子。

“啊啊啊啊啊——”

身體被超出接受範圍的物體毫無預警地突然進入,像是被烙熱的鐵錘捅進。謝遠覺得自己的身體要裂開成兩半,那種劇烈的疼痛從身體最脆弱的地方傳來,順著脊背直竄入腦門。他張大嘴巴,用僅剩的力氣尖叫。

然而淒厲的嘶叫更加刺激巨狼的施虐欲。甬道裡被男人的血液潤滑,怒張的雄器被因為刺激而強烈收縮的腸道肌肉緊緊包住,給它的移動增加了阻力,甚至有些痛,但本能的獸性,與鮮血的刺激讓巨狼開始大力的甩動腰部。

我到了地獄,或者這是一個噩夢?

“不要……放開我……啊……”慘白的臉色,顫抖著無血色的唇說著無意義的話,男人的眼裡漸漸失去了光彩,被疼痛逼出來的淚水無聲滑落,他驚訝自己居然沒有在這極致的疼痛中昏過去,只能清晰地體驗著這煉獄般的過程。

龐大的兇器在體內攻城掠地,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每一次進入都插/進最深處,每一次退出又狠狠帶著腸肉離開。謝遠有很多次都以為自己下一刻就死去,卻又該死地清醒著,只是繼續承受著這場似乎沒有邊際的折磨。

期間他被巨狼翻了過來,他看著那雙近在咫尺的赤紅狼瞳,充滿著獸/欲,那樣的猙獰可怖,在他的精神世界劃下了一道深深的傷痕,往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只要一想到就會讓他止不住地戰慄起來。

“嗷嗚——”

不知道過了多久,滿足的狼嚎響起,巨狼從男人的身上下來,甩了甩狼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而謝遠也在這場蹂躪結束時,閉上了眼睛,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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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恩是烏拉城最受尊敬的醫者,雖然性格冷漠又有些尖刻,但醫術極高嘴硬心軟對病人很好,年輕的時候追求者有很多。

只是他對自己心軟的毛病很不滿,因為他就是在三十年前一時心軟在森林裡救了一頭受傷的臭龍,最後被吃幹抹淨了。

他明明比較偏好獸人妹子的!!!

“親愛的,你都找了幾天了,找不到就算了吧。”這話出自一個紅色頭髮的高大俊朗男人的口,最奇特的是他的頭上有一對龍角,身後也有一條佈滿鱗片的尾巴。

“巴里特!紫果十年一熟,我都快把這片森林翻過一半了,怎麼可以半途而廢,你又不是不知道它的藥用價值,能救瀕死之人。去去去,要是不耐煩就不要跟著,自己先回去吧。”栗發男子西恩一雙丹鳳眼斜斜地看過去,後者立刻乖乖垂首跟著,不再多言。

然而沒走幾步,巴里特突然停住腳步,伸手將西恩摟進了懷裡,不待他詢問就低聲道:“前面有很濃重的血腥味。”

“是野獸打架嗎?”西恩立刻不掙扎了,正色問道。

“不是,似乎是……純人的味道還有……”巴里特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怪異。

“純人?難道受傷了?快去看看。”西恩皺眉,醫者的本性在這時體現了出來,連忙催促道。

對於伴侶的要求從來都是無條件執行,巴里特抱起了西恩,快步向味道的源頭走去。

“天啊!這……這是誰做的事情!”西恩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的慘況,驚愕地捂住了嘴。

破碎的衣衫,地上是一大片令人觸目驚心的暗紅,那具佈滿傷痕的白皙身體暴露在日光下,讓身為醫者的西恩難過得幾乎要窒息。

拍了一下巴里特讓他把自己放下,沖到傷者的身邊,先伸手探向那人的脖子感受脈搏,微弱的跳動讓他心中一喜,隨即又皺起了眉頭,開始快速檢查那人身上的傷,越看臉色越不好,檢查到那淒慘無比的下身時,臉直接就黑了。

“居然……用獸型……該死!”西恩胸膛不斷起伏,看得出氣得不輕。

一直在旁邊守著的巴里特連忙伸手掰開他握緊的拳頭,輕聲道:“別顧著生氣,救人要緊。”

“這孩子傷得太重,失血過多,我現在手邊什麼都沒有,他根本就撐不到將他帶回城。”西恩紅了眼眶,他最恨的就是這種無能為力!

巴里特一見他這樣就心疼,握緊了他的手正想說什麼,眼神突然一凝,沉聲道:“親愛的你看,那是紫果嗎?”說著伸手指向不遠處的一棵樹的樹枝。

西恩連忙順著看過去,臉上瞬間就出現了喜色,“這個孩子命大,快,趕緊摘下來給我。”

巴里特趕緊照做,快速地摘了那串紫色的小果實送到愛人的手中,西恩也不含糊,快速的摘下一顆小心地將它喂進了瀕死之人的口中。

紫果的功效很快就見效,原本出氣多進氣少的人脈搏漸漸有力,呼吸也不再那麼輕淺,西恩暫時松了口氣,伸手解下了披風小心翼翼地把人包住抱了起來。

而巴里特在他動作的時候也開始了獸化,片刻之後,紅發男人變成了一條高大的巨龍,暗紅的鱗片泛著漂亮的光澤,氣勢逼人,用尾巴將兩人卷上背上後便張開兩翼,向天空呼嘯而去。

第2章 .異世

巨狼、紅瞳、嚎叫……

鮮血、疼痛、淩/辱……

永無邊際的折磨……

是地獄還是噩夢?

謝遠從黑暗之中清醒過來,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怔怔地看著純白天花板,腦中一片空白。

這裡……不是他的家。

“啊!你醒了?”開門的聲音伴隨著一聲驚呼,軟糯的女聲很是好聽,讓謝遠因為突然的人聲而緊繃的身體隨即放鬆了下來。

“你真的醒了,你都昏迷三天了。”

一張嬌俏的容顏猛然出現在眼前,謝遠眨了眨眼睛,轉動著眼珠開始上下打量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女,甜美漂亮,身材火辣,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的頭上有一對棕色的貓耳朵,身後……似乎還有尾巴!

Cosplay?可是連眼睛都如貓瞳一樣,有這樣的隱形眼鏡嗎?而且,這說的語言好奇怪,更奇怪的是他居然能聽懂?!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啊,你一定口渴了,我給你倒杯水吧。”貓耳少女語速極快,根本就不給謝遠開口的機會,自顧自地一蹦一跳地去倒水。

謝遠微微偏頭看著她的背影,清晰地看見她真的有一條和耳朵同色的尾巴!隨著走動晃來晃去的,非常逼真或者那真的就是真的。

少女很快就捧著一個瓷杯回來,他想撐坐起來卻立刻就被阻止。

“你還不能動,躺好躺好。”少女看起來有些大大咧咧,喂水的動作卻非常嫺熟細心,“對了,我叫愛德拉,你叫什麼名字?”

“謝……遠……”沙啞的聲音,出口的話卻是字正腔圓的中文。

不是吧?穿越只附帶翻譯系統不帶語言自動轉換系統嗎?謝遠覺得糟糕透了。

“呃?居然不是通用語,好奇怪。可是你又聽得懂我的話,為什麼不會說呢?”愛德拉抓了抓她那頭美麗的棕發,表情很疑惑,還要再說什麼,房門再次被推了開來。

“愛德拉,我叫你你沒聽見嗎……啊,孩子你醒啦。”西恩進門看見謝遠已經清醒,臉上出現驚喜,連忙走上前來幫他檢查身體。

謝遠看著面前的男子,發現他並沒有耳朵和尾巴,心裡忍不住嘀咕,難道這個世界是女性才有耳朵尾巴的嗎?為什麼?難道主神是個動物娘控?

“醒來就好,只要慢慢調養就會好起來的,孩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西恩叔叔,他不會說我們的話,但是能聽得懂哦。”愛德拉連忙解釋,西恩聞言也疑惑起來,轉眼看向謝遠,後者微微點了點頭。

“真有趣。”西恩笑了一下,隨即瞪向了愛德拉,“我不是說過病人一醒就要告訴我的嗎?愛德拉你總是丟三落四的。”

愛德拉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搖著他的手臂撒嬌道:“我一時忘記了嘛~~西恩叔叔你就原諒我吧~~”

西恩也就那麼一說,並沒有怪她的意思,沒好氣地捏了一下她的腮,轉回去看向謝遠,滿眼都是慈愛憐惜:“我叫西恩,是一個醫者,這裡是我的醫館,你好好養傷,什麼都不用管,都過去了。”

謝遠本來被這個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用長輩看後輩的眼神看著心裡各種彆扭,但是聽了他那樣溫柔的一句‘都過去了’,不知道怎麼的就心中酸澀,眼眶泛紅,連忙閉上眼睛忍住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謝謝……”雖然知道他們聽不懂他的話,但是他還是希望將自己的感謝說出口,即使遭遇了那樣可怕的事情,卻又能遇見好心的人伸出援手,便應該心懷感激。

西恩猜想這兩個字應該是感謝的意思,又見謝遠一副忍著不哭強迫堅強的樣子就更是心疼,伸手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道:“沒事了沒事了,你好好休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謝遠已經穩住了情緒,聽見西恩的安慰便揚起了一抹笑容,原本蒼白的臉色因此而明亮了起來,令人驚豔又惹人憐惜。

“哥哥你真漂亮啊。”愛德拉立刻哇哇驚呼,可愛得讓人只想微笑。

哥哥?他的年紀應該叫叔叔吧。謝遠眨了眨眼睛,礙於語言不通只能繼續微笑,不過很快他又感覺到困了。

西恩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的感覺,便再說了幾句就帶著愛德拉離開了房間。

出門之後,西恩才記起自家哥哥正在找他的寶貝女兒愛德拉,連忙讓愛德拉回家去,接著就轉身去了醫館的制藥房。

巴里特找到自家伴侶的時候就看見他滿身黑氣地搗鼓著藥材,看得人抖了抖,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去從後面將人環住,柔聲問道:“親愛的,誰惹你生氣了?說出來我幫你教訓他。”

西恩咬了咬唇,緩緩說出了剛剛和謝遠的相處,“……那麼好的一個孩子,真不知道是哪個變態獸人居然對他做了那樣的事情……他將來可怎麼辦啊?”

巴里特明白他的擔心,也忍不住歎了口氣,“我後來在霧靄森林裡搜索了一遍也沒找到那個獸人,周邊城市我也去打聽了一下,並沒有發現最近有犯罪者流竄。也就是說要不然這個獸人已經不知道逃到了什麼地方,要不然就是他的背景很強大。”

“那就任那個獸人逍遙法外?就不能幫那個孩子討回公道?”西恩生氣地低吼。

“親愛的,現在最重要的是讓那個孩子從那場傷害中走出來,而且真的要幫他討回公道就意味著要他再次回憶起那可怕的回憶,要是那個獸人已經找到還好說,但是現在除了那個孩子沒有人知道那個獸人的具體特徵,他到底願不願意說出來還是個未知之數。再說,我也怕那個獸人是某個大家族的人,不是畏懼強權,而是怕在將人繩之於法的過程中,那個孩子會再次受到傷害。”特權階級的齷蹉手段從來都不少。

西恩也知道他說得有道理,但就是這樣卻更加令人生氣。

“看那個孩子的意思吧,如果他希望找到犯人的話,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我永遠贊成你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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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半月後,除了右肩的傷謝遠身上的創傷基本癒合,但還是需要好好調養。

在這段時間裡,愛德拉每天都會過來和謝遠說話,估計這孩子是個話嘮,但是平常沒能抓到幾個人聽她說話,所以對於總是認真聽她說話的謝遠非常好,也通過她讓謝遠對這個世界有了大致的瞭解。

這片大陸名為奧德大陸,沒有人知道它的具體面積有多少,在已知區域內分出了三個國家,分別是陸之國、空之國和海之國,從如此簡單明瞭的命名就可以得知是依靠什麼劃分的。

這個世界的人類分成了兩種,獸人和純人。獸人有男女之分,能獸化,人類形態時會帶著自身獸型的特徵,如愛德拉的耳朵和尾巴,她的獸型是一隻可愛的短毛貓。而純人則是不能獸化的男性,他們是非常奇特的一群人,因為他們既能懷孕也能令人受孕,這取決於發生第一次性行為的物件,導致了純人從小就會被教導不允許婚前性行為,不同於獸人能夠隨意享受魚水之歡,噢,當然,純人和純人是不能繁殖的,這一點男男獸人和女女獸人都是一樣的。

聽到這裡的時候,謝遠覺得這個獸人世界還蠻符合自然規律的,雖然男獸人和純人能生子還是挺毀他三觀。

純人的出生率不高,但每個家庭卻都會希望能有一個純人孩子,因為遵循‘上帝關了你一道門就會給你開一扇窗’的法則,被剝奪了獸化能力在武力值上低於獸人的純人(這個低於是不論男獸人還是女獸人),無一例外都是會有著特出才能的人,或者智商奇高或者學習能力很強總之每一個純人總會有一個能傲視他人的能力,西恩就是一個例子。

在謝遠看來,這裡的社會制度其實就是領主制,每個國家都有皇族,皇族將國家的土地分給各大氏族,各大氏族又將土地按一定標準劃分建城,交給依附於他的小氏族管理,而比謝遠那個世界的封建領主制好的是這裡的城市自治和民主程度比較高,族群和族群之間都比較尊重各自的特性而不會隨意干涉,所以貴族欺壓平民並不常見,不過階級依然森嚴地存在著。

陸之國的皇族是獅子,大氏族分別是虎、豹、狼、蛇和象五大族,皇族所在的辛巴城為主城即首都,以主城為中心,五大氏族在主城周圍建城,成眾星拱月之勢保護皇族。五大氏族的族長皆居住在主城內並且擔任不同的重要職位,虎族執掌三分之一軍權,主保護之職;豹族和象族為議會首領,主管理之職;蛇族擔任大神官,主祭祀之職;狼族制定法律,主審判之職。

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是象族轄下的一個偏遠小城名烏拉城,本地居民的獸型大多數是無害的草食動物,因此烏拉城非常安寧平和,是一個養老的好地方。

西恩是這個烏拉城唯一一位醫者,很受尊敬,而愛德拉則是他哥哥的女兒,謝遠現在住的地方是西恩開的醫館,因為西恩不喜歡吵鬧,所以將醫館開在了城邊,一般很少人會前來,而愛德拉因為跟西恩學習醫術才每天都出現。

“阿遠哥哥——”愛德拉充滿活力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正在西恩醫館的院子外閉目曬太陽的謝遠聞聲睜開了眼睛,微笑看向那個活潑無比的少女。

謝遠原本想糾正愛德拉叫他哥哥,然而第一次照過鏡子後他就把這個念頭打消了去,只因鏡子裡出現的根本不是過了而立之年的大叔,而是一個粉嫩少年,目測十八絕對不超過二十,謝遠只能無奈地將這返老還童事件歸為穿越福利。

“愛德拉,午安。”一個半月的時間,雖然不足以讓謝遠將這裡的語言說得滾瓜爛熟,但是基本的日常用語也都掌握了。

“阿遠哥哥,現在太陽這麼大你居然還呆在外面?快進去快進去,你看你臉都曬紅了,要是中暑了就不好了!”愛德拉一邊說著一邊把他往屋里拉,一副管家婆的模樣。

“不會,太陽,不熱。”謝遠笑笑,不過還是順從地跟上她的步伐。

愛德拉看著他溫和的笑容,很可愛地皺了皺鼻子,“阿遠哥哥,像你這麼好脾氣的純人真是罕見,為什麼西恩叔叔就沒這麼溫柔呢?”純人因為出生率低,一般都會被家裡的眾人驕縱著,雖然不是每一個純人都會被養成蠻橫的性子,但純人的性格各有各的詭異卻是一定的。

“愛德拉,我對你夠溫柔了。”西恩如背後靈一樣突然在她的身後冒出,嚇得少女的尾巴瞬間豎了起來。

“西恩叔叔!!”嚇死她了,西恩叔叔明明是純人,怎麼走路比她這個貓獸人還輕?

“膽子和你的毛一樣。”短毛貓、膽子小,西恩很毒舌的道。

愛德拉立刻鼓起包子臉,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後者不痛不癢,轉頭看向謝遠,“到診室來,我幫你檢查一下右肩,看看復原情況。愛德拉,將院子裡的草藥收回來。”

謝遠乖巧地點點頭,抬手安慰地拍了拍愛德拉的頭,貓咪被順了毛,傲嬌地看了西恩一眼,蹦蹦跳跳地走了。

第3章 .打算

西恩仔細為謝遠看了肩膀,好一會才微笑起來,道:“骨頭癒合得很好,再過一個月應該就能全好了,這段期間還是要注意不要提重物和碰撞。”

“謝謝。”

“你這孩子就是太客氣這點不好。”西恩揉了揉那頭柔順的黑髮,故意抱怨道。

謝遠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對於西恩這樣對待孩子一樣的動作他其實很不習慣,雖然這人已經六十歲,但那樣子根本和原來的自己差不多大,他不得不感歎這個世界的奇妙,人類的平均壽命為一百二十歲,十八歲成年,四十歲步入壯年時期,直到一百歲身體機能都不會衰退,也意味著容顏不老。

即使見過很多次,西恩還是為謝遠這樣靦腆的性格感到驚奇,畢竟正如愛德拉所言,純人的脾氣其實怪異多過乖巧的,即使表面乖巧骨子裡都總是特立獨行或者古靈精怪。

“我們聊聊天好嗎?”西恩晃了一下神後便道。

謝遠看了看他,輕輕點了點頭。

西恩其實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這些日子他暗中觀察這個孩子,看得出他脾氣溫和卻並非軟糯,心中自有一股韌勁,自清醒以來並不歇斯底里也不滿心怨恨,只是不知道他是真的心寬還是強迫自己不想那糟糕的過去,這讓西恩摸不准到底要不要詢問他接下來的打算,他怕刺激到他。

“西恩叔叔,直說,沒關係。”謝遠大概能猜到西恩在糾結什麼,雖然後來知道了那OX自己的白狼其實算人,但因為那過程一直都是獸型,所以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野獸啃了一頓,倒楣是挺倒楣,但要他生出一般被強/暴者那樣的傷心難過似乎就不太可能,而且他也並不是那麼脆弱的人。

“阿遠,你的家在哪裡?”西恩記得發現他的地方是霧靄森林的中心,霧靄森林占地很廣,烏拉城是距離它最近的城,他想不通謝遠是從哪個城出來的,因為從另外幾個靠近霧靄森林的城出發到達中心,距離都在幾千公里以上,以一個純人的體力並不足以完成這場跋涉,要是迷路走失的話不可能沒有人來找,也不可能跑到中心地帶,之前巴里特也調查過那幾個城,並沒有發現有純人失蹤。西恩覺得說這個孩子是憑空出現的也不為過。

“不在了,回不去。”謝遠微微垂下眼簾,有些落寞地道,“父母,也不在了。”

西恩一窒,心裡更是憐惜,“那……以後把這裡當成家,好嗎?”

“謝謝。”謝遠看向他,心中感動,能夠遇到這位好心的長者,上天已經是厚待他了。

“那,你還記得你的傷是……怎麼造成的嗎?”西恩小心翼翼地問道。

謝遠沉默了許久,久得西恩心臟都快跳出來了才聽見他極輕極輕的聲音——

“過去了。”

西恩皺起了眉頭,“你就不想讓那個傷害你的獸人受到懲罰?是害怕沒有人支持你嗎?我可以幫你的,而且帝國法律對於純人是相對優待的,還是說你害怕找不到那個獸人?不是西恩叔叔誇大,只要你把那獸人大致特徵說出來,除非他死了否則我就絕對有辦法把人找出來。”他是那種被欺負了一定要報復回來的人,所以對於謝遠的做法是很不贊同的。

說實話,謝遠難道就真的不想讓那只狼受到懲罰?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只是他有自己的考量。其實從愛德拉給他講大陸概況的時候,在講到五大氏族時,他的心裡就已經清楚那只狼的身份了。

陸之國以白為尊,皇族和五大氏族的嫡系獸型皆為白獅、白虎、白豹、白狼、白蛇和白象。自古民不與官鬥,更別說在這個階級分明的異世,白狼一族掌管帝國法律,即便標榜公平公正絕不偏私,但內裡到底如何誰又清楚?上位者多的是辦法掩飾太平,而且他清楚的記得初遇那只白狼時它的異常行為表明了它並不處於清醒狀態,也就是說真的審判之時這絕對會成為能讓它被輕判的理由,再加上他還是一個來歷不明之人,如果為了爭一口氣而得罪了這個國家的最上層階級,根本就是找死,他不是懦弱怕事,他只是清楚的認識到現實的殘酷。

“沒有,證據。”看著西恩忿忿不平的樣子,謝遠只能以這個理由搪塞。

西恩沒有說話,他沒有告訴謝遠他本身就是證據,陸之國裡有三種職業的信譽度是極高的,分別是神官、老師和醫者,這三種人在審判席上做出的供詞是不會被人質疑的,如果謝遠真的要打官司,只要西恩出庭將謝遠的傷勢報告說出來,那一定能讓犯人定罪。不過他從這個孩子的眼裡看到了實實在在的不願,他畢竟不是受害者,即使氣憤,他卻真的沒有資格要求謝遠一定要追究。

或者這個孩子不願意再見到那個傷害他的獸人吧。

“西恩叔叔,怪我嗎?”謝遠見他一直不說話,不禁有些忐忑,“怕,那個,獸人,再,傷害,別人?”他猛然覺得自己就像以前世界裡的那些被強暴的受害人,因為害怕而不願意站出來將犯人繩之于法,很可能會造成更多的人受到傷害。這樣一想他又猶豫了。

“哦,這個我倒是不怕。純人或者女獸人是不會單獨出現在森林裡的,而如果那人要在城裡作惡那絕對會被抓,即使沒有被抓到那也會被通緝,最重要的是男獸人其實並不會強迫別人那什麼的,因為《獸神之言》裡面明確記載,釋放*是極樂的享受,是獸神的恩賜,若有一方非自願,則生厭惡恐懼,傳至獸神,實為褻瀆。這樣說起來阿遠你怎麼會被?”西恩這才察覺怪異之處,之前因為謝遠傷得太淒慘而被忽視的疑點冒了出來。

“他,最初,有,趕我,走。後來,跑不掉。”謝遠知道獸人對獸神是很尊敬的,也就是說他會被那啥啥啥其實實屬倒楣,典型的無妄之災。

“是誤食了什麼草藥果實而失控了嗎?”西恩皺眉,如果只是意外,量刑又是另一種情況了,“即使這樣,阿遠你受到傷害卻是事實,不過既然你不想追究,我也不會勉強你。阿遠,我希望你能夠開心的幸福的好好生活下去。”

“我會的,謝謝你。”謝遠堅定地點點頭,生命中的風雨總有過去的時候,他從來就不是悲觀的人。

西恩看他這樣,心裡倒也覺得似乎真的沒必要讓謝遠死活都要把那獸人揪出來,滿心怨恨只為復仇地活著,是很悲哀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院子裡突然響起了愛德拉驚喜的叫聲,兩人對視一眼,便笑著走出去看看那只可愛的貓咪又因為什麼而這麼興奮。

“哇哇哇,巴里特叔叔你居然抓了一隻深淵巨鱷回來!太帥了!!”院子裡,愛德拉正圍著一條紅色的巨龍滿臉崇拜地叫著,而西恩和謝遠出來時剛好看見巨龍將嘴裡銜著的巨鱷甩到地上,把地上砸出了一個淺坑。

西恩瞄了那巨鱷一眼,看向紅龍時眼裡不禁泛起了一股溫柔之色,他幾天前不過無意中說起深淵巨鱷的膽曬乾磨成的粉末快沒了,這人居然就記在了心上,雖然巨鱷兇猛,對於這傢伙來說卻不算什麼,但就是其居住的地方太遠,用飛的來回都要好幾個小時,即使結成伴侶很多年,西恩還是會因為這些心意而感動。

巴里特自然感覺到伴侶的眼神,也不急著恢復人形,反而有些耍寶般用巨龍的外形擺著一些顯示強壯的姿勢,這也算是獸人求偶的一種方式,向對方展示自己的強大從而吸引對方。

“嘻嘻,巴里特叔叔果然強壯哦。”愛德拉忍不住揶揄地看向西恩。

“都多大的人了,羞不羞啊。”西恩雖然抱怨,眼神卻明顯表達出對於伴侶的獸型強大的心悅,直讓巴里特顯擺得更加起勁。

誰都沒有注意到謝遠自出來後的沉默,如果現在他們有誰看他一眼,就能看見他的臉色慘白得嚇人。

巨狼、紅瞳、嚎叫……

鮮血、疼痛、淩/辱……

永無邊際的折磨……

即使他在心裡不斷告誡自己這不是白狼,可是巴里特巨大的身軀卻讓他無法控制地回想起那只同樣巨大的白狼,刻骨的疼痛和恐懼仿佛再次襲來,他只覺四肢冰冷無法動彈,甚至感覺窒息,連眼神都開始潰散。

無法逃脫……無法……逃脫……

“阿遠!!”

“阿遠哥哥!!”

兩把熟悉的著急的聲音讓謝遠的眼神稍微有些焦距,好一會兒他才看清院子裡的紅龍已經變回了人形,西恩、愛德拉和巴里特都用同樣擔心的目光注視著他。

已經過去了,對,已經過去了。

謝遠用力地閉上眼睛再睜開,神色已經清明,正想開口安慰他們,卻發現自己一動就渾身發軟,直直跌坐在了地上。

“阿遠!沒事了沒事了,你不是在森林裡,不用怕。”西恩立刻伸手扶著他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少年的身軀單薄瘦削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他只能用力抱著他用體溫給予他安全感。

擁抱永遠都是驅除恐懼的絕佳良藥,謝遠頭枕在他的肩上沒一會就冷靜下來,也恢復了力氣,抬手抹了一把臉,滿手的冷汗讓他忍不住苦笑,“抱歉,西恩叔叔。”他真的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大反應,看來他並沒有自己所想的單純認為自己倒楣被狗咬了一口。

“沒事了,沒事了。”西恩見他臉色稍微好轉,也松了口氣,給了愛德拉一個眼神,妹子立刻心領神會小心翼翼地扶起謝遠,帶他回房休息。

“為什麼會這樣?根據找到阿遠時所嗅到的味道,傷害他的應該是一頭狼,為什麼我的獸型會讓他這麼害怕。”直到兩人消失在眼前,巴里特才滿心不解地問眉頭緊皺的西恩。

“創傷後遺症。他不是怕你的獸型,他只是怕巨大的野獸。”西恩這才意識到那場事故比他和謝遠估計的傷害來得更大更深,“我雖然不清楚阿遠還記得多少,但是從他當時的傷勢來看,他感受到的疼痛程度和被野獸撕裂的程度差不多,身體遠比記憶記住得更多。”

“也就是說他會很難接受其他人的獸型狀態,也就意味著他很難和獸人結為伴侶。”獸型是獸人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無法接受獸人的獸型等於無法全心全意去愛。

“也不一定,總有些獸人的獸型看起來嬌小無害。”

“但那只是女獸人。”即使獸型是兔子的男獸人,獸化之後也是很巨型的,嬌小的獸型只有女獸人會擁有,而身為純人的謝遠,第一次的對象是男獸人就意味著他根本不可能和女獸人結為伴侶,先不說他不能令其受孕,純人和別人發生過關係後身體會散發出一種特別的味道,具體形容不出來,作用大致可稱為‘性別轉換’,也就是說純人第一次的物件是男獸人,那麼女獸人在靠近他的時候因為這種味道會得到‘他是同一性別’這樣的資訊,如果對方不是喜歡同性別的人,那就不會將這個純人當成可結為伴侶的人。

“這個先不說了,現在要緊的是看看能不能幫阿遠克服這恐懼。”西恩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歎氣道。

“會有辦法的,別太擔心。”

“但願如此。”

第4章 .懷孕

“抱歉,嚇到你,我,太沒用了。”謝遠回到了房間,坐下後看見愛德拉一臉擔心地看著他,不禁有些歉意。

“不是的,阿遠哥哥才不是沒用。”愛德拉立刻反駁,“阿遠哥哥很厲害的,明明受了那麼重的傷應該很痛才是,但從來沒有抱怨過發過脾氣,阿遠哥哥一直都很堅強,才不是沒用!”雖然西恩只是告訴她謝遠在森林裡被野獸襲擊,具體什麼情況她並不太清楚,但是曾經幫忙為謝遠換藥的她可是親眼看到那些傷口有多深多猙獰,而謝遠從來都是咬牙忍痛,這就足夠讓她佩服了。

謝遠見她這樣氣呼呼的,忍不住微笑了起來,因為剛才發生的事而產生的陰霾也消散了不少,“謝謝你,愛德拉。”

“阿遠哥哥你不要總是說謝啦,你的臉色還是不太好,先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愛德拉雖然總是顯得有些馬大哈,但是這妹子該細心體貼的時候絕不含糊,實在是個可人兒。

謝遠等到房間裡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才緩緩歎了口氣。

想到自己剛剛那副因為害怕而動彈不得的模樣,真是丟臉,只是他也實在想不到他的反應居然會那麼大,要是以後一見到巨大的野獸就那樣子可怎麼辦?這裡是獸人世界啊!!

而且要是無法克服這個問題,自己只怕要孤獨終老了。

謝遠是個GAY,還是個純零,按理來說穿到這個獸人世界其實挺不錯的,可他現在這個樣子,想找到伴侶似乎很難,畢竟沒一個獸人能夠忍受自己的伴侶接受不了自己的獸型。你說找純人?別說笑了,這個烏拉城地處偏遠人口不多,滿打滿算五百多人,就只有西恩一個純人,可想而知純人的出生率有多低。

所以按照當前的形勢,謝遠童鞋很可能要光棍一輩子。

“不過即使沒有這件事,我也很難找到伴侶吧。”謝遠爬上了床,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小小聲地用著中文自言自語,“我是地球人,不是這裡的純人,我沒有辦法生孩子的。”

獸人世界,繁殖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所以還是要自己一個人吧……

謝遠就這樣帶著有些落寞的情緒睡了過去。

第二天的時候,巴里特來和他道歉,嚇得他連話都不會說了,只能不斷搖頭表達自己並不覺得他需要道歉,逗笑了一旁的西恩,連忙將巴里特趕出去才讓謝遠松了口氣。

“阿遠,昨天的事你怎麼看?”西恩也不廢話,單刀直入問道。

謝遠沉默了一會,輕聲道:“等到傷完全好了,希望西恩叔叔你能幫我克服這恐懼。我不能讓已經過去的傷害繼續影響我。”

西恩一怔,隨即臉上出現了欣慰的表情,卻也覺得心疼,這個孩子太堅強了,其實偶爾軟弱一下也是可以的,更何況他才遭逢巨變不久,或許是因為父母已經不在了,再也沒有能夠讓他依靠的人,所以只能告訴自己要堅強地活著。

“我一定會幫你。”西恩鄭重承諾道。

接著兩人就開始討論應該用什麼辦法,看得出決心都很堅定,然而半個月後突如其來的一件事卻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那天,一切看起來都和往常一樣,謝遠的肩傷已經基本全好,今天是西恩最後一次檢查,只要他拍板說沒事了,謝遠就能從傷患變回正常人了。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當他把上衣一脫,西恩的臉色卻立刻變了,嚇得他以為自己的傷發生了病變。

“怎麼了?傷口惡化了嗎?”如今的謝遠在再次被愛德拉話嘮轟炸半個月後,話已經可以流利地說出口了。

西恩一臉肅穆,只是示意他躺到床上去,把謝遠弄得越發忐忑,不過不再詢問,只乖乖照做。然而接下來西恩居然在他的肚子按壓起來,他這幾天沒有吃錯東西啊。

一會就檢查完,西恩讓謝遠把衣服穿好,自己在一旁的椅子坐下,臉色凝重無比。

就在謝遠快把自己嚇出病來之前,西恩終於出聲。

“阿遠,你冷靜地聽我說,千萬別激動。”

難道是絕症?謝遠咽了咽口水,不自覺也緊張起來,“你說,我聽著。”

“阿遠你,”西恩真的覺得很難開口,最後還是一咬牙一跺腳,說,“你懷孕了。”

“哦,原來是懷孕,嚇死我……”謝遠想著還好不是什麼絕症,正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突然頓住了所有動作,渾身僵硬,眼睛瞪得都快要掉出來了,“那什麼……你再說一次?我怎麼了?”

“你、懷、孕、了。”西恩擔心地看著他,一字一頓道。

“這不可能!”謝遠難以置信地叫了起來,他是根正苗紅的天朝漢子地球人類,懷孕這項偉大的技能他怎麼可能會有?“西恩叔叔,你在說笑對吧?你在逗我呢。嗯,一定是。”

“阿遠。”西恩輕輕地叫喚了他一聲,就是這一聲讓謝遠臉上的乾笑慢慢褪去,被茫然取代。

“不可能的,這真的不可能……我不可能懷孕的。證據呢?”會不會是誤診?雖然他知道這個可能性極低。

西恩歎了口氣,抬手示意他看向他的右臂內側,謝遠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上臂的位置出現了一個淺紅的圖案,隱約可見是一個狼首。

“所有懷孕的人右上臂的位置都會出現一個圖案,這個圖案是由令你受孕的人的獸型決定的。隨著時間的推移,圖案顏色會漸漸加深,圖案也會愈發清晰,直到變為深紅色就代表孩子要出生了,而且懷孕過程中如果胎兒有什麼異樣也會在圖案顏色中表現出來。孩子出生後圖案就會自動消失。”

……臥槽,這也太玄幻了!好過產檢啊!在如此讓人驚訝的時間裡,謝遠混亂的腦子中居然還能夠蹦出這樣一句吐槽。

“阿遠,你打算怎麼做?”西恩看著他,滿眼的擔心。

“……可以,怎麼做?”謝遠很機械地回道。

“打掉吧。”西恩給出了一個殘忍卻最好的建議,“這個孩子不是相愛的結晶,即使生下來你也無法愛他,再說,懷孕是一個很辛苦的過程,如果這個孩子是你所愛之人的,你會甘之如飴,但是……我怕你的心裡承受不了。”

謝遠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他明白西恩的意思,也覺得他很有道理,先不說他懷孕這件事本身就顛覆他的三觀,就這肚子裡的孩子是他被強X後才有的,他這個受害人不說追究加害人的責任,但要他為加害人生孩子?他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可是……

“西恩叔叔,可以讓我好好想想嗎?”

“好的。”西恩頓了一下便爽快地點點頭,雖然謝遠看起來稚嫩,但是這些天的相處,西恩清楚地瞭解到他的心智已經足夠成熟,任何事情都能理智地思考從而作出對他自己來說最正確的決定。

謝遠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間把自己丟在床上,雙眼發怔,他的腦海裡還在糾結自己怎麼會懷孕這件事情,羅列出了一堆例如穿越改變磁場改變基因甚至他可能不是整個穿而是魂穿到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純人身上,但無論他想得出還是想不出理由,他懷孕已經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事實。

“孩子……”他無意識地抬手撫上了平坦的小腹,這裡有一個不在期待中也不在計畫內的小生命,他無措愕然,卻沒有厭惡抵觸。

胡思亂想中,他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謝遠做了一個夢,夢到了那個他再也回不去的家,還有已經去世的父母。

他出生在一個非常傳統的家庭,父親是那種典型的大家長,母親是以夫為天的溫柔小女人,他們謝家在上個世紀初憑著祖上傳下來的手藝開了間裁縫店,傳說祖輩曾伺候過宮裡的貴人,在那個旗袍輝煌的時代,他們謝家也可謂到達了頂峰,只是後來戰亂動盪,偌大的家業便開始凋零,建國後又有了那混亂的十年,及至後來謝家也就只剩他們這一脈。

他們家的手藝是傳男不傳女的,他長於這樣的家庭,而且是幾代單傳的男丁,在發現自己只能喜歡男人的時候,說是差點被嚇死都不為過。

想過抗爭嗎?自然是想過的,可是一直被教導什麼是父為子綱,每次看到威嚴的父親他就膽怯,而再看為家裡勞累了半生的母親,他又覺得因為自己而破壞了這個家的安寧實在是不孝。

他便那樣隱忍而又克制地活著,大學畢業後很自然地繼承了家裡的裁縫鋪,到了二十五歲家裡見他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便張羅著給他介紹。

唯一值得他慶倖的是,雖然父親講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一套,但卻從不曾自己看中了哪家的小姐就強迫他定下來,讓他找到一個合心意的女人才結婚,或許是那個嚴肅又嚴厲的父親對自己無聲的愛護,可惜他喜歡男人。

他一直以為自己終有一天會受不了一場又一場的相親和家裡坦白一切,沒想到一忍就忍了五年,更沒想到父母因為一場車禍突然撒手人寰了。

父親當場死亡,母親卻在醫院拖了幾天,彌留之際讓他結婚生子找個人好好照顧他。他無法拒絕這種臨終囑託,只能答應,讓母親瞑目。

他是無法和一個女人結婚生子的,但他更加無法找一個男人過一輩子,父母的死于他來說並不是解脫,反而是更加牢固的囚籠。

他原本想著等年紀再大一點就去收養一個孩子,將自家的手藝傳下去,卻沒想到一朝穿越,被只狼OX了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有了孩子!

他以為他這一輩子都不會有一個血脈相連的孩子,現在突然就可以有了,雖然製造孩子的過程不如人意,雖然孩子要由他來生,但一個流著他的血液的孩子對他來說依舊是一個令人很難抗拒的誘惑。

他的感情世界一直都是空白的,父親的威懾從小積累,讓他即使大學在外四年也不敢有丁點的放縱,後來繼承了家業,在父親的眼皮子底下自然就更加不敢了。

他一直都很寂寞,心底也一直希望能有個攜手一生的愛人,前世沒有找到,如今在這個異世,因為那糟糕的開頭讓自己有了創傷後遺症,不管最後會不會克服,但他都覺得自己的希望渺茫了。

也就是說他很有可能再次一個人生活,他覺得受夠了,而現在,他有了孩子。

他能夠看著他的孩子成長、成家,這個孩子會成為他真實存在在這個異世裡的憑證,他能夠在這裡建立起一個——家,即使另一位家長缺席,但這並不重要。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只白狼在他的心裡一直是兇猛的野獸,而不是人,他的孩子和它是沒有一點關係的,這個孩子只會屬於他,是他一個人的!

謝遠醒來的時候,嘴角是帶著笑的,他看著從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溫暖燦爛得讓人覺得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孩子,以後請多多指教了。”他抬手撫著平坦的小腹,做出了決定。

第5章 .認親

“我要把孩子生下來。”不是商量不是詢問,謝遠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是不容忽視的堅定。

西恩瞪著眼睛看著他,他從來沒有想過謝遠會給他這樣的答案,“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阿遠,不要一時衝動。”

“西恩叔叔,我不是一時衝動。”謝遠回答得很平靜,平靜得讓西恩確信他真的經過了深思熟慮。

“阿遠,我知道,孩子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是無比珍貴的,是獸神的恩賜。但是,養育一個孩子不是說你只要把他生下來就好了,你需要照顧、教導一直到他成年,十幾年的時光並不容易過去,更別說你只有一個人!你想過沒有,純人生下的孩子只會是純人或者男獸人兩種形態,而純人的出生率低,也就是說你的孩子有八成的幾率是一個繼承父親獸型的男獸人!你確定你對著將來那個跟傷害過你的獸人相似的孩子時不會心生怨恨?還有,你不要忘記你害怕獸人的獸型,你要是也害怕你的孩子怎麼辦?”他越說越激動,到後面幾乎算是吼出來了。

西恩是醫者,他尊重每一個生命,其實要求謝遠把孩子打掉他也覺得很難受,但是,他也堅信不能對孩子負責就絕對不能將一個新生命帶來世界,因為孩子是獸神的恩賜,如果不能讓他在人世幸福地生活而要受苦,那不如不生。

“西恩叔叔,聽我說,好嗎?”謝遠並不因為他的激動而情緒起伏,只是平和地看著他,讓人不自覺地就冷靜下來,“西恩叔叔,你說的我都有認真想過。我明白養育一個孩子所需要承擔的責任和付出的辛苦,但我覺得我能承受也能負擔得起。或者這樣說吧,我能熬過那場意外我就覺得這個世界上應該再也沒什麼是我不能承受的。更何況,這個孩子對我來說不是負擔也不是什麼讓人厭惡的東西,他是神的恩賜。”他說著這話的時候,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肚子,嘴角勾起了一個柔柔的笑容。

西恩看著那個笑容,突然就不想再說什麼阻止的話。

“我啊,父母去世之後自己一個人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雖然衣食無憂但是卻很寂寞,我希望能有個家,這個家裡面要有溫暖的愛人還有可愛的孩子,可是……”那在以前的世界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西恩叔叔你應該多少猜得出我來自一個和這裡完全不同的地方,我不知道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所以我連怎麼回去都不知道,不過那個地方已經沒有我在乎的人,所以回不回去都沒關係的。”

西恩的確猜測過謝遠來自什麼地方,畢竟他不會說通用語,而且第一次看見獸人的時候表情也很驚訝,就像是從來沒有見過一樣,他想他可能來自很遙遠的地方,畢竟奧德大陸那麼大,還有很多未知的區域,偶然發生些無法解釋的事情並不奇怪,大家都相信這是獸神安排,不需要刨根問底,安然對待就好了。現在聽見謝遠親自開口,他反而有了一種果然如此的心情。

“來到這裡之後,雖然一開始就遇到那樣的事情,但後來被你救了,又認識了巴里特叔叔和愛德拉,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對我這個陌生人更是關懷備至,我很感激你們,也是你們讓我覺得這裡很好,在這裡生活一定很棒。”

“你也是個很好的孩子。”西恩聞言開心地笑了,他是真的很喜歡謝遠,這要是他的孩子就好了……嗯?

謝遠也笑了笑,繼續道:“我以為那場事故對我沒有產生太大的影響,因為我真的只是把它當成了一個意外,自認倒楣,卻沒想到居然會讓我懼怕獸人的獸型。雖然我想克服他,但到底能不能我們都不清楚。其實我是打定注意自己一個人過了,然而現在有了孩子,也意味著我可以有一個家了吧?即使沒有伴侶也沒有關係,我是真的這樣想的。所以,西恩叔叔,我要生下他,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讓自己和孩子都過得快快樂樂的!”

西恩沉默了很久,突然蹦出了一句,“做我的孩子吧!”

“啊???”謝遠呆住。

西恩伸手將他摟進了懷裡,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謝遠突然有種被母親安慰的感覺,心裡酸酸的,安安靜靜地沒有動彈。

“你這個孩子乖巧堅強得讓人心疼。”那場意外怎麼可能對他沒有影響,產生不願意和獸人組成家庭只要孩子這樣的想法就是最大的影響,“我呢,在沒有遇到你巴里特叔叔之前,一直都以為自己會和一個溫柔可愛的女獸人組成家庭,然後生一個可愛的小女獸人或者小純人,誰知道呢,被那只臭龍纏上不說,後來還生了一個調皮搗蛋一點都不貼心的獸人,那個臭小子二十歲之後就和幾個朋友結伴遊歷去了,都幾年了,也不見回家,所以說獸人什麼的最討厭了。”

西恩叔叔,你傲嬌了。謝遠悶笑想著。

“阿遠,人生無常,很多曾經堅定的事情往往轉個彎就會變了想法,像你這樣好的孩子,我相信在漫長的將來,你一定會遇到一個疼你愛你能和你組成一個完整的家的人。我也看得出來你是個決定了就一定要做的人,既然你決定要生下孩子,我也就不再多說了。可是你在這裡無親無故的,將來遇到的困難會很多,所以我想不如你讓我收養,做我的孩子,這樣你就不會總是客氣地道謝,也讓你不要總是那麼辛苦地什麼都自己扛著,好不好?”西恩溫柔地道。

“西恩叔叔……”謝遠感動地抬頭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為了和你的親生父母區分,你就叫我阿爸吧,至於你巴里特叔叔,你就叫他阿父,就這樣說定了,快叫快叫。”西恩根本就不給謝遠拒絕的機會,自顧自地定下稱呼。

謝遠愣了一下,隨即在那雙溫柔眼睛的注視下敗下陣來來,乖乖開口:“阿爸。”

“誒。”西恩高興地應道,他也有一個純人的孩子了,歐耶!“阿遠,現在你傷好了,通用語也說流利了,那我想著就把你的資訊到城主府登記一下。”說著就把這個資訊登記到底是怎麼回事解釋了一遍。

其實就是類似於天朝的戶籍登記,畢竟這個世界已經衍生出國家機器,有完整的制度,一個人的一生都在國家的保護下生活,獲得權利的同時同樣履行相應的義務,外來人口要在一個城裡生活必須提供來歷證明,像謝遠這種提供不了來歷證明的人可以有兩種方法獲得居住權,一種是先到城主府登記,居住滿三年期間並無犯罪並有正常收入的就可以獲得身份證明,另一種就是有三個當地良民作擔保,擔保他不會做出危害城市或者他人的行為,而如果找不到三個良民只要找到一位醫者、老師或者神官也可以。

“那麼就謝謝阿爸了。”謝遠受教地點點頭,所以說這個獸人世界文明程度真的夠高啊。

“你再說謝謝阿爸就打你。”西恩假裝生氣地道,不過很快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還在這住幾天,等這事辦好了,我把家裡收拾一下你就和我回家吧,這個醫館畢竟偏僻了些,你應該多多接觸人,別擔心,烏拉城的居民都是很善良可愛的。”

“阿爸,我和你回家阿父會不會不滿?”謝遠突然露出一個苦惱的表情。

“他敢?”西恩微眯著眼,在家裡他可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真正一家之主。

“可是我打擾了你們的二人世界不是嗎?阿父那麼粘你,一定會氣我的。”謝遠眨眨眼睛,表情苦悶,眼神卻毫不掩飾地表達出揶揄。

西恩怔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被熊孩子取笑了,想來是好幾次巴里特死活捉著自己親的畫面被看到了,西恩難得老臉一紅,伸手胡亂揉了一揉他的發,氣呼呼道:“敢打趣阿爸了?剛還說你貼心就立刻這麼皮了。你等著,我辦完事回來再收拾你。”說著轉身離開,怎麼看怎麼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謝遠原本還在笑著,突然想起什麼連忙走出去將西恩拉住,“阿爸,我有事情要先和你說一下。”

“是什麼?”

謝遠附耳過去,小小聲地在西恩耳邊道:“那個……就是那什麼我的……是一隻白狼。”

“什麼?”西恩臉色立刻就變了,沉聲問道,“什麼樣的白狼?眼睛是什麼顏色的?”

“高三米身長兩米左右,眼睛的顏色我看見的是鮮紅色,但不知道是不是誤食了草藥而讓眼睛充血之類的。”謝遠道,有些惴惴不安地看著西恩。

西恩皺著眉,遲疑了一會道:“阿遠,如果是白狼一族,你要找出那個獸人並不是難事,白狼族執掌帝國法律,他們對待家族子弟是非常嚴格的,再加上你現在有了孩子,如果要討回公道成功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謝遠就是怕這個才一直隱瞞不說,要不是懷孕,生下來的孩子要是獸人那基本瞞不住,他可能永遠都不會說,“阿爸,你說的我明白,但是我真的不想去討這個公道,你還記得我說過吧,那只白狼當時的狀態很不對勁,要真的對質責任也不能說全在他身上,說到討回公道,我能讓那個獸人怎麼樣?懲罰道歉還是賠償?最麻煩的是我現在懷孕了,那獸人的家人不可能允許子嗣流落在外的吧?那要是最後來個拉郎配,讓那個獸人對我負責,要我們結為伴侶怎麼辦?如果我拒絕,人家能讓孩子跟著我單獨過?”

西恩無法反駁,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好的辦法,“可是……等孩子生下來了也瞞不住啊。”

謝遠很淡定,明顯考慮過這個問題:“阿爸,白狼身為五大氏族之一,家族肯定很龐大吧?總有些住得偏遠不太受關注的旁支吧?總不可能只要是白狼就地位很高吧?再說,烏拉城地處偏遠又是小城,外來人口少之又少,當地居民走出去的也不多,您給編個合情合理的故事唬住城裡的各位不難吧?”獸人世界強者為尊,沒有實力有血統也是沒有用的,這是他從愛德拉口中得來的情報。

西恩想了想又覺得他說得對,“那……好吧,阿遠,你確定那只是白狼?狼毛的顏色真的只是白色?”

“啊?是啊……是吧?就很白,雪白雪白的,而且很有光澤,陽光照耀下說是泛著銀光都不為過。”謝遠有些納悶他為什麼這麼問,仔細回想,按照當時的能見度,他不會看錯的。

西恩眼神閃了閃,最終卻沒說什麼,“我明白了,這事就交給我吧。”

謝遠道了謝便進屋去了,所以他沒有看見西恩有些憂心的臉色。

阿遠遇到的應該不會是那位吧?現在只能等孩子生下來才能確定了。

第6章 .衣服

第二天,謝遠剛出了房門下了樓,一道身影就飛撲了過來,快得他躲都躲不過,被抱個正著。

“呃?愛德拉,怎麼了?誰欺負你了?”謝遠定定神,低頭發現懷裡那頭棕發很熟悉,那貓耳朵和貓尾巴也很熟悉,加上斷斷續續的嚶嚶嚶聲音更是熟悉,便連忙問道。

“嚶嚶嚶,阿遠哥哥,請你一定要從過去走出來!”愛德拉猛地抬起頭,漂亮的貓眼有些紅腫殘留著淚水,嘴裡說著讓謝遠莫名其妙的話。

“愛德拉,你說的什麼我怎麼不明白?”什麼過去?阿爸不可能把自己被強X的事情說出去,所以說自己到底被編了個什麼身世讓軟妹子哭得梨花帶雨的?

“父母已經去世不要緊,愛人去世了也不要緊。請你相信你絕對不是一個人,以後你就在烏拉城裡生活,我還有我的父母、西恩叔叔巴里特叔叔,我們都做你的家人,對了,還有孩子,我也會幫你一起照顧的,所以請你一定要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因為我很早就將你當成親哥哥了!”愛德拉越說越起勁,那雙貓眼仿佛能燃起來。

謝遠卻只覺得滿頭黑線,什麼是愛人去世?他哪裡來的愛人?誰來告訴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終於在他再三詢問後,愛德拉抽抽噎噎地把他的“身世”告訴了他。

話說在某某森林裡,一天一個白狼獸人遇到了一個剛失去雙親的純人少年,因為少年的雙親是遊牧夫婦,即喜歡居無定所到處遊歷的獸人夫妻,所以少年在失去雙親後就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白狼獸人在詢問少年後知道對方因為自小跟隨父母到處遊歷,所以也不願意被護送到最近的城市安頓下來,正好白狼獸人出來歷練,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結伴上路,順理成章地日久生情,甚至在前去獸人家鄉的路上因為誤吃了一種花蜜而來了個婚前OX,按道理下面該是一個順利訂立伴侶契約並且獸人和純人幸福在一起的美好故事,無奈天意弄人,兩人在霧靄森林遇到了野獸襲擊,獸人為保護愛人而死,純人也因為重傷昏迷,後被西恩救回,至於白狼獸人的身份,因為純人失去愛侶太過悲傷並不願意再提起那個名字,不過有透露白狼獸人只是某個住在四星城市的白狼族的旁枝末節的孩子,父母也早早因為意外過世,所以純人也沒有想過再前往獸人成長的地方,加上又得知懷孕,便決定在烏拉城定居,西恩和純人投緣,就決定把人認為了乾兒子。

因為並非所有遊牧夫婦都會在一些城鎮留下資訊,甚至很多遊牧夫婦一生都居無定所,所以很多由遊牧夫婦生下的孩子都不會有戶籍資訊,因此這個故事編得還是挺合理的。

謝遠花了無比大的力氣才壓下自己嘴角的抽搐,心底對西恩的編故事能力無法吐槽,面對如此“美好又贊人熱淚的經歷”,他只能呵呵了。

“好了愛德拉,你就不要勾起阿遠的‘傷心事’了,既然他現在決定要開始新的生活,我們應該努力幫助他才是,這些往事以後不要再提了。”西恩這個時候走了進來,一邊對著謝遠眨了眨眼睛,一邊一副好家長的模樣說道。

涉世未深的軟妹子立刻就相信了這番說辭,大叫著向謝遠保證以後都不會再說了,外加一連串甜膩膩的阿遠哥哥。

謝遠突然很後悔,自己不應該讓阿爸隨便編故事,應該他自己親自操刀才對!一失足成千古恨,古人誠不欺我啊!

“阿遠,別發呆了,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吧?和我回家。”西恩拉住了謝遠的手,笑得無比溫暖。

謝遠怔忡了一會,也回以柔軟的笑容。

跟著西恩和愛德拉的腳步,謝遠觀察著這個他即將要落地生根的城市。平坦的道路,一間間兩到三層的獨立小屋,紅頂白牆還配著小小的花園,非常歐式的風格,過往的人互相友好地打著招呼,沒有大城市的繁華浮躁,只有說不盡的寧靜和安穩。謝遠對此非常滿意。

西恩和愛德拉帶著謝遠進了一間三層高的房子,謝遠打量了一下裡面的擺設,和外牆相似的歐式風格,白色為主色調,謝遠覺得可能和西恩的職業有關,醫生多多少少都是有潔癖的。

“阿遠(阿遠哥哥),來看看我們為你準備的房間。”西恩和愛德拉有種莫名的興奮,拉著他蹬蹬蹬地就上了三樓,推開了最右的一間房。

鵝黃為基調的臥室,設計偏向簡潔典雅,但是一些小巧可愛的飾品又透著一股子俏皮,只能說這是一個非常少女風的房間。

“這個……這個是不是就是……太嫩了點?”謝遠絞盡腦汁終於想到了一個委婉的詞語,心裡內牛,他雖然喜歡男銀,但是他本身也是個純爺們好麼!

“你不喜歡嗎?”面前兩張臉非常同步地跨了下來,失望落寞的表情讓謝遠覺得自己要是點頭就罪大惡極了。

“不,房間很好。反正我現在懷孕了,看柔和的顏色最好了。”謝遠立刻微笑道,算了,少女就少女了,人家一番心意還是不要這麼快就辜負了好。

“歐耶,我就說阿遠哥哥一定會喜歡的。”愛德拉臉色立刻燦爛起來,這個房間可是她和西恩叔叔花了很多心思佈置的,沒有人會不喜歡的。

“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給的意見。”西恩也是一臉自豪,謝遠覺得他其實是想將自己當成女孩子來養,“阿遠你先收拾一下,我和愛德拉先下去準備午飯,很快就好。”

“我也去幫忙吧。”謝遠道,他都已經沒事了,幫忙是應該的。

“別別別,阿遠哥哥你現在懷孕了,還是小心點不要勞累。有我和西恩叔叔就行了,對了,一會我的爸爸媽媽也來,給你正式介紹一下,你一定會喜歡他們的。”

謝遠拗不過兩人,只好點點頭,似乎無論在什麼地方,孕婦(夫?)都是眾人重點保護對象。

午飯的時候,謝遠也終於見到愛德拉的父母,西恩的哥哥嫂嫂,一對很漂亮的貓咪夫妻,爸爸布蘭登和媽媽貝拉,愛德拉比較像爸爸,之前因為夫妻倆外出了,所以兩人現在才正式與謝遠見面,都表現出最大的善意。

通過交談謝遠知道愛德拉的父親就是烏拉城的城主,不過布蘭登倒是打趣地說自己這個城主並不太重要,因為烏拉城太小太偏遠,發生的事情都是芝麻大點,基本用不到他居民自己就能解決,他的最大作用就是每年寫份報告交給上級,換個人都能做。

謝遠卻覺得官場中人,無論官職大小,絕對不是人人都能勝任,尤其是布蘭登這種長袖善舞的能力更不是誰都能有。

吃完飯後,長輩們各自都送了份禮物給他,他收下後就代表他正正式式成為西恩家的孩子,也代表他重新有了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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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半個月,謝遠因為孕夫的身份每天都過著米蟲的生活,這讓他無奈又無力,每次想幫個忙都會被西恩一通道理給繞暈,所以他唯一的活動就是被趕出門四處走走,和鄰居們熟悉熟悉。

這天謝遠散步回來,因為布蘭登的家就在西恩的隔壁,他自然需要經過,不經意一瞄就看見愛德拉坐在自家小花園的小凳子上,雙手捧著小臉,明媚憂傷地45°抬頭看天,明顯少女心事重重。

“愛德拉,有什麼煩惱嗎?說出來讓阿遠哥哥給你疏導疏導。”謝遠推開沒有上鎖的小門,坐到她的身邊,擺出一副知心哥哥的模樣詢問道。

愛德拉看看他,緩緩歎了口氣,“阿遠哥哥,你幫不了我的。”

“難道有喜歡的人不知道怎麼開口?”這個歲數的少女心裡應該是一片朦朧的粉紅情懷吧?

“才沒有,爸爸媽媽叔叔都說我還小,享受獸人們的追求就可以,根本不需要這麼早就吊死在一棵樹上。”貓咪少女很傲嬌地抬起小巧的下巴,看起來可愛得讓人忍不住想逗她。

“難道是因為追求的人太多讓你煩惱了?”謝遠繼續笑眯眯地打趣。

“阿遠哥哥!”愛德拉有些生氣,隨即又立刻垮下臉,“好吧,人家告訴你啦。其實我在煩惱一個月後的美索城舞會該穿什麼去參加。”

在陸之國,每一個城按照規模人口劃分等級,最高級為無星級,只有主城辛巴城是無星級,接下來就是五星四星順序下去,最低級的城為一星級,如烏拉城。上下級城之間存在著管轄關係,例如一個二星級城會管理五到十個距離它不遠的一星級城,一個三星級城又管理幾個二星級城,如此類推。

而每一年的特定時間,每一個城的城主要到上級城的城主府那裡開會、彙報政績,之後參加城主準備的舞會,慰勞各位下級城主一年的辛勞,一般都是攜眷攜家屬出席,也是各同級城主之間的貴族聯誼。而美索城就是烏拉城的上級城。

“我原本看中了美索城裡一間制衣店裡的一條裙子,不過太貴了,我就想著先打工賺錢再加上我的零用就足夠去買了,誰知道去的時候那條裙子早就被人買走了!而且更過分的是,店裡現成的裙子都被買走了!!我應該早就想到的,美索城的舞會其他幾個城的城主女兒也會去,我們這邊可以買到漂亮裙子的就只有美索城那一間店,早知道我就先找爸爸借錢把裙子買下來,現在我都沒裙子去舞會了,嗚嗚嗚嗚。”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愛德拉是個好孩子,應該說布蘭登夫婦很會教孩子,即使身為城主的孩子,愛德拉一點都不驕縱,從來都不會不勞而獲,不會理所當然地要求父母為自己買這買那。

“哎哎哎,別哭別哭,才多大點事,不就是一條裙子,這有什麼難的,阿遠哥哥給你做就是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哦。”謝遠連忙掏出手帕為她擦擦眼淚,這事對他來說還真是簡單,他這個小裁縫什麼都不會,就會做衣服。

“阿遠哥哥,你說什麼?”愛德拉臉上還掛著淚痕,聽見他的話只能愣愣地看著他。

“我說,不就是一條裙子,阿遠哥哥給你做就是了。”謝遠捏了捏她的臉,溫柔道。

“阿遠哥哥你居然會做衣服?是那種很漂亮的那種衣服哦!”愛德拉瞪大了眼睛驚訝道。

也難怪她的反應這麼大,這個世界的服飾在造型上是很簡單的,甚至可以說是簡陋,在謝遠眼裡和以前世界的原始部落沒多大差別,或者是獸類的基因使然,獸人們除非要出席重要場合,否則平常時候對於穿衣打扮實在沒什麼要求。

而這個世界會做衣服的人其實是很少的,不,應該說服裝設計師很少,而且服裝設計還處於很原始的狀態,即使是貴族的服飾,都是注重布料本身的珍貴難得而非剪裁,可以說所謂漂亮的衣服其實就是制衣的獸皮漂亮且難得。

謝遠雖然祖傳的手藝是做旗袍,但他也是四年服裝設計讀下來的,做條好看的連衣裙實在是簡單不過的事情。

“阿遠哥哥沒騙你,不過你要提供布料還有針線。”

愛德拉聞言又皺起了臉,“阿遠哥哥,我一氣之下在美索城買了一堆糖果,現在剩下的錢只夠買純色的織布。”

謝遠笑了笑,“你放心,簡單的布和繁複的布是各有各的做法,你買來就是了,阿遠哥哥絕對給愛德拉做一條最漂亮的裙子,讓其他城的城主女兒都羡慕不已。”

“阿遠哥哥你最好了!”愛德拉立刻笑得開懷,小尾巴都甩來甩去,好不快活,然後迫不及待地跑出去買布了。

謝遠好笑地看著她的背影,隨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額頭。

衣服……衣服……他或許知道自己生下孩子後以何為生計了。

第7章 .開店

寶塔袖小圓領,收腰設計微蓬裙擺,純白的面料沒有一絲多餘的花紋,只有腰間一個小巧的粉色蝴蝶結,讓少女看起來清純俏麗,宛如剛剛綻放的小茉莉,芬芳撲鼻。

“愛德拉,你看起漂亮極了。”

西恩家的大廳裡,兩家人坐在椅子裡看著試穿裙子的愛德拉,都紛紛豎起大拇指讚賞道。

愛德拉害羞地紅了臉,身後的尾巴伸直,尾巴尖端輕輕的左右搖,看得出非常高興,看向謝遠的眼神更是亮晶晶的。

“阿遠哥哥,太謝謝你了!”原本她還因只買到純白的織布而沮喪不已,要知道在獸人的觀念裡,獸皮本身帶的花紋是最漂亮的,這裡雖然織布技藝不低,但織布多是用來做窗簾臺布之類甚少作為衣服,卻沒想到阿遠哥哥的手居然如此之巧,這條裙子簡直就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裙子。

“阿遠,想不到你還會做衣服。”西恩笑眯了眼,自己果然收養了個好孩子。

“我們家很多代以前就已經開始做衣服了,是家傳的手藝。”謝遠笑道。

“這手藝好啊,阿遠,給嬸嬸也做條裙子怎麼樣?”女人對於好看的衣服永遠都是沒有抵抗力的,貝拉看著女兒穿的裙子,心裡癢得不行,就直接開口問道。

“媽媽,你不是已經有去舞會的裙子了嗎?幹嘛還要麻煩阿遠哥哥,阿遠哥哥還懷著孩子呢,你不要累著他了。”愛德拉連忙阻止,她不想和媽媽穿同一款的裙子。

貝拉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正想說什麼謝遠就開了口:“做連衣裙並不麻煩,反正我沒事正好可以活動活動,而且我也想讓嬸嬸和愛德拉給我做個活招牌,愛德拉你放心,嬸嬸的裙子肯定和你的不是同一款,你的這款襯不出嬸嬸的氣質。”

“活招牌?阿遠你打算開一間做衣服的店嗎?”布蘭登心思最活泛,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好啊,阿遠你這手藝肯定生意好,在我們周邊的幾個城的女人絕對會被吸引過來。”

“阿遠,你什麼時候有這個打算的?”西恩卻顯得不太高興,悶聲問道。

謝遠見狀連忙解釋,“是愛德拉和我說裙子的事情我才想到的。阿爸,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

“為什麼想開店?不知道做生意挺辛苦的嗎?”

“因為我要養活自己啊,而且孩子出生後所有的一切都要花錢,我總不能一直做米蟲吧。阿爸,我知道你肯定是願意一直養著我的,但是我一年輕人,有手有腳的卻一直靠著長輩可不是光榮的事情,再加上我有一技之長,怎麼都不能讓這家傳的手藝荒廢了不是?”謝遠一邊溫柔解釋,一邊向巴里特使了使眼色。

巴里特會意,立刻探過身來摟住西恩,柔聲道:“阿遠說得對,你愛孩子卻不能溺愛他,他總要獨立的,再說阿遠即使開店也是在烏拉城裡,又不離開,有我們大家照看著怕什麼,你就不要太擔心了。”

“對啊西恩,當初霍伯特決定去遊歷的時候你不是放行得可快了?”布蘭登也加入勸慰行列。

霍伯特是西恩和巴里特的孩子。

“就是,西恩,你看阿遠心裡很希望能開家服裝店,你就不要反對了。”貝拉也道。

西恩其實心裡本來也沒有太反對,只是因為想到謝遠開了店可能就會搬出去住,覺得認下的孩子還沒怎麼相處就要獨立,心裡有些彆扭而已,現在見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著,也就點了點頭。

“不過阿遠,開店的事只能在你把孩子生下來後再做詳細的打算,身體要緊,即使開不成大不了阿爸養你和孩子一輩子,對吧,巴里特。”

“那自然是沒問題的。”巴里特附和,龍族最喜歡的就是收集亮晶晶的東西,所以他可是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藏寶窟,錢什麼的根本就不需要在乎。

謝遠笑了,再一次感激老天給了他這群很好的新家人。轉頭看向貝拉,道:“貝拉嬸嬸,你明天把布料帶過來,我幫你量身,你們出發前我肯定能給你做好。”

“會不會很累?”貝拉原本只是因為被漂亮裙子煞到而沒經腦子就說出也做一條的話來,現在回過神了也覺得自己提得不是時候,看了看謝遠的肚子,隱約已經有些凸出了,便關心地問了一句。

“沒事,這個真不費功夫。”又不是做旗袍,沒那麼精細的講究,“我可是希望你們給我做活招牌的同時還幫我宣傳一下,順便接一些單子,讓我懷孕期間不要太無聊,不過在分娩前我一個月只做一條裙子,布料要自己提供,要本人來讓我量身,哦還有,最重要的一定要告訴她們,做出來的裙子絕對是獨一無二,不會有和人撞衫的危險。”

在座的聽他侃侃而談聽得有些目瞪口呆,還是布蘭登先反應過來,讚賞地看著謝遠:“阿遠,沒看出來你還真會做生意啊,看來你的店開起來後,我們烏拉城的稅收又能上升了。”

謝遠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不過是把前世最簡單的行銷方法運用了一下,誰叫這個世界的時裝業不發達呢。

後來,阿遠除了幫貝拉做了一條端莊優雅的裙子外,還給布蘭登也設計了一身,他絕對相信這一家三口在舞會上絕對會造成轟動。而事實也的確如他所想,舞會上的所有人都在討論他們這身衣服是在哪裡買的,就連美索城的城主也忍不住特意把布蘭登叫上前詢問,而三人也很盡責地完成謝遠的託付,貝拉還細心地防止前去找謝遠的人太多,先做了個登記預約,規定在什麼時間才能上門來。

可以說,謝遠在異世的第一桶金的賺取並不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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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遠懷孕已經六個月了,肚子卻大得像是八個月,這讓他有些擔心,但是從右臂的圖案顏色加西恩的檢查都說胎兒很健康,他也只能認為肚子裡的是個大胖寶寶。

布蘭登一家回到烏拉城後,果然幫他招來了一大批貴族女獸人,並且他想得沒錯,貴族的劣根性就是要高人一等,要與眾不同,這樣才能體現身份,他的那些個條件把人的胃口吊起來之餘也打響了知名度,一個月一條裙子的預約都排到下一年了。

他一般是半個月做好一條裙子,剩下半個月休息,誰叫他現在是孕夫,不為自己也要為肚子裡的孩子,而且他不等錢用,自然不會累到自己。

這天謝遠和愛德拉在街上散步,因為謝遠的肚子大得有些過分,所以家裡人都很重視,不再讓他一個人出去溜達,身邊必須要有一個人陪在身邊。

兩人結束散步準備回家,剛轉身就聽到一把陌生的男聲叫住了他們。

“前面的先生和小姐請留步。”

謝遠和愛德拉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慢慢回頭,就看到一個他們從沒有見過的男獸人緩緩向他們走來,臉上帶著禮貌的笑容,還有——兩隻大大的灰色象耳。

“是灰象族,外地來的,我沒見過他。”愛德拉在謝遠耳邊解釋道。

這麼明顯的耳朵不是大象是什麼?謝遠默默吐槽,等到對方在他們面前站定,也回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這位先生是叫我們嗎?你是?”愛德拉問道,眼裡有著對陌生人的防備。

“容我自我介紹,我叫安其羅,來自不達城,這次來是想和謝遠先生談一筆生意。”安其羅舉止優雅,談吐不俗,明顯受過良好教育,而且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驕矜無不說明他的社會地位肯定不低。

“你知道我的名字?”謝遠微微皺起了眉頭,畢竟知道自己被調查的事兒誰都會不爽。

“我並沒有冒犯的意思,我是從我表妹的口中知道的,她叫安妮,美索城城主的女兒。”安其羅不慌不忙地解釋道。

謝遠明白過來,他的第一個客人就是那位安妮小姐,是一位可愛的松鼠小姐。

“安其羅先生,阿遠哥哥不耐久站,如果不介意的話有什麼事去我們家談可好?”愛德拉這個時候就表現出一個城主女兒該有的禮儀,讓謝遠覺得有些新奇。

“今天有點晚了,不方便打擾,明天我會正式登門拜訪。”

“那好的。”謝遠點頭應允。

安其羅對兩人道別後就轉身離開,愛德拉和謝遠也回家去,只是愛德拉想不明白安其羅想談什麼生意,謝遠倒是猜到一點,不過一切都還沒有定論,便笑笑暫不評論。

第二天,安其羅如期而至,還非常有禮數的帶著禮物,謝遠沒有多說什麼就收下,嘴裡還客套了幾句,一旁坐著防止自家乾兒子受騙的西恩看著謝遠自如的態度,突然覺得不用擔心了。

“謝遠先生,我就不兜圈子了,你為安妮做的裙子我看過,手藝設計都是我從來沒見過的好,但是只做單獨的定制實在是太浪費了,我想和你合作,由我提供材料資金,你提供設計,利潤……四六分,你四我六怎麼樣?”安其羅緩緩說道,臉上的表情帶著自信,想來是覺得沒有人能拒絕如此大的利潤。

謝遠表情沒怎麼變,只是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再慢悠悠地開口,愜意得不像談生意而是閒談:“安其羅先生,我不缺錢。”

安其羅表情不變,笑著道:“不缺錢,不代表就應該拒絕送上門來的利潤,這樣說吧,謝遠先生你設計的衣服一定會大賣,通過衣服建立與貴族溝通的關係網,將來遇到什麼事情也算是一張底牌,畢竟世事無常,多些依仗總歸是好的。”

謝遠微微垂下眼簾,他看著自己的肚子,安其羅的話有些觸動到他了,他肚子裡的孩子就是一個無常的存在,如果將來會見到孩子的父親,如果那人還要搶走他的孩子,他能怎麼辦呢?

“安其羅先生,你很會談生意。”他微微一笑,“我答應這筆生意,只是利潤分成二八開,你八我二,我的設計圖按季度提供,每一個季度六張,製作銷售的事兒我一概不管,甚至你從我的設計基礎上製作出類似的仿製品我也不會理會,但我卻有條件。”

安其羅因為他的直言有一瞬間的僵硬,但是很快鎮定下來,“謝遠先生請說,只要不過分,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第一,我希望安其羅先生保持我的神秘感,每一季度來取設計圖的一定要是你絕對信任的人,不會將我的資訊洩露出去;第二,我設計的衣服要帶上一個標籤,標籤的內容我到時候會給你,請答應我,這個標籤只有我設計的衣服能用,如果安其羅先生不能誠信交易,我們的合作也就終止了。”

原本以為會被獅子開大口,卻沒想到是這樣對他來說非常容易的條件,不過安其羅還是反復思索了一番,沒有察覺出當中有什麼陷阱才點頭:“這沒問題,那我先回去準備協議,明天請烏拉城的城主作見證人,把協議一簽,蓋上章,就可以開始合作了。”

“好的,對了,安其羅先生,我們的合作可以在我生完孩子後再開始嗎?”謝遠摸著隆起的肚子道。

“這自然。”安其羅鄭重答允,在獸人世界,孕夫(婦)都是很珍貴的,一切事情在他們面前都要退避三舍。

“阿遠,不要把自己弄得太辛苦。”一直沒有出聲的西恩在安其羅離開後才緩緩開口,溫柔地摸了摸謝遠的頭。

“阿爸,我有分寸的。”謝遠保證道,垂眼看向肚子,眼裡是一派堅定。

他的孩子,他一定會好好保護,一定!

第8章 .擔憂

其實,謝遠或多或少都是有些產前恐懼症的,畢竟對於地球漢子來說,男人通過自然受孕能夠懷孕生孩子實在是太毀三觀太顛覆太超越常理了!而且他一直都沒有搞明白這孩子到底是哪個位置裝著的,男人沒有子宮啊!難道是在腸子裡?可是他拉嗯嗯(shi)的時候很暢通,一點阻礙的感覺都沒有,而且要真是在腸子裡,孩子要是將來長大知道自己出生前是和嗯嗯(shi)為伍的話,估計會有心理陰影。

原諒孕夫的胡思亂想吧,更別說當他忍不住去詢問西恩這個醫者的時候,對方卻神秘兮兮地告訴他——

“這個是秘密,只有醫者才能知道。”

“那孩子要怎麼生?從哪裡出來?”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到時候你只需要睡一覺,醒來之後就會看到孩子了,一點都不疼的。”

我嚓咧!真有這麼高科技啊?沒看出來啊!

謝遠就是在這種風中淩亂的心情中迎來了他的分娩之日。

事後謝遠回憶道,真的就像西恩說的,他毫無預兆地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孩、子、真、的、粗、來、了!!

這就完了?謝遠微微低頭看著已經平坦下去的肚子,只覺得就好像做夢了一樣,會不會他其實沒有懷孕,那十個月的孕期其實是假的?他迷茫地盯著天花板好一會,這才想起來他還沒有看到孩子,應該是被乾爸抱走了,便撐坐起來準備出去找人,誰知道一動,一股鑽心的疼痛措不及防地襲來,他瞬間就悶哼了出來,倒回了床上。

“阿遠!你沒事吧?你現在還不能亂動。”適時,西恩推門進來,一看他這樣嚇了一跳連忙沖到床邊把他扶好。

“我怎麼了?怎麼那麼痛?孩子呢?”謝遠好一會才緩過勁來,剛剛的疼痛是從肚子上傳來的,很像他受傷剛醒來那會的感覺,難道……“阿爸,原來你用剖腹接生啊。”

“你怎麼知道?”西恩驚訝道,隨即想到謝遠不是他們這裡的人,可能在他的家鄉知道的也不一定,所以就釋懷了,“沒事的,痛兩三天就好了。阿遠,你好厲害,生了一對雙胞胎哦。”

“啊?”謝遠驚喜得差點跳起來,不過肚子的疼痛讓他不能有太大的動作,但是這不妨礙他心情激動,一把抓住西恩的手一疊聲道,“真的嗎真的嗎?難怪我肚子會那麼大,他們……很健康吧?我……讓我見見他們,阿爸,讓我看看他們。”

“行行行,孩子是你的肯定要給你看。孩子都非常健康可愛呢。”西恩笑道,隨即揚聲讓外面的人把孩子抱進來。

進來了四個人,巴里特和布蘭登一家,巴里特抱著一個,貝拉抱著另一個,愛德拉正依偎在貝拉的身邊看著小寶寶,一臉的好奇和興奮。

“一個獸人一個純人,阿遠太厲害了。”布蘭登笑著說。

西恩小心翼翼地將謝遠扶坐起來,巴里特和貝拉就將孩子抱到他的面前。

看著兩張泛紅帶皺的小臉,謝遠一下子就紅了眼,和他血脈相連的親骨肉,雖然和所有新生兒一樣醜巴巴的,但在他的眼裡卻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寶寶。

“誰……誰是哥哥?”謝遠深吸一口氣穩定情緒,緩緩問道。

“小獸人是哥哥,還挺沉,將來一定是個強壯的獸人,可以保護好爸爸和弟弟。”巴里特將自己手裡的孩子往前湊了一點,一邊留意著謝遠的神色一邊道。

謝遠看著孩子一頭雪白的泛著光澤的頭髮,還有頭頂的小耳朵,一時有些怔愣,心裡卻沒有一絲恐懼,即使孩子睜著一雙如紅寶石般的眼睛,讓他回想起了那頭狼,他都沒有對孩子生出抵觸心理。

這是和他血脈相連的孩子啊,他怎麼會害怕他不愛他呢?

“讓我抱一抱吧。”謝遠道,眼裡透出期待。

巴里特將他的神情收入眼底,其他人見狀也暗暗松了口氣,巴里特將孩子放到謝遠的懷裡,一邊教他怎麼抱孩子,看著他雖然笨拙卻無比小心的動作,大家都微笑了起來。

抱完了大的,小的也不能落下,接過貝拉抱著的孩子,看著那一頭柔軟的黑髮,謝遠心中暗暗得意,幸好有一個是像他,要是都像那個獸人他就哭了。

“愛德拉,你留下幫忙照顧孩子,我們下去準備孩子吃的用的。”西恩見謝遠對兩個孩子都打心眼裡喜歡,終於放下了心,對著大人們使使眼色,其他人會意,便都出去了。

愛德拉眼饞了好久終於可以抱到孩子,心情很興奮但是又不敢有大動作,就顯得有些手忙腳亂看笑了謝遠,最後為防妹紙摔著了孩子,謝遠忍痛往床內挪去,讓愛德拉把孩子放床上,這樣就可以慢慢看慢慢摸小臉了。

“紅紅的,濕濕的,不好看。”愛德拉摸了一會,很下意識地脫口,說完後才反應過來,立刻看向謝遠,有著說錯話的不好意思。

謝遠笑了笑,“剛出生的孩子都這樣,過些日子長開了就好看了。”伸出手指在兩個娃娃的小鼻子上點了點,只覺得心裡軟和得不行,“對了愛德拉,寶寶應該要吃什麼?”

“吃奶啊。”愛德拉理所當然地道。

這個他當然知道,“可是……喝什麼奶?”他不會有產奶功能吧?

“牛奶,我們城裡的安格斯夫婦有一個養奶牛的農場。”愛德拉解釋,看見謝遠松了一口氣的表情突然福至心靈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忍不住笑了起來,“阿遠哥哥,純人不能哺乳的。”

“那要坐月子嗎?”謝遠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繼續很有求知欲地問道。

愛德拉怎麼說都是跟著西恩學了很多年醫的,科普起來頭頭是道,“不用,坐月子和哺乳都是女獸人才需要的。而且相比之下純人的生產比女獸人輕鬆得多,純人不需要經歷陣痛和漫長的生產,到了適合的時候身體自動陷入沉睡,肚子上也會出現一道白線,醫者按著白線下刀就可以剖開你的肚子將孩子取出來,醒來之後會痛個兩三天,之後就可以自如活動,連疤痕都不會有。”

聽起來還真是有夠玄幻。謝遠想,之後又繼續問了很多關於照顧孩子的事情,雖然愛德拉只是空有理論知識,但還是有聽的必要。

另一邊,四個大人並不是如他們說的去準備孩子的吃用東西,那些早就弄好了,現在他們都聚在西恩夫夫的房間,圍著房間裡的桌子,一臉凝重的表情。

“現在要怎麼辦?”布蘭登打破了安靜,沉聲問道。

“我想,我們應該認真查一查這件事。”巴里特說,“銀白毛髮,赤紅眼瞳,這樣的特徵只屬於……但是按道理來說他不會做出強迫他人的事情才對。”

“可是事實的確如此,不是嗎?”西恩冷笑,“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

“西恩,他你又不是不認識,那個孩子心性如何你心裡清楚,其中肯定是有什麼隱情的。”貝拉不贊同地看了西恩一眼,後者彆扭地移開目光。

布蘭登輕敲了幾下桌子,看向巴里特,“巴里特,你能飛,你和西恩明天啟程去辛巴城一趟打探一下消息。”

“要是……阿遠怎麼辦?”西恩皺起了眉頭,“那家是絕對不允許子嗣流落在外,但是他們的家訓又不會允許他們做出奪子棄母的行為,所以最後除了讓阿遠和那人結為伴侶似乎就沒別的解決辦法了,阿遠雖然把孩子生下來了,也對孩子並無厭惡恐懼,可是這不代表他能接受和那人生活在一起,你們是不知道阿遠當初傷得有多重,他可是見著巴里特的獸型都動不了的。”

“這的確是個麻煩,和人結為伴侶這事一定是要建立在互相愛慕的基礎上的,強制結成的婚姻是不會被獸神祝福的。”貝拉覺得謝遠已經有了那麼糟糕的遭遇,要是因為孩子而強迫他和一個不愛的人結婚,那實在是太慘了,更別說那人的的確確是先傷害了謝遠。

“或許……可以讓他們先認識,相處相處,日久生情也不一定。”巴里特提議道。

“你願意和一個強X了你的人相處相處啊?阿遠不滿心怨恨都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了。”西恩瞪了他一眼,就會出餿主意。

“現在不要妄下定論,一切等你們回來再說,西恩,記住先不要透露阿遠的事情。”布蘭登覺得還是先搞清楚事情的真相為好。

“我會的,那我和巴里特離開的這段時間就要拜託你們照顧阿遠和孩子了。”

“放心吧,有我呢。”貝拉保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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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孩子是體力活也是技術活,真是孩子的吃喝拉撒睡都是講究,所以新鮮出爐為人父的謝遠可是在開始的時候手忙腳亂了好一段時間,不過幸好有貝拉在一旁指導,也就是這時謝遠才知道原來愛德拉還有一個哥哥叫布萊克,和西恩的兒子霍伯特一起遊歷去了。

對於這個好幾年都沒回家的兒子,貝拉是好一頓抱怨,“果然這男獸人一放出去就得意忘形找不著北,也不見捎個消息回家,臭小子要是回來沒給我找個伴侶回來我就叫布蘭登揍他一頓!”

謝遠剛把孩子哄睡著,聽見貝拉的話也就笑了笑,道:“他要真回來了你肯定就只會覺得他黑了瘦了在外面受苦了,只想給他做頓好吃的補補,哪還捨得讓布蘭登叔叔揍他。”天下父母都是個嘴硬心軟的。

“算了,不說那個沒良心的臭小子了,阿遠,你想到給兩個孩子起什麼名字了嗎?”貝拉也就是發發牢騷,隨即就撩開了,找了另外一個話題。

“我還沒想好,最近還在研究。”說到這個謝遠也覺得頭疼 ,他可是借了布蘭登家大書房的一本《名字大全》來研究,誰叫這裡是異世,名字可不能亂取,“我本來還想阿爸和阿父給點意見的,可惜又找不到人,嬸嬸你知道他們去哪裡了嗎?”

“他們出去找一味藥材,是為阿遠你補身子用的,因為你從前生活的地方和我們的不一樣,西恩怕你生產完後身體殘留一些查不出的影響,要找的那味藥對於改善體質非常有效。”貝拉眼也不眨地道,這個說辭是他們早就想好的,而且也不算都是假的,因為有一樣純人產後調養身體十分有效的藥在辛巴城才有出售,並且西恩也的確想帶回來給謝遠。

謝遠沒有懷疑地點了點頭,接著繼續向貝拉取養孩子的經。

大概半個月後,西恩和巴里特終於回來,兩家人熱熱鬧鬧地吃了頓飯,謝遠就催促兩人去休息,然而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四個大人又悄悄地聚在一間房間裡開會。

“那家人只說那孩子外出歷練一直未歸,然而我看得出來他們有所隱瞞。”西恩臉色有些不好,那家人那樣的表現讓他不得不覺得他們是有意包庇那人。

“既然這樣,那就不用把阿遠和孩子們的事情告訴他們。”布蘭登沉吟了一會道。

“可是……真的能瞞住?”貝拉有些擔心,畢竟小獸人的外貌特徵太明顯。

“瞞得住。”西恩道,“雖然小獸人的樣子很打眼,可是銀白和白這兩種顏色其實不太好分辨,除了那家人誰都不能一眼就確定,我們要不是在辛巴城呆過很長時間還和他們交好也下不了定論,就這樣當初不也抱著小獸人研究了很久?只要烏拉城裡不出現他們家的人或者其他四家銀白之族的族人,就絕對能瞞住。烏拉城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那群真正的大貴族才沒有閒工夫來這裡。”

“就怕萬一……”貝拉皺眉,女人在很多時候都是喜歡多想的。

“要真的萬一被人發現了,那就當成是獸神的安排吧。”巴里特開口道,“現在我們儘量瞞下來,將來有朝一日揭穿了,那家肯定是要親自來人的,到時候我們都能擋在阿遠的面前,總是能將主導權掌控在阿遠這裡的。再說,或許過幾年那人也找到伴侶了,那麼即便知道阿遠和孩子們的存在,也都不會過分干預了。”

“是啊,一切順其自然吧,我們當初決定定居在這裡不也是因為烏拉城的偏僻不起眼麼?我們只要遵循獸神的安排就好了。”布蘭登一錘定音,眾人再無異議。

而樓上的謝遠正和孩子們睡得香甜,一點都不知道這個和他關係深遠的話題就這樣悄聲結束了。

第9章 .八年

謝遠殺死了無數腦細胞後,終於定下了兩個兒子的名字,哥哥叫修爾,意為光明,弟弟叫海曼,意為溫暖。等到他們滿月之後,謝遠也開始了他和安其羅的合作。

通過不斷的商議,加上從安其羅口中瞭解到帝國經濟狀況,謝遠初步制定了一個方案。

先針對女性市場投放一系列的衣服,按之前所說的,謝遠按季度提供設計圖,一季度六張並且附帶樣品,甚至向安其羅解釋了一翻何謂流水線作業,讓對方大贊巧妙,接下來的製作銷售就由安其羅全權負責,利潤按季度結算,協議先簽一年。

後來謝遠才知道安其羅所在的家族是整個陸之國出了名的會賺錢,其對於商業的敏銳嗅覺無其他家族能出其左右,而每一代的家主選拔都是讓有繼承權的繼承人外出打拼,看誰掙下的基業大就由誰擔任,這種方法自然讓安其羅的家族越發的壯大,是陸之國貴族層中不可小覷也不可隨意得罪的家族。

安其羅作為這一代繼承人的佼佼者,無數次慶倖自己有接受表妹安妮的邀請前去參加美索城的舞會,從而發現謝遠這麼一個金閃閃的大商機。

所以有了安其羅這位幹勁十足又家學淵源的商人,註定謝遠的衣服會讓整個陸之國轟動起來。

不過這些遠在烏拉城這個偏遠小城的謝遠還不知道,因為安其羅的第一間店是開在自己家族紮根的不達城,銷量反響到底如何他只能等第一季度的利潤出來了才知道,謝遠是不擔心的,所以在第二季度來臨之前的這段空閒期他自然將所有精力都放到孩子的身上。

雙胞胎很快長開,白白胖胖的樣子非常招人喜歡,是兩家所有人的心頭肉,連愛德拉都詳裝吃醋地說自己失寵了,不過她自己也是非常寵這倆孩子。

隨著時間的推移,雙胞胎的性子也慢慢顯現出來,哥哥修爾非常愛笑,又不認生,誰抱都願意咧著小嘴笑,真是萌得人心都化開了,而弟弟海曼則是有些冷淡,被除謝遠和西恩之外的人抱那是非常不樂意,奇怪的是他也不愛哭,就是扭來扭去動個不停,等發現無論怎麼扭都回不到自己想要的懷裡也就不動,板著一張小臉無論怎麼逗都是面無表情,實在是可愛得緊。

西恩說,純人的性子從小就怪異,剛出生好長一段時間也就只喜歡親近生母和其他純人,所以小海曼的表現實屬正常。

雖然雙胞胎的性子南轅北轍,但都非常好帶,每次哭不是餓了就是拉粑粑,總之是好養得很,讓謝遠無數次慶倖當初決定把他們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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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的時間可以有什麼改變?

八年,可以讓嗷嗷待哺的小嬰兒長成活蹦亂跳的熊孩子。

八年,也可以讓一間名為‘伊甸’的服裝店成為了一個品牌一個產業鏈,為三個帝國所知曉並且成為時尚的風向標。

八年,更可以讓本就心胸開闊的人日子過得更加舒心愜意。

在雙胞胎滿一歲的時候,謝遠在烏拉城開了一間成衣店,一樓是店面二樓是住處的格局,因為和安其羅的合作所以店名只能用‘伊甸’這個名字,賣的自然是他設計的衣服,而且非常特別的是裡面賣的衣服每種款式都只有一件,當然那其實是他每一季度做出來的樣品,一半送到安其羅手上另一半便是自己拿出來賣,烏拉城人們覺得奇怪之餘倒也沒有多想。

可惜烏拉城的外出人口和外來人口少之又少,謝遠開這店的時候,‘伊甸’這個名字早就被安其羅經營得響徹所有四星以上的城,被整個貴族圈無比追捧,而且‘伊甸’那個時候只會開在四星以上的城,烏拉城這個一星城裡是根本不可能出現‘伊甸’的,要是有識貨之人在,看到店裡掛的全是‘遠夢系列’那就會立刻知道這裡的‘伊甸’店長就是被安其羅保護得密密實實神秘非常的‘遠夢系列’的設計者。

所謂‘遠夢系列’看名字就知道是謝遠所設計的衣服系列,當初和安其羅合作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他的衣服一出現,不用多久裁剪方法就會被學習開去,那本來就不是什麼可以私藏保密的東西,也就是說安其羅不可能永遠只有自己一位設計師,況且這也不可能,因此一開始他就在他設計的衣服上加了一個專屬的標籤——一個篆體的‘遠’字,在這裡的人看來就是一個設計獨特的花紋,位置自然如現世那樣在衣服後領處。

不得不說安其羅是一個真正的商業天才,他對於做生意的敏銳觸覺遠超常人,所以他非常瞭解謝遠的價值,也不遺餘力地將這價值發揮到極致,‘伊甸’開設的第一年,他除了成功將謝遠的‘遠夢系列’風靡貴族上層外,還找到了不少心靈手巧的人,成功將謝遠的設計圖分解研究,也就是為‘伊甸’培養出不少的設計師,所以第二年開始,‘伊甸’裡面就有出現了其他系列,當然,他不是為了將‘遠夢系列’完全取代,而是為了令‘遠夢系列’成為真正的奢侈品。

安其羅有計劃地縮減‘遠夢系列’的成衣出品,直到近幾年更是每間店裡的‘遠夢系列’每種款色每種尺寸只一件,這樣反而讓‘遠夢系列’更受追捧,即使價格越來越高,但每次推出都會很快售罄,除此之外,安其羅還將謝遠親自製作的那些樣品也拿出來,不是賣,而是拍賣!有人奇怪這樣品與成品有區別嗎?就外觀來看是沒有區別的,雖然最初的時候成品的裁剪沒有樣品那麼細緻精巧,但安其羅很快就改進了,畢竟他走的就是高檔路線,所以後來成品和樣品唯一的區別就是那個‘遠’字標籤,謝遠親自製作的樣品上,那個‘遠’字是雙面繡。

謝遠母親的娘家是江南傳承多年的刺繡世家,他母親的一幅繡品可以賣到上百萬,他小時候為了哄母親開心倒是認認真真地去學,但唯一學成的就只有雙面繡法。

當初安其羅第一次見到這雙面繡的時候可是驚為天人,纏了謝遠好長時間希望能得到刺繡方法,不過謝遠一直都沒有鬆口他也就只好遺憾地放棄,只是轉念他就已經想到如何利用這‘獨一份’來狠賺一筆,真真是無奸不商。

由於‘遠夢系列’被安其羅一直往‘物以稀為貴’的方向引導,因此隨著時間的推移,‘遠夢系列’由一個季度推出一次、到兩個季度一次再到一年一次,直到如今的不定時推出,是越發讓人趨之若鶩。

所以謝遠真心和忙碌沾不上邊,也就令他基本在空閒的時候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自家的雙胞胎身上。

做過人父母的都知道,孩子成長的速度是很快的,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當年那個手抱嬰兒就已經長成小少年,謝遠的雙胞胎在周圍人的愛護下自然是茁壯成長。

常言道三歲看到老,隨著年齡的增長,雙胞胎表現出來的性子和嬰孩時候並無多大區別。

哥哥修爾沒有辜負這個有著‘光明’含義的名字,性格活潑開朗,非常愛笑,整一個小太陽似的,五官也肖似謝遠,讓人忍不住就想去親近,再加上獸型是白狼,自然而然就成為了孩子王,十二歲以下的男小獸人基本對他是一呼百應。

而海曼作為近百年裡烏拉城除西恩外,第二個出生的純人,受到左鄰右舍大叔大嬸非常多的關注,更別說他越長越漂亮,五官精緻到一笑就能讓人兩眼發直的地步,謝遠就曾經因為自家小兒子的笑臉而呆住,心裡暗暗猜測另一位父親不會就是長著一張如此妖孽的臉吧?同時也擔心孩子將來會不會成為禍水,不過和海曼的美貌成正比的是與他名字的‘溫暖’含義半點不沾邊的冰山程度,除了親近的家人能得他冰雪融化的對待外,其他人一律是無差別的冷凍攻擊,倒是可以預見不會長成花花公子的模樣。

雙胞胎六歲的時候開始在烏拉城唯一的一所學校上學,陸之國的教育體系並不落後,所有帝國居民在六歲到十五歲都必須在學校進行學習,而這段時間的學習分為兩個階段,十歲以前的學習內容是語文、數學、體育、美術和音樂,非常符合德智體全面發展的要求,而十歲之後的學習則開始脫離書本,變成基本常識、野外求生基礎、基礎狩獵等絕對實用的課程,至於十五歲之後可以根據個人意願選擇通過考試進入更高等的學府或者進入社會工作或者結婚過小日子。

謝遠和正常家長一樣對於孩子的學習那是非常上心的,雖然他不會過分追求分數,但心底裡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比其他人都要出色,而雙胞胎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特別是海曼,在進行系統教育不久後就顯露出了非常高的智商,令謝遠自豪之餘卻也憂心,這孩子本就因為性子冷淡而和同齡孩子玩不到一塊,現在還聰明過頭,他真怕這孩子長大之後會越發的孤僻難近沒有朋友,還是西恩開解他說純人基本都是非常自我活在自己世界裡的人,對於朋友那是秉承寧缺毋濫,不需朋友遍天下只要知己有一人就可以,獸神都是偏愛純人的,他們總能找到知己好友和摯愛伴侶,一切隨緣就好了。

謝遠勉強被說服,不過因為心裡總覺得‘天才是寂寞的’,所以就越發努力地痛愛孩子,也就讓海曼更加粘自己的阿爸,生生變成了一個父控,這就令到後期某人冒出來的時候,被海曼狠狠敵視了一段時間。

第10章 .日常

傍晚時分,烏拉城裡唯一的一所學校敲響了放學的鈴聲,幼崽們一隻只魚貫而出,男小獸人的追逐打鬧聲,女小獸人吱吱喳喳的說笑聲,交織成和諧的畫面。

“海曼弟弟。”明明只是一聲響亮的叫喚,卻詭異的令聽見的所有幼崽都停住了腳步,接著就動作非常一致地回頭看去。

只見一個頭髮半黑半白非常有層次感、頭頂是一雙牛耳朵的男小獸人快速地跑到一個黑色頭髮的小純人面前,憨厚的小臉滿是通紅,看出來很是緊張。

“我不是你的弟弟。”黑髮小純人見路被擋住,只好停下來,緩緩抬起頭,露出了一張精緻漂亮到驚人的小臉,如星空般深邃的黑眸看向面前的人,異常冷淡的開口道。

如此近距離地看著喜歡的小純人,小獸人顯然更加緊張,即使對方態度冷淡也不介意,結結巴巴地道:“那、那海、海曼。”

“有事?”

“我、我我我想送你回家。”

“不用。”毫不留情地拒絕,乾淨俐落得讓小獸人一呆,海曼根本不理會他的反應,說完後繞過他就繼續回家的步伐。

小獸人回過神來,轉身正要追上去,衣服後領卻被人扯住,力度之大竟讓他再也走不了一步,只好氣急敗壞地邊吼邊回頭,“誰啊?快放手!想打架是吧?”

“確定要打架嗎?”一張笑眯眯的讓人覺得無比溫暖的小臉,連聲音也是溫和無比,可是小獸人在扭頭看到對方的瞬間,所有的張牙舞爪立刻就都收了起來。

“修爾老大!”

“剛剛你是不是說要打架?”修爾笑容不變,只是彎彎眉眼下的那雙如紅瑪瑙般的狼瞳怎麼看怎麼讓人心裡發怵。

“沒有!”小獸人立馬聲音洪亮地回答,身後的小尾巴顫顫巍巍地抖著,看著就知道嚇得不輕。

“哥。”海曼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倒是帶上了些許的暖意,“回家。”

“遵命。”修爾俏皮一笑,鬆手,小獸人立刻躥得老遠,修爾也不管他,隨即就走到海曼的身邊笑道,“走吧。”

兩個小身影漸行漸遠,剛剛安靜一片的環境立刻像是解凍般熱鬧起來,如果仔細聆聽就會獲得很多的資訊。

“海曼果然一如既往地對男獸人不假辭色啊。”

“每天都上演的戲碼,為什麼他們就是學不乖?”

“沒辦法,海曼真的長得太漂亮了,雖然冷冰冰的。”

“是啊,不過就算被拒絕,能和他說上話也很好了。”

“就是就是,可惜有修爾老大在,最多不會超過三句。”

“修爾老大好兇悍,真的只有八歲嗎?QAQ”

“人家獸型是白狼啦,烏拉城裡其他人的獸型基本都是無害食草動物,天生的壓制擺在那,認命吧。”

“嚶嚶嚶,如果我是女孩子就好了,海曼對女孩子就沒有那麼冷淡。”

“也就好那麼一點點,你不如說你是海曼家人還好,海曼可是只對家人笑呢!”

“我也好想做海曼的哥哥或者弟弟,阿遠叔叔人好又溫柔,煮飯好吃還會做好看的衣服,比我媽媽好太多了!”

“就是就是,我也想啊!!”

而眾幼崽口中羡慕的兩個人生贏家正不慢不緊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親愛的曼曼啊,你現在才八歲就這麼多小獸人往你面前湊,長大了還怎麼得了啊。”雖然早就習慣海曼的受歡迎,但修爾還是忍不住感歎道。

“烏拉城外來人員少。”言下之意就是長大了如無意外也還就那麼些人往自己跟前湊,“修爾老大想來也會一直都是這烏拉城的老大。”

修爾被噎了一下,自家弟弟真是一點都不像八歲,不可愛!

說到修爾這個老大稱號的來歷,可以說是和海曼脫不開關係。

因為烏拉城不大,人口又不多,所以鄰里之間可以說都非常熟絡,基本全城的幼崽都是按照青梅竹馬這個套路成長起來的,隨著年歲漸長,越大越漂亮的海曼毫無懸念地成為烏拉城的萬人迷,女小獸人還好,懂得含蓄害羞,就是不時給海曼送個東西什麼的,而男小獸人就不同了,基因裡雄性為了求偶而不斷競爭的天性並不會因為年紀小而減弱,因此海曼懂事開始就不斷看到有男小獸人在自己面前大打出手,甚至有人還想渾水摸魚偷親他,這就讓身為哥哥的修爾氣惱非常,毫不猶豫地將往海曼面前湊的男小獸人當成練習打架的對象,先不說他的獸型是位於食物鏈上層的狼,單說從小接受巴里特的訓練就足以讓修爾的武力值傲視烏拉城,管你是不是體型龐大的水牛,狼嚎一聲照樣得乖乖聽話,加上他本身就是孩子王,久而久之‘老大’這個稱呼就順理成章地被小獸人們叫出口了。

不多時,一棟兩層小屋出現在兩人眼前,和其他居民的住處並沒有太大差別的外觀,門前一樣有一個打理得很好的小花園,就在兩人剛推開小花園的木柵欄,小屋的大門也剛好打開來。

和海曼一樣的黑髮黑眸,男子的五官清秀,雖然沒有海曼那種驚人的漂亮,但是通身的氣質極為溫和,在看到兩個孩子的時候立刻就揚起了一抹彷如晨曦般溫暖柔和的笑容,這人自然就是謝遠了。

“阿爸,我們回來啦。”在小獸人眼裡冷漠非常的海曼在見到自家阿爸的那一刻瞬間就揚起了笑容,甜美得簡直能閃瞎人的眼睛,邁著小短腿飛快地撲過去,完全就是一副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愛撒嬌樣。

“曼曼,好幾個小時沒見阿爸,有沒有想阿爸?”謝遠熟練地接住撲過來的海曼,然後一把將人抱了起來,用力地在那張漂亮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動作一氣呵成,想來是已經做習慣了的。

“有!曼曼好想阿爸。”海曼也回親了他一口,臉上是滿滿的親昵和依賴。

父子倆不嫌肉麻地膩歪了一會,謝遠才將海曼放下,轉身對著修爾張開了雙手,“寶寶,抱抱。”

“阿爸,我已經八歲了,不要再叫我寶寶啦。”修爾紅著臉小聲抗議,“巴里特爺爺說我已經長大了,不能再讓阿爸抱了。”

“寶寶無論幾歲都是阿爸的寶寶,而且再過幾年阿爸就抱不動寶寶了,現在自然要多抱抱。”謝遠最喜歡把大兒子逗得臉紅紅的,二話不說就把人抓了過來,狠狠抱住之余自然也要用力親一口。

每日都上演的親子膩歪場景完畢之後,謝遠讓孩子們先上樓去,自己就把一樓的店門關起來。

回到二樓就看到修爾和海曼已經自覺地佈置好飯桌,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他,謝遠走到廚房快速地把菜炒好端出來,秉承著食不言寢不語,父子三人便安安靜靜地開始吃飯。

在家教方面,謝遠是按照自己小時候接受的教導來教育兩個孩子的,謝家那種有底蘊的家庭,規矩之類的東西從來不少,不過謝遠沒想讓自己的孩子過得像他小時候那麼壓抑和小心翼翼,所以就去掉了那些不近人情過分嚴厲的,主要是讓孩子懂禮貌有教養。

晚飯過後,各自又洗完澡,就到了親子交流時間。謝遠因為童年時光裡父親的威嚴太重,交流溝通的時候屈指可數,多數都是訓誡,悲慘不是一點點,現在為人父母了,自然不會讓孩子受自己受過的苦,所以在雙胞胎會講話的時候便固定每天都要和孩子們溝通,內容一般都是孩子們今天經歷的事情。

謝遠剛走進特意作為孩子們玩耍的房間,兩個小身影就快速地向他撲過來,因為地上鋪滿了柔軟的地毯和各式抱枕,所以謝遠就故意沒抵抗,順著孩子們的衝力倒在了地上,父子三人滾成一團,發出了愉悅的笑聲。

“阿爸,我們有事情要拜託你!”修爾和海曼趴在謝遠的身上,兩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無比閃亮地看著他,那可愛的樣子簡直讓人受不了!

“說吧,阿爸能做到的一定為我的寶貝做到。”兒控模式開啟!

“今天老師說七天后是學校的校慶。”

“每十年舉辦一次,每次都是由學生自己組織活動。”

“每個班派兩個代表參加討論。”

“我們班是我和弟弟作為代表。”

“經過討論,大家得出了一個活動方案。”

“舉辦一個模擬小城,讓孩子們嘗試做大人的滋味。”

“每個班自行決定要模擬什麼職業,可以是一種也可以是多種。”

“我們班決定弄一個帶有舞臺的甜品店,讓人進來可以一邊吃東西一邊看表演。”

“我們定了五個表演劇碼。”

“希望阿爸可以給我們做戲服。”

“當然我們才不捨得阿爸辛苦。”

“只要畫出圖紙我們就會讓大家帶回家讓自己媽媽做。”

“求求你了,我的好阿爸~~~”兩人一唱一和,最後來一個大合奏,配著特意奶聲奶氣的語氣,根本讓某兒控hold不住,哪裡會有拒絕這一說。

謝遠當即問了他們是哪五個劇碼,沒想到除了其中一個是本土故事外,其他都是他曾經說給孩子聽的床頭故事,分別是《狼來了》、《小紅帽》、《睡美人》和《大鬧天宮》,想到頭兩個故事給孩子們說的時候還把修爾給逗哭了,小孩說自己沒那麼壞,不會吃小羊也不會吃小紅帽,把他愣了半天才記起自己兒子是只狼,連忙忍笑把人哄回來。

父子三人又就活動內容仔細討論了一番,越說謝遠越覺得自家的雙胞胎在同學中真是有威信,簡直到了對他們言聽計從的地步,開心之餘也不忙叮囑兩人不能欺負同學,倆孩子自然是信誓旦旦地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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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巴城最初是建在一個森林裡,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口越發稠密,這城市面積自然也在不斷擴大,然而辛巴城依傍而建的森林竟然無比的龐大,在耗費了無數的人力物力財力和時間,也不過是把這森林裡安全的地方都開發了出來,剩下的那片叢林茂密卻兇險無比的地方,讓當時的當權者頭疼無比,因為和危險同在的是裡面珍貴的藥材植物和猛獸,但犧牲無數精銳士兵就為了征服這危險又不知多大的森林,實在是有點不划算,況且獸人天性裡有著對自然的敬畏,占地而居的時候本能的知道不能對自然破壞過度,但你要讓當權者放棄這麼一片寶地卻又強人所難了。

最後還是一位聰明的大臣提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他讓國王下令在這森林週邊修建堅固高聳的石牆,只留一個出口,把這一片森林作為一個天然的監獄,囚禁那些窮凶極惡的犯人,讓他們在森林裡自生自滅,也可以通過捕捉裡面的猛獸、勘察地形或者採取藥物來換取積分,積分可以兌換減刑。

國王問要是他們趁機逃走了呢?大臣說,要是他們能找到別的出路離開森林也算他們本事,要知道越是進入森林裡面就越危險,咱們從前不也吃過虧麼。而且也要讓犯人吞食‘尋花果’,好知道他們是死是活。

所謂的‘尋花果’是當初在探尋這片危險地的時候找到的一種神奇植物,入土即活,一生結一次果,果子只有兩粒也就是種子,要是結出的果子入土成活那麼結出果子的花便會立刻凋謝,一次偶然的機會研究人發現,同一株花結出的那兩顆種子,要是一棵被人吞食一棵入土種植,那麼這花和這人就會成為共生狀態,生死與共,而解除這種共生效果的辦法就是吞食種子的人把整株花吞了,然後把它們一同排出體內。

這樣一來也就是把犯人的性命捏在了手心裡,即使真的跑掉了,只要‘尋花’在手,那就能隨時要你的命,還是乖乖服役才對。而‘尋花’還有另一個妙用,那就是輕捏一下花蕊,吞吃了與它共生的‘尋花果’的人就會有一種心臟刺痛感,這也方便了監獄外的人呼叫犯人。

而此時在這個已經被人們稱為‘深淵之林’的監獄唯一進出口處,卻站了一個高大威猛的獸人。

他有著一頭白中泛銀的長髮,和一雙赤紅狼瞳。

第11章 .出現

烏拉城的人口五百多,男女比例平均,每個家庭擁有孩子的人數多為兩到三人,所以多年來烏拉城的上學幼崽基本保持在兩百人左右,這個數字比起那些二星以上的城自然是不夠看的,不過一星城基本都是這樣的狀況,實屬正常。

由於上學幼崽的人數不多,所以一星城的學校都不會按照一個年齡劃分一個年級,畢竟有時候這一年開學只有一個六歲的幼崽來著╮(╯_╰)╭

因此烏拉城的學校將原本十個年級合併成了五個年級,就是六七歲的為一年級,八.九歲為二年級如此類推,一個年級一個班,一班約四十人,因為人數的有限,所以這個校慶活動並不會很煩亂。

但這並不代表這個活動簡陋,畢竟很多時候孩子的奇思妙想是大人怎麼都比不上的。

除了十歲以下的幼崽可以允許請大人幫手,所有四五年級的學生都是要親力親為的,如果要大人幫助那就要付出相應的報酬,這也是對於那些即將長大的孩子的鍛煉,多年下來可以說已經是烏拉城的傳統,畢竟每一個土生土長的烏拉城人可都是經歷過一次校慶的。

戲服設計對於謝遠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只是用了一天時間就按照孩子給出的劇本將所有角色的著裝畫了出來,換來孩子們無比崇拜的目光,謝遠那簡直是美得很美得很呢!

烏拉學院的校慶也是烏拉城的大事,加之烏拉學院往前走不遠就是中心廣場,所以每一次校慶的活動場地都是從中心廣場一路延伸到烏拉學院,每一次都很是熱鬧。

七天的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校慶當天孩子們一早就告別父母離開了家裡,臨走前還叮囑一定要來玩。

這次模擬小城既然是讓孩子們嘗試做大人的滋味,那麼相對的大人就要把自己當成小孩子來玩,所有家長都有一張印著校徽的入場卷,憑捲入場,如果沒有孩子在讀而沒有入場卷也沒關係,只要支付一個銅幣就可以入內。在類比小城裡的一切消費都是需要用真實貨幣來支付,最後憑藉貨幣的多寡來評選出最受歡迎的小店。

中心廣場很早就用木柵欄圍出了一塊場地,入口處由四個高年級學生站崗把守,兩男兩女,還有四個年齡稍微小一點的作為檢票、接待和售票。

謝遠來到的時候,小城入口處已經排了很長一條隊伍,不過檢票的效率很高,不一會就輪到他,接過接待的小獸人遞來的指引地圖,看著上面童趣味十足的圖畫,大人們都會忍不住會心一笑。

這次校慶舉辦時,很不巧的西恩夫夫和布蘭登夫婦都有事離開了烏拉城,而愛德拉幾年前外出求學,如今又不是放假時間所以也不在烏拉城,謝遠自然只能一個人去給雙胞胎捧場。

就在他津津有味逛著模擬小城的時候,烏拉城外有三人正穿過森林而來,出現在烏拉城的城門口。

為首的獸人身材高大,氣質沉穩,五官正氣剛毅,灰白的發色、狼耳和狼尾巴可以看出是灰狼族的獸人,只是一雙赤紅的狼瞳卻莫名的讓人覺得和他的發色不太搭,在他身後是一男一女,男獸人身材更為高大魁梧,一身的肌肉充滿力量感,發色為棕黃色,臉上的虎紋配著一張感覺兇狠的臉,絕對能輕易嚇哭小孩子,而那個女獸人則長著一張美豔無比的臉,外在並沒有明顯易認的獸征,只有一雙碧綠的豎瞳表明是蛇族獸人。

“請出示證件。”城門口的守衛盡責地將三人攔住,同時戒備地看著他們。

所謂證件就是一張小巧的卡片,每一個帝國合法居民在出生一個月內由當地政府頒發,上面有著持證人的姓名和出生地,由於製作卡片的材料是用該出生地特有的金屬或木材或染料,所以造假的難度很高。

當三人拿出證件後,守衛的戒備降低了一些,按照規定接過來做完登記還給三人後循例問道:“請問三位為何而來烏拉城?”

“這位大哥,你們這一星城市怎麼還問這麼多?來這裡自然是有事了,可不可以不說啊?”三人當中唯一的女性揚起了一抹非常豔麗的笑容,聲音也是酥軟勾人。

守衛不禁閃了閃神不過很快就定下心,肅容道:“這是規矩請三位配合,要不然我們不能放幾位進城。”

“唉唉唉,我開玩笑的,我們三人在霧靄森林歷練完,出了森林走著走著就到了這裡,就想著順便進城休整一番。”女子立刻收起帶著魅惑的笑容,認真道。

守衛雖然還是心裡有些存疑,不過想到三人的證件都是來自四星以上的城市,一直以來去霧靄森林歷練采藥狩獵的人都不少,來烏拉城休整的雖然不多但也是有的,再三盤問也就放了他們進去。

“這個烏拉城的守衛還是不錯的。”虎獸人克拉爾抓了抓頭髮,嘿笑道,不過配著那張臉怎麼都有種猙獰的感覺,“還是說凱絲你的魅力下降了?”

凱絲不客氣地瞪了克拉爾一眼,“想打架是吧?”

“老子不和女人交手。”

“那老娘打你你可別還手。”

“你!”

“夠了。”一聲低沉的喝止讓兩人瞬間閉嘴,“別忘了正事。凱絲去找住宿的地方順便瞭解一下烏拉城的居民日常生活,克拉爾你去勘察城裡佈局,傍晚時分在在這裡集合。”

“是,莫利斯大人。”

三人分頭行動,莫利斯順著主幹道走了一會就發現不遠處很是熱鬧,稍微停頓了一下就邁步走去,待走近了他才發現這裡不是一般的熱鬧,看著倒像是全城的居民都聚集在這裡似的。

小城的居民都熱情好客,莫利斯很容易就知道了熱鬧的原因。

“叔叔,進來模擬小城看看吧,裡面吃喝玩樂什麼都有,如果沒有入場卷也沒有關係,一個銅幣一張,絕對值回票價,機會難得,不要錯過哦!”一個頂著一雙長長白兔耳的女小獸人跳到莫利斯的面前,甜美的樣子配上軟軟糯糯的聲音簡直能讓人心軟得不行。

莫利斯和那雙鮮紅的眼睛對視了一會,默默掏出了一個銅幣遞了過去。

“謝謝叔叔,這是入場卷,從那邊入口憑捲入場,祝你玩得愉快。”小兔子又賣出了一張券,很是滿意地蹦蹦跳跳跑開了。

莫利斯在模擬小城裡慢慢走著,一路上見到無論大人還是小孩都洋溢著喜悅的笑容,心裡對這個城的城主有了不低的評價,能讓自己城裡的居民擁有幸福快樂的生活這樣的城主才叫能力出眾。

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個看起來占地頗多的小店前,門口一對一模一樣的小羊獸人,穿著一身很別致的粉色連衣裙,腰間有著一個白色小圍裙,看起來可愛得不行,見到有人來到門前就揚起甜甜的笑容。

“歡迎光臨,走累了就進來休息休息吧,我們‘粉萌小屋’提供飲料糕點還有表演看哦,價廉物美快進來看看喲~~~”

莫利斯默默地看了看兩隻只有他膝蓋高的萌物幼崽,然後默默走進了店裡。

進去了他才發現幼崽穿的那身粉色連衣裙原來是店員的統一服裝,不過男小獸人的是小馬甲白襯衫加長褲,顏色卻沒有變的。

暗紅色的狼瞳掃視了店裡一周,發現這裡生意真不錯,幾乎座無虛席,正想著自己該要坐哪裡的時候就感覺到褲腿被人拽了拽,一低頭,對上了一隻軟軟的奶牛小獸人。

“叔叔你是一個人嗎?不好意思沒有空桌子了,和別人拼桌你介意嗎?”圓圓的小臉讓人想掐一把。

莫利斯點了點頭,然後任由小奶牛拽住他的褲腿往一張桌子走去,那裡正坐著一個黑髮的男子。

“阿遠叔叔,沒有空桌子了,可以讓這位叔叔坐這裡嗎?”

謝遠聽見聲音回過頭來,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圓圓臉的小奶牛,臉上出現一抹柔和的笑意,“奧布裡,當然可以。”隨後緩緩抬頭,對上了一雙赤紅的狼瞳,怔忡了一下便笑著和對方點了點頭。

莫利斯在接觸到對方純黑的眼眸時幾不可聞地頓了一下,也和他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打擾了。”

“不會。”

“叔叔請坐,請問要喝點什麼?我們這裡有好多好吃和好喝的哦。”小奶牛奧布裡掏出了小本子擺出了要寫單的架勢,可是那麼籠統的一句話讓客人根本就不知道該點什麼。

謝遠忍不住笑了出聲,“奧布裡,你都沒有告訴這位叔叔有什麼好吃好喝的,叔叔要怎麼點東西?”

奧布裡這才發現自己犯了蠢,小圓臉立刻變成了紅蘋果,連忙開始背菜單,不知道是緊張還是記不住,聲音是斷斷續續結結巴巴,急得眼睛都變得濕漉漉的,仿佛就要哭出來,謝遠見了連忙幫腔。

“不如就冰紅茶和綠茶糕吧?都不是很甜的飲料和點心。”謝遠看著莫利斯提議道。

“嗯。”莫利斯也不想惹哭小幼崽,點頭應允。

奧布裡松了口氣,刷刷寫好單後就離開了。

“小孩子都很可愛呢。”謝遠微笑道。

“嗯。”莫利斯依舊以單音回應。

“先生第一次來烏拉城吧?以前都沒有見過你。”

“辦事途經。”

“原來是這樣,那麼希望你今天玩得開心。”

“謝謝。”

“介意認識一下嗎?我的名字叫謝遠。”

“莫利斯。”

真是位寡言的獸人。謝遠想。

難得有這樣性子溫軟的純人。莫利斯暗道。

看出對方不喜多說話,謝遠也沒有繼續找話題,他不過是因為對方陌生的面容所以才想知道些基本資訊,要知道烏拉城是很少外人進入的,八年的時間足以讓他和城裡五百多人口互相熟悉,現在突然出現生人自然要留心一點,不過對方看起來雖然冷漠,但小幼崽都沒有對他露出害怕的神色,小孩子最是敏感好壞,所以對方應該不是什麼壞人。

東西很快就有小幼崽拿了上來,不怎麼多的分量卻做得很精緻,吃起來味道也很不錯,莫利斯承認對面的純人沒有介紹錯。

就在這時,位於兩人桌子正對面的舞臺上,一位女小獸人走了上去,用力地拍了拍手掌引起在座人的注意後,特意咳嗽幾聲清了清喉嚨,那故作大人的模樣引得台下的大人都發出了善意的輕笑。

“各位叔叔嬸嬸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歡迎來到我們‘粉萌小屋’,大家對於我們提供的飲料和點馨還滿意嗎?”

“滿意!”面對這麼多可愛的孩子們,哪個大人會說不滿意?

“非常謝謝大家的捧場,接下來是我們‘粉萌小屋’為大家精心準備的第一個話劇表演《狼來了》,請大家欣賞。”

隨著眾人熱烈的掌聲,表演的幼崽們一個個陸續登臺。謝遠知道這個話劇沒有海曼卻有修爾,至於表演的角色?那還用說,自然是那只狼啦!

《狼來了》是天朝經典幼兒故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不過對於獸世的眾人來說卻很是陌生,所以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而無論是臺上獸化了本色出演的‘小羊們’,還是說謊的放羊娃、受騙農夫的表演都很是用心,完全抓住了觀眾的注意力,甚至在最後真的‘狼’跳出來吃小羊的時候,下面的觀眾還被嚇了一跳呢!

而莫利斯在那只雪白的小狼出現在臺上的那一刻,瞬間就僵硬了。

第12章 .請教

由於太專注於臺上,所以對於莫利斯幾乎是目不轉睛盯著自己大兒子的異樣謝遠自然察覺不到。他正忙著鼓掌,同時也在心裡惋惜這個時代沒有錄影機,要不然就可以把這份記憶好好保存下來了。

直到臺上的孩子們謝幕退場莫利斯才收回目光,心裡千回百轉,猶豫了一會就轉頭看向了明顯是烏拉城居民的拼桌人。

“謝遠先生,請問……”你知道臺上那個白狼小獸人嗎?

謝遠還來不及聽到莫利斯後半句話,就有一個小人兒如小炮彈一般跳到了他的背上,歡快爽朗的童音也同時在他耳邊響起。

“阿爸阿爸,我剛剛表演得不錯吧?”修爾的臉不停地在謝遠的頸窩間蹭著,身後的大白尾巴搖得飛快,明顯處於巨大的興奮之中。

而莫利斯看著那個自謝遠背後冒出來的白髮紅瞳的小狼獸人,還有耳邊那一聲聲的阿爸,眼裡幾乎是毫不掩飾地出現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我的寶寶最棒了。”謝遠笑眯眯地扭頭親了修爾一口,然後拍拍他的屁股示意他爬到自己懷裡,以免一個不小心摔倒。

“曼曼呢?”

“下一場劇碼有曼曼,他在準備。”

平時總是覺得自己長大了對於謝遠的抱抱感到害羞的修爾,今天實在是太興奮所以乖乖的讓謝遠把自己摟在懷裡,睜著一雙亮晶晶的赤紅狼瞳,一副求表揚的表情萌得人心都要化了,謝遠實在忍不住又狠狠親了大兒子幾口,修爾的狼尾巴搖得更歡,也回親了回去。

父子倆親來親去的膩歪勁讓回過神來的莫利斯又有了失神的趨勢,不過這次他很快就回過神來,垂下眼眸,表情平靜,只桌下一雙握得指節發白的拳頭洩漏出他心緒的起伏不定。

“謝遠先生……這是你的、孩子?”莫利斯再次抬眼時已經是無論表情眼神還是語氣聲音都沒有一絲異樣,不過這話出口時還是有了極微妙的停頓。

謝遠沒有察覺到怪異,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莫利斯笑笑,為了自己居然將人忽略只顧著和兒子膩歪的事,摸了摸兒子的頭,修爾立刻意會地站到地上,謝遠笑著說:“不好意思,我家孩子淘氣讓你見笑了,這是我的大兒子叫修爾。修爾,和莫利斯叔叔問好。”

“莫利斯叔叔好。”修爾微微躬身道,顯現出良好的教養。

“……你好。”莫利斯又幾不可聞地停頓了一下,“謝遠先生你剛剛說大兒子?難道說你還有別的孩子?”

“嗯,還有個小兒子叫海曼,是個小純人,和修爾是雙胞胎。”

“謝遠先生好福氣,想來兩個孩子一定是乖巧又懂事。”

“哪裡哪裡,他們都調皮得很。”謝遠和天下父母一樣聽見別人贊自己的孩子,雖然心裡美得很但還是會在口頭上謙虛幾句,臉上笑得像朵花似的表情很容易就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也因此沒有發現本來寡言冷漠的獸人一時間居然健談了起來。

莫利斯還想說什麼就感覺有道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他看過去就發現修爾正歪著頭看他,赤紅的狼瞳讓他心裡有些發緊,“有事嗎?……修爾。”又是意味不明的停頓。

“莫利斯叔叔,請問你的獸型是狼嗎?”

兩個大人同時一怔,謝遠立刻看向莫利斯,話說他分不清狼族獸人和犬族獸人的區別啊!仔細一看這位元獸人的獸型特徵真的和他家寶寶一模一樣!不過他家寶寶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莫利斯也有相同的疑問,不過沒有說什麼,輕輕點了點頭。

“那我可以請教你幾個問題嗎?”修爾眼睛一亮,小白尾巴也忍不住輕輕搖擺了起來。

“是什麼?”

謝遠仔細聽完修爾的話才明白這孩子要問的是一些關於在獸型狀態下捕獵和攻擊的問題,看著一大一小一個認真解說一個聽得認真,他一時間竟有些恍惚了起來。

謝遠一直都覺得自己給予孩子的關懷愛護足夠多,加上另一位家長其實同為男性,所以即使缺席應該對孩子沒多少影響,可如今他才算明白,對於男獸人來說,獸人父親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存在,因為獸型狀態的所有知識都是來自於他的教導,這就是一種其他獸人所無法取代的傳承,雖然阿父一直都在教導修爾,但兩人的獸型不同,那些種群特有的知識只能靠修爾自行摸索或者根本摸索不出來,這樣一想,他就有些愧疚和心疼了。

謝遠細微的情緒變化並沒有逃過莫利斯的眼睛,他眉頭忍不住輕皺了一下,赤紅狼瞳閃了閃。

“非常感謝你的解答!”修爾的聲音晃掉了謝遠的失神,定睛就看見修爾很是恭敬地對莫利斯鞠了個小躬,這是謝師的禮節,看來莫利斯的解答讓修爾心悅誠服。

“麻煩你了,莫利斯先生。”謝遠揉了揉修爾的頭,對著莫利斯感激一笑。

“客氣了。”

修爾剛想說話,一個小獸人就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地對著他道:“修爾老大,海曼在後臺找你。”

“那寶寶快去吧,不要讓曼曼等急了。”

“嗯!阿爸,莫利斯叔叔,一會再見。”

“好的。”

孩子一走,兩個大人就陷入了一種奇怪的靜默,都各自滿懷心事,似乎在醞釀著什麼。

“莫利斯先生。”謝遠想了許久,最終有了決定,便輕輕開口打破了沉默。

“有事?”莫利斯看出他的慎重,也很認真的與之對視。

“不知道方不方便告知,你會在烏拉城逗留多長時間?”

“……我有些事情需要辦,如果沒有意外,快則三天慢則七天就會離開。”

“那你會很忙嗎?”

“有什麼事嗎?”

“……其實是這樣的,修爾的……阿父因為一些原因自他出生起就沒在身邊,雖然我的阿父還有大哥一直都有教導修爾男獸人的必需知識,但他們的獸型都不是狼,有些知識沒法教導,加上烏拉城地處偏遠,這麼多年你是第一個出現在這裡的狼族獸人,剛剛你也看到了,修爾這孩子貼心,從來沒有向我提過這類煩惱,所以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在逗留烏拉城期間能抽一點時間教導一下修爾,當然我會付報酬的,不過如果你沒有時間也不需要勉強……你看?”謝遠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對面的獸人,不過對方恍如面癱的樣子實在是窺見不了半分心思。

謝遠這個請求倒也不是一時衝動就提出來的,雖然和莫利斯剛認識了不久,但看他在修爾提問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提出修爾為什麼沒有阿父教導的疑問,而是細心解答問題,就可以看出對方是個認真穩重的人,更重要的一點是從對方的毛髮顏色來看應該是灰狼族人,在獸人世界裡,族群意識非常強烈,如非必要一個族群裡的人不會過問另一族群裡發生的事情,所以多年來無論是本地居民還是外來人員都沒有質疑過當初西恩為他編造的身世,如今這位獸人即使因為同為狼族而向別人打聽一下他們一家,就算有疑慮想來也是不會八卦白狼族的事。

莫利斯低頭沉思了一會,然後很是嚴肅地點了點頭,“好的,我會用心教導修爾。”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謝遠雖然覺得他語氣似乎慎重過頭,不過也沒有多想,“那報酬……”

“不用,舉手之勞。”莫利斯斷然拒絕,“就從明天開始好嗎?”

“校慶活動過後會放三天假,你明天什麼時候有空?”

“下午三點,城門口,我帶他去森林週邊可以嗎?”

“可以。”修爾三歲起就在巴里特的帶領下在森林週邊溜達,所以謝遠很放心。

這個時候,下一場劇碼《睡美人》已經準備完畢,在小女獸人清脆的旁白聲中開始了。

“修爾的弟弟有演出吧?叫海曼是吧?”

“是的,看,就是那個巫師。”

“好漂亮的孩子。”

“是吧,曼曼從小就漂亮,那些小朋友不論男男女女都為他著迷得很,我有時候都忍不住擔心他長大該怎麼辦?萬人迷也挺讓人煩惱的。”

仿佛是為了驗證謝遠的這句話,臺上正演到王子在去救公主的路上遇到巫師的阻撓,原本王子是要把巫師打敗然後吻醒公主的,可沒想到在巫師輕蔑地對王子一笑後,剛說完‘我不會讓你救到公主’這句對白,演王子的那個男小獸人不知道是不是被海曼那一笑煞到,居然把寶劍一扔,沖過一把把海曼抱住,嘴裡還嚷嚷著什麼‘我不要公主了,海曼比他漂亮多了’。

這狀況太突然,不說臺上的小朋友呆住了,就台下的大人也都愣住了,然而更搞笑的是在舞臺另一邊躺著的‘公主’蹦了起來,沖過去對著‘王子’的屁股就是一腳,成功將海曼從他懷裡解救出來護在自己身後,嘴裡叫著‘誰讓你抱海曼的,想打架是吧’,眾人這個時候才發現這個‘公主’居然是個男小獸人,然後‘公主’和‘王子’就打了起來,台下的觀眾也回過味來,頓時哄笑聲差點掀翻了屋頂。

最後是修爾走上台去將兩人胖揍一頓拖下了台,這樣一鬧劇是演不下去了,小司儀只好上臺道歉,大人們自然是不覺得有什麼的,甚至覺得有趣極了,有些坐在謝遠隔壁桌的家長們更是忍不住打趣了幾句,謝遠也是覺得好笑,便也點頭附和起來。

海曼冷著一張臉回到了後臺,一言不發地將身上的黑色長袍換下來,周圍的小獸人想對他說什麼,但卻一個人都不敢上去,沒辦法,海曼的寒氣簡直像是有實質似的!

修爾把那兩個男小獸人拖出去後又胖揍了一頓,回到後臺就看見弟弟的表情,二話不說就上去拉著他的手走了出去,海曼這樣的表情可不單是生氣,而是帶著傷心,如果現在不讓他發洩出來那就麻煩了,就像四歲那年阿爸突然生了一場大病昏迷了五天,海曼在第一天就維持著現在的表情,沒有人留意到他的異常,直到阿爸醒來安慰他讓他笑一笑,大家才發現海曼居然做不出任何表情了,那可嚇壞了眾人,西恩爺爺說是因為太傷心而封閉了所有的感情,如果在最初的時候給他疏導那就沒事,可拖得久了就壞了,只能慢慢給他做心理輔導,而那次足足過去三個月海曼才終於有了表情,所以現在修爾要迅速把海曼帶到謝遠面前,讓謝遠開導開導海曼。

第13章 .占卜

當修爾拉著海曼來到謝遠的面前後,看著小兒子在面對自己時都還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時,他就知道壞了,而在那一聲完全沒有感情的阿爸出口後,他就知道更壞了。

也不等修爾開口解釋,謝遠一把就將海曼抱進了懷裡,什麼話都不說,就一下一下緩慢又輕柔地掃著海曼的脊背,直到海曼僵直的小身子慢慢放鬆下來,然後輕嗚一聲,低低地啜泣起來。

“嗚嗚……演、演砸了……嗚嗚……”

“沒有啊,阿爸覺得曼曼演的那個角色棒極了。”

“可、可是……嗚嗚……沒有演完……”

“後面不是沒有曼曼的戲份了嗎?曼曼已經演完了。”

“嗚嗚……剛剛那樣被阿爸看到……嗚嗚……好丟臉……”

“呵呵,惹得我的曼曼哭鼻子,很不錯啊。”

“阿爸!”海曼氣呼呼地抬起那張哭得眼睛鼻子都紅紅的小臉,不滿地叫道。

“哎呀,曼曼臉紅紅的好可愛,寶寶你說對不對?”

“對,曼曼這個樣子好看得很!”

“才沒有!”

警報解除,謝遠便開始壞心地連同修爾一起笑話海曼,沒辦法,這孩子從懂事開始哭的次數實在是太少,但他哭起來是可憐又可愛,所以謝遠每次都忍不住逗他。

莫利斯一直靜靜地看著父子三人的互動,看著黑髮純人壞嘴巴地似乎要將孩子再次弄哭,但眼神動作卻無比慈愛溫柔,仿佛在說著‘小笨蛋,有什麼好哭的,有阿爸在,阿爸給你靠啦’,看得出他是有多麼多麼地愛著這兩個孩子。

“好了好了,阿爸不逗你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莫利斯叔叔,阿爸剛剛認識的,並且接下來會成為修爾的短期老師。”謝遠見小兒子真的要生氣了,連忙見好就收,將注意力轉移到莫利斯身上。

海曼先是乖乖問好,然後就提出疑問,“什麼是哥的短期老師?”連修爾也好奇地看向謝遠求解釋。

三言兩語將事情說完,修爾很開心地笑了起來,海曼皺了一下眉,沒有對此發表意見,轉而抱住謝遠的脖子蹭了蹭,愛嬌地道:“阿爸,我們出去玩一玩吧,我知道高年級的學長學姐設計了好多好有趣的遊戲。”

“可以嗎?我記得你們兩個現在是‘老闆’啊,可以隨便出去嗎?”身為班級領頭人的兩個不做老闆這個角色怎麼可以。

“當然可以,本來就規定好每人都有時間去玩,下面的劇碼都沒有我和哥的戲份,而且剛剛才惹我生氣,現在讓我出去玩大家都能鬆口氣。”海曼說得頭頭是道,那小模樣讓謝遠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的小臉。

“那我結完賬就走吧。”謝遠起身想到收款處交錢,修爾卻一把拉住了他搖了搖頭。

“阿爸不用了,我和曼曼請你就行,還有莫利斯叔叔的。”修爾很是驕傲地道,‘老闆’什麼的是有特權的!

謝遠一怔,和莫利斯對視了一眼,雙方眼裡都泛起了一絲笑意,“那麼就謝謝兩位‘小老闆’啦!”

“不客氣!”

“小意思!”

兩大兩小出了‘粉萌小屋’,不等謝遠說什麼莫利斯就先一步開了口。

“那麼謝遠先生,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告辭。”

“好的,明天見,莫利斯先生。”謝遠也不客套,親子同樂的時刻當然不可以和其他人,更別說是一個認識不久的陌生人,所以道別後他就一手拉著一個兒子轉身走了。

而莫利斯站了一會,看著那父子三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後,才邁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確定莫利斯已經和他們相距無比之遠後,海曼抬起頭,一臉不滿地對著謝遠道:“阿爸,你太沒有防備心了,那個莫利斯叔叔你才認識了多久,怎麼就敢把哥交給他教導?要是他是壞人怎麼辦?”

“曼曼,莫利斯叔叔絕對不會是壞人!”還不等謝遠開口,修爾就很是認真地反駁海曼。

“你怎麼知道?壞人又不會寫在臉上。”

“這是獸人的直覺。”莫利斯叔叔雖然看起來很冰冷,但是為他解答問題的時候眼神卻很溫和且認真,阿爸說過能對小朋友這樣有耐心的人絕對不會是壞人,而且那位叔叔莫名的就讓他很願意親近。

謝遠見兩個兒子快要吵起來連忙當和事佬,揉了揉海曼的頭道:“好了,曼曼,阿爸沒有那麼笨的,連壞人好人都分不清。”連著前世他年紀也不小了,經歷的事情也多,分清人的好壞還是可以的。

“阿爸你太溫柔了,我看在你眼裡所有人都是好人。”海曼很可愛地皺了皺鼻子,逗笑了謝遠。

“那麼起碼到現在為止阿爸覺得是好人的都不是壞人啊,不要太擔心,明天莫利斯先生教導寶寶的時候我也會一起去的。”他還沒有粗線條到真的一下子就放心讓兒子和一個第一印象不錯的陌生人獨處。

“阿爸一個純人跟去有什麼用?對方是狼型的成年獸人,攻擊力很強悍的好不好,要真起了什麼歹心阿爸你以為和哥能抵擋住?”

“傻曼曼,約定的森林週邊離城門口一點都不遠,真有什麼事喊一聲城門的守衛就能聽到,而且雖然我沒自信能打過莫利斯叔叔,但是獸型狀態叼著阿爸跑回城裡還是可以的,別忘了我的獸型是白狼,莫利斯叔叔只是灰狼,即使有著年齡差距但天賦上的差別還是存在的。你嘮叨得都快趕上貝拉奶奶了。”修爾伸手捏了捏海曼的臉,然後拍胸口保證絕對沒有問題。

“是啊曼曼,別皺著臉了,笑一個。”

海曼看著面前樂觀得很的父子倆,感覺很是無力,同時明白指望他的父兄有點危機意識是沒門了,那就只能看他的,明天他也要去,同時身上還要帶一個哨子,一有什麼就吹響它,比喊人迅速多了。

謝遠看著海曼沉思的表情就將他的心思猜出九分,心裡好笑之餘也沒有點破,他的小兒子心思太細膩,對家人又無比的重視,加之過分聰慧讓他對陌生人尤其是與家人有過接觸的陌生人防備很深,要打消這份防備要通過不斷的接觸,沒見當初安其羅也是花了快兩年時間才讓曼曼覺得他可信任,反正那位莫利斯先生只是一個過客,讓曼曼對他保持防備也沒什麼。

有了決定後謝遠就把莫利斯這個人拋之腦後,專心地和兩個兒子逛起‘模擬小城’。

低年級的小獸人多數都是和‘粉萌小屋’類似的小吃店,種類不算多,但高年級的就不同了,設置的小店和遊戲不但有趣且種類不少,不說孩子,就連大人都有不少被吸引,玩得津津有味。

謝遠任由兩個孩子拉著他按照地圖玩過不少有趣的小攤位,突然在一處看到不少人正排隊,父子三人被勾起了好奇心就走上前探個究竟,一問才知道原來是見習神官在這裡設了一個占卜的小攤子。

在奧德大陸,每一個國家都有信仰的神,陸之國是獸神、空之國是天空之神、海之國當然就是海神,既然有信仰,那麼人類社會必然會衍生出侍奉神和代言神的人群,而這就是神官,在陸之國,每一個城裡都有一座獸神殿,獸神殿的職能有很多,如祭祀、主持婚禮、為新生兒洗禮、送葬等,所以神官自然就擁有很高的地位和威望。

不過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成為神官,在成為神官前你要先成為見習神官,而要成為見習神官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一句話概括就是看你是否親近獸神。

陸之國人都相信獸神喜歡親近幼崽,所以見習神官的選拔年齡一般都是在三到八歲,選拔內容分兩部分,首先看是否熟悉《獸神之言》,《獸神之言》類似于現代的《聖經》,傳說是獸神留下來的,既然要做神官,《獸神之言》可是要倒背如流,雖然所有的孩子都要學習《獸神之言》,但真不是誰都能把整本背下來;選拔第二部分也是最重要的環節,每一座獸神殿裡掌事神官都有一顆灰色石頭,外表非常普通,但可不要小看這塊石頭,因為它就是驗證你是否親近獸神的關鍵。當把石頭置於手心後,石頭發出柔和的白光就代表你能親近獸神,這塊神奇的石頭當然是有來頭的,傳說也是獸神留下來的,但獸神留下的不是石頭而是一座山,當初陸之國的建國者本來是想把這座山用來開採石料,誰知道無論力氣多麼大的獸人都無法在這座山裡挖出一塊石頭,獸人們驚詫無比,正惶恐間卻發現有些人而且是三到八歲的孩子居多,無論什麼獸型,只要輕輕一抓就能像抓泥巴似的抓下一塊石頭,而那些石頭還發出柔和的白光,建國者認為這是獸神顯靈,所以自此之後見習神官都需要經過這樣一個測試。

成為見習神官後就可以跟隨年長的神官學習,熬資歷一樣慢慢升遷,神官的等級從高到低分為掌事神官、執事神官和見習神官三種,每一座獸神殿按照所在城的規格不同,三種神官的人數設置也不同,當然,即使同為掌事神官,五星城的比四星城的要高一級。

每一個神官無論等級都一定會一樣東西,那就是占卜,而且據說等級越高占卜的真實度就越高,但占卜可不是你想占卜就能占卜,照神官們的說法就是這要看‘緣分’。

烏拉城現在的獸神殿裡只有三位神官,剛好各個等級一位元,而正在模擬小城擺攤的見習神官是在八歲通過考核,現在已經十五歲準備畢業的米蘭達,一個獸型是梅花鹿的非常甜美的女孩子。

這個占卜攤位雖然排隊的人很多,但沒一會居然就輪到了謝遠父子,待看清了占卜規矩後他們才明白為什麼前面的人很快就輪完,原來在占卜之前要先在旁邊的黑盒子裡抽出一個球,如果球是紅色的就可以占卜,白色的就要離開,二十分之一的機會,難怪剛剛看到有些人一下子就走了。

“阿遠叔叔,修爾,海曼,你們先輪著抽球吧。”米蘭達微笑著將黑箱子推到了一大兩小面前,她的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看著人的時候純真又無辜,簡直迷死人,是許多少年熱烈追求的物件,因為神官也是允許和人結為伴侶的。

謝遠讓兩個孩子先來,沒想到兩人都抽到了白球,只能失望地站到一邊,期待地看著自家阿爸,謝遠笑了笑,隨意地伸手抓了一個球,他是沒覺得自己能抽到紅球,因為他從小到大都沒有抽獎運的,還記得曾經和同學一起買飲料,五個人裡四個人都開到了“再來一瓶”,就他沒有,所以說是真的沒有這個命。

然而有時候時來運轉,卻也是擋也擋不住。

“阿遠叔叔,是紅球,請你坐下來吧,聽我指令抽取紙牌然後放到指定的位置。”米蘭達拿過手邊的紙牌,笑著對謝遠示意。

謝遠被兩個興奮的孩子拉著坐了下來,想著既然是獸神的意思,那他就占卜一下吧,也算是見識見識這裡的占卜術。

米蘭達將手中的紙牌牌面朝下用左手抹開在小桌上,表情嚴肅而認真,謝遠看著那架勢倒很像他曾經見過的塔羅牌占卜,特別是在米蘭達的示意下將隨意抽出的牌慢慢擺成一個小菱形的時候就更像了。

“阿遠叔叔,根據牌面顯示,你的事業在接下來會更加的光明盛大,甚至會有一個新的征程,家庭方面也日趨完滿,成員和睦健康平安,並且預兆會有人員變動,最後一項是愛情……”米蘭達一邊翻著牌一邊解說著,當翻開離謝遠最近的那張牌,牌面顯示這一顆完整的紅心時,她不自覺瞪大了眼睛。

“米蘭達學姐,怎麼了?”修爾和海曼好奇地問道。

米蘭達瞄了瞄謝遠,神官是不能說謊的,所以雖然牌面顯示太奇怪,她還是只能照直說了。

“愛情……阿遠叔叔,你的命定伴侶出現了。”

“啊?”

第14章 .寶貝

對於米蘭達的占卜結果,反應最大的不是當事人而是修爾和海曼,倆萌包子很擔憂地表示阿爸是不是要被人搶走了?謝遠聞言簡直哭笑不得,再三表示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將自己搶走,最愛寶寶和曼曼balbalbal一堆保證才過關。

謝遠正想著兩個孩子怎麼那麼可愛,突然腦中靈光一閃,臉上的笑容便頓住了。

他猛然想到,修爾和海曼似乎從懂事開始就沒有問過他有關他們‘阿父’的事情,他再仔細回想,發現還真的沒有在孩子們的口中出現過和‘阿父’有關的字眼,這不對勁!即使他們在別人的口中知道西恩阿爸編的那個故事,明白‘阿父’已經不在了,但基本的好奇心總會有吧,更別說看著別人家的小朋友不是有阿父阿爸就是有爸爸媽媽,難道就不會羡慕渴望?海曼不問還好說,他是純人性子又冷傲,對於沒有‘阿父’可能不覺得有什麼,但修爾是獸人,與他有著相同獸型的‘阿父’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但怎麼就沒見兩人對自己問過他們的‘阿父’是個怎樣的人呢?

謝遠越想越心驚,甚至已經腦補出兩個孩子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聽說了什麼,受到了什麼不好的影響從而在心底埋下了陰影,差點沒把自己嚇出心臟病來,連忙打住,同時決定在今晚親子交流時間裡仔細問個清楚。

時間很快過去,也代表著今年的校慶接近尾聲,最後經過統計,挑選出十個最受歡迎的項目,前三名毫無疑問地被高年級的少年少女包攬,第四名很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的是雙胞胎班級主辦的‘粉萌小屋’,總之,這次的‘模擬小城’是完滿結束了,在收拾好場地後眾人就各回各家。

烏拉城外來人員不多,所以城裡只有一間能住十人的小旅店,是由一對斑馬夫妻所開,一般都是城裡的居民有親戚來家裡住不下就住在這裡,不過小旅館的一層是餐廳,老闆娘的手藝超級好,所以倒是能夠維持經營。

老闆唐尼沒想到今天會接待到三位外來客人,而且三人的獸型都是兇猛的肉食性動物,天性裡植食性動物對於肉食性動物的畏懼讓老闆在見到三人時抖了幾下,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拿過三人的身份證明做了登記後就取來鑰匙帶著他們上了二樓的房間。

克拉爾和凱絲聚在莫利斯的房間裡,對於今天在烏拉城的觀察進行簡短的彙報。

在陸之國,每十年就會對各個城進行秘密的考察,主要圍繞民生、經濟、管理和治安四方面,考察人員由五大氏族的家主自自家嫡系以及其下最得力的效忠家族中擇優挑選,然後將挑選出來的人三三組合,再以抽籤的形式決定哪一組到哪一個氏族轄下的哪些城進行考察,最後匯總出報告上交皇族,而通過這些報告可以讓城的星級評定上升或者下降,要知道不同星級所繳納稅費和政策優惠是完全不同的。

而每一次考察開始前,各城的城主會被以各種理由調離自己管轄的城,為的就是防止提前弄虛作假擾亂視聽的情況發生。

莫利斯的三人組就抽到了到白象氏族轄下的三星以下城考察,烏拉城剛好是最後一座城。

“總的來說烏拉城的方方面面都是我們考察過的一星城裡最好的一座,如果不是人口數量不達標,早就可以升級為二星城了。”克拉爾道。

“為什麼人口數量會不達標?如果城民的生活富足安樂,新生兒的出生率不應該低才對。”莫利斯微微皺眉,這並不合理。

凱絲接過了話頭,“這不奇怪,因為烏拉城的女性出生率比男性高出了一倍有餘,很多成年的女獸人都遠嫁別的城,而且還有一點很特別,這裡二百多個家庭裡居然有一半的家庭是同性獸人結合組成的,雖然有孩子的家庭孩子數量都是兩到三個,但還是不足以讓烏拉城的人口數量達到二星城的標準。”

莫利斯點了點頭,接受了這個說法,“接下來再繼續深入調查,每天晚上來和我彙報一次,其他時間你們自己安排。退下吧。”

“是,大人。”

等到房間剩下自己一個人時,莫利斯靜靜坐了一會,然後抬手,一指在旁邊的茶杯裡沾了些水,在桌上慢慢地寫下了三個名字。

謝遠、修爾、海曼。

專注地盯著那三個名字,直到水慢慢幹掉,終究消失無影。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他突然自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窗邊打開窗門,一個乾淨利索的跳躍,沒有發出半點聲響,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另一邊,謝遠在和孩子們吃完晚餐後,收拾好一切,在那間玩具室裡先和孩子們聊了聊今天發生的印象深刻和有趣異常的事,父子三人不時發出哈哈的笑聲,氣氛正好,謝遠覺得醞釀得差不多,就摟著兩個孩子,慢慢開了口。

“寶寶,曼曼,阿爸問你們一個問題吧?不可以說謊,一定要把你們最真實的感受和想法告訴阿爸,好不好?”

“我們才沒有對阿爸說過謊,阿爸你問。”

“寶寶、曼曼,為什麼你們從來沒有向阿爸問過有關你們‘阿父’的事情?”

靜,瞬間的安靜。

雙胞胎沒想過阿爸居然會問這樣的問題,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面面相覷,自以為不著痕跡地擠眉弄眼。

謝遠看著兩人搞怪的表情差點被逗笑,連忙忍住板著臉道:“不可以說謊。”

“阿爸,我們為什麼一定要問?”還是海曼反應快,一臉天真的以問題答問題。

謝遠愣住,轉頭看向修爾,小兒子太聰明不好糊弄,還是先對付大兒子,“寶寶你呢?你不可能對你的‘阿父’不好奇的。”

修爾立刻心虛地別開頭,同時感覺到海曼落在身上的含著警告的眼神,心底很無奈,只能結結巴巴地道:“好、好奇過……可是我們曾經問過西恩爺爺,他說‘阿父’已經不在了……為了、不惹阿爸傷心,最好、不要提起。”

謝遠沉默了半響,緩緩收緊了摟著兩人的手臂,輕輕蹭了蹭小腦袋上柔軟的頭髮,聲音又柔又暖,讓人忍不住心裡軟成一片。

“我的寶寶我的曼曼,你們自出生起就沒有‘阿父’,我唯恐你們因此而有絲毫的委屈,所以一直都用盡所有來呵護你們,讓你們和所有家庭完整美滿的小朋友一樣身心健康地幸福成長,可原來還是有了遺漏,我不希望你們自己胡思亂想,有什麼問題不能和阿爸說呢?有時候一些自以為是的想法除了讓自己鑽牛角尖也會傷害到關心你們的人。告訴我,為什麼你們從來不問呢?”

“我們不問,是真的怕阿爸你傷心。”海曼小聲道。

“最開始我們從西恩爺爺那裡知道‘阿父’和阿爸的事情,周圍的大家也都說‘阿父’因為意外去世了,所以不惹阿爸傷心最好還是別問。”修爾悶聲說。

“我們當然也好奇過的,也想問問阿爸關於‘阿父’的事情。”

“但是漸漸的,我們發現阿爸你從來都沒有提起過關于‘阿父’的任何事情。”

“我們雖然還小,但卻明白阿爸你這樣的表現是奇怪的。”

“如果真的如西恩爺爺說的,‘阿父’和你相愛,並且為了救你而去世,你怎麼會從來不提起他呢?”

“阿爸甚至連想都沒有想起過‘阿父’啊。”

“我們不斷地想啊想,最後才想到,阿爸和‘阿父’其實根本就不相愛吧。”

“那麼我們不是相愛的兩人結合得來的孩子,阿爸真的愛我們嗎?”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海曼在謝遠開口前就急急地說道,“我們感覺得到的,阿爸怎麼可能會不愛我們!”

“所以我們就想,阿爸和‘阿父’不相愛但卻又有了我們,而‘阿父’現在又不在我們身邊,西恩爺爺偶爾提到‘阿父’的時候表情又有些不好,那麼結論似乎只有一個。”

“那就是‘阿父’曾經給予阿爸傷害,讓阿爸即使願意生下我們卻不願意提起‘阿父’哪怕一點點。”

“那麼我們怎麼可以向阿爸問‘阿父’的事情,讓阿爸傷心呢?”

“沒有‘阿父’就沒有‘阿父’,有阿爸就足夠了。”

“嗯,有阿爸就好了。”

謝遠心頭百感交集,更多的卻是感動,這麼貼心的孩子怎麼可以不愛?不過這倆孩子也太聰明了點,連蒙帶猜居然將事情猜了個大概,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的寶寶和曼曼真的長大了。”謝遠一人親了一下,感歎道,“你們說的不全對也不全錯,我和你們的‘阿父’因為……嗯,意外而有了你們,後來又因為種種原因他不在這裡,最初知道你們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我的確慌亂過,卻從來沒有過抵觸,我一直都認為你們是獸神賜給我的最美好的禮物,在你們出生後我更是無數次慶倖生下了你們,你們有一點說得很對,阿爸怎麼會不愛你們呢?你們是我此生最最重要的、無可比擬的寶貝啊。至於我到底是怎樣和你們‘阿父’有了你們,到你們再長大一些,真的很想知道的話,阿爸再告訴你們吧,好不好?”

“好!”

“時間也不早了,去睡覺吧。”

心頭大石暫時放下,謝遠便將兩人哄去睡覺,和平時一樣在床邊守著等到他們入睡才會離開。

“阿爸,‘阿父’應該沒有去世吧?是生活在某個地方吧?”修爾打了個呵欠,聲音有些含糊地問道。

“應該是的,阿爸也不是很清楚呢。”那只白狼後來到底怎麼樣了他是根本無從得知,只知道那時阿父有在發現他的地方搜尋過,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物。

“要是‘阿父’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阿爸你可不能被搶走。”海曼也含含糊糊地嘀咕道。

“阿爸更怕你們被搶走。”畢竟是他在人家不知道的情況下擅自把孩子生下來,而且修爾的獸型還這麼不尋常。

“像阿爸這樣溫柔的純人有哪個獸人會不喜歡?你看就連曼曼這樣冷冰冰的也這麼多人追求呢!”修爾很篤定地反駁,在他心中自家阿爸簡直是最完美的伴侶了,以後他也要找個這樣的!

“對啊,阿爸要不然你等我長大我娶你吧,要不然我嫁也可以。”海曼一點都不介意自己被損了一下,反而很贊同地點了點頭。

謝遠沒好氣的輕輕敲了敲兩人的額頭,板起臉道:“還打趣阿爸,不准再說話了,快睡覺。”

“哦。”兩人也是真困了,乖乖閉上眼睛,沒一會就睡著了。

謝遠為他們掖好被角,感覺到有風吹來,便站起身去把窗戶關上,只是剛到窗前卻驟然看見正對著的那棵茂密大樹裡似乎隱約有紅光閃爍,像是一雙眼睛,但待到他定睛細看卻發現什麼都沒有,心想可能是看錯了,也沒多想,關上窗戶就離開回自己房間了。

等到那棟兩層小屋裡的光全部熄滅後,萬籟俱靜,圓盤似的月光照得大地一片明亮,也照出了茂密大樹的枝椏上,一個隱藏在葉子間的矯健身影,一雙赤紅狼瞳在黑夜裡若隱若現,深邃難測。

第15章 .陰影

雖然莫利斯不要報酬,但是謝遠自然不能真的理所當然地接受,更別說莫利斯是當修爾的老師,即使是短期的那也要尊師重道,不能用銀白之物表達心意那麼請吃飯自然是必須的。

和莫利斯約了下午三點,那麼教完修爾應該到飯點,想必盛情難卻之下莫利斯應該也不會拒絕。

所以謝遠一早就起來準備食材,打算做頓豐盛的晚餐答謝獸人。

到了約定的時間,謝遠準時帶著兩個兒子和莫利斯在城門口碰面。

“我和曼曼在一旁觀摩一下不介意吧?”謝遠笑著問道。

莫利斯自然不會介意,兩大人沒有怎麼寒暄就帶著兩小孩走出了城門,經過的時候還和城門的守衛打了聲招呼,都是城裡的居民,互相都很是熟悉。

謝遠拉著海曼,莫利斯和他並肩,修爾則在莫利斯的左手邊正很開心地問著問題,一行四人從背影看竟然莫名的契合,仿佛一家人一般,弄得守門的護衛多看了幾眼,在他們四人完全看不見後忍不住八卦起來。

“阿遠這次是遇到追求者了吧?”守門大叔A摸著下巴提出猜測。

守門大叔B露出深沉的表情,“看起來不像,兩人應該是剛認識不久的朋友。”

“可是阿遠帶著雙胞胎和他一起出去誒,要是剛認識,他怎麼會讓兩個寶貝兒子和那個獸人親近?”守門大叔C搖頭反駁。

“真的剛認識,昨天我值班,那個狼族獸人就是昨天進的城,同行的還有一個虎族男獸人和一個蛇族女獸人。”守門大叔D立刻提供自己掌握的情報。

“嗯,有隱情。”守門大叔A露出的笑容卻告訴大家這句話應該解讀為‘嗯,有奸/情’。

“我賭他們絕對會有進一步發展。”守門大叔D言之鑿鑿,眼前仿佛已經看到了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畫面。

“我一直有個疑問。”守門大叔C舉手發言,“阿遠雖說帶著兩個孩子,但他年齡不大,人長得俊性格又溫柔可親人緣極好,會做衣服有門手藝,家務廚藝更是一把罩,這麼一個伴侶去世的單身純人怎麼多年來就沒有人追求呢?”

“笨。”守門大叔B搶先對守門大叔C進行了鄙視,“眾所周知,純人與男獸人結合並為其生下孩子後,他身上的味道就會帶上屬於孩子‘阿父’的味道,看修爾的獸型就知道阿遠那位已經去世的伴侶獸型是一隻白狼,越是強大的獸型它代表的味道就越是會引起其他獸人的警覺和回避,再加上我們這裡的居民獸型多為植食性動物,本能上對於肉食性動物就有種懼怕,你見過一隻羊去追求狼的嗎?所以阿遠雖然好,但烏拉城裡真沒幾個人能克服本能去追他。而且他的心思一直都在兩個寶貝兒子身上,對於別人的好感那就像是自動遮罩了似的,咱們這裡性子柔軟的女獸人又多,阿遠沒人追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那麼好的阿遠就要便宜外人了?為什麼我沒有兒子呢!有的話一定讓他去把人追到手。”守門大叔C很不甘心,有種好白菜被豬拱了的鬱悶感。

“得了吧,你即使有兒子又怎樣?難道讓你兒子用那對遺傳你的大白門牙去吸引人家嗎?蠢兔子!”守門大叔B臉色不爽地吐槽道。

“你這只只會蹦蹦跳跳四肢發達的笨袋鼠想打架是不是?今天晚上的晚飯不給你做了!”守門大叔C氣呼呼道,頭頂上的兩隻大白耳朵一下子豎起來,炸毛了。

“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你自己吃草去吧!”

守門大叔A和D沉默的看著B和C毫無營養的吵架,默默對視了一眼,都在雙方眼中看到了無言的吐槽。

秀恩愛什麼的,分得快啊!

另一邊,不知道被人八卦了一把的四人走到了森林週邊,修爾將莫利斯帶到了從小被巴里特教導的地方,一臉認真地等待教導,謝遠則拉著曼曼站在了不遠處。

“你先獸化給我看看。”莫利斯站在離修爾大約一米處開口道。

修爾點點頭,一陣淡淡的光暈自他的身上浮現,大約五秒之後,一隻高約80釐米身長50釐米的白狼‘坐’在了莫利斯的面前,看著那身在陽光下仿佛有銀光流動的雪白皮毛,莫利斯下意識地向謝遠的方向投去一眼,發現對方神情平和沒有一絲異樣,眼裡快速地閃過一抹幽光。

“變回來。”

修爾縱然有些不解,但還是乖乖照做。

“以你的年紀來說,你獸化的速度算得上是優秀,你應該知道獸人獸化的速度取決於意識的集中和調度,你要獸化的時候首先在腦中集中出‘獸化’這個意識,然後將這個意識調度到身體的各個部分讓他們配合這個意識做出反應,對於獸型是食肉性動物的獸人來說,獸化一般只為三種目的——求偶、捕獵和對敵。獸化速度對後面兩種有著重要的影響,甚至能成為衡量一個獸人是否強大的標準。通過訓練一般的成年白狼可以做到在兩秒內獸化,而天賦出眾的甚至可以在一瞬之間。”

“那莫利斯叔叔你的獸化速度是多少?”修爾忍不住打斷他的話,眼神閃亮地看著他。

莫利斯頓了一下,道:“瞬間。”

修爾的表情立刻就浮現出極度的崇拜,“好厲害,莫利斯叔叔還不是白狼族呢,你的天賦一定非常出眾!我以後也要像叔叔一樣厲害。”

“……你會的。不過即使有出眾的天賦,如果不努力也是沒有用的,努力才是一切的根本。”莫利斯嚴肅教導道。

“是,老師!”修爾立刻認真的響亮回道。

不遠處的謝遠看著一大一小之間的教學,對於他們的對話自然聽得清楚,忍不住微笑起來,這個老師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真真是一位認真嚴肅又有真才實學的獸人。

“呐,曼曼,阿爸沒有看錯人吧?”謝遠低下頭刮了刮小兒子的鼻子,輕笑道。

海曼撇了撇嘴,“好、好吧,還算不錯啦。”一副心裡承認表明卻不願意承認的彆扭樣。

莫利斯將一套訓練獸化速度的辦法教給了修爾,看著他掌握得差不多了就讓他堅持每天練習,然後就開始就他的獸化姿勢作出指導。

“獸化時,如果不是為了求偶那就代表著獸化後你應該立刻進入攻擊狀態,而準備獸化時的姿勢對你獸化後的姿勢是有影響的,我從你阿爸那裡知道你一直是被你的爺爺和舅舅教導的,可以告訴我他們的獸型是什麼嗎?”

“巴里特爺爺和霍伯特舅舅的獸型都是龍,好大好威猛的紅龍。”

在聽到這兩個名字的時候莫利斯愣了愣,隨即明白地點了點頭,“龍的獸型是直立行走,所以是站立的獸化前準備姿勢,這並不適合狼族獸人,我們在獸化前應該身體微微前傾,雙臂垂於身前,背稍拱,下巴輕壓,視線朝下,這樣你獸化後姿勢就是四肢站立的姿態,可以瞬間切換成攻擊狀態。”

修爾照他的話做,這次獸化出的白狼不再是‘坐’的姿勢,而是如莫利斯說的四肢站立,只要前肢一壓背一弓就是攻擊的姿勢。

不說修爾聽得認真,就連旁觀的謝遠和海曼都聽得津津有味,雖然純人沒有獸化能力,但不妨礙拓展一下知識面麼。

兩個一教一學,兩個專心旁聽,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安靜平和,沒有多少異樣,直到——莫利斯獸化。

有一個攻擊的動作無論如何指導,修爾都做得不夠準確,莫利斯便決定親身示範。

身高三米身長兩米的巨狼,毛色是淺灰色,龐大的身軀遮住了一大片陽光,在地上形成了一片大大的陰影,剛好籠罩住謝遠和海曼。

“阿爸,痛。”海曼突然輕輕叫了一聲。

謝遠如夢初醒,連忙鬆開用力握住海曼手腕的手,蹲下身有些緊張地檢查著,在看到那紅紅的手印時眼裡瞬間佈滿了愧疚,一邊幫他揉著一邊道歉,只是不知道為何聲音動作都有著細微的顫抖。

“阿爸,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海曼用另一隻手摸上了謝遠的臉,看著那突然變得蒼白無比的臉色,不禁擔憂道。

“沒,沒事,可能是太陽曬得有點久,有點暈。”謝遠扯出一抹笑安慰道,把海曼輕柔地抱進懷裡,拍著他的背緩緩道,“沒事,沒事,別擔心,沒事的。”只是不知道這沒事安慰的到底是誰。

謝遠以為自己早已祛除那場傷害帶來的陰影,可原來他還是怕。

當初他看著阿父的獸型嚇得無法動彈,本就想著要努力去想辦法克服,卻沒想到有了孩子,自然就只能擱置了,待到孩子生出來,他忙亂一陣過後倒還是記著這事,和阿爸商量著策劃了一個方案去執行。

雖然烏拉城的居民基本都是植食性動物,但並不代表他們可以不鍛煉自己的獸型狀態,在烏拉城裡有一處占地極廣的地方被開闢成了一個個格鬥場,讓獸人以獸型狀態比鬥之用,這個地方全天開放,也不限男女,可以純觀摩也可以上場找人打一架,甚至每三年會由城主主辦一次全民格鬥大賽。

而謝遠花了兩年的時間,每天雷打不動地出現在格鬥場的觀眾席上,看著那些體型巨大的動物在你來我往地互毆,由一開始渾身發抖冒冷汗,到後來臉色發白卻可以動作甚至與人聊天說話,最後更是能自然地接觸旁人的獸型,可說是對自己下了狠手。

他真的以為自己已經沒有創傷後遺症了,可原來還是有例外,除了修爾,別的狼獸人,不管是不是白狼,他們的獸型還是能讓他回憶起那場意外,瞬間就四肢冰冷,不過萬幸的是沒有當初見阿父獸型的那種誇張反應,那兩年的特訓還是有些效果的。

謝遠抱著海曼不斷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終於讓身體那種細微的顫抖停止,緩緩舒了口氣,鼓起勇氣抬起頭向那一大一小的狼看過去,卻沒想到只有修爾還維持著獸化狀態在做著莫利斯指導的動作,而莫利斯早就變回人身,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莫利斯似乎站遠了幾分。

不過沒有見到巨狼的身影還是讓他放鬆了些,抬手捏了捏眉心,剛把手放下睜眼卻對上了一雙和修爾仿佛一脈相承的赤紅狼瞳。

‘還好吧?’

謝遠愣了半響才確信自己在對方眼中解讀到了這樣的資訊。

他瞬間就明白過來自己剛剛的異樣並沒有逃過對方的眼睛,不過他也並不覺得太奇怪,因為他知道實力強大的獸人對於周遭的環境是非常敏感的,同時他也確定了莫利斯是真的站得離自己遠了一些。

這個獸人骨子裡真是一個溫柔又體貼的人呢!

他這樣想著,很自然地就對著莫利斯揚起了一抹異常明亮柔和的笑容。

‘我很好,謝謝你。’

第16章 .相處

傍晚時分,修爾今天的指導課正式完結,小白狼禮貌又帶著尊敬地對莫利斯鞠躬道謝,然後跑回了謝遠的身邊。

“寶寶,今天學到很多東西吧,接下來的日子也要繼續努力用心哦。”謝遠摸了摸修爾的頭道,然後抬頭對著莫利斯,“非常感謝你,莫利斯先生。”

“這沒什麼,你太客氣。”莫利斯搖了搖頭,每次聽到這人的道謝都會讓他很不舒服,“時候也不早了,我送你們回家吧。”

“那麼作為答謝,今晚請在我家吃晚飯吧?”謝遠笑著提出了邀請。

莫利斯正要拒絕就被謝遠打斷。

“莫利斯先生,這是我的一片心意。”

看著那雙黑亮眼眸裡的堅持,莫利斯一怔,拒絕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沉默了一會便輕輕點了點頭。

謝遠滿意了,一行四人就原路返回。

一路上,謝遠便發現莫利斯不著痕跡地和他拉開了距離,他心中頓覺溫暖,能夠給予認識不久的人尊重,不探問別人的*,並且作出體貼的自覺回避,這樣的人實在是很值得深交。

所以謝遠放開拉著倆兒子的手,放慢腳步讓兒子們走在前面,自己則緩緩和莫利斯並肩,在對方正要避開的時候,突然輕輕開了口。

“我沒事。”

短短的三個字讓莫利斯怔了一下,微微垂下眼簾遮住了眼中的情緒,好一會才道:“其實和修爾上課在城裡也是可以的。”

“但是森林週邊更好施展不是嗎?”謝遠瞬間就明白了他想表達的意思,對方知道自己今天跟去是不放心修爾和認識沒多久的人獨處,而在知道自己對他的獸型抗拒後說出這樣的話,就是為了讓自己安心可以不用再跟著去,畢竟在城裡到處都能遇到認識修爾的人,“莫利斯先生,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你不用勉強自己。”莫利斯沉聲道。

“我並沒有覺得勉強。”謝遠笑著側頭看他,眼神坦然又真誠,“你應該是看出來了,我對你的獸型……有些害怕,不過請不要多想,並不是針對你。很多年前我遇到一場意外,那令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對所有獸人巨大的獸化形態非常害怕,但是我還是花了時間下了功夫去克服這種害怕,原本我以為我已經好了,沒想到……但是我既然能克服一次自然能克服第二次,烏拉城難得來了一位狼族獸人,我當然要好好利用啊。”謝遠說著,還俏皮地對他眨了眨眼睛。

莫利斯一時之間不知道能說什麼,靜了一會才道:“那場意外……一定令你很痛苦吧?”聲音裡有著隱藏的晦澀。

“都過去了。”

夕陽的溫度暖而不炙,卻怎麼也比不上黑髮青年現在臉上的那抹豁達的笑容,此時的畫面簡直能令人怦然心動。

“阿爸,走快點嘛,人家餓了。”海曼的聲音在前面傳來,謝遠連忙應了一聲,兩個大人便快走幾步追上了孩子們。

回到謝遠的兩層小樓,繞到屋後踏上直上二樓的樓梯,莫利斯看著那扇棕色的小門,門兩邊掛著兩棵吊蘭,門上貼著一些設計可愛的小紙條,字跡有些稚嫩有些端正,寫著日期還有留言,莫利斯幾乎能想像得到這門後面的家是如何的溫馨雅致。

而事實也一如他的想像,溫暖的主色調,簡潔的設計,房子看起來並不大但卻近乎完美地利用了所有的地方,桌角等尖銳的東西都包上了一層軟布,明顯是為了防止兩個孩子在玩鬧的時候有誤傷自己的可能。

“莫利斯先生,請坐,你先休息一會,我做菜很快的。”將莫利斯帶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坐下,謝遠便對兩個孩子吩咐道,“那麼客人就由你們兩個招呼了,阿爸去做飯。”

“阿爸你放心去吧。”修爾和海曼一同保證。

謝遠和莫利斯點了點頭示意,轉身就進了廚房。

莫利斯原本以為兩個孩子的招呼就是坐下來陪自己說說話之類的,卻沒想到兩個小人兒有模有樣的一個去燒熱水一個從櫃子裡拿出一套茶具和茶葉放在了他的面前。

在等水燒開的期間,負責泡茶的海曼問莫利斯,“莫利斯叔叔,現在家裡只有紅茶和花茶兩種,不知道你想喝哪種?”

“紅茶就好,謝謝。”

接著他就看到精緻漂亮的小人兒接過修爾遞來的開水,開始有模有樣地泡起茶來,動作熟練甚至帶著些優雅,明顯受過正規的指導,而當莫利斯喝了一口紅茶後,心裡便有些詫異,不說這泡茶的手藝不差,就這茶葉一喝之下就知道不是誰都能喝到的凡品,正疑惑著謝遠這一個偏遠小城的居民家裡怎麼會有這種紅茶,猛然想起修爾提過他的爺爺是名為巴里特獸型為紅龍的獸人,那麼身為他的孩子的謝遠能喝得起這種茶也不算驚奇了。

自認想明白了的莫利斯又再喝了一口茶,抬眼卻對上了海曼那雙明顯遺傳自謝遠的黑眸,雖然板著一張漂亮的小臉,但眼神裡的期待卻出賣了他真實的小心思。

莫利斯頓了一下,便很認真地對著他道:“很好喝,泡茶的手藝很棒。”

海曼的眼睛一瞬間閃亮了幾度,不過表情還是冷冰冰的沒有露出笑容,這時修爾從廚房出來,手上捧著一個託盤,上面是幾碟小點心。

“莫利斯叔叔,請吃些點心吧,都是鹹香的酥餅,正好用來墊一下肚子。”修爾獻寶般說道。

莫利斯也不客氣挑了一個放進了嘴裡,味道出乎意料的好簡直是讓人眼前一亮,讓他對謝遠的手藝有了個大概的瞭解,同時對今晚的晚餐有了不低的期待。

喝著茶,吃著點心,莫利斯其實真的沒有多少和幼崽相處的機會,所以這時也不知道該找什麼話題,而兩小孩平時也只有招呼小朋友的經驗,現在面對一個不算太熟悉的大人,也有些束手無策。

最後還是海曼提了個建議,“莫利斯叔叔要和我們玩一下遊戲嗎?”願意且能耐心陪小朋友的玩的大人才是個好人,正好可以繼續考察。

“玩什麼?”莫利斯怔了一下就反應很快地回應。

“嗯……要不然莫利斯叔叔你跟我們到玩具房去看一下,裡面有很多阿爸特意讓人給我們做的玩具。”修爾笑著道,語氣倒有股子炫耀的味道。

莫利斯覺得有趣,便點了點頭,跟著兩個孩子走進了他們口中的‘玩具房’。

進去了之後他才明白為什麼這間房間能有這個名字,一面貼牆的櫃子上每一格都放著各式各樣的玩具,有很多甚至是連他也不認識的,地上鋪著柔軟地毯和一地的抱枕軟墊,窗邊有兩組並排的桌椅,旁邊還有一面小黑板和一個大書櫃,想來這裡也是孩子們學習的地方。

進這個房間是需要脫鞋的,腳底傳來的舒適柔軟的觸感讓莫利斯心頭微動,生活在草原深處的軟球獸的皮毛,是做地毯最好的材料,因速度極快不易捕獲且繁衍不多而售價高昂,這麼大一張即使在四星以上的城市都不多見,他對謝遠寵孩子的程度又多了幾分瞭解。

等到修爾和海曼很是自豪的為他一件件地介紹那些玩具,當知道那些不知名又新奇的玩具都是由謝遠設計的時候,他心頭震動,他完全可以通過這個房間裡的任何一件物品窺見到謝遠對兩個孩子沉厚濃郁的愛。

雙胞胎沒有忽略莫利斯臉上忘記掩飾的震驚表情,有些自得地對視一眼,他們就知道沒有人在參觀了他們的玩具室後不覺得驚訝的,凡是來過他們家玩耍的小朋友可都是各種羡慕嫉妒恨的,現在連大人也不例外,這種人生贏家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莫利斯叔叔,我們來玩跳棋吧。”海曼從放棋類的櫃子裡挑出了一樣,修爾則拉著莫利斯在地上盤腿而坐,先簡單地介紹一遍玩法,確定莫利斯明白了三人就開始玩起來。

當謝遠將菜擺上飯桌後就發現客廳裡的人都不見了,稍微一想就知道兩個兒子把客人帶到了哪裡,腳一邁,果然在玩具房找到了人。

看著一大兩小都圍著那小小的棋盤,神情是如出一轍的專注,地毯上兩條顏色不同粗細不一的狼尾巴非常巧合地以相同的頻率輕輕擺動,房間裡的氣氛寧靜又溫馨,謝遠甚至有種那高大的獸人本來就是這家裡一員的錯覺,隨即搖了搖頭取笑自己的胡思亂想,抬手輕敲門扉,引起三人的注意。

三人同時抬頭,謝遠看著那三張臉不自覺一怔,因為剛剛的一刹那,他竟然覺得莫利斯和他的兩個兒子有著幾分相似,不過這個念頭也就一閃而過,很快就被他拋在了腦後,“兩位小朋友和那位大朋友,是不是該吃飯了?”

“這就來。”修爾和海曼齊聲道,然後動作很一致地放下手中的棋子站了起來。

就這一個小細節莫利斯就能斷定謝遠將孩子教得很好,畢竟這個年紀的孩子,在玩得興起的時候要他去吃飯其實是一件很勞心勞力的事情,但謝遠只要叫一聲就做到了,而到了飯桌上,兩小孩良好的吃飯規矩讓他更加肯定了這一點。

這頓飯吃得賓主盡歡,讓莫利斯沒有想到的是飯後的收拾洗碗居然是由兩個孩子一同完成,他明白到謝遠並不只是沒邊地寵孩子,也會在日常生活中鍛煉他們的能力,心裡對這位阿爸又讚賞了幾分。

“謝遠先生,謝謝你今晚的招待。”和兩個孩子將那局跳棋下完,莫利斯又稍坐了一會便起身告辭。

“莫利斯先生,你太客氣了。”謝遠和孩子一起將他送到了門口,笑著道,“我可是很希望你再次賞光。”

“如果多來幾次,我怕自己會迷上謝遠先生的手藝,以後吃不到就難受了。”莫利斯難得開起了玩笑,剛毅的臉龐也柔和了幾分。

“真的那樣的話,我會很自豪的。”謝遠剛說完就感覺到左邊的袖子被拉了一下,低頭發現是修爾,“寶寶怎麼了?”

“阿爸,你為什麼還要和莫利斯叔叔先生來先生去地稱呼?感覺好彆扭,你不是說能請回家裡吃飯的人都是朋友嗎?既然是朋友為什麼還要這麼生疏地稱呼對方?”修爾奇怪地問道。

兩個大人這才意識到這一點,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視了一眼,謝遠率先開了口,“這麼一說還真是,那麼莫利斯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話就叫我阿遠吧,親人朋友都這樣叫我。”

“直接叫我莫利斯就可以了。”莫利斯頓了一下,“阿遠。”

“好的,莫利斯,明天見,寶寶曼曼,和叔叔說再見吧。”

“莫利斯叔叔再見。”

“再見。”

見莫利斯轉身邁步,謝遠也關上了門,所以他沒有看到那高大的獸人走了幾步後就停了下來,扭頭回望。

憑著獸人敏銳的五感,他近乎清晰地聽到屋子裡孩子和大人一同說笑玩鬧的聲音,那麼的快樂無憂充滿著溫馨與幸福。

莫利斯想,即使另一個家長缺席,謝遠還是能把孩子教養好,日子也過得和樂,這樣很好,所以另一位家長一直缺席下去似乎並不是什麼壞事。

可……真的是這樣嗎?

第17章 .報告

烏拉城這樣一個偏遠的小城,考察起來花費不了多少時間,三天已經是足夠有餘了,只是莫利斯沒有想到會在這個小城裡發現了謝遠這樣一個絕對震撼他的秘密,導致他的行程自然而然地拖長了,所幸烏拉城是他們考察任務裡的最後一個城,倒也沒耽誤正事。

而和莫利斯一起來的克拉爾和凱絲雖然有些疑惑大人為什麼要在這裡停留,不過任務已經基本完成他們也沒有好奇詢問,克拉爾是覺得沒什麼,反正這裡離霧靄森林不遠,他要是手癢往森林裡找只野獸打一架就是了,比較鬱悶的是凱絲,烏拉城環境優美是優美,居民熱情是熱情,但一星城一點都不發達的商業讓來自大城且喜歡購物的女獸人覺得相當痛苦,就在她差點忍不住開口問莫利斯準備什麼時候離開這裡的時候,她發現了謝遠的店。

莫利斯三人來到烏拉城的那天剛好是烏拉學院的校慶,全城的店鋪都關門,謝遠的‘伊甸’也不例外,校慶過後烏拉學院放假三天,而在孩子放假的時候謝遠一般也是不開店的,基本用來和孩子出去踏青野餐玩耍,反正他又不是靠這店裡的生意養活自己和孩子,開不開店自然是很隨意的。

假期過後,雙胞胎去上學,謝遠便在早上開門營業,到下午四點關門,因為四點修爾和海曼下課,他要接他們一起去城門外和莫利斯匯合,修爾繼續上課,謝遠和海曼繼續觀摩。

凱絲其實早就在和城裡居民交談的時候知道這間店的存在,最初她是一點都沒有將這間‘伊甸’當成是風靡帝國的那間‘伊甸’的分店,想著不是重名就是假冒的,要知道‘伊甸’也只是最近才在三星城裡開設分店,這個一星城裡是怎麼也不會有的。

不過見全城女性都對這店出售的衣服和店老闆的手藝讚不絕口,她也就抱著沒事做去看看也無妨的心態來到了謝遠的店。

只是剛到店門口她就定住了,她看到了什麼?招牌上‘伊甸’二字旁邊那個小巧的圓形徽章,不達城灰象族本家家主安其羅的代表徽章,所有‘伊甸’分店的招牌上都有一個,用的材質是灰象族專有的礦料,在陽光下會泛著淡淡的七彩光芒,是無法仿冒的,為什麼一個一星城裡會有‘伊甸’?按照這裡居民的購買力根本消費不起啊,這不科學!

凱絲帶著無數疑問推開了店門,清脆的風鈴聲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一把溫和的男聲。

“歡迎光臨,請隨便看看。”謝遠正研究著安其羅寄來的最新一期‘伊甸’衣服目錄,聽見聲音便抬起頭來,見到凱絲沒有獸耳和獸尾還愣了一下,直到和她的碧綠豎瞳對視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的獸型應該是蛇,要不是純人沒有女性他都要以為對方是了。

凱絲和謝遠頷首示意,然後慢慢在這件不大的店裡走著,眼睛一一掃過那些掛著的衣服,越看心跳得越快。

身為奢侈品愛好者,凱絲對於‘伊甸’是無比追捧,對於‘伊甸’每一個衣服系列如數家珍,有著每一期的‘伊甸服裝錄’,衣櫃裡全都是‘伊甸’售賣的成衣,然而最令她遺憾的是她的櫃子裡沒有一件遠夢大師親手製作的‘遠夢系列’衣服,要知道那些有著遠夢大師親手所繡的雙面繡奇特圖案標籤的成衣從來都只能在拍賣會裡見到,一出現就會被上層的貴族小姐買去,凱絲的家境不錯,但還是比不上那些能在拍賣會上揮金如土的大貴族,所以每次都只能在拍賣會上過過眼癮,含恨地看著那些衣服被別人拍賣走。

可是現在!獸神在上,她不是在做夢吧?一屋子的‘遠夢系列’!而且還是遠夢大師親手製作的‘遠夢系列’!所有在‘伊甸’出售過的無論現在是不是已經停產的‘遠夢系列’這裡都有,而且價錢還那麼便宜!這個價格連買一個袖子的不行好嗎?這真的是遠夢大師親手製作的‘遠夢系列’嗎?可是她絕對不會判斷錯的!

謝遠看著這位面孔陌生的客人一臉癡迷地摸著其中一件衣服,口水都要流出來似的,忍不住有些黑線,正躊躇著要不要出聲叫一叫她,對方卻突然炯炯有神地看向他,碧綠的豎瞳讓他有種被蛇當成獵物盯住的戰慄感,不禁防備地後退了一步。

“請問……這些衣服是……您做的嗎?”凱絲問得小心翼翼,沒有人知道她的心緊張得都快跳出來了!

“是的,請問有什麼問題嗎?”謝遠聞言卻放鬆了一些,他大概知道這位客人為什麼這樣失態了。

“是您……設計好然後……親手做的?”凱絲的聲音顫抖了起來。

謝遠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他也真的輕笑了出來,點了點頭。

下一刻一道身影就飛撲過來,把他嚇了一跳,要不是他的面前有個櫃檯,他都要被凱絲抱個正著了,可即使這樣,他的雙手也被對方緊緊握住,而凱絲更是整個人都要趴在櫃檯上了。

“大師!你是遠夢大師!我的獸神!我居然見到了真人,天啊!!!”凱絲激動地鬼吼鬼叫,完全展現一個腦殘粉見到偶像的真實反應。

“呃……不用這麼激動吧?”謝遠無奈地笑道。

“怎麼可能不激動!你知不知道你做的衣服有多漂亮!那已經不單純是衣服了,而是能稱之為藝術品了!!”

謝遠更加無語了,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在設計上有什麼過人天賦,他唯一開掛的就是比這裡的人多了一個次元的見識,而且剛好這個世界的服裝還處於頗為原始的階段,種種因素加起來才讓他有了被人稱為大師的資格。

“大師啊,你把這裡的衣服全部賣給我吧!當然要按這裡的標價哦!不不不,求你專門為我做一套衣服吧!”凱絲眼神閃亮地看著他,比起‘遠夢系列’更加讓人趨之若鶩的是遠夢大師為人量身定做獨一無二的衣服,自‘伊甸’創立起也就十幾人有此殊榮,畢竟要找遠夢大師做定制可是要先讓安其羅家主點頭答應,那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謝遠微微一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希望你不要告訴別人我在烏拉城居住的事,因為我和我的合作夥伴之間有保密協議。”安其羅在保持他神秘感這一塊可是下了大工夫,除了安其羅本人和他絕對信任的心腹之外沒有人知道遠夢大師就住在烏拉城這個偏遠小城裡,但有時候還是有人會無意中發現這個秘密,這些年裡謝遠也遇過幾個,比較幸運的是都無一例外是他的‘腦殘粉’,所以只要他讓他們保密就沒有不答應的。

凱絲自然也一口答應下來,不過在被問到想要一件什麼類型的衣服時,她想了一會小心翼翼地問道:“我現在一時想不到,可不可以先欠著?”偶像會不會覺得她得寸進尺?

“可以啊,你留下你的姓名和聯繫地址,你知道不達城灰象族的安其羅家主吧?我過後會告訴他你的事,以後你想到要我幫你做什麼衣服就直接去找他,他會告訴我,這樣就不用你又特意跑來烏拉城一趟了。”謝遠好脾氣地答應,反正這種要求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而且每次遇到巧合發現他的人,過後他都要將對方的基本資訊告訴安其羅,讓他心中有數做些準備。

“大師你人真的好好啊!”而且還這麼年輕,可惜味道聞起來已經是和男獸人發生過關係了,要不然她一定要努力地追求大師!

好不容易將熱情無比的凱絲送走,謝遠松了口氣,看看時間發現差不多到孩子們放學了,就把店門關了,休息一下就準備出發。

雖然那天謝遠發現自己對除修爾以外的狼獸型感到害怕,但如他自己所說的,他肯定是要再次把這個恐懼克服掉的,而且根據以前的經驗,只要看習慣了他就可以自然面對,所以他便請求莫利斯在指導修爾的時候儘量維持在獸型狀態,幾天下來成效還是不錯的,他的臉色不會再那麼蒼白,輕顫的時間也在不斷縮短,照這樣看來這次耗時不會有第一次克服那麼長,甚至在莫利斯離開前就有可能完全克服了。

凱絲在離開謝遠的店後,臉上就一直掛著蕩漾的笑容,襯著那張美豔的臉龐回頭率簡直百分之百,不過肉食性獸人天生的壓迫感倒讓烏拉城的植食性獸人不敢上前搭訕,所以她就一路暢通無阻地回到了小旅店,剛一進門就和克拉爾打了個照面。

“你沒事吧?怎麼笑成這樣?”克拉爾瞪著一雙虎目看著凱絲,那樣白癡的笑容讓人瘮得慌,“撿到金子了?”

“撿到金子算什麼?去去去,別擋路,姐要回房了。”凱絲今天心情簡直是心花怒放,所以也不跟克拉爾抬杠,抬腳就上樓。

克拉爾摸不著頭腦,心想女人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詭異難懂的生物,不過想起正事還是對著凱絲的背影大吼:“大人說讓咱們做一份總結今晚交給他。”

凱絲擺擺手表示知道,克拉爾見要傳達的已經傳達到,也轉身走了出去。

凱絲在自己的房間裡傻樂了好一會,突然想到些什麼,臉上的笑容就頓住了。

她想到考察任務裡面有規定,在考察過程中遇到有特殊才能的人或者隱居的大師是需要做一份詳細的報告上交的,因為在帝國有一個保密的檔案庫就是專門記錄這些人才的,以便在帝國需要的時候可以隨時派人將其請到辛巴城做個任務幫個忙什麼的。

而遠夢大師雖然說只是個做衣服的,但能被稱為大師的也就只有他一個,而大師的稱號可不是自封的,是由國王親口授予的,所以她答應大師要保密的事情就要食言了!

不不不,不算食言,她怎麼忘了,所有的大師在被國王承認的那一刻起,在那個檔案庫裡就會有他所有的資料,她現在的報告不過是例行的考察,上報之後很自然的就會歸入保密檔案庫,能接觸到的也就那麼幾個人,而考察人員對於考察任務即使是過後也不能洩露半點,所以她還是能做到答應大師的事!

這樣一想通,凱絲就開始動筆寫報告,因為距離天黑時間不多了。

所以當莫利斯在晚上翻著凱絲和克拉爾交上來的報告,看到那個熟悉的名字時,實實在在地愣住了。

第18章 .前因

莫利斯將那一頁關於遠夢大師的報告看了又看,終於確定這個遠夢大師和他認識的青年是同一個人,沉吟了一會就將凱絲叫到了跟前來。

“這個遠夢大師……到底是什麼人?國王為什麼會授予他大師的稱號?”

凱絲愣了一下才猛然想到面前這位大人不知道何種原因消失於人前八年,所以不知道遠夢大師的名號實屬正常,當即就緩緩開口解釋起來。

“大概在八年前,不達城灰象族本家開始進行繼承人競爭,根據灰象族的傳統,所有競爭者都需要自己去掙出一份家業來,而如今的家主安其羅先生在當時就選擇開設了一間名為‘伊甸’的服裝店,遠夢大師則是安其羅先生的合作夥伴,兩人以合夥的方式共同支援‘伊甸’的運營,一個出核心技術一個出資金,遠夢大師憑藉著前所未見與眾不同的設計,在‘伊甸’第一間店開設的時候就以極快的速度風靡了整個上流社會,再加上安其羅先生出色的商業策略在短短三年裡就把‘伊甸’打造得幾乎全國上下無人不知,甚至可以說‘伊甸’為衣服這一個領域打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不過他被國王授予大師稱號最主要的是因為四年前發生的一件事。”

“四年之前,空之國的太子派人來到了我國,向國王提出請求說太子妃希望在兩個月後的婚禮上能穿上由遠夢大師親自設計製作的禮服,該說安其羅先生太有手段,‘伊甸’都開到別的國家去了,連空之國的太子妃都忍不住追捧起來,只能說女人都對好看的衣服沒有抵抗力。”凱絲揶揄了一句又繼續說下去,“國王自然不會拒絕,但這事已經不單單是一件衣服的事情了,要是空之國的太子妃最後不滿意那件禮服,空之國就能咬著這件事弄個政治糾紛出來,所以國王就親自召見了遠夢大師並且授予了他大師的稱號,想來是希望他竭盡全力去把這件事做好。而遠夢大師不愧是有著無人可比的才華,他設計出了一種和我們一直以來結婚時穿的長袍禮服完全不一樣的禮服,所以在那一場空之國太子和太子妃的婚禮上,不論是新郎還是新娘都穿著一身前所未見的結婚禮服,讓所有到會的人全都眼前一亮歎為觀止,遠夢大師將那結婚禮服對應地稱為‘西服’與‘婚紗’,特別是那件太子妃穿的婚紗,所有人都一致地表明那是一件美到令人覺得窒息的裙子,而且這場婚禮過後,那新式的結婚禮服很快就取代了傳統的長袍,因此遠夢大師的名聲更盛,他的大師稱號也就實至名歸,不過他一直都低調得不行,見過他真人的人寥寥無幾,真沒想到原來他隱居在烏拉城裡,能見到他真是太棒了。”

凱絲越說越蕩漾,到最後又忍不住露出花癡的表情,不過很快想到莫利斯在面前,連忙收斂站好,有些尷尬地看過去,卻驚訝地發現她的上司似乎在……發呆?不是吧?

“大、大人?有什麼問題嗎?”

莫利斯像是回過神來,目光微動,淡淡道:“沒什麼,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

等到房間裡只有他一人,周圍便立刻安靜了起來,落針可聞。

良久才有一聲歎息響起。

“該說果然是純人嗎?好厲害啊……”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那個年紀輕輕性子溫和的乾淨青年居然有著這麼一份龐大且成功的事業,在驚訝之餘更多的卻是慶倖。

慶倖青年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好好地積極地活著。

莫利斯一直記著,多年以前,他犯下了不可饒恕之罪。

他毀了一個少年。

陸之國以白為尊,皇室和五大氏族嫡系獸型皆為白色,力量天賦皆淩駕於其他獸人之上,自然而然地就站在了統治地位,然而只有為數極少的人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皇室和五大氏族的嫡系當中開始出現了一些獸型皮毛為銀白之色的子嗣,無一例外都是各方面比同輩出色許多,並且最後都會成為繼承家業之人,經年下來,便將這些人稱為銀白之子。

然而銀白之子的出現是沒有規律可言的,多的是父親是銀白之子但孩子卻不是,甚至隔個幾代才會出現,而莫利斯就是白狼族在隔了五代之後再次出現的銀白之子,可想而知會受到怎樣的重視關注和栽培。

而他也沒有辜負族人的期望,自小就優秀出色,行事有度,白狼族掌管帝國法律,集立法、司法、執法於一身,他童年的床頭故事課外讀本就都是那些犯罪卷宗,大到叛國謀逆小到偷雞摸狗幾乎所有的犯罪類型故事他都聽過,因著這種家學淵源,他的性格毫無懸念地往剛正不阿嫉惡如仇那方面發展,他也早早就設定好人生目標,成為一個執法者。

十五歲完成義務教育後,他沒有選擇繼續去讀書而是在家裡人的安排下進入了執法機關,從最低層的執法者做起,一步一步地往自己的人生目標前進,三年之後他憑實力進入了最精銳的執法者部門,裡面執行的任務全都是危險且重要無比的,又過了三年,他成為了一隊精銳執法者的隊長,經手的任務和案件沒有不完美完成的。

他原本以為他會一直按照這樣的道路走下去,最後成為帝國的最高執法者,那基本就是白狼族家主的捆綁身份,維護帝國的穩定,可是命運開了他一個巨大的玩笑,或者這是獸神對他的考驗?

二十五歲那年,帝國境內出現了一個情節特別惡劣的罪犯,以奸/殺人為樂,而且不限男女,短短一個月就已經有十五人遇害,犯人是流竄作案,游走在三星和四星城之間,很難抓捕,甚至越到後來越倡狂,居然對執法人員下手!

國王震怒,立刻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將這人抓到,死活不論!

這個任務輾轉到了他手,經過三個多月的調查部署,他和隊員們將人堵在了西比爾城這個一星城裡!

不過犯人真不愧是能作案那麼多起都還沒有被抓到的人,自身的實力非常過硬,而且獸型居然是極為罕見的姣蛇,

姣蛇的速度極快,莫利斯那一隊人除了他幻化出獸型能追得上外,其他人都被姣蛇遠遠地拋在了身後,他一路將人追入了西比爾城相鄰的拉法森林,逼到了一處斷崖邊,那人見再無退路便和他廝殺了起來。

廝殺得越久姣蛇就越處在下風,眼見著就要被抓住,姣蛇本著拼個魚死網破的念頭,即使露出致命破綻也還是狠狠咬了莫利斯一口,而莫利斯也抓住機會一口咬斷了他的喉嚨,了結了他罪惡的一生,反正國王說過死活不論的,把屍體帶回去就是了。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將姣蛇的屍體綁好拖回西比爾城去,姣蛇最後咬他的那一口就發揮功效了。

正所謂蛇xing喜yin,而姣蛇的yin/xing更烈,在很久之前姣蛇族人就需要和許多人結為伴侶才能緩解自身需要,姣蛇其實是無毒的蛇類,然而他們的牙齒裡卻有著一種很特別的毒液,這種毒液不會致命卻是最烈性的藥,只能通過交/合才能解除藥性,要是壓抑就會讓藥性在體內發作得更劇烈,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慢慢侵蝕中毒者的理智,到最後只剩下交/媾的本能。

因為姣蛇的繁殖率很低,所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帝國境內已經再也沒有姣蛇族人的蹤跡,關於他們的事蹟也漸漸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裡,只留下姣蛇無毒這樣的記載,對於其特有的毒液卻已經沒有了說明,因此莫利斯才不介意被他咬一口,也因此在這姣蛇毒發作的時候他措不及防,腳下一錯就掉下了斷崖。

所幸斷崖下是河流才沒讓他粉身碎骨,只是被沖到一處森林邊上,他醒來的時候感覺渾身火燒,但是理智尚存,不過糟糕的是他變不回人身,很久之後莫利斯翻遍古籍才知道中姣蛇毒時是什麼狀態他就必須維持那個狀態直到找到人交/合完畢才能自如轉換人身和獸態。

他從自己的身體狀況大概推測到姣蛇毒是個什麼作用,他那時想著應該和其他的催/情藥物沒什麼區別,忍一忍就好了,卻沒想到這一忍就忍出了禍事。

銀白之子的身體素質的確強悍無比,平常獸人要是中了這毒忍個一天就該理智全無了,他卻生生忍了將近五天,然而物極必反,就在這個時候,他嗅到了一個純人的味道。

乾淨的、甜美的、帶著無限誘惑力的味道,彷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幾乎將他的理智燒了個乾淨,幾乎,他還是做著最後的抗爭,他昂天狼嚎,希望那個純人可以聽到然後快速離開,然而該死的,對方居然挑了往他這邊來的方向!

那個充滿誘惑力的味道正向他走來,他根本挪動不了腳步遠離,只能一步一步地迎了上去,和對方來了個狹路相逢。

那時候理智所剩無幾的腦袋已經不太清醒,所以他並沒有怎麼看清對方的容貌,只記得他有一雙非常明亮的黑色眼睛。

他仍然試圖作最後的努力驅趕對方,對方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轉身離開,然而不久之後他就知道自己做了個最愚蠢的決定,試想一下,一個有著絕對誘惑味道的獵物在一隻狼的面前奔跑,那會發生什麼?幾乎是毫無疑問地將狼的本能和獸性全部——激發。

莫利斯經歷了此生最可怕的噩夢。

即使記憶模糊,卻並不妨礙他知道他是如何將血腥、痛苦、折磨、屈辱反反復複地加諸在一個無辜的陌生少年身上,他的耳邊是他一遍遍的哀鳴、懇求、尖叫、哭喊,直到他再也發不出聲音,了無生氣地躺在血泊之中,然後他拋下他,走掉了。

他毀了一個少年。

這是不可饒恕之罪。

當他的理智回籠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居然出現在帝國西南部一個名為泰爾城的二星城裡,聽救他的人說他們是在河邊撿到他的,而他已經昏迷了三天,可是西比爾城在帝國東北部,他到底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還有那個少年,三天過去足夠他被人發現獲救或者……葬身獸腹。

莫利斯只覺得腦海一片混亂,根本等不了完全恢復就急著趕回主城,同時叫人送信到西比爾城,因為他知道他的隊員一定會有人留守在那裡等他的消息。

馬不停蹄地回到主城,他沒有先去彙報這次的任務結果,而是直接找到他的父親,也是現任的最高執法者,自首。

找他的父親不是因為他們的父子關係,而是因為他知道無論他找誰,沒有哪一個人敢接受他的自首,而白狼族嫡系家訓的首條就是絕不徇私枉法。

按照程式,有人自首,將犯人羈押看管起來後就需要去調查取證,他把他所能記得的全部記憶和盤托出,態度絕對是非常配合,他熟悉帝國法律,所以他知道只要找到那個少年,證實了這件事的真偽,他的判決絕對不會輕。

但那又怎樣呢?只要觸犯法律,無論任何人任何身份都必須接受審判和制裁,身為執法者都無法貫徹這一個信條的話,又何談用法律維護帝國安穩。

如今他只希望能快些找到那個少年,他想知道他怎麼樣了,被獸型狀態的獸人強迫,施/暴的時間長不說,對方還只是個身體並不強悍的純人,他心底隱約有著對方可能撐不下去的猜測,卻還是不斷地祈求他能活下去。

獸神在上,無論他會接受怎樣的懲罰他都心甘情願,只要那個少年能夠活下去就可以了。

第19章 .後果

可是莫利斯想到了萬千種可能,卻沒有想到他的父親親自來到他的面前,對他說。

“我們找不到你說的人。”

“不可能!”他難以置信,“父親,你不能徇私枉法!”

“放肆!白狼一族絕對不會保庇至親,即使你是銀白之子也一樣!”

他愣愣不能言語,第一次露出了茫然無措的表情。

白狼家主斐瑞看著這一直以來都優秀得讓他無比自豪的兒子,眼裡閃過一絲痛惜。

“我們根據你在拉法森林掉下去的地方,知道那處斷崖底下剛好是兩條河的交匯點,河水流向蘇特河,而蘇特河也的確流經泰爾城最終出海,不過我們去調查的時候剛好下了場大雨,所以我們找不到你掉崖後被河水沖上岸的痕跡,只能依靠推斷。根據地圖顯示,我們大致推測出兩處你最有可能停靠的地方,一個是維克森林和霧靄森林的交界處,另一個是夫雷森林和亞薩森林的交界處;前一處的兩個森林被四個一星城包圍,那麼你遇到的少年應該就是那些城裡的居民,可我們派人去調查了一下,四個城都沒有純人少年失蹤,要知道純人的數量稀少,要是不見了肯定第一時間就會有人報案,但一直都沒有,所以這個地方可以排除;後一處除了夫雷森林和亞薩森林外周圍還有兩個大森林尤加森林和卡爾森林,這四個森林一直都是遊牧獸人們的最愛,沒有獸人群居在那片地帶,卻經常有人煙出沒,但遊牧獸人居無定所,很難尋找,如果你說的那個少年真的存在,那麼很有可能他就是一對遊牧夫婦所生下的孩子,或許和父母走散了又或者是孤兒,加上一直都沒有人報案,這個地方的可能性很大。”

“……找不到,意思是連屍體都沒有?是不是說他可能、可能藏身獸腹了?”莫利斯臉色蒼白,聲音裡有著止不住的顫抖。

斐瑞沉默不語,其實他們心中都有定論,上述提到的森林都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根據莫利斯的描述,那個少年應該受傷很重,濃烈的血腥味最是容易招來野獸,加上他上岸的地方並不是森林的週邊接近人群居住的地方,所以他走的那五天定是在森林的腹地行走,而這種地方永遠都是有無數兇猛野獸出沒的。

“我們再等一個月,如果還是沒有人報案說發現失蹤純人或者發現無名屍體,我們就無權再拘留你,也沒有辦法定你的罪。”

“為什麼沒有辦法定我的罪?”

“莫利斯,你知道要為一個人定罪就需要找到他犯罪的證據,可如今你人證物證一樣都沒有,你說你記得自己傷害了一個人,但受害人在哪裡?你的記憶在沒有物證佐證下就只是你的主觀臆想,甚至因為你當時的身體狀況,在審判庭上法官有強烈的理由懷疑那都是你的幻覺!”

“……所以那個少年活該倒楣?我這個犯人就要逍遙法外?我記得那只是一個年紀好輕的少年,也不知道成年了沒有。他可能真的是一個孤兒,很小的時候父母去世,然後自己一個人生活在森林裡,沒有朋友親人,所以出事了也沒有人知道,現在可能……死了,卻連個為他討回公道的人都沒有!可是……我記得啊,為什麼不能定我的罪?帝國的法律不是為了保護所有的公民嗎?不是為了讓所有有罪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嗎?為什麼會……定不了我的罪?”莫利斯抬起手捂住了眼睛,發出的聲音彷如哀鳴的野獸,透著刺骨的悲痛,破碎得不成樣子。

他犯下了不可饒恕之罪,帝國的法律卻無法審判他?

他毀了一個少年,那個人明明還有著漫長的人生卻因為他而戛然而止,但他卻可以繼續逍遙快活?

世間怎麼能有如此荒唐的事?

他無法接受!無法接受!!

“如果帝國無法審判我,我便自己審判自己,我毀了那個少年,我就把命還給他。”

“莫利斯!我不准你亂來!除了帝國的司法機關,沒有任何人有權力審判任何人,身為執法者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斐瑞氣急敗壞地道,其實如果真的找到受害者,莫利斯被怎樣判決哪怕是死刑他都能接受,白狼族的嫡系一直都是帝國法律最忠實的擁護者和貫徹者,無論這個人多麼出色或者身份多麼貴重,犯罪了就是犯罪,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可如今這樣的情況,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是捨不得兒子坐牢或者死刑的。

“我已經沒有資格成為一個執法者了。”

“我會把這件事上報國王,在沒有結論之前你不准亂來,聽到沒有?”

莫利斯低頭沉默。

“莫利斯,回答我!”

“……是,父親。”

“你先冷靜冷靜吧,不要衝動。”斐瑞歎了口氣,深深的看了兒子一眼後,就轉身離開了。

莫利斯了無生氣地坐在羈押室裡,兩眼空茫而沒有焦距,他的耳邊似乎又迴響起了那個少年痛苦又絕望的哀鳴,讓他難受得幾乎窒息。

這些天來他幾乎難以成眠,只要一閉上眼就會記起那個少年的哀嚎,他恍惚地想著,如果帝國真的無法審判他,他不應該自我瞭解把命還給少年,他該讓自己的餘生都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這樣才算是償還了少年臨死前所受的漫長折磨。

一個月後,終究是沒有接到任何純人失蹤、非正常死亡或無名純人屍體的報案,斐瑞卻一點都不覺得開心,這一個月來莫利斯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他知道如果當真讓他無罪釋放,這個孩子也算是毀了。

因為這件事情的特殊性,斐瑞的確是上報了國王,國王知道後也沉默了許久,接著和皇后商量,便把五大氏族的家主並帝國的最高司法者*官召來開會,眾人激烈爭論了足足半個月才基本達成一致,下達了判決。

宣判的地方是帝國的最高審判庭,位於獸神殿的正後方,寓意在獸神見證下所有的懲罰都絕對公平公正,沒有一絲一毫的摻假。

這個最高審判庭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在這裡被審判,一般是情節特別惡劣對社會影響特別大者、位高權重者、皇室嫡系者、叛國者等特殊人物,其實莫利斯追捕的那個姣蛇族獸人就有站在這裡的資格,沒想到如今站在這裡的卻是追捕他的人,這世事有時候不可謂不荒唐得讓人發笑。

今天的審判庭裡除了莫利斯和宣佈判決的*官,就只有國王和皇后坐在了他們專用的旁聽席上做個見證。

莫利斯站在被告席上,剛毅的臉上帶著無法掩飾的憔悴和蒼白,一雙赤紅狼瞳卻平靜無比地直視著審判席上的*官,甚至隱隱的有松了口氣的感覺。

因為他知道,能上審判庭就意味著一定會被判刑,如果是無罪釋放只需要在羈押室宣佈就可以了。

“被告:白狼族嫡系第一千二百四十二代子孫,莫利斯。於獸曆3722年3月13日在西比爾城追捕重罪犯姣蛇獸人德里克,在拉法森林遭遇激烈反抗後將其擊殺,然因中姣蛇毒而失足掉下一處斷崖,後被水流沖至疑似夫雷森林與亞薩森林交界處,並於五天后在森林裡和一名無名純人少年相遇,因姣蛇毒而神智全失,以暴力手段迫使對方與其發生性行為,又因一直尋找被害人未果,亦無其家人出現追究,本席有理由相信受害人為一名獨居多年的孤兒,並且已葬身獸腹,然被告主動投案自首,積極配合調查,案發時被告並非主觀意識控制進行犯罪,經過多日來與各大氏族家主商討,最終由國王和皇后通過,本席現在宣判,被告莫利斯被判入‘深淵之林’八年,期間須賺取十萬積分,只有兩項條件同時完成才能釋放出獄,鑒於本案的特殊性,所以無法給被告定下一個準確的罪名,只能量刑,被告對此是否有異議?”*官蒼老卻威嚴十足的聲音在寂靜的審判庭緩緩響起,顯得莊嚴而肅穆。

“有。”莫利斯緩緩開口,讓旁聽的國王和皇后忍不住對視了一眼,皆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一絲歎息。

“被告有何異議?”

“量刑太輕。根據帝國法律,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段強迫他人進行性行為並致使被害人重傷、死亡或者造成其他嚴重後果的,須處以十五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死刑。更何況我記憶中被害人年紀並不大,甚至可能並未成年。帝國法律對於傷害或殺害未成年人的犯人一律是從重處理,所以我懇請法官閣下重新量刑。”只是八年怎麼抵得過那樣年輕鮮活的生命?

周圍安靜沉默了一會,*官的聲音才再次響起,甚至隱隱帶著些歎息,“被告,你剛剛所說的並沒有錯,可是你忽略了一點,你並非主觀意識去進行犯罪,當時你處於一個非理性且無法自控的狀態,甚至審判團裡有許多人都認為你的這一場強/奸/殺/人其實是你因為受了姣蛇毒而幻覺出來的,再加上找不到任何和被害人有關的線索,我們在對你進行判決前可是爭議了很久是否將你無罪釋放。你是一個從十五歲開始就進入執法機構並且多年來一直優秀出色的執法者,你的個人信譽和社會地位都非常高,這對於審判結果是會起到一定影響的,還有你是主動自首積極配合,熟悉帝國法律的你自然清楚這是足以減輕量刑的。被告,法律制裁的核心不是為了懲罰犯人,而是讓犯人意識到自己犯了錯並且牢牢謹記,從此不再犯過,這一點你已經做到了,八年的時間也足夠你懺悔,而且這次事件的起因其實是那個重犯,為了防止這類事情再次發生,就需要執法者的大力執法,你是一個非常優秀出色的執法者,對於帝國來說是很重要的人才,將來你繼續做好本職工作,將有罪之人繩之於法,讓那個少年的悲劇不再發生,才是對那個孩子最好的最正確的補償。現在你對判決還有異議嗎?”

莫利斯安靜了片刻,開口:“法官閣下,我沒有異議。”

“本席現在宣判,被告莫利斯於三天后吞食‘尋花果’進入‘深淵之林’,滿足以下兩個條件方可釋放出獄,缺一不可:一,在‘深淵之林’生活滿八年;二,賺取積分十萬。退庭。”

獸曆3722年5月15日,莫利斯獲得了他的判決,三天后進入‘深淵之林’,八年之內生死自負。

那天,連續下了三天的雨正好停了,天空湛藍陽光明媚,莫利斯走進那個對旁人來說無比恐懼的地方,心裡只是一片平靜。

身後代表自由的厚重大門緩緩關上,忽然微風吹來,帶著一朵純白的小花飛到他的面前,他不自覺地伸手接住。

獸神在上,這是否代表了那個已經回歸你懷抱的少年原諒了我?我願在此起誓,刑滿釋放後,餘生定嚴明執法除惡務盡,只求能讓少年來世平安長樂。

風再起,他手中的小白花又飛了起來,並且越飛越高,直到再也看不見。

而莫利斯也露出了這麼些天以來第一個安心平和的笑容。

第20章 .打算

八年之後,莫利斯順利刑滿釋放,出來之後剛好遇到十年一次的考察任務,很自然地就被派了出去。

他明白父親的用心,不過是希望他能重新瞭解並融入社會,其實八年的時間,如果沒有特殊的動盪,對於一個國家來說它的變化並不會很大,他出來這麼久唯一覺得變化巨大的就是人們的穿著了,迥異於以前的簡陋樣式,種類變得繁複多變,即使是他這種對衣服沒什麼追求的人都覺得很好,這說明了人民的生活是平和安樂的,若是災難頻繁誰還顧得上穿什麼呢?

因為白色的頭髮和尾巴很顯眼,所以全部接了考察任務的各氏族嫡系都會吃下讓白變灰的藥以作掩飾。

考察了好幾個城,他基本找回了在正常社會生活的感覺,一路上也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直到來到最後一站——烏拉城。

進城的那天剛好趕上烏拉城裡唯一一所學院的校慶,他在由幼崽們主持的模擬小城裡邊走邊觀察,心裡暗暗覺得這個活動實在不錯,可以鍛煉幼崽的動手能力和組織能力,讓別的城的學校效仿也不錯。

莫利斯對於幼崽一向沒有辦法,所以當被兩個小幼崽注視著讓他進她們的店坐坐的時候,他只能默默的走進去,被另一隻幼崽引到了一個黑髮青年那裡,與其拼桌。

當那雙明亮清澈的黑色眼睛和自己對視的時候,他忍不住恍惚了一下,然後才注意到青年清秀的面容和算得上精緻的五官,還有他身上透出的溫暖與柔和,幾乎毫不費力就能看出眼前的純人有著難得一見的好脾氣。

簡單的解釋和簡短的交談,他能感覺到對方有著對陌生人的淺淺防備和試探,他並無不悅,遇事遇人多留一份心是對自己的恰當保護,對於執法者來說,這一類公民多起來可是能減低犯罪率的。

本來喝完茶吃完點心他就準備離開了,沒想到這個小店還挺多花樣,居然辦起了舞臺劇,他自然要給幼崽們捧個場。

可他萬萬沒想到,臺上居然出現了一個讓他差點失態站起來大叫的孩子!

赤紅狼瞳是白狼族嫡系的特徵,他是獨子,但父親還有兩個兄弟,八年時間讓他那些堂兄弟們與人結為伴侶生下孩子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可那孩子分明是與他一樣的銀白之子!

從來一族中的銀白之子只有一個,即使是雙胞胎也都只會遺傳到一個孩子身上,雖然銀白之子的出現沒有規律,但父子都是銀白之子也不是沒有的!

而且所有獸人不分男女都能毫不費力地知道誰是自己的孩子,所以只需一眼他就知道,那只小白銀狼是他的孩子。

可怎麼可能?狼族是一夫一妻制,白狼族更是專情的代名詞,他們一生只會和伴侶結合,他明明從未和任何人有……不對!八年前那場意外!

莫利斯想到那種可能,感覺腦袋都快炸掉了。那個少年沒有死?還生下了他的孩子?這怎麼可能?他簡直不用想都知道那個少年要是真的沒死,被他那樣強迫會產生怎樣的心理陰影根本不用言說,恨死他是正常,怎麼會願意生下他的孩子?

或者對方是迫不得已生下了孩子然後將其給了別人撫養?嗯,這個可能性很大也很合理。莫利斯暗自在心裡有了結論,很自然的就想向旁邊叫謝遠的黑髮青年打探一下孩子的事情。

然而他的問題還沒有問出口,臺上的孩子猛然就出現在他的眼前,親昵地趴在黑髮青年的背上,嘴裡還興奮的叫著‘阿爸’。

阿爸阿爸阿爸阿爸阿爸爸爸爸爸……

這一聲簡直恍如驚雷,讓他都感覺耳鳴似了,死死盯著面前的一大一小,要不是青年顧著和孩子說話,只怕要被他的異樣嚇到。

他之前的猜想完全被推翻,因為叫謝遠的黑髮青年和他懷裡孩子長得很相似,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都特別的暖人,說不是父子都沒有人相信!

和記憶中初見時沒有任何變化的黑眸,依舊的明亮清澈,並不見一絲陰霾。

他連忙低下頭遮住感覺有些艱澀的眼睛,心裡卻是有種止不住的狂喜。

那個少年還活在這世上,並且現在看起來非常的快樂,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他本就是自製力驚人的人,這一刹那的失態後又迅速地收斂了,雖然還是有些激動,但旁人卻是一點都看不出來的。

試探的交談,得知青年生下的是一對雙胞胎他又被震驚了一下,看著青年一副很是以孩子自豪的模樣,他頓時百感交集,更別說,青年還向他提出教導修爾的請求,他是真的很愛孩子,毋庸置疑。

他理所當然地答應了下來,這本來也該是他的責任,只是青年提到父兄那就代表他並非孤兒而是有家人,當年的事怎麼他的家人沒有追究?難道是因為不重視他?可青年在提到家人的時候眼裡俱是溫暖,這個不重視自然是不可能的,他就沒見過有純人不受家人重視的。

心裡存了疑他卻沒想過向青年打聽,畢竟陌生人過分的熱情會讓人心生防備。

等到他們父子三人要離開,他也識趣地自動閃人。

烏拉城的居民熱情好客,有著所有植食性動物的溫和性格,對人對事都抱有極大的善意,所以他毫不費力就打聽到他想要的消息,不過知道那個‘黑髮純人與白狼獸人不得不說的故事’後,他沉默了很久,心裡對自己說,這個故事尚算合情合理,起碼能杜絕很多人好奇為什麼兩個孩子沒有阿父而風言風語讓孩子們傷心。

從那些居民的口中他也知道,青年是多麼多麼地寶貝著兩個兒子。

他其實非常地不解,難道青年看著他們的時候不會想起那場意外?還是說他只是表面上對孩子非常好,沒有外人的時候卻……他立刻就否定了這個想法,青年和孩子們的互動足以透露出很多東西,孩子是單純而直白的,誰對他好他也會對誰好,滿心的依賴和信任是裝不出來的。

還是說那場意外對他沒有影響?或者是他已經從陰影裡走了出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是最好不過了。

多虧了青年主動提出讓自己教導修爾,要不然他想瞭解這父子三人就要偷偷摸摸了。

銀白之子從來都是最好最聰明的學生,他讓修爾獸化除了教導的需要自然還是想觀察青年的反應,見他並非裝著沒有異樣而是當真自然接受,心底也默默松了口氣,然而這口氣松得太早,在他獸化後,青年的反應讓他愧疚得近乎心疼,他就知道那場傷害怎麼可能會對青年沒有一丁點的影響?

不敢上去詢問,除了害怕他起疑也擔心令他更害怕,默默地後退得遠一些,只希望他能儘快平復下來,倒是因為專注了些,在他抬頭的時候他還來不及遮掩眼中的擔心,被他看了個正著,然後,他對他揚起了一抹笑容。

說不出為什麼,這個笑容讓他怔忡了一下後就迅速地扭頭,他想可能是這個笑容太亮了,亮得讓他有種被刺了一下的感覺。

不久之後他才明白,這種被刺了一下的感覺,其實是心動的信號。

接下來的日子,他對父子三人的瞭解越來越多,看著他們快樂又幸福地生活,心裡滿滿的都是溫暖和感動,可是他畢竟是有任務在身,雖然烏拉城已經是最後一站,但他也假公濟私地拖延了好幾天,是時候回去覆命了。

這些天的相處足夠他和青年成為朋友,而這正是他在烏拉城拖延了幾天的最主要目的。

即使修爾是銀白之子,他卻從一開始就沒有表明身份、叫囂著認回孩子並且說什麼讓他照顧他們父子三人之類的蠢想法,先不說這八年一直是青年全心全意地照顧著孩子們,他這個所謂的‘阿父’雖然算是有正當理由不在他們身邊,但沒盡到‘阿父’的職責就是沒盡到,除了血緣關係外,他根本沒有資格說出‘孩子也是我的’這樣的話,再者青年願意生下孩子並且那麼愛他們已經是奇跡了,如今要他因為孩子而不情不願地和他這個加害人綁在一起,這實在是太噁心人也太折磨人了,他是對青年還心懷愧疚,所以就更加不能用這樣的辦法再次傷害他。

青年和孩子們過得很快樂,即使另一位家長缺席對他們來說也並沒有什麼影響,既然是這樣他又何必跳出來把一切都搞得亂七八糟?

所以他只要和青年保持著好友的關係,以後一年裡帶著偽裝來烏拉城小住一兩月,教導修爾,參與一下他們的生活,在青年有困難的時候搭把手什麼的,這樣既能見證孩子們的成長,又不會因為他本來的面目而勾起青年不好的回憶,讓他害怕自己是來搶孩子的,簡直是一舉數得。

莫利斯如意算盤打得很響,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唯獨算漏了一樣東西——他的感情。

準備離開的前一天,他想先和青年說,然後讓青年和孩子們說,因為他真的不擅長和孩子們道別,更別說還是和自己的孩子,雖然相處的日子不長,但他看得出來孩子們還是挺喜歡他的,當然他也很喜歡他們,血緣這種東西果真奇妙,然而再不舍還是要離開,算了,反正以後多來就好了。

他來到青年的店門前,正要敲門,卻沒想到裡面傳來了青年的驚叫。

“不要啊!”

他猛的把門推開,入目的居然是青年被一個獸人壓在小桌子上,那姿勢怎麼看都是那獸人要意圖不軌!

瞬間,莫利斯的赤紅狼瞳變成狠戾無比的暗紅,殺意外泄。

狼的伴侶,動者,死!

第21章 .蘭斯

因為夏天快要來臨,謝遠就打算將店裡不合季節的衣服收起來放好,要是實在放不下就讓安其羅派人來拿走,反正安其羅是很歡迎他這種行為的。

厚的、薄的、皮的、布的、有毛的、沒毛的……

他正一件件做歸類準備打包,突然從後面被人一把抱住,把他嚇得叫了出來。

“親愛的遠遠,你親愛的蘭斯哥哥回來了,你是不是特別特別特別想人家呢~~~~”

妖嬈得仿佛無時無刻都在勾引人的柔媚嗓音,刻意拖長的尾音簡直能讓人渾身酥麻,謝遠卻只覺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拍了拍那雙環著自己腰的手,很是無奈地開口。

“別鬧了嫂子,快放開我。”

來人聽話地鬆手,謝遠剛轉過身一張臉就放大在眼前,讓他又被嚇一跳地往後昂,幸虧來人有點良心一把扶著他,要不然就要摔倒了。

“遠遠,你怎麼又叫人家嫂子,要叫也要叫哥夫嘛~~~”修長好看的手交疊環在他的頸後,蘭斯笑道,眯起的鳳眼簡直能讓人心跳加速。

面前的人有著一張華美豔麗如盛放牡丹般的臉,眼睛上方和下方各有一條白色的斑紋,帶出別樣的嫵媚之感,一頭寶藍色的柔順長發光鑒可人,頭頂有著與發色同色的直立冠羽,羽色華麗,這是一個天生的發光體,走到哪裡都會是別人的焦點,一個美得讓很多女人連妒忌之心都提不起來的……男獸人。

不過早就瞭解到蘭斯個性的謝遠是再也不會被這美人迷倒,伸出一指戳上他的額頭讓他離自己遠點,沒好氣地道:“叫哥夫的話哥會很暴躁的,而且這個稱呼我叫不出口,對了嫂子,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見哥?”

不用懷疑,面前這個絕美的男獸人是他哥,西恩和巴里特的兒子,霍伯特的伴侶,而霍伯特也是一個男獸人。

霍伯特的獸型是遺傳自巴里特的紅龍,而龍族其實是空之國的皇族,金龍族居帝位,其他龍族則是皇族分支,紅龍族剛好是這些皇族分支裡有實權的一支並且最得皇室信任,也因此紅龍族內部的鬥爭是非常劇烈的。

巴里特天性熱愛自由,最受不了那些算計來算計去的生活,早早就對父親提出放棄繼承權,雖然其父被氣個半死,但無奈巴里特是他最寵愛的小兒子,最後還是答應了他,並且私下為他置辦了許多家產讓他能做個一輩子的快樂紈絝,雖然巴里特父親這樣明顯偏心的行為讓他的其他兒子不滿,但是想到巴里特不爭繼承權也就覺得心理平衡了,然後因為巴里特的識趣,倒是讓他和其他兄弟關係都不錯,畢竟只要不涉及利益,很多人都是可以好好相處的。

後來,在家族鬥爭白熱化的時候,巴里特為了不被殃及池魚就去陸之國旅遊一番,然後這一遊就遇到他的親親西恩,就決定不回國了。

所以當年霍伯特準備出門前,巴里特就把這事給他一說,讓他要是有興趣可以去空之國瞧瞧,順便去認個親,那樣在空之國的一切花費就不用自己掏了。

霍伯特很聽話地去了,順便還拉了愛德拉的哥哥布萊克一起出門,這兩人在空之國認識了獸型是藍孔雀的蘭斯,三人一見如故自然而然就成了基友……啊不,好友。然後也不知道怎麼的,霍伯特和蘭斯就看對眼了。

這下就壞事了,與陸之國民主程度很高的領主制不一樣,空之國實行的是君主專/制,禮教森嚴民風保守,在空之國,只有男女結合才會被法律承認被世人祝福,就連男獸人和純人結合都被側目,因為就外形上看他們都是男性,就更別說男獸人和男獸人要想結為伴侶,在空之國是不可能的、並且被國人所唾棄的事。

更麻煩的是蘭斯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空之國百姓,孔雀族在空之國也是大貴族,藍孔雀一系是其中最厲害的,因為這是一個專出美人的族群,差不多歷代的皇后都是出自這裡,所以堪稱是超級外戚世家,而這一代的藍孔雀家主只生了一子一女,蘭斯的姐姐被選為太子妃,繼續家族的榮耀,自然而然地下一任的家族就是蘭斯了。

就這一點都不一般的身份,蘭斯居然愛上一個男獸人並且要和他結為伴侶的事情可以說是震動了整個空之國,蘭斯的父親差點就把蘭斯給打死,

最後這兩人來了個為愛走天涯,私奔大逃亡,以蘭斯被逐出家族,並且永遠不准回歸空之國作為結束,甚至連霍伯特都被紅龍一族拒絕承認,讓他將所有巴里特的財產折現帶走,也永遠不要出現。

事情鬧得那麼大西恩夫夫和布蘭登夫婦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正著急著,巴里特以他在空之國長大而養成的洞察力,敏銳地覺得這事不太對勁,他先安撫住眾人然後就讓人去查這件事,他雖然不樂意爭繼承權,但不代表他不會爭沒能力爭,恰恰相反,在他放權繼承權前他可是所有兄弟一致認為的最強勁的對手,所以他做事總是會留一手,即使多年不在空之國,卻不代表他在空之國就沒有一點勢力。

很快,真正的真相被擺在了長輩們的面前,原來霍伯特和蘭斯是好友沒錯,兩人之間的關係也很曖昧,但認真算起來只是□□而非戀人,弄出這麼大的事來是空之國各方勢力傾轍的結果。

原來皇室早不滿各世家對皇權的制約,所以一直致力於怎麼分割世家權力收歸君王,藍孔雀因為這一代只有一子可繼承,所以首當其衝就被率先開刀,太子先把蘭斯的姐姐娶了,為的就是利用太子妃將整個藍孔雀家收為己用,而蘭斯早有察覺,他因著很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向而對繼承家業厭煩不已,內裡心思可謂和太子一拍即合,但太子多疑他要是乖乖合作肯定得不到信任,因此他先把性向這個把柄不著痕跡地透露給姐姐,等著太子的圈套然後乖乖往下跳就是。

而霍伯特雖說是來看看父親的產業順便拿個零花錢的,但比較背的是這一代的紅龍族家主是巴里特兄弟裡最記仇最心胸狹隘的,即使巴里特早早放棄繼承權,這位家主心裡還是記著父親當年的偏心從而對巴里特各種不順眼,本來幾十年見不到也沒什麼感覺了,但一見到巴里特的兒子,雖然不是巴里特本人,這位家主還是各種不舒服,想著讓他們一家子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自己面前才是。

剛好那會霍伯特和蘭斯走得很近,這位家主和太子因著目的類似所以一拍即合,合夥設了個局來了一出捉/奸/在/床,蘭斯和霍伯特又將計就計,所以事情就便是最後那樣了。

長輩們知道真相後都送了口氣,西恩卻覺得這個兒子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再加上和蘭斯曖昧不清的關係,西恩就決定給自己兒子一個教訓順便給這兩人的感情催化催化,就想了個招。

這個招很狗血,並且有著謝遠和海曼的友情出演加全烏拉城人們熱情幫忙。

在蘭斯和霍伯特連布萊克一行三人終於回到烏拉城,一進城,守門大叔就給霍伯特來了一句。

“霍伯特小子你可回來了,你家伴侶給你生了個孩子你都沒見過,真是太不負責任了,快回家去看看吧。”

這話一出,蘭斯的臉色立刻就變了,而霍伯特則是一頭霧水,他什麼時候有伴侶了?他怎麼不知道?

布萊克也覺得奇怪,正想說什麼就見到另一個守門大叔悄悄對他擠眉弄眼,布萊克是非常聰明的人,聯想到這兩人在空之國鬧出的事,幾乎立刻就想到西恩叔叔生氣了要整治他們,為了不殃及池魚他就乖乖地保持沉默,做好看戲的準備。

所以霍伯特進城回家,一路上見到的每一個人都是譴責他把伴侶孩子放在家這麼多年不聞不問,太不是人了,搞得霍伯特是百口莫辯,蘭斯則是臉色鐵青外加傷心難受。

待到了家,謝遠和海曼撲到霍伯特身上一陣一哭二鬧,在蘭斯眼裡簡直就是坐實了霍伯特已婚的身份,當即就炸了,推開謝遠他們揪住霍伯特就是一頓狠揍,而且是拳拳到肉,下下淤青的那種,邊打嘴裡還罵他‘都有伴侶孩子了居然還敢和我上床,這不是出軌麼?以為小爺是這麼好騙這麼容易就上手的是吧?好玩是吧?’越罵越氣憤,越罵出手越狠,然後……就哭出來了。

驕傲的孔雀是死要面子的族群,在人前永遠都要保持優雅美麗,但這樣沒有儀態的哭號代表的是真的傷心到了極點。

西恩主持的這一出感情催化戲可謂效果超群。

接下來這小倆口自然而然地戳開了曖昧的面紗,直面自己的感情,隨後被西恩訓了一頓後就被拍板舉行儀式結為伴侶,過程快得讓蘭斯瞠目結舌。

對於蘭斯這個嫂子,謝遠接觸下來基本可以得出以下幾個性格特點:自戀,愛作弄人,對外優雅高冷對內沒臉沒皮,而且對於任何美麗的事務沒有一點抵抗力。

當知道謝遠是當初為他姐姐設計結婚禮服的人後,蘭斯簡直是跳了起來,纏著謝遠給他做衣服,甚至自告奮勇要成為他的代理人,因為後來安其羅有把‘伊甸’的一部分產權給他,所以他已經不單單只管設計而是可以伸手到銷售和管理的那塊,不過他一直沒想管,現在見蘭斯那麼興奮想著他一個人來到陸之國除了霍伯特就沒有別的親人,找些事做也是好的。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把蘭斯想成在陸之國身無分文的人這個想法大錯特錯,人家既然早早打算金蟬脫殼脫離家族又怎麼可能沒有準備,加上霍伯特折現的那部分現金,兩人的財產都超過陸之國好些貴族了,蘭斯更是運用自己愛美的天性和獨特的眼光弄了個‘形象設計館’出來,名為‘伊甸園’,找上安其羅強強聯手,短短幾年就已經是家大業大了。

大概半個月前,霍伯特和蘭斯去巡查各分店,沒想到這一回來就又來作弄他了。

“你哥被我拋棄了,我發現我最愛的還是遠遠啊~~”蘭斯嬉皮笑臉道。

謝遠黑線,“嫂子你也不嫌彎腰累得慌。”比他高一個多頭的人這樣彎腰作小鳥依人狀還真是讓人無力吐槽啊。

“可以親近遠遠怎麼會累?”蘭斯見謝遠直接給了他個白眼笑得更歡,“你哥遇到舊情人不要我了,所以我就自己先回來啦。”

謝遠見蘭斯雖然笑著卻讓人發顫的表情,心裡默默為他哥劃了個十字。

蘭斯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麼,正要再逗逗他,鼻間卻嗅到了一股特別的味道,忍不住湊近他的脖子聞了起來。

“喂喂喂,別鬧啊。”謝遠脖子很敏感,被蘭斯弄得臉一下子就紅了,連忙掙扎起來。

“遠遠,你最近有碰到什麼人嗎?你身上的味道聞起來和修爾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同啊……”蘭斯眉頭皺起來,謝遠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這個味道怎麼聞著那麼像雙胞胎的父親?

“哪有什麼味道,有也是寶寶的味道,哇,不要啊!”謝遠覺得蘭斯就是要作弄他,根本沒有多想他的話,他努力掙扎著但又掙脫不開蘭斯的手,只能向後倒退,退著退著就到了店裡唯一一張小桌子,蘭斯居然還壓了上來,手還撫上了他的後頸,這個位置是他的死穴,一摸就渾身發抖發軟,一下子就叫出來了。

然而這話音還沒落,壓在他身上的重量一下子就不見了,他有些茫然地抬眼,就對上了一雙滿是狠戾與殺意的狼瞳,那樣熟悉的冷酷和殘忍,和他記憶中的那雙狼瞳重合在了一起。

謝遠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第22章 .告別

莫利斯立刻就察覺到謝遠的不對勁,眼中的狠戾殺意馬上褪了個乾淨,連聲音都放柔了許多,“阿遠,你沒事吧?”

謝遠猛然回神,下意識就搖了搖頭。

“臥槽,哪個混蛋敢這樣對小爺?活膩味了是吧?”蘭斯話還沒說完,眼前就是一花,一記鐵拳帶著風就迎面而來,蘭斯雖然看起來娘們兮兮的,可身體素質並不弱,立刻就反應過來側頭一躲,揮拳也回擊過去。

兩人你來我往地在謝遠的這狹窄的小店打了起來,但都不約而同地沒有弄爛店裡的東西,難度不可謂不大,這也就非常考格鬥技巧,而明顯蘭斯在這方面是比不上莫利斯的。

“啊!別打臉!”蘭斯閃避不及被莫利斯狠揍了一拳,哀嚎立刻就響徹天際,對於一個臉上擦破一點皮都會鬼吼鬼叫的人來說,被打臉簡直就是死穴。

而就是這一聲嚎叫讓呆滯看兩人打架的謝遠終於反應過來,在莫利斯準備再揍一拳的時候猛地撲了過去,“住手!誤會誤會!這是誤會!”

溫熱的身體貼在身上的感覺讓莫利斯渾身一震,拳頭自然就停了下來,謝遠見狀立刻將他拉離蘭斯,急忙就開始解釋:“我們是鬧著玩的,他不是要對我做什麼,莫利斯你別衝動。”這麼些天相處下來他可是知道這位朋友的性子絕對的嫉惡如仇,而且職業還是相對於天朝警/察的執法者,想來剛剛的一幕定是教他誤會了,也是他家嫂子活該!

莫利斯聞言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然後見青年走過去仔細地檢查那個被他揍了一拳的獸人的臉上淤青,眉頭皺得更加厲害了。

他其實知道那是誤會,因為青年的那聲驚叫並不含驚恐,以他多年的執法經驗自然一下子就洞悉出來,可推開門見到那一幕的瞬間,他心中的憤怒根本無法控制,他在那個瞬間領悟到,他討厭青年和非親屬關係的獸人過分親近,那是狼被侵佔到自己領域而自然激發的對抗本能。

所以他順應本心把那個現在捧著臉鬼吼鬼叫整個女人似的獸人揍了一拳,如今他越發覺得他應該再多揍一拳的。

“遠遠~~~我毀容了,這麼美麗無雙惹人憐惜楚楚可憐的我被打毀容了!嗚哇哇哇,我不活了~~~~”莫利斯被拉遠後,蘭斯第一件事就是坐起來掏出隨身的小鏡子,當看到自己無暇的臉的左邊出現了一個紅腫紫青的印子時,立刻就哀嚎起來,簡直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沒事沒事,我看看啊,一點都不嚴重,過幾天就好了,絕對不會毀容的!”雖然被蘭斯的哀嚎弄一頭黑線,但謝遠還是仔細地給他檢查了一遍,就一拳而已,又不是在致命的地方,憑著獸人強悍的恢復力估計蘭斯明天就能好了。

“遠遠,你從哪裡認識的野蠻人?怎麼一上來就動手,太過分了,求安慰。”蘭斯一把摟過謝遠在他耳邊可憐兮兮地道,臉上的表情卻是似嘲似笑,正和莫利斯在謝遠看不見的地方用眼神無言地交鋒著。

當看到對方眼裡的狠戾殺意再次出現,蘭斯心中一顫,臉上的表情卻越發欠揍,摟著謝遠的手更加收緊了幾分。

“莫利斯只是誤會了,你別怪他,他人很好的。”謝遠不知道自己身後的劍拔弩張,也沒掙開蘭斯,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最好順著他,要不然這只腹黑又記仇的孔雀後面不知道會做什麼。

“可是他打得我好痛!遠遠,隨隨便便打人的人都有暴力傾向,你還是不要和他有太多接觸了!”蘭斯挑釁地看著莫利斯一副想揍死他但又只能死命忍住的表情,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謝遠歎了口氣,“嫂子,別鬧了。莫利斯是我新認識的朋友,人真的很好,還有,你能放我起來了嗎?我腿都快蹲麻了。”

蘭斯看著莫利斯因為謝遠的話而瞬間消失得乾淨的狠戾,心裡覺得有趣,見玩不下去了也乖乖松了手站了起來,嘴巴卻仍舊不饒人,“遠遠你有了新歡就忘記舊愛了,蘭斯哥哥好傷心哦~~~”

這什麼跟什麼啊?謝遠連翻白眼都懶了,正想給這兩人介紹,又有一把聲音插了進來。

“我就知道你這只死孔雀果然一回來就來纏著阿遠了。”一名頭生龍角,面貌與西恩很相似的紅發青年走了進來,視線直直地就落在了背對著他的蘭斯身上,半點都沒有分給旁人。

“你不是要和舊情人敘舊嘛?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要好幾天呢!”一瞬間柔媚起來的嗓音,蘭斯的臉色卻立刻冷了下來,轉身對著霍伯特,語帶嘲諷。

“都說了不是舊情人,你這醋吃得太莫名其……你的臉怎麼了?誰打的?”霍伯特原本還沒好氣地解釋著,但當看清蘭斯的臉後表情瞬間就變了,眼神冒火,一手將人拉到面前,一手扣住他的下巴,看似粗魯實質輕柔無比地撫上他臉上的傷,沉聲問道。

“關你什麼事?我自己弄的不行嗎?”蘭斯被霍伯特弄得臉紅了起來,但還是死鴨子嘴硬地回嘴。

“我問,誰打的?”霍伯特沒和他抬杠,只是再問了一次,聲音裡有著快壓抑不住的暴躁怒意。

謝遠正想說話,一直默不出聲的莫利斯比他早一步開了口。

“我打的。”

霍伯特立刻循聲看去,在見到莫利斯的樣子後愣了一下,隨後就驚訝地叫道:“莫利斯?你、你怎麼……”怎麼這副樣子在這裡?

這下蘭斯和謝遠都怔住了,“哥,你和莫利斯認識?”

“我們的雙親是好友。”莫利斯解釋道,“許久不見,霍伯特。”

“的確是許久不見了。”霍伯特看了一眼謝遠,不陰不陽地回道,“為什麼打我的人?”

“第一,我並不知道他是你的人;第二,我一進門就看見他壓著阿遠,似乎要意圖不軌,我自然不能什麼也不做。”莫利斯淡淡回道,幾句話就把霍伯特的火氣轉移到蘭斯的身上。

霍伯特眯起眼盯了蘭斯好一會,直到蘭斯心裡毛毛的,突然一把將人扛了起來,不顧蘭斯的大叫,對著阿遠道:“阿遠,我和這傢伙剛回來,先去休整一下,今晚一起吃個飯吧,莫利斯也一起來。”

“啊?哦,好的。”謝遠愣愣地點了點頭,看著霍伯特風風火火地就把蘭斯帶走了,好一會才笑了出來。

暴躁紅龍攻X自戀孔雀受,這個CP真是略萌略萌。

“阿遠,對不起。”莫利斯看著謝遠很認真地道。

“沒什麼,你也只是擔心我而已,而且嫂子也沒有傷得多重。”謝遠搖了搖頭表示不用在意,“對了,你怎麼過來了?是有事找我嗎?”

莫利斯點了點頭,“阿遠,我在烏拉城要辦的事辦完了,我要走了。”

謝遠怔了一下,隨即臉上就露出了一絲不舍,“原來是這樣,還真有點捨不得,我和孩子們都會想你的,記得保持聯繫呐。”

雖然知道謝遠的話只是出於朋友的角度,但剛剛明白自己對青年心意的莫利斯還是心頭微震,“我也會想你們的。”

“你什麼時候走?我和孩子們去送送你吧。”

“孩子們就不用了,他們還要上課。我明天早上十點出城。”莫利斯頓了頓,“明天……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現在說不行嗎?”謝遠奇怪的問,莫利斯不語,“好吧,我明天一定準時去給你送行。”

“謝謝你,阿遠。”

“太客氣啦,我們是朋友啊。”

莫利斯看著青年爽朗的笑容,心裡卻默默歎了口氣,只希望明天過後,他還能對他這樣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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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謝遠接了孩子就去敲霍伯特和蘭斯家的門,蘭斯頂著睡眼惺忪的表情來開門,修爾和海曼一見到他就往他身上撲,蘭斯連忙彎腰回抱兩人,只是彎腰的時候表情有著細微的扭曲,看得謝遠暗笑在心。

“修爾,曼曼,蘭斯叔叔好想你們哦~~~來,親一個。”

“我們也好想蘭斯叔叔。”對於家人雙胞胎一直熱情無比,嘴甜得讓蘭斯心花怒放。

“好了,先進屋吧。嫂子,怎麼沒見我哥?”

“他去打點肉回來。”蘭斯一邊回道一邊將帶給雙胞胎的禮物拿了出來,讓他們先自己玩會就進廚房給謝遠打下手。

“遠遠啊。”

“怎麼了?”謝遠一邊洗菜一邊頭也不抬地回道。

“你那個朋友,就是那個莫利斯,你……”蘭斯琢磨著要說些什麼,但看謝遠的表情就知道他並不知道那個狼族獸人的真實身份,要不然他不會表現得如此淡定,只是既然他不知道,那麼到底該不該讓他知道?

“嫂子,莫利斯真的是好人,他打你也只是一時情急,你就原諒他吧。”謝遠卻以為蘭斯還在記恨早上的事,連忙為莫利斯說好話。

蘭斯嘴巴張了張,最後還是選擇了把話咽回肚子了,故作不屑地道:“我才沒功夫記恨他呢!你和他認識很久了嗎?這麼維護他。”

“就七天,不過他這人交往起來是真的很好,是個非常值得交的朋友。”謝遠說著就把和莫利斯相識、這段時間的相處說了出來。

蘭斯越聽越覺得奇怪,聽遠遠的話,這莫利斯應該就是把遠遠當朋友看待啊,可今早的那番表現根本就是吃醋嫉妒,這人到底想做什麼呢?今晚要和霍伯特好好商量商量才行。

另一邊,說是去打點肉的霍伯特卻正在森林裡打著……莫利斯。

第23章 .送行

就武力值來說,霍伯特其實是比不上莫利斯的,因為八年時間裡,一個在空之國玩陰謀詭計,一個在‘深淵之林’過著隨時都有生命危險的生活,兩相比較之下,自然不言而喻。

不過霍伯特以謝遠大哥的身份要為八年前謝遠所受的那場無妄之災給莫利斯一個教訓,莫利斯自然只能乖乖受著,並且受得心甘情願。

這場單方面的毆打結束之後,打人的那個倒是顯得氣喘吁吁,被打的那個則是一臉平靜,不痛不癢似的。

“呼……你小子實力強了不少,這幾年沒少下狠手鍛煉自己吧?”霍伯特沒什麼形象地坐在地上,看著莫利斯若無其事地面癱著臉拍拍身上的塵土,心裡一陣不平衡。

他剛剛就應該打臉的,要不是看出阿遠和這傢伙關係貌似不錯,怕打在明顯的地方讓他拿去對阿遠使用苦肉計博同情,他現在就不用感覺那麼不爽了。

“還好。”莫利斯淡淡道,讓霍伯特不爽的感覺更濃了。

“你來烏拉城是因為阿遠和孩子們?”

“不是,我來這裡有任務,在之前我完全不知道阿遠和孩子們的存在。”

“那現在知道了,你打算做什麼?”

莫利斯沉默了一會,道:“無論我打算做什麼,我都不會傷害阿遠和孩子們。”

“你八年前已經傷害阿遠了。”霍伯特尖刻地道,看著對方眼裡一閃而過的愧疚,心裡就是一陣舒爽,別以為他們家人好欺負,“對了,你這八年做什麼去了?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像人間蒸發似的,不會是為了逃避責任去了別的國家避風頭吧?”

莫利斯抬頭冷冷地看著霍伯特,“這是你的想法還是所有和阿遠關係親近並且知道我和孩子們關係的人的想法?”

“你說呢?我想在你知道阿爸將阿遠收為乾兒子的那一刻起,你就明白除非你之後再也不出現在阿遠和孩子們的面前,否則你必須為八年前的傷害和這八年的失蹤給個說法,並且這個說法足以讓阿爸覺得你能被原諒,要不然即使你想一直以這副偽裝的模樣和阿遠做朋友並且照顧孩子們長大,阿爸都是絕對不會允許的。”霍伯特可是深知自家阿爸對阿遠的疼愛可是連自己這個親生兒子都比不上的。

也就是說他要追求阿遠就首先要過他家人的那關了。莫利斯很認真地想著,然後就把什麼都說了。

霍伯特倒抽了一口氣,失語了好一會,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還真是……好吧,這個說法夠給力,不過還是要看阿爸怎麼想,當然最重要的是阿遠怎麼想。時候不早了,咱們動作快點獵幾隻動物回去加餐,阿遠的手藝可是超級好的,你有口福了。”

“我知道。”莫利斯一點都沒有露出霍伯特希望看到的期待表情,反而以氣死人的平靜語氣說,“我這些天的晚餐一直都是和阿遠還有孩子們一起吃。”

霍伯特一噎,突然覺得阿爸還是把他刁難死好了!

兩人帶著豐盛的狩獵成果回了家,蘭斯和謝遠看著他們一起出現還略顯驚訝,眼睛在兩人的身上轉了一圈,都很聰明地沒有問出口。

因為兩個小寶貝說想吃烤肉,霍伯特和蘭斯就在屋外搭起了烤架烤起肉來,莫利斯看著外面的兩大兩小,果斷進屋去廚房幫忙打下手。

謝遠因為知道了他和霍伯特是好友,倒不再把他當客人,很自然地使喚起來,倒沒想這人原來廚藝不錯,看他的刀工就能窺見一二。

“莫利斯,你沒事吧?”在忙碌的間隙,謝遠突然冒出了一句。

莫利斯一臉問號地看向他。

“我哥剛剛是不是揍你了?”謝遠說著還伸手在莫利斯結實的右上臂拍了一下,感覺對方僵硬了一下就更加肯定了,“嘛,你要體諒獸人對於伴侶的維護,雖然嫂子有點活該,但是即使要給他教訓也只能我哥來,所以你就多擔待一點吧。”

莫利斯本來心裡一驚,以為他猜到了什麼,聽完他的話倒松了一口氣,“沒事,我理解。”獸人對於伴侶的重視他自然清楚,不過要是霍伯特是因為他打了蘭斯而要揍他的話,他肯定不會乖乖挨打,但以為阿遠出氣這個理由再順便為蘭斯出氣他就沒有辦法了。

“那就好。”謝遠相信霍伯特有分寸也相信莫利斯的實力,也就止住了話頭,開始專心調味。

莫利斯看著青年含笑的側臉,突然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阿遠,你對伴侶的要求是什麼?”

謝遠被他嚇得差點放多了鹽,扭頭看了莫利斯一眼,發現對方正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不知道怎麼的覺得氣氛有些奇怪,連忙扭回頭,略帶慌亂地道:“為、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啊?”

“不能說嗎?”莫利斯的語氣有些低落。

“也不是不能說……”謝遠看著鍋裡的沸水發了一會呆,才輕聲道,“要求很簡單的,我愛的並且愛我和孩子們的人。”

廚房裡一瞬間安靜起來,直到烤肉大軍樂呵呵地回到屋裡才讓兩人回魂,立刻忙碌地起鍋、端菜。

這頓飯吃得還算愉快,除了蘭斯偶爾會用探究的眼神瞄一眼莫利斯,總體說得上是賓主盡歡。

吃完飯收拾好,謝遠就帶著孩子們回家,莫利斯自然也跟著離開,等到他們走遠了蘭斯就拉著霍伯特火速地回房如此這般探討了起來。

另一邊,謝遠和孩子們回到家,洗完澡後,就把莫利斯明天要離開的事情告訴了修爾和海曼。

“啊?莫利斯叔叔這就要走了啊?”修爾毫不掩飾臉上的不舍,海曼雖然沒有表現得那麼明顯,但是眼睛裡也流露出同樣的感情。

“是啊,你們莫利斯叔叔本來就是來這裡辦事的,現在事情辦完了自然要離開,不過他說會給你們寫信保持聯繫的。”謝遠摟著孩子們安慰道。

“他為什麼不親自和我們說他要走了呢?”海曼有些不解地問道。

“可能是因為不知道怎麼開口吧,也怕你們哭鼻子也說不定。”

“誰會因為這事哭鼻子啊!”

“傻孩子,離別總是讓人難過的,要是讓你們親自為莫利斯送行,很可能真的會哭哦。”這樣一說謝遠倒挺想帶著孩子們去了,因為離別也是成長裡很重要的一課。

這時,沉默了好一會的修爾突然站起來向‘玩具房’走去,謝遠正奇怪著,海曼仿佛有所感應一般也站了起來。

“我們去給莫利斯叔叔準備一下禮物,為了謝謝他這些天對哥的教導還有陪我們玩耍聊天。”海曼解釋道,“阿爸你明天幫我們帶去給莫利斯叔叔吧。”

謝遠被孩子們這樣一說也覺得自己該準備一下踐行禮,也站了起來向廚房走去。

第二天,送了孩子們去上學後,謝遠也拎著一包東西去城門給莫利斯送行了。

出了城門走一段路會見到一個小涼亭,那是專門用來送行的,謝遠到的時候莫利斯已經站在裡面等著他了。

謝遠走過去,話還沒說呢,莫利斯突然對著他鄭重地一鞠躬,無比認真嚴肅地道:“阿遠,對不起。”

謝遠被嚇了一跳,連忙讓開身,“莫利斯你怎麼了?怎麼突然給我道歉?你沒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啊。”

莫利斯直起身,深深地看著他,沉聲道:“阿遠,我騙了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這麼嚴重?”謝遠問,心裡慢慢的也有些不安。

“我到烏拉城來辦事,事情有著保密性,所以我的樣子做過偽裝,你現在看到的並不是我真實的樣子。”

“這……也不算什麼吧?可以、可以理解啊。”謝遠覺得這裡的執法者和天朝警/察差不多,執行秘密任務進行偽裝是很正常的事情,可看著那雙直視自己的赤紅狼瞳,隱隱的似乎摸到了什麼的邊,讓他心跳有些加快,手心也開始冒汗。

莫利斯不說話,只是掏出了一顆像是藥丸似的東西,在謝遠的面前吃了下去。

謝遠看著獸人原本淺灰的發色和獸耳獸尾漸漸地變成了雪白,並且在陽光的照射下彷如有著銀光流動,他的臉色也隨之發白起來。

“你……你……我……孩子……”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謝遠只覺腦海裡一片混亂,說出的話也混亂不已,但莫利斯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見修爾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後來再一打聽我更加什麼都明白了。”青年的樣子彷如一碰就碎,脆弱得讓人心疼,莫利斯其實很想把他抱在懷裡給他依靠,但是不可以,起碼現在是萬萬不可以。

“你先讓我冷靜一下。”謝遠抬手捂著眼睛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莫利斯的安靜和不動作讓他的混亂不再加劇,開始慢慢地理清思緒,好一會後,他深吸一口氣,放下手看向莫利斯,冷聲道,“你這樣突然地告訴我這個是為了什麼?我話說在前頭,你要是想把孩子們從我身邊搶走,我就送你倆字——休想!”

莫利斯歎了口氣,“阿遠,我可以保證,孩子們是你的,誰都不能搶走,這個誰當然也包括我。”

“你到底想怎樣?”謝遠並不因為他的話而有半點放鬆,反而越發防備。

“你知道嗎?要很好地建立一段關係,信任和坦誠是最重要的基石,最起碼你要確定和你建立關係的這個人是真實的,而不是虛構的或者是經過偽裝的。”莫利斯牛頭不對馬嘴地來了這麼一段,讓謝遠皺起了眉頭。

什麼意思?是認為這段時間裡他們已經是朋友了,那麼自然就該對朋友坦誠,起碼樣子要是真實的?真的是他理解的這個意思嗎?

他猶在琢磨這話,對方卻已經拋出了一個威力強大炸彈,再次炸得他頭昏腦漲。

“阿遠,我喜歡你。”

第24章 .直白

謝遠長到現在這麼大,雖然孩子都有了,但其感情史真真是一張白紙,那是從身到心都純潔得很的孩子,如今面對人生第一次的被表白,第一個反應就是臉紅兼不知所措,然而很快他就想到了什麼,臉色丕變。

莫利斯一直留意著他的表情,看他神色這般變換幾乎毫不費力地就猜到了他在想什麼,立刻搶在他開口前說話。

“不是因為孩子,不是抱著只要讓你也喜歡我那麼孩子也自然會是我的想法,更不是因為當年那件事覺得愧疚要負責,當然那件事我的確覺得是愧對於你,只是那並不能影響我的感情。阿遠,我喜歡你,只是因為你是你。”

謝遠很想不屑地對著他說一句‘誰信啊!’,可其實,一個人的眼神是無法說謊的,所以他還來不及變臉,就又因為這話和那雙狼瞳裡的認真而紅霞滿面,無關他喜不喜歡對方,第一次被人這樣真心表白,會害羞慌亂是很正常的事情。

莫利斯看著青年勉強鎮定但實質羞赧不已的樣子,只覺心裡一片柔軟,不過他明白過猶不及,所以倒沒有乘勝追擊咄咄逼人。

“可是……我、我們只認識了七天!如果不是因為孩子你根本不會和我有交集。”就這麼短的時間能培養出什麼感情?別和他說是一見鍾情!

“認識的時間長短並不能完全決定積累的感情厚度。阿遠,白狼族的獸人一輩子隻會動心一次,我們的家族史上一見鍾情而結成終身伴侶的占了八成,就我身邊的長輩和兄弟姐妹也全都是這樣的情況,所以我花了七天的時間才喜歡上你已經算是長的了。至於你說的如果,那已經是無法更改的事實了,世間所有的情侶都因為不同的原因有了交集然後相愛相伴一生,我和你的孩子也只是這不同原因裡的一種罷了,或許你也可以稱之為命運的安排?”

擦!這種完全理智的分析聽起來還感覺很對很合理是要鬧哪樣?

“你……那你敢說你對我的……喜歡裡難道就沒有包含一點點想要補償的意思?”

“沒有。”莫利斯回答得斬釘截鐵,隨後苦笑,“阿遠,其實經過這些天的接觸,我心裡清楚我要真想補償你,最好的辦法就是永遠都不要出現在你面前。”

謝遠怔怔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莫利斯語速平穩,讓人聽著就生不出半點不相信,“永遠不出現在你的面前,讓你不用害怕孩子會被我搶走,不用提防我會在暗地裡使手段讓你就範,不用琢磨我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這八年裡你和孩子們過得那麼幸福快樂,我相信只要我不出現,這幸福快樂的生活就能一直延續下去。不瞞你說,其實在昨天之前我並不打算表明身份的,讓你和孩子們只把我當成灰狼族的莫利斯,維持著朋友的關係,每年抽時間來看你們,既不擾亂你們的生活也能看到孩子們的成長。可我沒想到,看到霍伯特的伴侶摟著你的那一刻,我心中洶湧而來的嫉妒和憤怒幾乎能讓我失控。阿遠,那時候我才明白過來,因為喜歡,所以想獨佔。我喜歡你,所以不能忍受別的獸人那樣肆無忌憚地親近你,所以自私地在你面前坦白,我很抱歉,但我並不後悔。”

喂喂喂!能不能不要老是這麼認真無比地說這種話?他招架不住啊!!

謝遠這種戀愛初哥面對莫利斯這種一開始就認真誠懇得讓人只想點贊的類型,那簡直就是實力懸殊,只能潰不成軍丟盔棄甲。

“我、我、我怕你!我們沒可能的!”謝遠覺得一定要把話說絕,要不然他有種預感以後就要和他糾纏不清了。

“阿遠是我見過的最勇敢而堅強的人,他不會讓恐懼控制他,而且在面對我這個潛在的最有可能搶走孩子們的人,又怎麼會怕?”莫利斯完全是兵來將擋,見招拆招得十分輕鬆。

媽蛋!敵人太強大,我方應該趕緊撤退!

謝遠覺得自己再呆下去整個人都要被莫利斯牽著鼻子走了,當即也顧不上禮貌轉身就走,同時在心裡想到他要是敢上來拉他他就回身踹他幾腳!狠狠地踹!

“阿遠,我很快就會回來的。”莫利斯沒有動作,只含笑看著他的背影慢悠悠地開口。

回來幹嘛?這裡又不是他家鄉,說什麼回來!謝遠氣呼呼地想到,手中的重量讓他猛然想起這次送行他還帶了禮物的!裡面還有孩子們的心意在!

莫利斯原本是想等看不見謝遠的背影再離開的,沒想到青年走了幾步突然又頓住,然後轉身,面色不善地往回走,他挑眉等待,聰明地沒有開口詢問,總覺得這個時候出聲會讓青年如貓咪般炸毛的。

“拿著,送行禮物,我和孩子們的。”謝遠伸直手臂將那個20x30包著藍布的方形包裹遞到莫利斯面前,*地道。

莫利斯很識趣地用手托住盒子的底部去接而不是從兩側外加借機碰一下謝遠,在沒有確立戀愛關係之前,白狼獸人是會給予對方絕對的尊重,如非必要絕對不會碰觸對方,避免對方覺得被輕薄而生惱。

這樣一個小細節卻讓謝遠的面上流露出一絲複雜,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低聲道:“一路小心。”

莫利斯的眼神瞬間溫柔得不行,看得謝遠立馬又慌亂不自在,而且他還不失時機地開口,“阿遠,你那麼好那麼溫柔,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上你?”

對此謝遠的反應是,轉身,跑!

說是落荒而逃也不為過了。

而白狼獸人見狀,忍不住笑了起來,直到青年完全不見了,才好整以暇地低頭看向手中的禮物,拆開藍色的包裹布,露出裡面棕色的木盒子,打開蓋子,首先見到的是一條用紅繩將六顆不同種類的獸牙串成的手串,那些獸牙並不是來自于多麼珍貴的獸類,卻是這些天來他教導修爾並且後期帶他去捕獵做實踐的時候由修爾自己捕捉到的獸類,這些獸牙每一顆上還有一個小小的歪歪扭扭的刻字,合起來就是一句‘謝謝您的教導’。

而手串的旁邊是一個被紅絲帶綁著的紙卷,他展開來一看,原來是一副素描,畫的是他第一晚和兩個孩子玩跳棋的畫面,雖然筆法稍嫌稚嫩,但已經頗為逼真,右下角有一行小字,寫著‘很高興認識您。——海曼’。

這個盒子是兩層的,將隔層打開,底下是鋪滿的肉乾和麵餅,一看就知道是誰的手筆。

三種禮物,卻每一種都是用心準備包含著美好又珍貴的心意,莫利斯心中感動,只覺得這是他至今為止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然而,想到青年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孩子們後,他們定是會因為自己的欺騙和多年的失蹤而對自己的印象大打折扣他就覺得鬱悶,即使這樣他也並不後悔先和青年坦白這事。

他曾經傷青年至深,自明白自己心意開始他便決定再不讓青年受到半點傷害,其實先坦白會讓這條追求之路倍加難走,但卻免除了青年因為他一開始的隱瞞而到後面被揭穿後感到傷心的可能,他認為這樣做是很正確的。

小心翼翼地將禮物收好,莫利斯再向烏拉城方向看了一眼,接著就轉身啟程,讓兩個下屬先他一步離開,現在那兩人應該到達下一個城了,他要加快腳步才行。

阿遠,下次再見,我絕不會讓你逃開的!

狼族從無追求伴侶失敗的先例,他自然也不會做那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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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遠跑進城後才慢慢停下腳步,一邊平息著呼吸一邊想著剛剛發生的爆炸性十足的事情。

灰狼族獸人≠莫利斯=白狼族人=孩子們的阿父=剛剛給他表白的人

(╯‵□′)╯︵┻━┻這信息量是不是大了點啊!

等到完全平靜下來他忍不住苦笑,不得不說那人之前的日子把好感度刷得實在是太高,如今突然來個真相大爆發,他除了最開始震驚難過了一下下,後面在對方誠懇的言辭攻勢下這好感度也就下降了一點點,當然也和對方直截了當沒有隱瞞的態度有關。

他在這個世界八年,但身為地球人的一些認知還是根深蒂固地影響著他,比如他還是無法將獸人的獸化形態和人身形態看做一個整體,也就是說在知道莫利斯是當年那只白狼,他心裡卻是沒有一點害怕的,因為他一直認為他的創傷後遺症是野獸給的而不是人,所以他會害怕莫利斯的獸態卻不會害怕他這個人,也因此他的告白才讓他心煩意亂而不是恐懼驚惶。

更讓他鬱悶的是,他發現自己在很認真地想著和那人在一起的可能性而不是拒絕的方法,他不禁撫心自問,自己是不是寂寞過頭還是饑渴難耐?怎麼出現一個人給你告白你就覺得心搖神馳了?

可能……是因為那人太直接也太認真了吧?

直截了當的表白,跳過所有曖昧的過程,明確地表現出我就是奔著和你結為相愛伴侶而來,這樣如野獸般橫衝直撞得甚至有些野蠻的方式,卻最能擊中看過前世繁華都市里,男男女女對待感情不是速戰速決就是遊戲人間,對感情不敢認真怕受傷害的人的心。

雖然當初謝遠是決定只要好好把孩子養大,有沒有伴侶都無所謂,因為孩子是屬於他一個人的,是他真實存在在這個異世裡的憑證,能夠建立起一個溫暖的家這就足夠了。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孩子們慢慢的長大,他漸漸明白,孩子並非父母的所有物,他們有著屬於自己的人生,父母能陪伴的只有在他們的童年和少年時期,成年的孩子終究會離開父母的羽翼,擁有自己的一片天空,所以他不得不承認獸人世界裡被認為是公理的一句話。

伴侶才是能永遠陪伴你的人。

因此他的心底總有一股淺淺的寂寞,那是即便孩子的陪伴也無法消弭的,偶爾的偶爾,他看著身邊一對對的夫夫(夫婦),說沒有羡慕那絕對是假的,然而,不論是出於懦弱還是矯情,他卻從來不會主動去開展一段戀情。

他心裡總有股子天真的浪漫情懷,他相信命運和緣分,它們終有一天會把那個對他來說對的人送到他的面前來。

所以莫利斯的告白才如此的觸動他。

但要他立刻就答應接受那份感情他卻也做不到,因為他知道,現在的他對於莫利斯的感情只是單純的友情,加上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考慮,孩子們知道後的反應,長輩們回來後的反應等等。

他突然覺得莫利斯走得實在及時,因為如今實在茫然的自己在面對這麼多事情後要是還能見到他,一想起他就是罪魁禍首讓他那麼煩躁,久而久之一定會把他拉入黑名單的!

話說,這人不會是早有預料所以才走掉的吧?臨走之前爆出一個威力巨大的信息量,他這段時間想忘記他都難,加上這一段時間的緩衝期,再次出現時肯定是準備充分迎接各種挑戰和刁難!

就這種手段和心機,自己真能招架得住啊?

謝遠突然覺得自己前途堪憂啊QAQ。

第25章 .反應

因為莫利斯的事,謝遠恍惚了快一整天,那不對勁的模樣不說旁人,就連倆雙胞胎也看了出來。

“阿爸,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又到了每晚的親子交流時間,修爾和海曼拉著謝遠坐在地毯上,一起問道。

謝遠終於有些緩過神來,看著倆孩子不其然地又想起今天剛走的某人,倒是開始煩惱要怎麼和孩子們開口了。

“阿爸,莫利斯叔叔一走你就這樣,難道你喜歡上他了?”修爾想了一下今天發生的最特別的時也就是這了,便有些人小鬼大地笑道。

“怎麼可能!阿爸最多就是覺得莫利斯叔叔是一個好朋友,再說,即使喜歡也是莫利斯叔叔喜歡上阿爸的可能性比較大。”海曼都不等謝遠開口就立刻反駁,出口的話簡直把謝遠給嚇到。

他的好曼曼,能不能不要這樣一猜一個准啊!

“也對。”修爾點頭附和。

“不過阿爸,你這麼失常一定和莫利斯叔叔有關,他是不是和你說什麼了?”海曼被修爾這樣一提醒,倒是找到了線索。

謝遠深深地歎了口氣,第一次覺得孩子太聰明真不是什麼好事!“寶寶、曼曼,阿爸問你們一個問題可以吧?”

“阿爸不能先回答我們的問題嗎?”海曼越發覺得出大事了。

“你們先回答了阿爸再回答好不好?”

雙胞胎互相看了一眼,內裡多少心靈感應不得而知,隨即很一致地看向謝遠點了點頭。

“你們覺得認識不久的莫利斯叔叔怎麼樣?”

修爾:“是個很好的人,而且是位學識淵博實力強大的老師。”

海曼:“還不錯,和小朋友相處的時候足夠耐心,給人穩重可靠的感覺。”

喂喂喂,能不能不要評價得這麼‘大人’啊!你們倆只有八歲啊!

謝遠覺得自己可以給兩兒子跪了,然而後面還有更震驚的內容在等著他。

修爾&海曼:“雖然他很不錯,但要是想成為阿爸的伴侶我們的‘阿父’還不行,相處時間太少,還沒有把這個人瞭解透徹。”

謝遠:“……”

修爾&海曼:O(∩_∩)O~

是他的錯覺嗎?為什麼他會覺得兩個孩子的性格絕對是隨了那傢伙!他是被一直乖巧聽話的孩子欺負了嗎?

“……你們兩個猜到了什麼了?”

“阿爸,莫利斯叔叔是不是和你說喜歡你了?”

“為什麼這樣說?”

“昨天在舅舅家院子裡烤肉的時候,舅舅問了好多這些天莫利斯叔叔和阿爸你相處的事,然後自然自語的說了句‘聽著不像對阿遠有意思啊’,從這句話裡舅舅表示疑惑不解的語氣可以得出‘莫利斯叔叔對阿爸應該是有意思’的這一結論。加上今天阿爸你的表現,我們會猜莫利斯叔叔向你表白是很正常的。”修爾很可愛地抖了抖頭頂的獸耳,表示多虧了他絕佳的聽力。

謝遠除了覺得頭頂飄過六個點外,內心的感覺簡直無法形容。

“是啊,除了這個會讓阿爸你嚇到外,總不至於莫利斯叔叔告訴你他其實是我們真正的阿父吧。”海曼認為除了以上兩點,其他事情是不會讓他們一向淡定的阿爸如此恍惚的。

#兒子是真相帝腫麼破?#

謝遠用力抹了一把臉,突然覺得比起兩個兒子讓人震驚的程度,莫利斯簡直就是戰鬥力負五的渣!

“好吧,那阿爸就實話實說,你們的莫利斯叔叔真的和我說喜歡我,然後,”他深吸了一口氣,“他真的是你們的阿父,親生的、有血脈關係的阿父。”

聽見他的話,雙胞胎揚起了洋洋得意的笑,一副‘我就沒猜錯’的表情,然而很快意識到謝遠後面說了什麼,表情就變成了Σ( ° △ °|||)︴ 。

謝遠歎了口氣將倆小人摟在懷裡,一邊拍著他們的背一邊輕聲道:“他來烏拉城辦事做了偽裝,今天在我面前卸下偽裝,頭髮的顏色和獸尾獸耳的毛色其實是和寶寶的一模一樣。”

接下來是一陣長久的安靜,謝遠沒有多說什麼擾亂兩個孩子,因為他知道他們聰明得能夠自己分析得出結論。

“他說喜歡你,然後你就答應和他在一起了?”海曼率先出聲,只是語氣有些悶悶的。

“怎麼可能!我們認識不到七天,而且我就當他是朋友。”

“有問題!”修爾一下子從謝遠的懷裡出來坐直,表情嚴肅地看著他,“如果莫利斯叔叔真的是我和海曼的阿父,為什麼阿爸你會對他那麼陌生?似乎連他的樣子都不清楚?那麼你為什麼會和他生下我們?”

“就是!”海曼一聽也覺出不對勁了,“你和莫利斯叔叔這些天的相處根本就是由陌生人慢慢變成好朋友的過程,在莫利斯叔叔出現在烏拉城之前你們完全沒有見過吧?這不合理,製造孩子的過程你們總見過對方的樣子吧?即使八年不見,他可能忘記阿爸你,但阿爸你可是為他生下了孩子,不可能忘記他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等等等,曼曼,你給我解釋一下什麼叫‘製造孩子的過程’?”謝遠覺得自己出現幻聽了,他的孩子只有八歲啊!真的明白什麼叫製造孩子的過程?誰教的?這不教壞孩子嗎?

“阿爸你居然不知道什麼叫‘製造孩子的過程’?那我們怎麼來的?”修爾一臉嚇到的表情,謝遠差點沒被噎死。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們怎麼會知道這個?”謝遠覺得頭好痛,從來沒有一刻覺得教育孩子是這麼艱難的事兒。

“西恩爺爺不是有一屋子的醫書嘛,其中有一本名字叫‘孩子的誕生’,我和哥因為好奇就拿出來看,其中講‘製造孩子的過程’的章節重點看了,雖然有些名詞很難懂,不過有圖還是可以大概明白。阿爸,別扯開話題,你還沒回答我們呢!”海曼一本正經地道,炯炯有神地看著謝遠,擺明不讓他逃避。

“……那本書裡面有沒有即使見不到對方的樣子也能‘製造孩子的過程’?”謝遠是知道海曼喜歡看書,但這看書種類也太不挑了,不行,以後要限制一下!

“書裡面有提到‘製造孩子的過程’,最常用的是雙方都以人身狀態進行,第二種常用的是雙方都以獸型狀態進行,最後一人人身一人獸型是最不常用的,並且特別標明最後一種最好不要和純人,因為純人的身體素質比不上獸人,非常容易因此而受傷並且不輕,嚴重還能死亡。難道……”海曼說到最後,臉色都變了。

修爾的表情也凝重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八歲的孩子,“阿爸你和阿父生下我們,卻沒見過阿父的人身樣子,那就意味著‘製造孩子的過程’就是最後一種,可你連阿父的人身樣子都沒見過又怎麼會願意和他的獸型做那種事?除非是,阿父強迫你!”

謝遠從來沒有想到他的孩子居然能聰明到這種程度,八歲的孩子能這樣條理清楚地分析出真相,實在是……他覺得頭更痛了。

“是,你們的阿父是那樣呃,但其實我更傾向於那是一場意外。”說著就把當年的事說了一次,當然細節什麼的自然是模糊化的,他只是希望倆寶貝不要有‘自己是強迫後而出現’的這種傷人的想法。

“那就算是一場意外也改變不了他就是不顧阿爸意願強迫了你的事實。那過失殺人也是殺人呢!”海曼冷冷道,莫利斯在他心中的印象直線下降,已經到負值了。

謝遠已經不用去探究為什麼海曼會知道‘過失殺人’這個詞了,因為布蘭登叔叔身為城主,家裡有許多涉及政治和法律的書籍。

“阿爸你現在煩惱的不應該是他說喜歡你,也不是他是我們阿父沒見八年突然又出現,而是你要怎樣為自己討回公道。”修爾嚴肅而犀利地提出了一點,“莫利斯叔叔當年對你做的事已經觸犯了法律,無論是不是意外他都應該接受審判,根據帝國法律,人身傷害的最長追訴期是十五年,現在才過去了八年,有我們這兩個‘人證物證’加上西恩爺爺手上的你當年的傷勢報告,讓他獲得判決並不是難事。”

謝遠怔怔地聽著,很久之後他才明白,這或許就是白狼族融入血脈裡的對於帝國法律的貫徹和踐行,只是現在的他在回神後是五味雜陳,因為他居然從來沒有想過這一點,是他太缺心眼了還是他太犯/賤?面對突然出現的加害人不想著控告他卻反而因為他的表白而精神恍惚?真是連孩子都不如了。

“當年你們的西恩爺爺也勸過我控告你們的阿父,但一來那時候一直找不到他,二來當時的我不過是個父母雙亡無所依靠的孤兒,你們的阿父是白狼族人,白狼族執掌帝國法律,是五大氏族之一,你們還小,還不能明白這個世界上有著許許多多的潛規則,很多時候並不是所有占理的事都能討回公道,後來發現懷孕,怕你們阿父知道後會來搶你們我就更加不想把事情鬧大,這麼些年過去,說對你們阿父對我做過的事一點都不介意,可以大方原諒他那絕對是假的,可要我再去告他我又不太想,可能是因為他承諾絕對不會搶走你們吧。”但其實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還是沒能把那只白狼和莫利斯完全劃上等號,就好像你被誰家狗咬了一口,你能讓人家主人給你賠錢賠罪卻不能讓人家去坐牢一樣。

修爾覺得自家阿爸的想法很不對,正想給他普法一下,海曼卻一把按住了他不讓他說話。

“有問題。”

“我的好曼曼,又有什麼問題啊?”謝遠現在真是怕了這倆孩子的‘問題’了。

“舅舅和莫利斯叔叔是認識的,也就是說西恩爺爺和巴里特爺爺也是認識他,那麼在哥出生的時候他們就應該知道了阿父就是莫利斯叔叔,按著西恩爺爺疼阿爸的程度,他不可能不找上門去給阿爸要說法,但為什麼這麼些年一直沒這樣做?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謝遠仔細一想這話就記起孩子出生沒多久阿父和阿爸離開了一段時間,不會就是那段時間去找上莫利斯家門了吧?但回來後又什麼都沒說,難道真被他猜對了白狼家族執意要維護莫利斯甚至威逼利誘不讓阿爸嚷嚷?

父子三人面面相覷了好一會,還是做家長的拍板,“這事先等你們的西恩爺爺回來我們再討論,小孩子家家不要想這麼多深奧的問題,會長白頭髮的,現在,睡覺去!”

倆聰明孩子也覺得該好好梳理一下今天得到的資訊,也就乖乖點頭,回房睡覺。

第26章 .第一更

三天之後,西恩和巴里特回到了烏拉城,這次外出本就是和以前很多次他們到別的森林采藥沒多大區別,先將采到的藥材放到醫館,兩人就回家休整順便通知孩子們。

晚飯時分一家子人圍著熱熱鬧鬧地吃了頓飯,看起來沒什麼特別,但西恩卻敏銳地發現小輩們神色間依稀有些奇怪,就連兩個孫子輩的也如此。

待吃足喝飽後,被拉著到客廳並且見眾人擺出要長談的架勢,他就越發肯定有事情發生了。

“說吧,我不在烏拉城的這些天發生什麼了?看你們一個兩個的表情都奇奇怪怪的。”西恩坐下後直接就開門見山地出聲詢問。

霍伯特和蘭斯很一致地看向謝遠,畢竟這個才是當事人。

“阿爸,你……其實一直都知道寶寶和曼曼的阿父是誰吧?或者說大家都知道,一直就我不知道,是不是?”謝遠斟酌了會便輕聲開口。

西恩一愣,旋即眉頭就皺起來了,“莫利斯出現了?霍伯特,我記得我走的時候你和蘭斯也正要出門,你多管閒事了?”

被點名的霍伯特立刻大叫冤枉,“那怎麼可能?我要是想多管閒事早在從空之國回來那年就那樣做了,莫利斯這次出現純粹巧合,他有任務來這裡,還做了偽裝,我和蘭斯回來後的第二天他就走了。”

“阿遠,他做什麼了嗎?”

謝遠見西恩問得直白也不再遮遮掩掩,詳詳細細地把最近和莫利斯有關的事情和盤托出沒有半點隱瞞。

西恩越聽越火大,到後來更是怒得一拍桌子,嚇了眾人一跳。

“他還好意思和我家阿遠表白?他當初做的事我都還沒和他算帳呢!八年前的事情就不用給個說法啊?他是不是以為拿下阿遠,以愛為名就可以把以前的傷害全部抹去?是不是以為阿遠就沒人給他撐腰啊?還是說見到孩子了想要孩子又怕被人詬病所以就順便把孩子的爸娶回去?當年的事情還沒過追訴期呢!信不信我把這事鬧大直接把他送進監獄!”

“冷靜點冷靜點,修爾和海曼還在呢。”巴里特見西恩仿佛要噴火似的,連忙遞上杯茶讓他消消氣。

西恩一聽,連忙看向兩個小寶貝,卻發現兩人很平靜甚至面露贊同,他忍不住詢問般看向謝遠,後者輕輕點了點頭表明倆小孩也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阿爸,寶寶和曼曼出生之後你是不是找上莫利斯他們家去過?”

“說到這個我就生氣,我找上門去的時候斐瑞那個老不死的居然說他也不知道莫利斯去哪了,那怎麼可能?身為帝國的最高執法者,他是有許可權過目所有執法者執行的任務的,莫利斯執行的任務再機密這傢伙都會知道,現在和我說不知道這不明擺著是說謊麼!他肯定就是知道了他兒子做了什麼然後包庇他把他藏起來!要不是修爾也是銀白之子,要是讓他們家知道那肯定是不會允許他流落在外,要不然我早就把事情鬧大讓莫利斯為自己做過的事贖罪!都不知道他這八年到哪兒逍遙快活去了!”西恩說得又氣呼呼起來,乾淨喝了口茶壓壓火。

“阿爸,我能說件事麼?”霍伯特小心翼翼地舉起手來,聲音輕緩不已,就怕一個不慎把西恩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來。

“要是為莫利斯開脫的就閉嘴!”霍伯特十歲之前他們一家人是住在辛巴城的,剛好和莫利斯他們家比鄰而居,因為倆孩子年齡相仿所以自然就成為了玩伴,即使後來他們搬到了烏拉城兩人還是每年都會小聚一下,感情好得很,霍伯特最初知道謝遠的事情時是很不相信的,但有修爾這個鐵證在想不相信都不行,他也立刻就去找莫利斯問個清楚,可惜沒有找到人,也就不得暫且同意西恩的說法。所以現在西恩一見他要說話就立馬把醜話說在前頭了。

巴里特也給他遞去眼神讓他識趣點,沒看到他阿爸正在氣頭上。

“不是開脫,我知道莫利斯那八年幹嘛去了。”霍伯特覺得即使莫利斯是犯過錯誤,但總是還要讓受害者知道他已經盡最大的能力去贖罪了,“他八年前去自首,進‘深淵之林’去了,還要求要賺取十萬積分,剛出來沒多久呢。”

“進了‘深淵之林’又怎樣?我家……等會,你說他幹嘛去了?自首?”西恩嗆了一會聲才反應過來,立刻一副震驚的模樣,“……真的假的?真進了‘深淵之林’還要賺取十萬積分?不能吧?不是,咱家阿遠這原告也沒見他來找過,他坐的哪門子牢?”

“……什麼是‘深淵之林’?”謝遠見眾人都一臉驚訝萬分的樣子,就連他兩個兒子也不例外,只能弱弱地提出疑問。

“‘深淵之林’是一個龐大的深林並且是帝國唯一一所重犯監獄,與主城辛巴城比鄰,裡面所關押的犯人都是被判十五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死刑的犯人,而它的‘積分制度’就是讓犯人以捕捉深林裡的奇珍異獸、罕見藥材來賺取積分,積累到一定的程度可以減刑。不過這個‘積分制度’很苛刻,到一千積分才可以減刑一個月,但往往犯人九死一生弄回來的東西連一積分都換不到。”修爾三言兩語給謝遠解釋了一下,直把自家阿爸聽得暗暗垂淚,怎麼兒子又知道這些事情這麼詳細了?而且不用猜也知道海曼也一定知道,這是嘲笑他的節奏咩!

長輩們沒來得及為修爾的博學感覺驚異,霍伯特就繼續給好兄弟洗白,把事情原原本本給說了一次,“……所以就人品來說,莫利斯這傢伙還是很好的,白狼族嫡系的家風擺在那呢!”

在座的聽完後都是一陣沉默,還是西恩先開口,“那、那就算是這樣,莫利斯刑滿釋放算是抵消了曾經的罪過,但也不代表阿遠就要和他在一起啊!沒見過加害人在坐完牢後追求被害人的,說不是為了孩子和愧疚什麼的誰信啊?這樣不純粹的感情就沒有接受的必要。”

“阿爸,您別這樣說,其實感情的事情說不來的,這是阿遠的事情,應該讓他自己決定。”蘭斯倒是開口說了句公道話,雖然他們這群家人是可以為謝遠討說法什麼的,但莫利斯既然已經做出了改正錯誤的行為,他們也不應該再揪著不放,而說到追求之事那就是謝遠的個人問題,即使是家人也最好還是不要過多干涉的好。

“蘭斯說得沒錯,西恩,八年前的事已經算是解決了,八年後的事情又是沖著阿遠來的,的確該由他自己判斷要怎麼做。”巴里特附和道,西恩即使面色不愉但也還是聽進去了。

“阿遠,你是怎麼想的?”霍伯特開口問道。

謝遠見大家都看著他,也仔細認真地想了好一會,道:“當年的事情證實了是一場意外,我算是倒楣遇到了,事後說沒有一點怨恨那絕對是假的,可後來有了寶寶和曼曼,再加上這麼多年的平靜安樂的生活,那點怨恨早就平息了,現在聽了莫利斯又已經為當年的事而付出了代價,說真的,我挺佩服這人的品性的,畢竟在沒有任何證據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情況下還能去自首,這樣正直的人說是難得一見也不為過,所以要原諒他當年的錯誤不是什麼難事。再者因為他當初……是獸型,我又沒見過他的人身,所以即使知道了他就是當年的獸人,現在和他的人身相處卻也沒多少抵觸。和做了偽裝的莫利斯相處的短短七天裡,很多小細節都表明這個人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到了現在我更覺得和他維持朋友關係沒什麼,至於他說喜歡我,我是嚇了一跳外加不知所措,但也不代表我就能回應他相同的感情,我是覺得他要做什麼是他的事,我干涉不了,而我能做什麼也是我的事,他也沒辦法強迫,反正他說了不和我搶孩子,那他就隨意幹什麼都行,一個巴掌拍不響,要是到後來我還是只把他當朋友那也沒法,要是我也……反正就是順其自然吧。”

眾人聽罷也覺得這話有道理,如果阿遠還是很害怕莫利斯而莫利斯還繼續糾纏的話他們當然得阻止,可如今阿遠都說覺得莫利斯這人可以做朋友,他們自然也不會再多置喙,畢竟那是阿遠自己的人生。

“修爾和海曼,你們有沒有什麼想說的?”巴里特一直留意著兩個孩子,發現他們除了在聽到莫利斯自首的事情露出過驚訝的表情外,其餘時間都是冷靜得很,讓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雙胞胎互相看了看大人們,發現他們似乎都很在乎他們的答案,互相看了一眼,就開始一人一句地回答了起來。

“莫利斯叔叔原本在我的心中評分是在九十分以上的高分。”修爾先開口。

“我低一點,八十分以上,但也算高了。”海曼介面。

“但是知道了當年的事後,想到阿爸所受的痛苦。”

“評分一下子就掉到負值以下。”

“今天聽到他主動自首坐牢承擔自己犯過的罪。”

“這個負值就可以倒回去,變成零分。”

“現在他對我們來說只是一個沒感覺的陌生人。”

“他要追阿爸的話就讓他追,但如果想讓我們幫腔幫忙的話就沒可能。”

“當然我們也會設置一些小考驗和小障礙來檢驗他對阿爸的心意是否足夠真誠。”

“他要是過不了關就趕緊消失,阿爸的伴侶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做的!”

“……獸神在上,現在的孩子都變得這麼可怕了嗎?霍伯特,幸虧咱不會有孩子。”一幫大人都被這倆小人兒狠狠震懾了一把,蘭斯忍不住悄悄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悄聲對伴侶道。

霍伯特也是萬分贊同地點了點頭,同時心裡也有些幸災樂禍,想來莫利斯接下來該頭疼了,到時候那樣子……呵呵,一定要好好看看,不能錯過了好戲!

 

第27章 .第二更

莫利斯三人回到主城的時間不算早也不算晚,不是第一批調查完回來的也不是最後一批。

將調查得來的資料整理匯總,然後交到規定的人手裡,這次任務也就完成了。

莫利斯見時間不過下午,就抬腳去找自己父親。

駕輕就熟的進入那棟代表帝國最高執法機構的建築,上到最高層,敲開了屬於最高執法官的辦公室門。

“進來。”

“父親,我回來了。”

“回來啦,可還適應?路上有遇到什麼特別的事嗎?”斐瑞放下手中的卷宗,抬頭關心地問道。

莫利斯頓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先把謝遠的事情壓下,現在說了他真怕自家母親會急匆匆地殺到烏拉城去,然後要是西恩叔叔在,那情景……真是想想都讓人覺得害怕。

“沒什麼特別的,一切順利。”

“那就好。那……你想先休息兩天還是立刻就接任務?”

“有什麼特別要緊的任務嗎?或者是那種時間不長但難度大的,完成之後能有假期補償的。”莫利斯想了想提出了要求。

斐瑞一臉新鮮地看著自家兒子,他的工作狂兒子居然會提到假期?這太陽是要從西邊出來了嗎?還是說在‘深淵之林’裡生活得太緊繃,現在出來了就懂得休息可以走更長遠的路了?

莫利斯看著斐瑞不知道腦補了什麼後眼神滿是慈愛地看著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就有些往外冒,不過想到是自己老子也就只能忍了,靜靜地等他翻了翻任務卷宗,挑了幾個放在了他的面前。

“兒子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該考慮一下終身大事了?”斐瑞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讓正翻著卷宗的莫利斯手一頓,也就一瞬他就當聽不見繼續翻看。

斐瑞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歎了口氣,“父親不是說要逼你,只是你知道你母親著急,不是著急著抱孫子,而是不想看你這樣獨身一人,你性子本來就冷淡,加上又在‘深淵之林’裡呆了八年,你都不知道你剛出來那會生人勿近的樣子把你母親傷心得偷偷哭了好幾晚,你這人對自己一直夠狠,我們就是想你能找個心疼你的人,即使是男獸人都沒關係,讓你有個牽掛,不至於每次出任務都跟不要命似的。唉,不過這事也急不得,咱們白狼家族最講求感覺,那看對眼了,就死活都不會放手,要是看不上,那是怎麼也不會因為別的屈服在一塊。但是你這性子吧,要真看上了你真懂得怎麼追求人家啊?可別把人往討厭你的方向推呢!”

莫利斯挑了挑眉,很是冷靜地問:“聽父親所言,對於追求伴侶之事很有經驗?”

斐瑞沒覺出這位一向沒多少好奇心的兒子難得開口追問,只是洋洋得意地開始說自己的追妻史,“經驗倒是沒多少,因為我那唯一一次經驗就是從你母親身上得來的,不過經驗這玩意不用多,成功管用的一次就夠了。”

“說起來,當年母親可是主城上流社會裡被譽為‘優雅之光’的名門淑女,追求者無數,父親想必足夠別出心裁才能抱得美人歸,不知道有沒有什麼秘訣?”莫利斯別有目的地恭維著,斐瑞果然就飄飄然了。

“我跟你說啊,你父親能在那麼多競爭者中脫穎而出,最重要的秘訣其實就兩字——用心。”

“用心?”

“你別小看這兩個字,那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追求最基本的一點是要先瞭解對方,知道她的喜惡興趣,這樣你才能投其所好,而這投其所好就是體現用心的時候了。還有啊,小細節處最動人,別搞那些花裡胡哨排場巨大,那往往感動了旁觀的人,卻讓主角覺得你在利用人群給她壓力。當然,這算是追求第二步,第一步該做的先刷存在感和好感度,你看啊,我當年也是像你這樣的周圍跑的執法者,老是一天半個月都讓你母親見不到人的,這個時候你就要做一些事情確保你不在但對方還是會想起你。我那會只要出遠門肯定先到你母親那報備,然後每到一個地方在不洩露任務內容的前提下給你母親寫個信啊什麼的,不用甜言蜜語就寫最樸實的你遇到了什麼,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這個地方有什麼特別的人事物。讓她有和你一同經歷的感覺,那麼你回來之後她就不會有你不見了很久的陌生感。啊,對了,記得帶禮物啊,不用貴重的,但一定要有當地特色。”斐瑞說得是滔滔不絕,簡直是恨不得把所有的招數都教給莫利斯。

“啪。”莫利斯猛的把手上的卷宗蓋上,斐瑞立刻閉上了嘴,還以為招兒子煩了。

“這個吧。”莫利斯抽出一份卷宗交給了斐瑞,然後站了起來,“我先回去,不打擾您了。”

斐瑞看著兒子來去如風,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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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城是陸之國最著名的旅遊城,它是一個沿海城,這個海就叫翡翠海,別稱‘碧海’,翡翠海沿岸氣候溫和,夏天涼爽濕潤,冬季多雨陰涼,是個避暑和越冬皆宜的度假勝地。翡翠海還是一個海之國人經常出沒的地方,他們會浮上岸來和城裡的居民進行貿易,有很多珍貴的深海魚類都可以在這裡買到,而最受歡迎的是魚人所織的水綢,觸手滑膩,輕若無物,其紋路真的就像水波蕩漾泛著波光,簡直是巧奪天工。

阿遠,有機會的話你應該來這裡旅遊,絕對不虛此行的。】

【雅爾城雖然只是個二星城,可是這裡最出名的是夜市,小吃很多,其中這裡特有的‘咕嚕獸’烤肉最好吃,根本不需要加任何調味。

阿遠,以後有機會的話一定要來嘗嘗。】

【…………】

謝遠看著手中的信發了一會呆,就把它疊好放進了手邊的木盒子裡,莫利斯離開半個月後他突然收到一封信,內容仿佛旅行遊記,卻也讓他知道了他的行蹤,隨後的日子每隔幾天就又會有信來,偶爾還會有些小禮物,不貴重卻帶著當地特色,絕對是用心挑選的。

謝遠不得不說這種刷存在感的辦法很實用,既不讓人厭惡也不會給人壓力,彷如最好的朋友去到一個地方見到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就寫信回來說給你聽,讓人看信的時候就好像與他同在,並且忍不住會心一笑。

一份真摯的心意就這樣捧到自己面前,而且來自於一個並不討厭的物件,要狠下心來拒絕糟蹋實在是很難做到的,更別說信的內容不是什麼熱烈炙人的表白,只是最平淡樸實的語言,謝遠只能在看完之後默默歎氣默默被刷了存在感和好感,然後默默地把信好好收起來。

當然,他也沒回信也回不了,因為寄來的信都沒有準確地址,霍伯特也說了莫利斯應該是在出完任務要離開這個城的時候給他寫的,即使回信他也收不到。

這天謝遠又收到信,霍伯特和蘭斯剛好路過看見,蘭斯笑道:“遠遠,這莫利斯還挺純情的,這年頭居然還有人寫信啊。”

“就是啊,這傢伙從小到大就是冷冰冰猜不出心思的人,沒想到是這樣悶騷的,他信上是不是寫一些火辣辣的平時不敢說的話啊?”霍伯特也搭話,話裡話外都滿是揶揄。

“哥,嫂子,你們誤會了,這不是情信,就是……朋友間正常的交流信件。”應該算是吧?畢竟信裡面沒有一句話是說什麼喜歡你之類的表白話,最多就是什麼‘有機會一起去看看吧’這樣的,朋友間也可以是這樣的邀請啊,正常得很。

“不錯,還挺高明的,看出我們遠遠性子溫和,要是過分濃烈的攻勢他會招架不住然後忍不住就逃避了,這樣潤物細無聲的法子其實最好了。”蘭斯有些感歎,照現在看來,他們家遠遠很可能會被那只狼拿下。

“阿遠我跟你說啊,莫利斯這人其實可奸詐了,雖然正直是正直,但不代表他不會耍心機,小時候我可沒少被他惡整啊。”霍伯特也覺得謝遠有點危險,連忙開始添油加醋地給莫利斯設置點小障礙。

“霍伯特,是你太沒用了吧?我怎麼聽著就覺得你是活該?”蘭斯聽著那根本就是霍伯特的黑歷史,心裡突然覺得自己挑了這麼個人做伴侶有點……瞎眼了。

“哥,你是想我別接受莫利斯呢還是接受呢?”謝遠有些哭笑不得,他哥和莫利斯應該算是損友吧,就是那種信任是很互相信任,但要是一個撲街另一個一定回去扶他但前提條件是先把人嘲笑完。

霍伯特瞬間消音,乾笑了幾聲,“這個要阿遠你自己做決定,咱們不干涉你,我和蘭斯有事先走了,拜。”

謝遠笑著搖頭目送兩人離開,看著手中還沒有拆開的信往店裡走,心裡想著不知道這次那人又去了什麼地方,見到了什麼好玩好吃的。

在謝遠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他對於莫利斯的來信已經有了隱隱的期待。

第28章 .第三更

今天是守門大叔B和C一起當值,午後的陽光很溫暖,曬得人昏昏欲睡,為了防止睡著,兩人就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始聊天。

突然,守門大叔B看見有一個人影遠遠走來,連忙掐了守門大叔C一把,兩人瞬間打起精神站得筆直,等到來人走到面前,守門大叔C忍不住咦了一聲。

“這位先生有些面熟,是不是不久前來過我們的烏拉城?”

“你好,這是我的身份證明。”莫利斯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掏出身份卡遞了過去。

守門大叔B接過來一看,眉毛就一挑,“莫利斯?先生,您一個半月前來過我們這,但是您的樣子並非和現在一樣,請您解釋一下,要是解釋不了,我們就不能放您進城了。”

對於此阻撓莫利斯並無不悅,轉而掏出了自己的執法者的工作證件遞了過去,“我一個半月前來此進行保密任務需要做偽裝,如今卸去了偽裝只是以遊客的身份前來。”

守門大叔B和C看著那以黑曜石打造的代表著高級執法者的工作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雖然他們也算是執法者,但只是最低層的執法者,高級執法者都是一群執行高難度任務說是玩命也不為過的人,而且于國都有大貢獻,加上執法者的升級並不容易,所以在執法者內部,下對上都是非常尊敬的,如今在烏拉城這偏遠小城遇到這麼一個高級執法者,兩人都想向他要簽名了!

“大、大人,我們,很,很抱歉。”守門大叔激動得都有些結巴,一邊小心翼翼地把工作證遞回去。

“沒事,你們也只是盡責,這樣很好。不過可以不要把我的身份透露出去嗎?”莫利斯搖了搖頭並不怪罪,在他看來執法者的高低只是能執行的任務不同,並不會高級的就比低級的偉大,一個一直能做好本職工作的低級執法者也是受人尊敬的。

“這是當然,我們很清楚保密協議的!”倆大叔立刻保證,執法者在工作之外去度假旅遊,其他的執法者負有保密和不干擾的責任,畢竟執法者特別是高級執法者仇家還挺多,也算是保護他們的安全。

“謝謝,那我可以進城了嗎?”

“當然,您請進。”

烏拉城和他離開時一樣,沒有多大變化,這個時間很多人都在家午睡,街道顯得特別寧靜,莫利斯先熟門熟路地去這裡唯一的旅店投宿,把行李放好後就出門,往西恩家走去。

西恩剛在家門口曬著藥材,巴里特在一旁幫忙,突然似有所感般抬頭,就見莫利斯往這邊走來。

“看什麼?”西恩見他停下動作忍不住納悶,抬頭見他盯著一處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西恩叔叔,巴里特叔叔,好久不見,近來可好?”莫利斯站在小柵欄外,微微躬身,禮貌且恭敬地向兩人問好。

西恩面露複雜地看著他,和巴里特對視了一眼,緩聲道:“莫利斯,好久不見,我們兩個老傢伙還挺好的,進來坐坐吧。”

“那就打擾了。”

茶香嫋嫋,三人圍桌而坐,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就只能沉默以對。

還是莫利斯先開了口,“西恩叔叔,巴里特叔叔,雖然阿遠只是你們的乾兒子,但從阿遠身上我就可以知道你們對他的疼愛絕對不遜于他的親生父母,當年的事情可以說是一場意外,但我傷害到阿遠是事實,用什麼藉口和理由都無法推脫的,所以在這裡我鄭重地向你們說一句,對不起。”說著站起來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西恩和巴里特沒有躲開,完全收下他這個道歉,西恩喝了口茶,聲音平靜地道:“雖然道歉是無法撫平曾經的傷害,但你已經用實際行動作出了贖罪,連阿遠都說對你沒有怨恨,我們這對養父自然也沒有不依不撓的立場。坐下吧,莫利斯,不過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您請說。”

“我從阿遠的口中知道你說了喜歡他,並且說明不是因為孩子和愧疚。其實我是不信的,我和你巴里特叔叔和你的父母是好朋友,認識了很多年,我對於你們白狼家的男人瞭解不算少,我甚至很清楚你們基本都是一群責任大過天的人,所以從你無意傷害了阿遠而阿遠又生下了孩子這點出發,我無法不認為你有著負責任的想法,並且這份喜歡其實也只是基於責任,為人父的責任。阿遠的感情世界一直都是空白的,所以我希望他能有一份純粹的只是因為他這個人而產生的感情,而你明顯讓我不覺得你能提供。”

莫利斯仔細地聽著,然後很認真的與西恩直視,語氣誠懇又嚴肅,“西恩叔叔,您的這個說法很合理,我其實無法給您保證我真的只是喜歡阿遠這個人,沒有一點孩子的關係在,因為即使我保證了想來您也不會信的,我也沒有多少證據證明這一點,而且有些話我只想對著阿遠說,所以我唯一可以和您說的就只有讓您看著,我雖然和阿遠接觸不多,但我知道他是個敏感的人,如果我只是因為孩子和愧疚而去追求他的話,他一定能感覺得到的,那時候他是怎麼也不會回應我的感情的。西恩叔叔,您其實對白狼家的男人有不少的瞭解,那您也應該清楚,白狼族對於伴侶的感情是最純粹的,不受外界的任何影響,喜歡和愛一輩子都只會對一個人說出口而已。”

這番話說得西恩啞口無言,巴里特在一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就別太操心了,最多到時候莫利斯要是傷了阿遠的心,我就和霍伯特一起揍死他!再說,阿遠到最後也不一定接受莫利斯啊,他們可能一輩子只能是朋友呢!所以別想太多了,放寬心。”

莫利斯聽著巴里特不知道是詛咒還是幫腔的話,心裡一陣無語,臉上倒是沒表現出來,還是一副乖乖聽訓的模樣。

“也是,感情是個人的事,旁人也就是看個熱鬧,即使我們這些親人也就把把關什麼的,過分插手就不美了,莫利斯,我可以明白告訴你,你追求阿遠的事我們誰都不會干涉,一切看阿遠自己的決定,你也無需從我們這邊下手指望我們給你說好話,將來如何全憑你的努力了,好自為之吧。”

“是,我明白了。”

“你今天剛來吧?今晚過來這邊吃飯,一會你順便去通知霍伯特和阿遠他們,算是給你接風洗塵。”

“好的,謝謝,那我現在就去通知他們。”

“嗯,去吧。”

離開了西恩的家,過了一條巷子就是霍伯特和蘭斯的家,他看著那大門緊閉的屋子,頭上的狼耳抖動了幾下,果斷決定還是先去通知阿遠吧,雖然西恩叔叔說其他人都不會干涉他給阿遠刷好感度,但是還是注意點好,惹毛了某些人他雖然不阻撓但給你設些小障礙還是挺讓人頭疼的。

只是走了幾步,看看天色,他記得倆小寶貝應該快放學了,這條路離烏拉學院比較近,就先去接孩子吧,他順便也想想見到阿遠後該怎麼表現才是。

美妙的放學鈴響起,幼崽們都無比興奮地往校門口沖,不過今天很多人在走出校門後都忍不住回過頭,去看那個在校門邊上的高大獸人,那白得晃眼但又泛著些銀光的毛色,還有表明是狼族的特徵,都讓幼崽們覺得好奇又新鮮,一邊看還一邊以為隱秘的竊竊私語。

“那毛色和修爾老大的好像。”

“會不會是他家親戚?”

“有可能哦,不過以前一直沒出現最近怎麼突然冒出來了?”

“你說有沒有可能其實他是修爾老大和海曼的阿父啊?”

“怎麼可能?修爾老大和海曼的阿父早就過世了。”

“對啊,應該是他們阿父的兄弟之類的吧?”

這位‘過世的阿父’一字不差地把幼崽們的議論聽進耳朵裡,表情依然淡定從容,一雙眼睛緊緊地看著校門口,唯恐錯過兩個小寶貝。

修爾和海曼並肩走著,在離門口沒多遠的地方修爾突然停下,猛地看向了校門口的方向,海曼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兩人很快又對視一眼,就若無其事地繼續邁步。

“修爾,海曼。”莫利斯在他們離自己五步遠就開口叫喚,他原本已經做好不被搭理的準備,沒想到兩人抬頭看了看他,就走到他面前來。

“莫利斯叔叔,好久不見。”一致的問好,禮貌又帶著疏離,再沒有了之前的親昵,仿佛面前的只是和阿爸關係一般的好友,與他們並不熟悉。

“好久不見。”莫利斯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卻也並不沮喪,起碼比他以為的怒目而視極度抗拒什麼的已經好很多了。

“我們要回家了,再見。”兩人明顯沒打算和他多說話,直接就道別,轉身離開。

莫利斯看著那兩個走得依舊不慢不緊的小身影,有些頭疼地苦笑了一下,這樣冷靜得不像孩子的孩子……唉,前路難走啊!

沒有出聲挽留,莫利斯也抬腳邁步,和雙胞胎隔著一段不長不短的距離在他們身後走著,一路上都很安靜,但莫名的就給人一種孩子鬧彆扭了父親在身後跟著等他們消氣的感覺。

謝遠和往常一樣推開門迎接倆孩子,卻奇怪的發現他們沒有和平時一樣飛撲到自己身上,小臉還板著,正疑惑著,就發現了尾隨孩子們而來的高大獸人。

“阿遠,我回來了。”

29

謝遠怔愣了片刻,一時間竟然是不知道該如何回話,只能呆呆地發出了一個單音。

“哦。”

仿佛他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莫利斯看著青年如此可愛的一面,眼神瞬間就柔和起來,同時也發現了父親所教的法子是真管用,沒看到青年眼裡沒有一絲陌生麼?

所以老人家的經驗還是很有可取的必要的。

謝遠回過神來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好久不見,莫利斯。”

“五十一天又十六個小時二十五分,的確挺久。”

你怎麼不精確到秒!謝遠在心底吐槽了一下,臉上卻忍不住熱了起來,這種暗示‘我一直很想你所以把我們分開的時間記得很清楚’的話讓人很難為情的好嗎!

“阿爸,我餓了。”原本旖旎起來的氣氛被雙胞胎的突然出聲消滅得乾乾淨淨,謝遠的注意力瞬間就被轉移了。

還沒等他說出什麼客套話,莫利斯就率先開了口,“我去拜訪過西恩叔叔他們,他讓我通知你和霍伯特今晚去他家吃飯。”

“是這樣啊,我知道了。”

“那麼晚點見。”

“啊?”

“因為是為我接風洗塵啊。”

“……好吧,晚點見。”

送走了人,謝遠低頭就發現兩個兒子還板著臉,視線追著莫利斯的背影,謝遠有些擔心,蹲下和他們平視,揉了揉他們的頭緩聲問道:“怎麼了?討厭莫利斯叔叔?”

“不會啊,莫利斯叔叔是個好人。”修爾搖頭道,最初的時候他就喜歡親近那位叔叔,後來知道了曾經發生的事,雖然說心裡評分歸零什麼的,但那份通過相處而來的好感其實並沒有消去。

“他又沒做什麼,討厭不了。”海曼撇撇嘴,表情也有些彆扭。

“那為什麼一直盯著他看?”謝遠知道孩子們對莫利斯沒有討厭其實心裡是松了口氣的,不說那人會不會真的和他成為伴侶,他現在心裡是將其當成朋友的,孩子們是他最重要的人,他自然是希望他們對於自己的朋友不會抱著討厭的感情。

修爾:“覺得有些奇怪。”

海曼:“覺得有些不爽。”

謝遠:“為什麼啊?”

“莫利斯叔叔不是說喜歡阿爸嗎?喜歡一個人不是會做很多事情討那人喜歡嗎?莫利斯叔叔怎麼什麼都不做,感覺好奇怪,他真的喜歡阿爸嗎?”

“而且他什麼都不做讓我們也什麼都不能做,我們明明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裡設想了很多應對他討好你的方法,但是他現在這樣,感覺就像是打架的時候,我們準備了半天對方卻突然跑掉一樣,很不爽啊!”

謝遠聽得是哭笑不得,“你們知道喜歡一個人會做什麼討好人的事嗎?想了什麼辦法阻撓啊?”

“當然知道啊,曼曼一直都被人追求,我幫他擋過好多小獸人猛烈的追求攻勢的!”修爾很自豪地拍拍胸口,但是突然又想到他對付那些小獸人的辦法都是很簡單粗暴的胖揍一頓,只是莫利斯叔叔他打不過啊!

“喜歡一個人不外乎就是送禮物、求獨處、提約會,還有老是賴在你面前不走和各種獻殷勤,可是莫利斯叔叔哪一點都不占,就連給你寫的信還不是情信!他真的知道怎麼追求別人嗎?”海曼覺得對手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強大,感覺好失落。

謝遠一直知道他家曼曼受歡迎,但沒想到受歡迎受到都能總結別人的追求方式的地步了,突然覺得自己這個感情世界一直空白的阿爸真是遜斃了!

“你們啊,咱們不想了吧,剛剛不是說餓了嗎?把書包放下咱就去爺爺那吧。”謝遠決定還是不要糾結孩子們到底是咋想的,反正他現在是覺得這父子三人智商都能蔑視他,所以隨他們意吧,他該幹嘛幹嘛。

雙胞胎對視了幾眼,突然伸手拉住了謝遠的衣袖,小小聲地開口:“阿爸,我們就是覺得你一直都是我們的,現在跳一個人出來說想成為你的伴侶,感覺就像是要搶走你似的,所以我們忍不住就要給他點考驗阻撓,不過那只是我們的事,你不要被我們影響了。”

“小傻瓜,你們這樣一說我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了。”謝遠一人一下點了點他們的額頭,“阿爸和你們說啊,我的伴侶真的並不是說只要我喜歡就好了,你們的意見喜惡也是很重要的,一直以來我們三個組成了一個家,現在有另一個人說也想成為這個家的一份子,那麼自然的是需要我們三個人都同意的,如果只是我同意了把那個人拉了進來,你們因為我的同意而表面接受,心裡卻是排斥他,長久下去我們的家就會散了,這是我絕對不會願意看到的。所以呢,你們給莫利斯考驗和阻礙是沒問題的,但在想考驗和阻礙的時候應該站在‘這個人要和我們生活在一起,他到底適不適合’這個點上,而不是‘他要搶走阿爸,不能讓他把阿爸搶走’這個點,寶寶、曼曼,你們永遠都是我心裡最重要的,即使我將來真的有了伴侶,他也只會是和你們一樣重要而不會超過你們,還是那句話,我是你們的阿爸,誰都搶不走的。”

“阿爸~~~你果然是最好的~~~”雙胞胎一下子有了豁然開闊的感覺,的確,他們一直說不干涉莫利斯追求阿爸,但是又以幫阿爸把關為名想著考驗他阻礙他,這不是干涉是什麼?而且這樣怎麼可能不影響阿爸的決定,但是現在,他們怎麼就忽略了阿爸的伴侶也是會成為他們的‘阿父’,要和他們生活在一起,他們的考驗的確是要基於他適不適合和他們生活而不是是不是適合阿爸。

再說,為了自己考驗莫利斯叔叔比為了阿爸去考驗其實更能讓他們放開手腳啊!

謝遠看著雙胞胎變得鬥志昂揚的樣子,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無意中給莫利斯添了更大的阻礙呢?

呃,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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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恩家吃的晚飯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除了在最開始的時候莫利斯帶來了據說是他這次出門在外‘順手’買的禮物派給眾人,看著謝遠那份明顯包裝‘別致且大些’的禮物,眾人投去揶揄的目光讓謝遠略微有些不自在外,其他時候都是很愉快的。

到了各自歸家的時候,莫利斯很自然的就和謝遠父子三人走在了一塊。

中間隔著雙胞胎而不能和青年並肩而走,莫利斯並不覺得不好,因為現在大人在兩旁小的在中間的隊形,在旁人看來就像是一家人一樣,所以他的心情可以說很喜悅。

倒是謝遠覺得什麼話都不說有些尷尬,就主動找了話題開口。

“莫利斯,這次來烏拉城還是辦事嗎?”

“不是,我剛做完任務,來休假。”

“會呆幾天?”

“七天。”

“你們的休假有固定時間嗎?”

“沒有,因為高級執法者做的任務時間一般都不短,而且任務和任務之間的間隔不長,所以很多時候都是好幾個性質差不多的任務擠在一塊一起完成,之後再根據任務數量給個假期讓我們休整。”

“你……這些天做了很多工?”謝遠想到莫利斯寄來的信差不多七八封,而且每封提到的地方都不同,不會是一個地方一個任務吧?

“還好,我想休假長一點,但是做大型任務耗時都在兩三個月,所以就多做些緊急的任務。”

“緊急任務……是不是難度都比較高啊?”

“阿遠你是擔心我嗎?”莫利斯突然問道。

謝遠愣了一下,假意咳嗽了一聲,不太利索地道:“我把你當朋友,關心擔心朋友不是很正常嗎?”

莫利斯並不因為這個答案而覺得失望,起碼他知道青年對自己是在意的,即使是在朋友的角度,總好過不聞不問,“知道阿遠你會關心我擔心我,真是讓人開心。”

明明是很平淡的一句話,但說話人聲音裡淺淡卻真實的喜悅讓謝遠莫名的覺得耳朵有點熱。

一時間沒有人再出聲,雙胞胎抬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突然覺得這樣的氣氛很不錯,舒適又恬靜,似乎多了一個人也沒什麼不好。

路不長,很快就到了謝遠的家門口,正要道別,修爾卻向突然莫利斯開口。

“莫利斯叔叔,請問您還願意指導我嗎?”

莫利斯聞言難掩驚訝,兩雙一脈相承的赤紅狼瞳對視著,仿佛在互相較勁和試探,很快他就點了點頭,修爾便低頭微微躬身,做出了敬師的禮節。

“老師,請繼續指教。”

“那麼明天開始還是按照以前的時間在森林週邊見面。”

“是的,老師。”

交代完了莫利斯和他們道別後就轉身離開了。

回到二樓的家,謝遠終於忍不住對修爾說:“寶寶,我沒想到你會請莫利斯繼續指導你。”

“莫利斯叔叔很強,我希望能超越他。”修爾一臉鬥志昂揚,“而且這也是我對他的考驗,要讓我承認有資格成為我的家人,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有哥纏著莫利斯叔叔,他來找阿爸的時間不也就少了嗎?”一旁的海曼搭嘴,和修爾對視了一眼,揚起了一抹帶著小奸詐但又很可愛的笑容。

謝遠覺得好笑,便沒有提醒他們,在他們上學的時間裡,莫利斯不就可以來找他並和他獨處嗎?算了,等他們自己發現吧,現在就讓他們先樂呵樂呵好了。

30

這天,謝遠在雙胞胎出門上學後,和往常一樣將‘營業中’的牌子掛在了一樓的店門外。

這小店的中間擺著一張半人高的實木長櫃檯將這裡的佈局一分為二,靠近門的那部分掛著成衣,而另一部分則是謝遠的工作室,擺放著不同種類的布料,還有一張能讓兩個人在上面躺著都沒問題的大桌子,擺著各種裁縫工具,簡直是應有盡有。

昨天莫利斯給各人都送了禮物,然而謝遠那份明顯包裝特別且大份,他心裡多少有些好奇這送的是什麼,回到家拆開一看,原來是莫利斯曾經在信中提到的魚人的水綢。

這種布料就如水般清涼,觸感卻滑膩如絲,有很好的降溫和隔熱效果,夏天用來做衣服或者薄被都非常好。

莫利斯送來了厚厚的一卷,謝遠就站在大桌子前看著已經鋪開來的水綢,琢磨著能給兩小寶貝各做套睡衣還有盈餘,剩下的再做個……

就在這時,門上掛著的風鈴響了起來,謝遠轉過身來,“有什麼需要……莫利斯?”

“阿遠,有打擾你嗎?”莫利斯站到櫃檯前禮貌地詢問著。

“沒有,你怎麼來了?有事嗎?”

“想來找你就來了。”莫利斯和直白地道。

“……”謝遠發現自己在面對這人的時候很多時候都只能以六個點來應對。

“阿遠你不要忘記了,我喜歡你啊。”

“……”

“當然是要趁著休假的時候增進感情。”

“……”

莫利斯看著青年一臉無語加無奈地看著自己,忍不住低笑了起來,“阿遠,有沒有人說過你這個樣子只會讓人想繼續欺負你?”

“莫利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你也有像嫂子那樣的惡劣性格。”謝遠其實很想吐槽,這畫風不對啊!

“這樣不是很好嗎?不論是做朋友還是戀人,互相瞭解都是很基礎的一步。”莫利斯的眼裡還有未退的笑意,表情微緩,“阿遠,你不需要有什麼負擔,現在當我是朋友就拿出對待朋友的態度來對我,我之前沒有追求過別人,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用咄咄逼人的方式來追求你。感情的事要順從自己的心,你不用也不需要勉強。”

對面的人表情真摯又誠懇,聲音又穩又沉,帶著能輕易讓人安心的力量,謝遠突然覺得無論將來他們兩個的關係會變成什麼樣,但能夠認識這個人,真的是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所以他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容,推開了櫃檯邊上的那道小木門,對著莫利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朋友,賞臉進來和我喝杯茶聊會天嗎?”

“我的榮幸。”

今天的天氣,真的很不錯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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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謝遠最初認為的那樣,莫利斯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近些日子以來他幾乎已經習慣了他每天出現在自己的店裡,喝茶聊天,通過各種話題來瞭解對方,有時候他靈感來了要畫圖的時候,莫利斯就會很自然地安靜下來,從一旁他用來放一些解悶小說的書櫃裡抽出一本看了起來,偶爾他抬頭看著他那樣安然自得的模樣,會不自覺地閃了下神。

而到了時間莫利斯就會去指導修爾,之後的晚餐也很順理成章地受謝遠邀請,飯後和雙胞胎交流一番後才離開。

可以說莫利斯一天裡除了睡覺幾乎都和謝遠在一起,這種密度的相處那好感度是唰唰唰的往上漲,只是謝遠似乎還沒怎麼注意到。

雙胞胎卻明顯感覺到莫利斯和自家阿爸的默契度在很迅速地飆升,仿佛認識了好久一樣,兩人對此雖然不到喜聞樂見的地步,但也不會鬱悶不爽,反正就是處於‘這樣也不錯’的一個階段,還有繼續上升的空間。

莫利斯自然也感覺得到父子三人對自己的態度變化,心中喜悅,正所謂好的開頭是成功的一半,對於自己的前景是覺得越發明朗了。

這天晚飯過後,在雙胞胎的玩具室裡,謝遠抱著修爾,兩人正聚精會神地在看著莫利斯和海曼在下圍棋,父子倆相似的臉上都浮現著緊張的神色,讓人看著就忍不住會心一笑,而正在對弈的兩人卻都是一樣的冷靜,真是不知道誰才是觀棋誰才是下棋的。

這個圍棋自然也是謝遠為兩個孩子弄出來的,他的圍棋是父親所教,在他的記憶裡和父親下棋可以說是童年裡最放鬆的時候,他雖然棋藝不怎麼樣,父親卻並不介意也不苛求他在此道上專精,長大後他才明白那或許是那個嚴肅而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的父親所能想到的讓他不怕他的方式吧。

圍棋有著他這樣溫暖的記憶,他自然也是想和自己的孩子重溫的,再加上他家孩子聰明,好些適齡的玩具都不太喜歡,他便想著圍棋這種策略類的智力遊戲應該是適合他們的。

事實也一如他的猜想,圍棋一出,立刻就成為了雙胞胎的新寵,不過比較讓他傷心的是他這個‘老師’除了在雙胞胎剛學會那會贏過他們外,後面就是一路敗績,再後來他就只觀棋不下棋了。

雙胞胎裡,海曼最喜歡圍棋也下得非常好,修爾很快就被他打敗,那孩子覺得不滿足就去找認識的人,教會了人家然後和人家下,大人裡面就布蘭登能和他各有勝負,後來再加上蘭斯,其餘人也都成為他的手下敗將。

而在莫利斯留在他們家吃晚飯的第三天,海曼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莫利斯明顯對這種遊戲很感興趣,而且又能刷一下海曼的好感度,哪裡會不答應的。

只是沒想到,這樣一下,兩人就下得有些沉迷起來了。

海曼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人能在圍棋上將他完全壓制的,從和莫利斯對弈起來他就沒有贏過一場,就連他剛學會後的第一盤他也沒有贏,海曼覺得驚訝之餘卻又被激起鬥志,簡直是越挫越勇。

“我輸了。”海曼將手中拿著的白子放回棋盒,看向莫利斯道,小臉卻沒有一絲沮喪,眼睛反而亮得驚人。

“你很厲害。”莫利斯道,這並不是安慰之語,這種名為‘圍棋’的遊戲在他明白規則後就立刻瞭解到這需要計算能力、創造能力、思維能力、判斷能力、注意力和控制力等多種能力的綜合運用,而海曼無疑在這些能力的運用上超越了許多同齡人,甚至是成年人,“其實和我下有時候會讓你挺鬱悶吧,我的棋路太過鋒銳,往往在你佈局之初就毀了你的算計,這種遊戲最好還是互相算計著下才比較盡興。”

“不,你雖然進攻迅猛但從來不莽撞,能夠輕易斷了我的佈局就代表了你一下子就切中了關鍵之處,在大局觀上,我不如你,不,是我現在還不如你。”海曼一邊指著棋盤一邊道,每次輸了他都會好好研究輸在了哪裡,同樣的錯誤他不會再犯。

“有機會的話你來辛巴城,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要是他和你下棋,你一定會覺得和他下比和我下更好,而且你還能從他身上學到很多你會感興趣的東西。”

海曼一聽倒還真覺得挺感興趣,不過他也很敏銳地意識到莫利斯有想拐他也就是拐自家阿爸去他地盤的意思,所以就很矜持的點了點頭,“有機會的話。今天很謝謝你的指導。”每次和莫利斯下完棋他都覺得很有收穫,所以說是被指導了真不為過。

莫利斯倒是在心裡惋惜果然是不好拐,不過臉上不顯,也對他點了點頭,頭一扭就發現觀棋的父子倆也努力地在研究棋盤,不過沒一會就一致地把臉皺起來,看得他心裡一軟,眼神都柔和不少。

“阿遠,要和我下一盤嗎?”

“你太看得起我了,雖然他們的圍棋是我教的,但我的棋藝真的很爛,一定會被你殺個片甲不留的。”謝遠立刻搖頭,他連海曼都贏不了,和莫利斯下簡直就是自討苦吃。

不過看圍棋也是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性的,莫利斯的棋殺伐錚錚、處處銳利,每一步都快狠准,但又並不濫殺,不偏不倚透著正氣,是個光明磊落的人。

“阿爸的棋路溫和又直白好猜,肯定一開始就會被莫利斯叔叔你壓得翻不了身。”修爾附和道。

“是嗎?那樣其實也不錯。”莫利斯突然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道。

謝遠見他這樣愣了一下,然後就被這意有所指的話弄得臉上一熱,這、這算是調戲嗎?雖然莫利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不會咄咄逼人的追求方式,可像這樣突然冒出有些曖昧的語句,也足夠讓他不知道該怎麼對付了。

只能和平常一樣無視之然後轉移話題,“玩了這麼久也餓了吧,我去給你們拿些點心來。”然後就起身快步走掉了。

謝遠一走,雙胞胎就很一致地瞪向了莫利斯。

“你不可以欺負阿爸。”

“我什麼都沒做啊。”莫利斯的語氣很無辜。

倆小孩也說不出準確的事實,但剛剛那氣氛明顯就是阿爸被‘欺負’了,只能氣呼呼地看著他,算是‘警告’。

莫利斯笑了笑,“阿遠那麼軟那麼溫柔的一個人,不是用來欺負的,是用來疼的。”他看向了某處,眼神溫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讓人心跳加速。

而謝遠站在了門口,整個人變成了一株大番茄。

31

雖說莫利斯將謝遠調戲了一把,但他也明白過分頻繁的曖昧會給人輕浮的感覺,所以他總是很有分寸,在謝遠不知所措的時候就會退回與往常無異的相處。

七天的假期眨眼而過,莫利斯收拾收拾就該離開,這次他沒有讓謝遠去城門口送他,只是走的時候特意繞道到他家門口道別,今天剛好休假,倆小孩也在家,和他說再見的時候表情還挺不舍,看來這些天的相處還是狠狠刷了一把好感度。

父子三人目送他離開後,一時間都覺得有些惆悵之感,可能是已經習慣了這個人的存在,現在對方走了,還是挺讓人失落的,不過很快三人還是各自忙活去了,又不是生離死別,不用太過在意。

半個月後,謝遠又開始收到莫利斯的信,這回連倆小孩也有,讓他們很開心,再一個多月後,莫利斯又出現在烏拉城裡,依舊是呆七天就走。

慢慢的就演變成了一個固定的模式,莫利斯每隔一個半月到兩個月就會來烏拉城一次,每次逗留七天,走後的半個月到一個月左右父子三人會收到信,瞭解莫利斯又去了什麼地方,這般下來,莫利斯這個名字漸漸的也在父子三人的生活裡開始佔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重要位置。

春去秋來,不知不覺就快入冬了,算起來莫利斯這跑來跑去的也跑了有半年的時間,足夠引起了家裡明察秋毫的父親大人的注意。

這會剛好是莫利斯從烏拉城回來,假後報導。

身為帝國的最高執法官,有調遣所有高級執法者的權力,同時高級執法者裡擔任一隊之長的人有在最高執法官手裡挑選任務的權力。

“莫利斯,快入冬了,也就意味著這一年快要過去,一年裡最輕鬆的時候也來了,加上你最近都把那些緊急的難度大的任務給接完了,是不是按照以前一樣去資料部門做個文職,一邊放鬆一邊拿出以前的案子來研究當做進修?”斐瑞背靠椅背好整以暇地看著莫利斯道。

因著高級執法者一直都是做高風險高難度高緊繃的任務,所以為了他們的身心健康,在快入冬這個一年裡相對最平靜犯罪率最低的時間裡,所有高級執法者都會被調去各個低層基礎部門,或許做個文職或許做個守門或許做個巡城,總之就是那種固定上下班,上五天休假兩天的政府工作,算是讓他們放鬆放鬆過些正常人生活。

而莫利斯自成為高級執法者以來,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會被調去那個存放歷年重案要案卷宗的機密資料庫去做資料錄入整理匯總的文職人員,就如斐瑞說的這種旁人看來枯燥無比的工作莫利斯去做得細緻認真又津津有味,因為他可以利用職務之便研究那些已經破解的案子,學習前輩的破案手段或者完成任務的方法,是很好的自我進修。

不過今年他明顯就是有些不願意了,斐瑞看著他眼裡閃過的一絲躊躇,心裡忍不住暗笑,臭小子,還不說實話,真以為能瞞過老子的眼睛?

“我記得除了做文職人員,還可以到三星以下的城做執法顧問。”莫利斯想了想到,所謂的執法顧問其實就是掛個名讓高級執法者去那些小城帶薪度假,是很多高級執法者的最愛,不過名額有限,先申請先得到。

“有是有,不過名額都被申請完了,而且你知道在高級執法者裡首碼還有精銳二字的人,大部分都是要留在辛巴城待命,以備突發事件出現。我在名單上加上你了。”和老子說實話老子就假公濟私,快說!

“我記得留在辛巴城待命的精銳執法者是以自願為原則,若無不可抗力因素或非遵循不可的命令,即使是父親您這個最高執行官也不能強制讓精銳執法者留守。而且精銳執法者有優先挑選和申請的許可權,在精銳執法者沒有全部確定這段時間要在哪裡任職和做什麼職位之前,您手頭上的名額不可能被全部申請完的。”莫利斯冷然道,一點都不賣自己父親的帳!

臭小子,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是根難啃的硬骨頭!斐瑞覺得後牙槽有些癢,果然不能和自家兒子玩拐彎抹角,因為他絕對能比你更拐彎抹角!

“算了,不和你繞圈子了,莫利斯我問你,你這半年來老是接一堆小型任務然後迅速完成積累休假,休假期間完全不著家,休完假又風風火火地接任務,你幹嘛了?”

“父親,我成年很多年了。”言下之意就是他已經過了那個凡事都要向父母報備的年紀,他自己有分寸。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別否認,我可是聽你的小隊隊員說了,你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很仔細地把那地方轉一圈,還不是那種抓治安隱患的那種轉法,而是找當地特色好吃好玩的轉法,偶爾還會買些小東西,別說是給你母親帶的,你買的東西可不少,你母親那只有一小部分,還有大部分的去哪了?還有,這明顯就是之前我給你說的我追求你母親時用的辦法,你別想抵賴,看上什麼人了?快從實招來,別逼父親我把你當犯人審問。”斐瑞一連串的話快速出口,一腔八卦……不,拳拳愛子之心表露無遺。

莫利斯卻微微皺眉,沉聲道:“誰多的嘴?”他手底下的那群傢伙是皮癢了吧?想和他練練了是吧?

“別岔開話題。兒子,父親教你的那辦法管用吧?那還是最基本的,後面的你也要好好學啊,你快把情況交代交代,父親給你出謀劃策,保准抱得美人歸,妥妥的!”斐瑞發現威逼不成就開始利誘了。

莫利斯眉頭動了動,最終卻垂目不語。

斐瑞那個急啊,沒看到他八卦……不,關心兒子啊!還不老實交代,太不孝了!還是說兒子不善言辭,不知道怎麼說?他覺得自己真相了,連忙按捺住有些激動興奮的心情,擺出一副慈父樣,開始拉家常了。

“莫利斯,父親不逼你,咱來一問一答,行不?”

莫利斯抬眼看了看他,點了點頭。

“第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現在是不是在追求人家?”

“父親,這算兩個問題。”

“快回答!”

“是。”

斐瑞差點就想整個人跳起來,兒子終於開竅了,可喜可賀!

“第二個問題,對方是男的女的?”這個很重要,關乎後代呢!

“男的。”

嗚嗚嗚!他的孫子,他就這一個兒子,居然要絕後了?要不回去和夫人商量一下再生一個?不對,等會。

“男獸人還是純人?”

“純人。”

呼,還好,孫子還是有著落的。

“對方多大了?”

“二十六左右。”

“差了七年,對方沒嫌你大就行。家庭狀況怎麼樣?”

“親生父母過世,養父父一家對他很好,住在一個一星城裡。”

“倒是個可憐的孩子,不過住在一星城,將來和你結為伴侶搬到主城可能會有點不適應,不過也沒關係,咱家人隨和,你母親又是最喜歡純人,肯定疼他。”

“他還有一對雙胞胎兒子。”

“哦,還有孩子啊,那也不……什麼!莫利斯你居然喜歡上有家室的人?還想著破壞人家家庭?我、我、我抽死你!”

“他沒伴侶。”莫利斯很淡定地看著瞬間就要狂化的父親,一句話就把人弄冷靜了。

“臭小子,你一次把話說完會死啊!”斐瑞氣急敗壞地道,拍了拍胸口順順氣,稍微消化了一下他的話後再次開口,“鰥夫還是寡夫啊?”兒子原來喜歡這種心裡已經有人的高難度挑戰啊!

“都不是,他沒有和人結為伴侶過。”

“什麼意思?難道孩子是收養的?”

“不是,他親生的。”

“孩子是他‘生’的吧?”

“是他生的。”

斐瑞表情糾結了起來,“這……未婚先孕?遇人不淑被騙了?”

莫利斯不說話,斐瑞就認為他是默認了。

斐瑞無語了,千言萬語凝聚胸口也就化為了一句話——

“兒子你忒重口了點。”

不過白狼族的那個一眼看中就死不悔改呃……死不放棄的特質斐瑞比誰都清楚,所以他心裡雖然有些嘀咕但卻沒有開口讓莫利斯換一個物件喜歡,只能絞盡腦汁開始想要怎麼幫兒子追夫。

“……那對孩子多大了?”

“八歲。”

“今年二十六,孩子八歲,那就是十八歲生的孩子,嗯,果然是年少無知遇人不淑,那孩子也是個可憐的,遇到一個欺騙感情還拋夫棄子的人渣,將來孩子的阿父要是敢出現,一定要揍一頓!”

‘人渣’莫利斯很淡定地坐著,表情都不帶變的,對於父親的提議也很淡定地點頭附和。

“莫利斯,我和你說啊,對於這種受過傷害的類型一定要慢慢來,不能急躁,因為你一急躁就會讓他想到以前不好的回憶,幸虧我之前教的都是溫和如春風般細緻無聲的辦法,要不然人准給你嚇跑了,說說你們現在到什麼地步了?”

“好朋友,他和孩子們都不排斥我,相處很愉快。”莫利斯想了想回答道。

斐瑞摸了摸下巴,“對方性格怎麼樣?”

“溫和親切,沒有攻擊性,爽朗又溫柔,在感情方面還挺靦腆害羞。”說這話的時候,莫利斯整個人明顯柔和起來,看得斐瑞嘖嘖稱奇。

果然是栽了啊,和老子當年一個德性。斐瑞心裡有種詭異的自豪感,“難得一個純人是這樣的性子,那你得抓緊了,聽起來對方對你的好感度已經足夠了,那麼下一步你就要適當地表現出侵略性,追求人呢,一直的溫和不逼人是不行的,要不然人家就一直把你當成好朋友,好朋友到最後人家成了別人的伴侶你就哭都沒地方哭了。雄性在追求伴侶的時候都是非常有侵略性的,一般是通過這種侵略性讓被追求者生出臣服順從的心理,不過你的物件比較特別,你表現侵略性的時候就要壓制一下,不能太猛,猛過頭把之前的好感給弄沒了就糟糕,按照你對對方的認知來把握這個度。我兒子那麼聰明一定不會做不到的。”

莫利斯受教般點了點頭,“謝謝您,父親。那麼今年有哪些城需要執法顧問?”

“做什麼執法顧問,我直接給你批假就好了,在過年前你什麼都不用做,就專心去追我的兒媳婦吧。”

“父親,不要假公濟私。”

“什麼假公濟私。”斐瑞瞪了他一眼,然後歎了口氣,“你出了‘深淵之林’後,當年知情的人全都很擔憂你的狀態,特別是國王和皇后,更別說你那頻繁地接任務後又消失不見一段時間,我們都很怕你還不能放下當年的事還不願意放過自己,不過現在知道你是為了追求未來的伴侶倒是讓我放心了,所以我批你假絕對不是假公濟私,是要上報國王,他知道後也一定會批准的,我們希望你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緊繃了。”

莫利斯沉默了一會,站起來對著斐瑞深深鞠了一躬,“很抱歉讓您擔心了。”

“說什麼呢,誰叫你是我的孩子,做父母的總是有擔不完的心。”斐瑞離開了自己的位置走到莫利斯的身邊把他扶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別丟了我們赤瞳白狼族的臉,趕緊把人追到手結束你的單身生活。”

“我會的,父親。”

斐瑞滿意的笑了,同時在心裡想,那純人生了一對雙胞胎,還挺厲害,以後應該也能為他家兒子生一對雙胞胎才是,被軟軟糯糯的幼崽叫爺爺,真是想想都覺得爽啊!

某天,當你醒來走出家門,發現家旁邊的空地裡突然佇立著一間兩層小屋,無論是誰都會被嚇一跳。

謝遠看著那間只和自己家隔了兩米距離、一夜之間出現的二層小木屋,目瞪口呆之餘也用力揉著眼睛,好一會才相信自己不是做夢也不是出現幻覺。

他還想著這事實在是太玄幻了,小屋的大門就被打開來,走出了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人。

“莫利斯?”

“阿遠,早上好,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鄰居了。”莫利斯微笑著和他打招呼,不過看起來有些灰頭土臉。

“這……不會是你的房子吧?怎麼來的?”謝遠忍不住走過去敲了敲房子的牆,厚實的聲音表明這不是假的,而且還是全實木材質。

“我建的。”

“你建的?一晚上建起來的?不可能!而且我和孩子們怎麼都沒有聽到聲音?”這世界是玄幻了點,但也沒玄幻到這個地步吧?

“他一個人一晚上肯定是建不起來,要是加上我們就不一樣了。”霍伯特的聲音突然在莫利斯的身後響起,帶著濃濃的困倦之意,他的肩上還掛著閉著眼睛看起來像是睡死的蘭斯,兩個人渾身也是沾滿了灰塵,真的很像建築工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謝遠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看著莫利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他突然覺得他哥真是誤交損友了。

原本還在霍伯特身上裝死的蘭斯聽見謝遠的聲音後,立刻滿血恢復似的整個人跳了起來,在莫利斯和霍伯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躥到了謝遠的面前,一把摟住了他,同時嘹亮的哀嚎就響了起來。

“遠遠,你知不知道那個莫利斯有多可惡,大半夜的竄進別人家裡不說,打擾人家和霍伯特的安眠還沒有一點抱歉的意思,居然還一點都不客氣的把我們拉來幫他建房子!他就那麼急啊,不能在旅館先睡一晚啊?不就想給你個驚喜嗎?依我看這根本就是有驚無喜!還有……哇,幹嘛幹嘛,放手,別拽我領子!”蘭斯這狀還沒有告完,就被莫利斯伸手拽住領子,一扯一扔,呈抛物線投入了霍伯特早就張開雙手準備的懷抱裡。

“幹嘛呢幹嘛呢,遠遠還不是你的,你憑什麼阻止我這個嫂子抱他!”蘭斯急吼吼對著已經站在謝遠面前、面無表情看著他的莫利斯叫道,一夜沒睡的人火氣不是一般的大。

“你太髒了。”莫利斯語氣平淡,卻是直戳要害。

“我髒什麼……哇!我的手!衣服!頭髮!霍伯特!我的臉是不是也可髒了?啊!霍伯特,你趕緊送我回家!我要洗澡,立刻!”對於自戀又潔癖的孔雀來說,髒兮兮的自己還表露在人前簡直是無法容忍的事!

“遵命!”霍伯特知道蘭斯就要暴走了,二話不說把他扛起來馬力全開地往家跑去,眨眼間就不見人了。

場面靜了好一會,謝遠終於忍不住噗通一聲笑了出來。

“呵呵呵……莫利斯,也就你能三番兩次地把嫂子逼成那個樣子,他那麼要儀態面子的人居然能讓你整成不修邊幅的樣子,哈哈哈,真的好厲害。”謝遠抱著肚子笑得快直不起腰來,不是他惡劣,而是蘭斯剛剛的表情真的好好笑。

莫利斯在一旁看著他,眼神很是溫柔,剛剛因那只孔雀隨便亂抱阿遠所生出的不悅也就煙消雲散了。

“你房子也就大概建好吧,水還沒引吧?看你渾身髒的,來我家洗個澡吧,然後再慢慢給我說你到底是在弄哪出。”謝遠笑夠了,順了順氣,看了莫利斯一眼,很體貼地提出建議。

莫利斯自然答應,迅速地回剛剛建起來的‘家’拿了乾淨的衣服就跟著謝遠回了家。

在來到這個世界不久之後謝遠就知道這裡的文明程度相當高,而帝國已經用鐵管鋪設了龐大的城市供水系統就是高文明的又一個體現,簡單點說這個世界是有自來水的,不過這自來水卻沒有經過消毒再入居民家庭,但就謝遠看來這裡的自來水即使不經過消毒,水質比他以前的世界也是好很多的,一來這裡的森林覆蓋率非常高,淡水資源也十分豐富,二來由於獸人本身的身體素質太超過他以前的世界,加上還有獸型狀態,基本所有事情都能用人力完成導致了這裡的工業化程度非常低,這也就意味著污染程度低,所以自來水消不消毒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雖然有了自來水,但熱水器是沒有的,所以要洗個*辣的澡還是要先燒水。

“我用涼水就可以了。”莫利斯伸手擋住了謝遠讓他別忙活。

“這天氣你洗涼水?身體好也不能這樣吧?”謝遠直接給他翻了個白眼,這都快入冬了,即使獸人強壯也不用這樣糟蹋自己吧?

“阿遠,你確定你家的浴桶能裝得下我?”莫利斯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謝遠,提醒他這明顯的身高差。

謝遠原本有一七八,來到這裡後還長了兩公分,一米八的身材不算矮了,可惜杯具的是這個世界充滿著惡意,女獸人平均身高一八五,男獸人一九五往上,所以謝遠很無奈地被劃入了‘嬌小’的行列,現在甚至連愛德拉都比他高了三公分!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寶寶和曼曼會走路開始直到五歲之前,一直都是和我一起洗澡的,為此我可是讓阿父幫我做了個特大的浴桶,絕對能裝下你!”謝遠一手叉腰,趾高氣揚地抬頭看著莫利斯,目測比他高十五公分了不起啊!也不是差很多好不好!

莫利斯看著青年可愛無比的樣子,昂頭的動作讓白皙又脆弱的脖子暴露出來,小巧的喉結,看起來很是誘人,不知不覺間他狼瞳的顏色慢慢地變深了。

“看、看什麼?”或許是他的眼神太居具有侵略性,讓謝遠倍感壓力甚至嗅到危險,連忙後退一步差點就要捂住自己的領子,“快,快去洗澡,水你自己燒,寶寶和曼曼快起來了,我先去做早飯。”然後就像兔子一樣跑進廚房了。

莫利斯低笑了一下便利索地轉身去燒水洗澡,因為謝遠在洗澡間的旁邊特意再建了一個灶台,專門用來燒洗澡水的,所以就不用跑去廚房那麼遠。

在他進到了洗澡間見到那個的確很大的浴桶時,靜靜看了好一會,才默默歎了口氣。

好羡慕啊,可以和阿遠一起洗澡。

而這時在廚房忙活的謝遠突然打了個噴嚏,一邊揉了揉鼻子一邊嘀咕,難道要感冒?他一直有注意保暖啊!

當修爾和海曼起床走出房門,一眼就看到高大的獸人正坐在他家沙發上——擦、頭、發!

莫利斯正要拿下頭上的毛巾,突然一道勁風襲來,他下意識就想出手攻擊,但鼻間嗅到的味道讓他立刻頓住,下一刻,一個小身影就撲進他的懷裡,他伸手將其穩住,笑道:“修爾,見到我這麼熱情嗎?”

修爾不說話,小腦袋在他的身上嗅來嗅去,好一會才像確認了什麼似的停下來,松了口氣。

“怎麼了?”莫利斯奇怪地問道。

修爾在他懷裡抬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看你的身上有沒有阿爸的味道,還好只是沐浴液的味道。”

莫利斯皺眉,修爾一點都不怕地和他對視,好一會,他才認真嚴肅地對著他道:“修爾,我們赤瞳白狼族在沒有和喜歡的人結為伴侶前,是絕對不會對對方亂來的。”

“那我和曼曼是怎麼來的。”修爾直戳要害。

“……”莫利斯的表情有龜裂的跡象。

修爾示威般看了他一眼,然後俐落地滑下他的腿,對曼曼做了個‘沒事’的手勢,兄弟倆就一起去洗漱。

莫利斯無奈地扶額,被端早餐出來的謝遠看見,奇怪的問道:“莫利斯,你怎麼了?頭疼?”

“沒什麼,我幫你吧。”

“不用,很快就好了。”

最後莫利斯還是執意幫了忙,等到碗筷早點都擺好,修爾和海曼也洗漱完坐在了飯桌前,四人安安靜靜吃完,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了才開始對莫利斯的突然出現進行詢問。

“莫利斯,即使你要建房子,但佔用土地是需要向城主申請的,你這不會是違規建設吧?”謝遠率先提出問題,陸之國的土地制度是私有制,原則上你有錢就可以買地自用,但前提是都需要向那塊地所處的城的城主提交申請,一般土生土長的居民在買地的時候可以享受市價七折優惠,但外地的就需要支付市價的三倍,之前莫利斯來這都是住旅館,這突然建個房子,難道要在這定居啊?

“我在來之前就先寄信給布蘭登叔叔提出申請,今天只要去把錢一交那地就是我的了。”

“莫利斯叔叔你要在這裡定居嗎?”修爾看著他問道。

“不是,我被批了一段長假,在過年前我都會留在這裡,算起來快三個月,住旅館不方便,所以我就決定買地建房子了。”

莫利斯你是土豪嗎?雖然烏拉城的地不貴,但三倍算價格還是很可觀的,就住三個月有必要嗎?“為什麼不租房子?”

“因為阿遠你家周圍沒有房子出租啊。”莫利斯回答得理所當然。

所以這是要近水樓臺先得月的節奏嗎?謝遠覺得自己無力吐槽了。

“莫利斯叔叔,你不覺得你的家建得離我們家太近了嗎?我知道以我們家為中心,半徑八米的圓內都是阿爸買下來的,你建的房子起碼有一半都是在阿爸買的地上。”海曼剛剛已經出門看過那棟離自家非常近的木屋,非常一針見血地道。

“我不知道呢,因為一般居民用地都只會買半徑兩米的,我的房子並排離你們家就剛好兩米。”莫利斯語氣很無辜,“我房子都建好了,阿遠你不會要我拆了吧?要不我把佔用你家的地按市價三倍計算,給你錢當我買下了?”

謝遠歎了口氣,建都建好了,真叫拆也太小氣了,而且這人明顯就是故意的,只能搖搖頭,“算了。對了,為什麼你建房子都沒有聲音的?”這才是他最好奇的。

“因為我帶來了一株叫‘無聲草’的植物,以這種植物為中心,直徑二十米的圓內無論發出什麼聲音外界都聽不見,時效24小時。”

父子三人聽得很驚奇,莫利斯便說一會回家拿過來讓他們看看。

想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四個人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謝遠一拍手說道:“莫利斯,你那房子基本建好了吧?裡面的傢俱都齊全了嗎?”

“沒多少傢俱,就一張桌子四張椅子,二樓就一張床一個櫃子。”

“意思就是沒打掃也沒佈置,那今天我們父子三個就幫你一起搞定,讓你今晚能住下。”

“啊?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寶寶和曼曼同意嗎?”

“可以啊,接下來三個月是鄰居了,幫幫莫利斯叔叔是應該的。”

“那就走起!”父子三人自顧自地拍板,完全無視了莫利斯的意見,風風火火地動起來了。

莫利斯怔愣了片刻,緩緩露出了一抹非常溫暖的微笑。

阿遠呐,能夠遇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33


因為莫利斯表示“吃飯啊,可以去蹭阿遠你啊”“其他時候,和阿遠呆一起就可以了”“真的缺什麼找阿遠借就可以了啊”,父子三人除了幫莫利斯把屋子打掃了外加添置了一堆必需品外,佈置什麼的根本就不需要,所以最後莫利斯這三個月的臨時住處還是空曠得厲害,傢俱也就那麼幾樣。

然而由於雙胞胎開始放假,所以莫利斯並不像之前幾次那樣一天裡有多數時間能和謝遠獨處,甚至難得有獨處,因為他不是被修爾拉走指導鍛煉就是海曼總在謝遠的身邊安安靜靜地看書,可以說謝遠除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是一個人之外,其餘時間都被兩個孩子中的一個纏住。

對此莫利斯雖然很想歎氣,但卻也並不厭煩這種‘一家四口’的感覺,他是極有耐心的人,一點都不顯急躁,沒有表露一點不滿也真的是沒有一點不滿,倒是讓修爾和海曼對他的感官又好了些。

烏拉城的居民獸型基本都是植食性動物,但並不代表他們就是完全的不吃肉,必要的肉量吸取還是要的,但主要還是吃素,基本一個月就吃一頓,要吃的時候素食獸人就進山打只野雞野鴨類的小動物或者向城裡的肉食獸人購買,所以在烏拉城的市場裡是沒有肉類販賣的,因此城裡少數幾家肉食獸人平常的肉類口糧完全就靠自己進山打獵獲得,烏拉城的冬天是會下雪的,到了隆冬時分森林裡的動物基本都不會再出動,所以在入冬前乃至初冬時就要儘量頻繁地進山打獵,以積蓄足夠的肉食用來過冬。

一直以來,謝遠家的肉食都是靠巴里特和布蘭登兩家供應,後來霍伯特和蘭斯回來了,這兩人很自覺地接過這份差事,雖然修爾也會跟他們一起去打獵,但他畢竟太小,獵到的獵物不多,並不足以供應自家三口人的肉食需求。

自從莫利斯出現,在他以灰狼偽裝和謝遠他們接觸開始,謝遠家的肉食不知不覺就變成了由他供應,即使他出任務期間,他也會在在烏拉城的日子裡儘量捕獵好他不在期間謝遠他們所需的肉食,悄悄放到謝遠家的地窖儲存室裡,道別的時候給謝遠一說,讓謝遠連拒絕都做不到。

如今他既然要在烏拉城過冬,這種積蓄肉食過冬的事情自然就不會讓給別人,所以謝遠每天到地窖一看,都會發現肉類的儲藏無論種類還是數量都又增加了。

“莫利斯,你是不是有囤積癖?”終於有一天,謝遠忍不住拉住莫利斯向他吐了個槽。

莫利斯眨了眨眼睛,隨即明白過來,相當淡定地回答:“我食量大,一日三餐都在阿遠你這裡吃,提供食材是必要的禮貌,而且修爾和海曼都是長身體的階段,要多吃肉。”

“可這也太多了,我覺得一年都吃不完。”謝遠將他拉到地窖裡,指著那絕對可以用堆積如山來形容的肉食,歎氣道。

“阿遠,真的不多,我有分寸,你還記得之前我走的時候也是這樣往你地窖裡放獵物嗎?那些是不是剛好足夠支撐到我下一次出現?”

謝遠認真想了想,發現還真是,只好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莫利斯,你把獵到的獵物都放我這裡了,我覺得很不好意思,你應該自己也留一部分的。”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這些不過是我該交的伙食費罷了。而且我有留啊,皮毛我都收著。再說這些獵物也是有修爾一部分的功勞在,你不好意思收我的,修爾應得的部分你不會不好意思吧?”莫利斯淡定地拋出擋箭牌。

謝遠聞言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這人還真好意思說有修爾的功勞,那些小動物還可以說是修爾抓的,但那些明顯體型龐大且兇猛的獸類怎麼可能是修爾獵到的?最多就是他帶修爾去森林中心給修爾做訓練示範,確定那野獸已經沒有攻擊性了再讓修爾咬幾口罷了,真以為把那些修爾造成的咬痕給他看他就真能相信是修爾自己獵到的?再說他留的那些皮毛,後來還不是以各種理由交到他的手上,有時候他是真佩服這人找藉口的本事,合情合理得讓人無從拒絕。

莫利斯笑著看青年一副拿他沒有辦法的樣子,心裡默默想著,追求伴侶時怎麼可以讓對方把討好用的獵物退回來,那就和變相拒絕沒區別了,他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父親要是知道了一定會罵他沒用的!

日子就在莫利斯不斷刷父子三人的日常中悄然過去,漸漸到了隆冬時分,森林裡城裡都積了一層厚厚的雪,自然的莫利斯對修爾的指導訓練從森林裡轉到了室內,而地點就在莫利斯那空曠的木屋裡。

因為天氣越來越冷,謝遠自然就不願意出門,整天窩在家裡,和海曼蓋著一張毛絨絨的毯子,圍著壁爐,能賴一整天,別提多舒服了。

而修爾每天累得被莫利斯抱回家,進屋看到自家阿爸和弟弟那愜意的模樣,心裡實在忍不住羡慕嫉妒。

“哥,今天又累得不願意變回人身啦。”聽見開門聲,海曼看著被莫利斯抱在懷裡的小白狼,忍不住取笑起來。

獸人在獸型狀態的恢復能力是人身的三倍,所以很多時候獸人體力透支或者身受重傷都會選擇變回獸型。

累壞的小白狼對於弟弟的取笑只是甩了一下尾巴以示抗議,他現在實在是不想動了QAQ。

謝遠也笑了笑,對著莫利斯伸手示意他把修爾給自己,現在的修爾獸型大概和一隻成年的金毛那樣大,重量不少,謝遠是不可能像莫利斯那樣把他整只抱在懷裡還行走自如,所以他只能坐著的時候讓修爾趴在他腿上,幫他順毛以作安慰。

被順毛順得很舒服的修爾,尾巴輕輕搖晃了起來,不時還會發出淺淺的嚶嚶聲,萌得謝遠忍不住用臉在他的狼腦袋上使勁蹭。

莫利斯一直看著他們父子的互動,謝遠那一副愛到不行的模樣讓他的眼神閃了閃,不知道在想什麼。

“莫利斯叔叔的狼型有多大呢?”海曼突然出聲,拋出的問題卻讓兩個大人都僵硬了一下。

還不等到他們出聲,修爾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回了人身,開口道:“曼曼之前不是已經見過了嗎?”

“那時候莫利斯叔叔不是做了偽裝,有沒有連體型也變了?”海曼的確是見過,不過那是‘灰狼族的莫利斯’不是白狼族的。

“沒有哦,只是毛色上經過了偽裝,體型沒有變化,將來我也會變得和莫利斯叔叔一樣大的。”修爾說道,聲音裡倒是很有自信。

“寶寶,出了一身汗,快去洗澡換衣服吧,水已經提前給你燒好了,別感冒了。”謝遠開口打斷了兩人的交談,聲音一如既往的柔和,並沒有什麼異樣。

修爾答應了一聲就麻利地往浴室走去,海曼倒是很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看了看謝遠又看了看面沉如水的莫利斯,想了想也果斷站了起來,“阿爸,我這本書看完了,我去拿另外一本來。”然後也很快走掉,只留下兩個大人在壁爐前。

氣氛莫名的有些壓抑,兩人不知怎麼地都很一致地看向壁爐裡跳動的火焰,誰都沒有開口,或者說誰都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麼。

謝遠因為海曼的話也想起了那只莫利斯經過偽裝後的‘大灰狼’,自然他也還記得自己當時的反應,後來他強迫自己每天都跟去看修爾訓練,一次次地看著莫利斯獸化後的‘大灰狼’,七天的時間,加上之前他強迫自己克服陰影而有的兩年經驗,他已經可以很淡然地看著獸化後的‘大灰狼’了,雖然並不敢太靠近。

然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只‘大灰狼’其實是八年前的那只‘大白狼’,謝遠的心裡其實一直沒底,他不知道自己可以淡定對待‘大灰狼’,是不是也意味著可以同樣淡定的對待八年前的‘大白狼’。

從莫利斯向他表明身份,他一直表現得並不受八年前的事情影響,他說他並沒有將莫利斯的人身和當初的‘大白狼’聯繫在一起,這些並不是假的,而他之所以能這樣,很重要的一點是因為莫利斯從來沒有在他面前獸化過,獸化成那只傷害過他的‘大白狼’的樣子。

如果他只是和莫利斯保持朋友關係的話,這點其實是不重要的,但誰知道莫利斯居然說喜歡他呢!而且還刷了很多的存在感和好感度,並且還刷成功了!其實當他發現自己因為莫利斯偶爾的調戲而越來越容易害羞臉紅時,他便知道自己也是對莫利斯抱有愛情方面的好感的。

然而因為八年前的意外,謝遠要接受莫利斯,他就必須不害怕莫利斯——無論是人身還是獸型。

如今算是機緣巧合下讓謝遠清晰地想到這一點,他便覺得是該試驗一下了,要是可以了他就和莫利斯在一起試試,不要再蹉跎下去,要是不可以他也就能狠心拒絕,不要白白的讓莫利斯那麼努力地做無用功,不給予回應卻又理所當然地接受對方的示好等同于糟蹋對方的真心,太卑鄙了。

既然有了決斷,謝遠就是個行動派,當即轉頭面對莫利斯,一臉的鄭重嚴肅,對方見他這樣也自覺地端正坐好。

“莫利斯,我想向你提個請求。”

“你說,只要是我能辦到的。”莫利斯以同樣鄭重語氣回道。

“我請求你,在我面前——獸化。”

他幾乎是屏息等待,同時也是做好了再次見到那只‘大白狼’的準備——在那場意外過去八年後的今天。

莫利斯的語速不急不緩,聲音斬釘截鐵。

“阿遠,對不起,這個請求恕我無法做到。”

34


拒絕的答案來得太突然,謝遠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看著面沉如水的莫利斯,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為什麼?”

不等莫利斯開口,浴室的門打了開來,同時還伴有修爾清脆的聲音。

“阿爸,什麼時候吃飯,我好餓。”

“很快,我馬上去做。”聽到兒子說餓的謝遠立刻把所有事情放到一邊,看了莫利斯一眼後就起身走進了廚房。

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出房門的海曼來到莫利斯的身邊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臂,見他看過來了小聲問道:“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有。”莫利斯搖了搖頭,安撫地拍了拍海曼的頭。

“你們在說什麼?”修爾耳尖地聽到兩人的話,奇怪的問道。

“沒什麼。”海曼淡定回道,修爾聳了聳肩沒有再問。

接下來的晚飯,兩個孩子吃得很香,兩個大人就……心不在焉。

等到莫利斯和平常一樣離開的時候,謝遠告訴他之前他給自己的那些毛皮他用來幫他做了件披風,讓他和自己下一樓去取,等到大人雙雙離開,兩個小寶貝互看了一眼,果斷覺得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還是早早鑽進被窩裡才對。

本來能夠收到謝遠為他做的衣物是件很值得開心的事情,但之前的那段對話卻讓兩人之間出現了頗為怪異的氣氛,莫利斯看著來到一樓工作間後,青年雙手抱胸一臉嚴肅地看著自己,心裡就忍不住想歎氣。

“為什麼?”謝遠沒打算再玩沉默是金這一套,兩人一站好他就單刀直入把剛剛沒有得到答案的話再問了一次。

“因為阿遠你會怕,而我並不想看到你那麼害怕的樣子。”莫利斯看著他,眼睛裡有著並不掩藏的晦澀。

“莫利斯,我怕不怕總要見過你獸型之後才能下定論。”謝遠抿了抿唇,“這個問題無法回避,如果我要和你……以結為伴侶為前提交往的話,我必須不怕你,無論是你的人身還是獸型,我不希望我們開始了之後我發現我真的無法接受你的獸型,那樣對你對我都是一種傷害,你明白嗎?”

“阿遠,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我還是無法答應你。”莫利斯語調平緩,說出的話卻異常執拗。

“你難道可以一輩子都不在我面前獸化嗎?”謝遠有些氣結,聲音都忍不住帶上了一絲火氣。

“我可以。”

“你!你是看准了我就是會害怕你的獸型,就是怎麼也克服不了這種害怕是不是?可你這樣一直自欺欺人地逃避下去有用嗎?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喜歡他的全部,我要說喜歡你的人身卻害怕你的獸型,這事聽起來都覺得荒唐!莫利斯,如果你不在我面前獸化,那麼我們永遠都只能維持好朋友的關係,即使是這樣你還是堅持嗎?”謝遠捏著拳頭,聲音強壓著不飆高怕吵到樓上的孩子們,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這是他第一次生這麼大的氣!

“阿遠,對不起。”莫利斯固執得就像塊硬石頭,道歉的話簡直就是在火上澆油。

謝遠瞪著他,胸膛不斷起伏,表情仿佛恨不得打他一頓,突然一拳捶到手邊的工作臺上,一聲悶響讓莫利斯的臉上立刻出現了擔憂,上前想看看他有沒有傷到自己的手,這工作臺是用上好的石料打造,硬度可不一般。

謝遠退了一步躲過了他,頭扭到一邊,頭髮擋住了他的表情,低聲開口,語氣是難言的沉悶和艱澀。

“莫利斯……我雖然沒追求過人,但我知道,除非迫不得已或者一點發展可能都沒有,沒有人會願意和自己喜歡的人永遠做好朋友的……或者你只是意識到自己對我的喜歡只是朋友的那種喜歡?現在這樣其實也挺好的,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孩子們相處,他們也喜歡你,我也……不討厭你……算了,咱不糾結這個了,你回去吧,我也累了,該休息了。”

莫利斯看著下逐客令的謝遠,眼睛裡閃過一抹痛苦,嘴唇動了動,最終千言萬語化為一聲歎息,歎得謝遠心頭微顫,接著什麼話也沒說,轉身離開。

“等等,衣服。”還沒走幾步就傳來謝遠的聲音,他轉身就看見一件衣服拋來,一把接住後就看到謝遠踩上上樓的樓梯,很快就不見了。

莫利斯看著手中無論品質手工都上好的披風,怔愣了良久,才呢喃般輕輕說了一句:“阿遠,對不起。”然後也打開門走了。

而等一樓的大門關上後,樓梯的盡頭也才傳來關門的聲音。

謝遠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不過沒有氣昏頭地摔門,怕驚到已經回房的孩子,坐到自己的床上,發洩般將床上毛茸茸的抱枕狠狠甩到了地上,他覺得心頭堵得慌,他弄不清楚自己難過的是因為莫利斯的拒絕逃避還是知道莫利斯寧願和自己永遠做朋友都不願意在他面前獸化,抑或是意識到莫利斯對他的喜歡只是朋友間的喜歡。

他這時才猛然察覺到原來那人已經對自己有那麼大的影響,可是現在他又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也同樣對那人有那麼大的影響。

越想越煩躁,謝遠乾脆扯過被子倒頭就睡,爺他不想也不管了!他莫利斯是把他當朋友還是對象什麼的隨他去!大爺他不、伺、候、了!

就這樣,兩人認識這麼久以來第一次不歡而散,同時開始了——冷戰。

其實說冷戰也不對,因為兩人自那晚之後壓根就沒見面,不是謝遠躲著莫利斯,而是莫利斯異常自覺地沒出現在謝遠的面前。

不過有趣的是莫利斯的一日三餐謝遠還是會準備,由修爾和海曼輪流送到隔壁去,這就讓倆小孩很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慪氣還是算什麼,自然也不敢亂說話亂幫忙了。

如此這般過了快半個月,謝遠也由最初的破罐子破摔慢慢地願意去想莫利斯為什麼那麼執拗,他其實一直都感覺得到莫利斯對自己絕對是有求必應的,或許因為這種潛意識裡面的認知,所以當莫利斯拒絕他的請求時,謝遠才會那麼的生氣。

他開始不斷的回想那晚和莫利斯的對話,他記起那人說了好幾次對不起,而每一次說的時候似乎都有著不一樣的含義,他琢磨了好幾天卻一直琢磨不出答案,搞得晚上也睡不好,整個人開始處於一個異常煩躁的狀態,倒讓從修爾口中得知這事的莫利斯誤會他氣還沒有消,心裡更加不好受了。

這晚謝遠又在床上煎魚一樣翻來覆去,突然詐屍一樣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使勁抓了抓頭髮,他受不了了,有什麼話還是開門見山問個清楚,他自個猜猜猜不就是自己找難受!

被失眠折磨了幾個晚上的謝遠也不管現在幾點了,圍著被子就下床往房間裡的窗戶走去。

彼時,莫利斯正面癱著臉,眼神苦悶地盤腿坐在自家房子二樓唯一一扇窗戶底下,這扇窗戶是正對著謝遠臥室的那扇,之前有許多次他們還各自站在窗戶前聊會天什麼的,還有互道早晚安,但是最近這些天,對面的那扇窗戶卻一直都沒有打開過。

他忍不住又歎了口氣,他這些天歎的氣比之前的歲月加起來的還多,他沒想到青年那麼溫和的人居然能被他惹生氣,而且還氣得不輕,但即使這事讓他很苦惱也很煩躁,他卻並不後悔,無論青年重新問那個問題多少遍,他的答案都不會是答應。

“莫利斯,你睡了嗎?”許多天沒有聽到的柔和嗓音沒有預兆地響起,在這安靜異常的空間裡其實很恐怖,不過對於莫利斯來說這絕對是狂喜,所以他下意識地蹦起來,然後——一頭狠狠地撞到了窗臺上,讓木制的窗框發出了哀鳴。

謝遠被嚇了一跳,“莫利斯你沒事吧?”

“沒事,阿遠,你找我?”莫利斯毫不在意頭上的鈍痛,立刻出現在了窗戶裡,看著對面重新打開的窗子、撥開的窗簾,還有用被子包得嚴實只露出眼睛的謝遠,眼裡多日來的苦悶化開,變回溫柔。

“我睡不著,我們聊會天吧。”托明亮的月光還有地上厚厚的積雪所賜,莫利斯眼裡情緒的變化謝遠看得一清二楚,捂在被子裡的臉慢慢熱了起來。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他不知道在哪裡看過說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無法掩飾的,他沒有哪一刻比起現在更清晰地明白到,莫利斯是真的喜歡他,不是喜歡朋友的那種喜歡,而是愛情的那種喜歡。

莫利斯聞言卻皺起了眉頭,“今晚風大,溫度太低,開著窗戶聊天的話你會感冒的,要不明天早上再聊?”

“不行!有些話我不問清楚你我實在睡不著!”他都已經好幾天都睡不好了,不過今晚氣溫的確是低,謝遠這個怕冷的在大開的窗戶前還真忍不住哆嗦,他想了想便提出了個建議,“要不這樣,你過來我這邊,帶著你那床枕頭被褥,我睡床你睡地板,那樣聊著聊著即使睡著了也不會著涼感冒了。”

莫利斯愣了愣,隨即表情一肅,聲音也沉了下來,道:“阿遠,現在這樣的時間你不應該邀請一個男獸人——尤其是對你有意思的男獸人——進入你的臥室,並且提出這種‘一起睡’的建議,這樣太危險了,要是出了什麼事你怎麼辦?”

謝遠瞪了他一眼,要不要這麼正直啊?“那我們就這樣站著聊會,哈秋!”謝遠話音還沒落就打了個噴嚏。

莫利斯見他這樣立刻就皺起了眉頭,謝遠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動搖了,當即就自顧自拍板。

“別磨磨蹭蹭了,再說下去我真的要感冒了,你收拾一下我去給你開門。”說完轉身就走,沒幾步就被莫利斯叫住。

“不用了,你把窗戶完全打開,窗簾也全部卷起來,然後退到旁邊去等著。”莫利斯知道說再多也沒用,同時他也清楚謝遠是想和他談談,願意談就意味著不用再冷戰下去,他自然是無法抗拒的,所以這樣交代完謝遠,他麻利地將床上的枕頭被褥打包成可以通過窗戶的大小,甩到背上,然後一腳踩上窗戶跳了出去。

謝遠還納悶他不會是要從他家窗戶跳到自己窗戶吧,下一刻一個人影即使背著一個大包還是異常矯健地從他的窗戶外跳了進來!還居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臥槽!這是要爬了多少窗戶才能練成這樣無聲無息?簡直就是殺人越貨入屋打劫的必備技能!

為什麼……他突然有種‘引狼入室’的感覺=口=!


35

謝遠臉上“=口=”的表情讓有夜視能力的莫利斯看得清楚,心裡覺得好笑,便忍不住出聲逗他,“現在後悔了吧?”

“誰、誰說的,趕緊鋪床,我關窗戶了。”謝遠回過神來立刻不甘示弱地回嘴,然後走過去把窗戶關好,回身莫利斯已經麻利地把床鋪在了他床邊的地板上。

這還真有效率!他心裡默默想道,接著非常自然地爬上床,被子一蓋就舒舒服服地躺下了。

莫利斯看著青年這樣毫無防備的樣子,真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生氣,同時在心裡決定以後一定要把這人看緊點,要不然在別人那裡吃了虧……想想他都想暴走。

“還站那幹嘛?快躺下蓋好被子啊!”謝遠看著面前高大的人影愣愣不動,沒好氣地道,見對方還真就一個指令一個動作,沒忍住就笑了出聲。

青年的聲音近在耳邊,青年的味道佈滿整個空間,莫利斯覺得此時此刻真是讓人矛盾地覺得既放鬆又緊張。

兩人就一個躺床上一個躺地上,謝遠笑夠了也沒說話,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突然覺得此情此景很像以前在大學宿舍裡和哥們睡前聊天的情景。

“莫利斯,我還是想問你為什麼。”還是謝遠先開口,他總覺得那天莫利斯的理由有著未盡之意。

“阿遠,在我還是‘灰狼莫利斯’的那段時間裡,我曾經反復去推敲你到底為什麼會願意生下孩子,因為這是一件看起來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然後我通過那些天的觀察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你並不把那場傷害看做是人為給予的‘強/暴事故’,而只是把它當成了一次單純的‘野獸襲擊’,也因此你心中無恨,所以不但願意生下孩子還願意那樣愛他們,因為他們不是‘強/暴你的人的孩子’,而只是‘你的孩子’。基於這一點,你現在才可以這樣無所顧忌地面對我,因為你沒有見過我在你面前獸化成真正的樣子,你還沒有將‘莫利斯’和那只在八年前曾經傷害過你的‘白狼’掛鉤在一起,所以你對於我的示好接近才沒有抵觸,甚至在你的心裡現在的認知是‘莫利斯沒有傷害過我’。”莫利斯的聲音低沉,似乎是因為在黑暗中,語氣裡隱含的黯然清晰可辨。

“那按照你的意思,我要是看了你的獸化,就會打破我一直以來的自我催眠,讓我意識到那只‘白狼’可不是什麼野獸而是人,連帶的甚至會產生對孩子的抵觸之情?”謝遠認真想了想,還真覺得挺有道理的,他即使心再寬也沒寬到恍如抖M般的地步,人在遭受到嚴重的傷害時大腦是會對那段記憶進行自動重組或者模糊化,他還記得自己在療傷的那段時間裡,日日吃好睡好,晚上連噩夢都沒有,如果不是身上有傷他都覺得自己已經把那段記憶遺忘了,直到阿父的獸型出現在面前。

現在回想起來,他害怕獸人巨大的獸型,但他害怕的時候即使會回想起那時的情形,那都是非常模糊的,所以他才會只花了兩年的時間就克服了陰影,只不過如今說來,也只是表面上的克服罷了。

“照你這樣說,你就一直都不能在我面前獸化,可這世上總有意外,要是哪天有什麼突發情況讓你不得不在我面前獸化,那突然衝擊,我會不會精神崩潰啊?那還不如我有心理準備的來一下,或許情況沒那麼糟糕,畢竟都過去八年了啊。”謝遠覺得自己應該沒那麼脆弱。

“只是或許,而最大的可能是你以後一見到我就心裡抵觸,甚至連見我都不願意。阿遠,因為是你,我輸不起。”這才是他最顧慮的地方。

黑暗之中,那話語蘊含的深情厚誼仿佛有了加成,直擊人心的力量簡直是呈幾何增長,打得謝遠久久不能言語。

“這樣一切又繞回了原點了。”謝遠輕聲呢喃。

“阿遠,不見我的獸型不可以嗎?”

“莫利斯,如果只做朋友見不見你的獸型是沒關係的,因為朋友之間的相處是‘求同存異’,我只需要依靠我們‘同’的部分就足以維持友誼,但如果是做情侶乃至伴侶,獸型和人身都是代表著你,怎麼可以只接受人身卻抗拒獸型?這等同於將你這個人割裂開來,我只喜歡我能接受的部分,對我不能接受的視而不見,喜歡一個人怎麼可以這樣呢!”

莫利斯無法反駁,好一會才道:“要不然你把我獸型的真面目看做是一個我竭力保密的秘密,這樣是不是就能接受我了?”

“你不是說要建立一段關係,信任和坦誠是最重要的基石嗎?”謝遠涼涼地反駁道。

“可是阿遠,這個世界上是不存在沒有秘密的愛情的。有時候隱瞞並不是一件壞事,因為當一個秘密說出來對大家都是傷害時,還不如當做不知。”

“莫利斯,在我面前獸化對你來說是一種傷害嗎?”謝遠不知道怎麼突然福至心靈,脫口而出問了這樣一句話。

四周瞬間安靜了下來,良久才聽見莫利斯低沉的一聲答應。

謝遠沒反應,直覺告訴他莫利斯接下來的話會很重要,對他們兩個而言。

“阿遠,如果我說八年前那場意外對你造成了陰影,對我也一樣,你相信嗎?”

謝遠心頭震動,他真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仔細想想這個人的性格還有他的行事作風,那場意外或許真的對他的傷害並不亞於他。

莫利斯不介意他的沉默,自顧自地開口,這也是他心中的一道傷,他以為他永遠都不會和別人提起,但面對同樣因為那件事而受傷嚴重的謝遠,卻似乎很容易就可以傾訴。

“阿遠,那件事的來龍去脈霍伯特肯定已經和你們說了吧,但即使那件事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意外,我傷害了無辜的你卻是不爭的事實。就算那時我身中姣蛇毒而記憶模糊,但總還是會有片段在我腦海裡出沒,失控的獸型、脫韁的理智還有肆意的暴虐,那是一個令我自己都害怕的自己,阿遠,不怕你笑話,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我也害怕著自己的獸型,一獸化就不可避免地記起那些片段,所以我開始不再讓自己有意識地獸化,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在修爾面前獸化成‘灰狼’的那次,是我自傷害你以後第一次自我獸化。”

“等等……”謝遠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打斷了他,“你在‘深淵之林’裡面也都是堅持不獸化嗎?”

“嗯。”

謝遠倒吸了一口氣,那個‘深淵之林’他知道莫利斯的事後有特意去問過博學的布蘭登,在布蘭登口中得知那就是一個異常險惡的地方,除了有有攻擊性的植物還有兇猛的野獸,更有刑期悠長窮凶極惡的重犯,獸人在裡面用比人身強大幾倍的獸型都過得險象環生,要是不用獸型,那就和找死沒什麼區別了。

“你那是找死嗎?”謝遠忍不住低吼,“你就那麼不珍惜自己的命?”

“那時候我以為你死了,每次快死的時候就想著這本來就是欠你的,現在還給你也沒什麼不好。”莫利斯說得輕描淡寫,謝遠卻有種想掐死他的感覺。

“你腦子有病啊?你不是已經去自首然後也被判刑了嘛!好好服役出來之後和我也算是兩清了,幹嘛一定要一命還一命啊!”要不要這麼死腦筋啊!

“可要是當時你真的死了,我就該一命還一命的,沒理由你在最美好的時光被人攔腰斬斷了後面的人生,我這個儈子手還能娶妻生子事業有成地生活下去吧?”所以在‘深淵之林’的時候他是真的一點都不惜命,要不然那十萬積分是怎麼賺來的,就是要有連命都不要的行事作風!

謝遠覺得這人真的是無法溝通了,氣悶了一會才甕聲甕氣地道:“你服役期滿後原本是有什麼打算的?”

“沒什麼打算,就是繼續當執法者,畢竟當初事情的起因是那個姣蛇族罪犯,我就想著一直做執法者做到因公殉職或者壽終正寢。”

其實就是想做到因公殉職吧!謝遠有些嘴角抽搐的想到,但細細琢磨了一會心裡又覺得五味雜陳,他算是聽出來了,其實那件事之後的莫利斯一直都是‘厭生’的,因為他一直都認為自己欠了他一條命,所以就一點也不惜命了。他甚至還覺得這人要是沒遇到他,估計真的會單身一輩子,執拗地不允許自己活得幸福和快樂。

“不過現在我不會再這樣亂來了,因為我還沒有讓阿遠你成為我的伴侶,要是死了我也會死不瞑目的。”

“呸呸呸,胡說什麼,別亂說話。”

莫利斯聽著他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嘴角也忍不住翹了起來。

謝遠過濾了一下剛剛的話,又繼續問道:“那你現在還會不願意獸化嗎?”

“已經不是願不願意而是有沒有必要了,其實在‘深淵之林’裡我把自己的身手已經鍛煉到極致,具體點就是即使不獸化我也能輕而易舉地制服獵殺比我大好幾倍的野獸,甚至獸化後的獸人也難有是我對手的,所以要不是為了指導修爾,我是不需要獸化的。而在你面前獸化,對我來說其實是非常有壓力的。”

因為不只是他,連他也會回想起那段不好的記憶吧。謝遠想。

“莫利斯,你真的會永遠不在我面前獸化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如果不行,那起碼要到修爾的狼型和我的一樣大時我才會在你面前獸化。”

“那要到什麼時候啊?”

“修爾二十歲。”

“十二年後?你還真敢說啊。”

莫利斯輕笑了一聲,並不回應。

“對了,之前我威脅你說你要是不在我面前獸化我們就永遠當朋友,你那時依然堅持拒絕是拖延之計還是真心回答的?”

“我是真心堅持即使只能和你永遠做朋友,都不要在你面前獸化。”

謝遠皺眉,心裡覺得非常不爽,“你就真的能以朋友的身份呆在我身邊,然後將來要是我喜歡上了別人,你也祝福我,看著我帶著孩子成為別人的伴侶?”

“阿遠你是不是誤會了一件事?”

“什麼?”

“我永遠做你的朋友可不代表我會看著你成為別人的伴侶。”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要是一直都只把我當朋友我就以朋友的身份陪著你,直到終老,但是你要是想和別人結為伴侶,那物件只能是我。我出現前的八年裡你一直都沒有喜歡上別人,那麼我出現之後並且對你表達了愛慕之意,我就更不會允許別人有招惹你的機會。出現一個我就打跑一個,阿遠,你的伴侶只能是我。”

“……”

所謂狼的本性那就是絕對不會放過到嘴的肉!即使自己不吃也絕對不會允許別人搶走!

而他謝遠,明顯就是那塊大、肥、肉!


36

謝遠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昨晚什麼時候睡著的他已經不記得了,但這一覺品質之好毋容置疑,要不是他覺得餓了估計現在都還不會醒。

等會……餓……寶寶和曼曼!

謝遠蹭地一下從床上蹦了起來,穿著睡衣直接就沖出了房門,慌不擇路的後果就是一頭撞進了正準備敲門的人的懷裡。

“阿遠,怎麼了?慌慌張張的。”莫利斯反應極快的往後退了一步,巧妙地卸去謝遠帶來的衝擊力,讓謝遠不至於因為撞到他身上而感覺到痛。

“你先別擋著我,天啊,現在都下午三點了,寶寶和曼曼得餓壞了。”謝遠連忙扶著莫利斯的手臂站穩,一抬頭就眼尖的看到牆上掛著的鐘,也沒來得及和莫利斯道謝就叫要往廚房方向沖。

“阿爸,你別急,我們吃過了。”修爾和海曼從莫利斯身後探頭出來同聲道。

兒控聽見兒子們這樣說才松了口氣,“早餐和午餐都吃過了?去爺爺家吃的?”

“不是,莫利斯叔叔做的。”修爾指了指身邊人道。

“嗯,雖然手藝沒有阿爸好,不過也算可以,能吃。”被謝遠養得嘴很刁的海曼如是點評。

謝遠有些驚訝地看向莫利斯,後者向他微微頷首承認,謝遠這時也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便有些忐忑地問道:“你……怎麼進來的?”不要告訴他說是直接從他房門出去的!

“莫利斯叔叔在我們起來後不久就來敲門了,我給他開的門。”修爾給出了一個讓謝遠松了一口氣的答案。

“阿遠,你先回房穿好衣服,你也餓了吧,我給你做飯去,洗漱完就可以吃了。”莫利斯一邊將謝遠趕回房間一邊吩咐道。

等到房門在自己面前被關上,謝遠還愣了好一會,轉身環視了自己房間一周,地板上早就沒有了莫利斯打地鋪的痕跡,收拾得乾乾淨淨,他摸不准這人昨晚到底有沒有在這裡睡,不過按照修爾剛剛的說法,他即便睡了估計也很早就離開,而且還是原路返回。

不過他到底是有多累才會連人家走了都不知道?只是話說回來,就莫利斯那身手,他想走得無聲無息不驚動他也易如反掌,嗯,怎麼覺得以後睡覺窗戶要關好啊?呃,想太多了……

謝遠一邊在腦海裡跑馬,一邊麻利地穿好衣服,接著就走出房門洗漱,莫利斯說到做到,在他剛坐在飯桌前,熱騰騰的飯菜就捧了上來。

三菜一湯,看起來很不錯,吃起來更不錯!謝遠抽空向還看著他的莫利斯豎起了大拇指,接著又埋頭苦吃,他是真的好餓。

莫利斯見他吃得滿意心裡也松了口氣,這時海曼拉了拉他的袖子,他低下頭就見海曼指了指擺在客廳明顯下到一半的棋盤,他笑著點點頭,和海曼去繼續那沒有結束的棋局。

昨晚他和謝遠基本把事情都說開了,後面又聊了很多各自的事情,可以說雙方的瞭解是又深了一層,他雖然不知道他會不會繼續糾結要見他獸型的事,但起碼他們的冷戰是正式結束了。

謝遠是聊著聊著就睡著了,那時候已經接近天亮,他不知道的是,莫利斯在確定他已經熟睡後從地上坐了起來,在床邊看著他的睡顏看了許久,直到聽見修爾和海曼起床洗漱的聲音才回過神來,悄無聲息地收拾好東西原路返回,然後防止孩子們敲門吵醒了他,他才過來給孩子們做飯。

因為不知道謝遠什麼時候會醒來,又怕他醒來會餓還要自己做飯,莫利斯就沒和往常一樣帶修爾過去自己的木屋裡訓練,而是留在了謝遠這邊和孩子們玩耍。

剛和海曼下棋下了一半就聽見謝遠的房間有響動,所以他才會過去敲門。

謝遠吃飽喝足後是一本滿足,他是知道莫利斯會做飯,但沒想到手藝真不錯,看起來還算是入得廚房出得廳堂嘛!

抬頭見客廳裡的一大一小下棋下得專注,修爾在一旁也看得專注,冬日午後的陽光從窗戶灑進來,謝遠覺得這個畫面讓人看著就會心頭暖暖的,只想融入其中,所以他就趕緊把碗筷拿進廚房然後迅速洗淨,接著也加入到了三人中去。

之後的日子謝遠和莫利斯的相處又恢復到從前那樣,只是隱約似乎又有了一些不同,具體是什麼就連當事人也說不上來,不過能感覺得出不是朝壞方向發展。

冬天不知不覺就快過去,這也意味著莫利斯要踏上回辛巴城的路,或許是因為他這一次住了快三個月,要走的時候不說倆孩子了,連謝遠也流露出了一絲絲不舍。

莫利斯看出他的不舍,心裡自然是喜滋滋的,這三個月雖然達不到父親要求的把人成功追到手,但最起碼是讓自己在阿遠心裡的分量重了不少,看,明知道他一個多月後又會再出現還覺得不舍,這就說明問題了,以前阿遠可沒這樣過。

“阿遠,給我個臨別擁抱吧。”心情飛揚的莫利斯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很不失時機地提了一個一點都不過分的要求。

謝遠愣了一下,這個要求其實不算什麼,但被莫利斯炯炯有神地看著,他忍不住就有些不自在,臉也有點紅,躊躇了一會還是張開手走上前去。

“一路順風。”

“阿遠,我會想你的。”莫利斯的表情沒什麼變化,身後的尾巴卻頻率不低地搖擺了起來,洩露了他極度開心的心情。

阿遠抱起來果然超級舒服!身高什麼的剛剛好啊!!味道聞起來也好好聞,要是能有自己的味道就更棒了!!好不想放手!!!!好想直接把人擄走怎麼辦!!!!

這邊莫利斯心裡暗搓搓地咆哮著各種悶騷想法,那邊謝遠也被抱得臉色發紅,心裡各種羡慕嫉妒,原因無他——媽蛋,莫利斯身材太好了!

這種充滿著力量感的結實肌肉,平常在衣服的掩蓋下一點都不顯山漏水,現在一貼身接觸,讓謝遠這個設計師簡直想流哈喇子!他也想要這樣的身材!摸起來手感一定超級好!

兩人心裡的想法頗有些異曲同工,這思維一跑遠,動作自然就遲緩,所以這個擁抱自然就短暫不了了。

而暫時被兩個大人遺忘的修爾和海曼,看著仿佛定住不動的兩人,眼神慢慢浮現出不爽——自然是對莫利斯的,互相對視一眼,雙胞胎在無言中達成共識,下一刻就同時向兩個大人撲了過去。

“莫利斯叔叔,我們也來擁抱一下吧。”

“莫利斯叔叔,我們也會想你的。”

兩個小孩的聲音和擠進兩人中間的動作讓謝遠瞬間回過神來,臉色更加爆紅,連忙往後退去結束了這個擁抱。

莫利斯簡直是戀戀不捨地看著懷裡的溫度消失,無可奈何地低頭看著抱著他大腿的倆小孩,心中忍不住歎氣,小孩子果然是天使和魔鬼的結合體。

“我也會想修爾和海曼。”莫利斯一個彎腰就一手一個地把倆小孩抱了起來,同時在他們愣住的時候飛快地在他們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謝遠看著這一幕心裡的羡慕嫉妒又冒出來了,嚶嚶嚶,寶寶和曼曼五歲之後他就不能這樣把他們同時抱起來了,因為力氣不夠!嚶嚶嚶,他也要鍛煉!

莫利斯原本以為兩個小孩被他偷襲親到後會生氣,沒想到他們居然很可愛地臉都紅了,然後居然也很不好意思地回親了他一下!他覺得整顆心都軟了,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有些傻傻的笑容。

修爾和海曼會這樣除了他們其實已經在心裡承認了莫利斯是‘家的一份子’外,最大的原因是莫利斯那個一同抱起他們的舉動,兩人真的很多年都沒有試過這樣了,可以說莫利斯讓他們想起了以前很溫暖美好的回憶,所以那個親吻也算是回禮啦!

把孩子們放下後,莫利斯還磨蹭了一會才終於捨得走了,目送他完全離開後,父子三人互相對視,感到的離愁之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這全都是拜三個月的朝夕相處所賜,所以他們也提不起勁了好些天,直到雙胞胎開學了才慢慢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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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午後,謝遠十分悠閒地搬了張搖椅出門,躺在上面舒舒服服地曬起太陽來,愜意之極。

“我的好阿遠,你這麼休閒的樣子可真讓我嫉妒啊!”一把許久沒聽的聲音驟然響起,直把謝遠剛剛升起的睡意給消滅個乾淨。

“安其羅?你這個大忙人怎麼有空親自來找我了?”謝遠睜開眼睛坐直身子,就看到站在小石子路上的笑得溫文爾雅的灰象族獸人,驚喜地站起身走過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親愛的阿遠,你是在抱怨我的許久不見嗎?”安其羅輕笑,也輕輕回抱了他一下,八年的合作除了讓兩人成為最忠實的工作夥伴還成為了要好的朋友。

“那你說我們是不是許久不見了?”謝遠將他引進屋坐下,一邊泡茶也一邊和他互相調侃,“你這個人每天就只想著怎麼賺更多的錢,怎麼會記得來看我?說吧,是不是又想到什麼好點子了?”

“阿遠,你不要把我說得這麼沒良心嘛,難道我就不能只是單純來看你?畢竟你是我的活招牌啊,要注意和你維持良好的關係,要不然你拋棄我另起爐灶我不就麻煩了?”安其羅搖頭晃腦地說著,臉上還一副‘你誤會我了我好傷心’的表情。

謝遠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這人在沒有熟悉起來的時候是各種精英范,真成了朋友才會發現對方是個又二又腹黑的人,“有話快說,說完就滾,我可不要留你吃飯。”

“阿遠你真壞。”安其羅故意道,見對方開始咬牙切齒了才收斂起來,然後從衣服的袋子裡拿出了一張非常漂亮的描金紅色請帖,遞給了謝遠,“阿遠,我要結婚了。”

這個紅色炸彈可是炸得謝遠愣了好一會,隨即連忙笑著恭喜他,“你這個黃金單身漢可算是要被套牢了,廣大男獸人該熱烈慶祝少了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和他們搶妹子。”

“瞧你說的,我這次除了給你送請帖,還有一件事想求你。”安其羅讓謝遠的揶揄給逗笑了,笑夠了才說出了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我想讓你為我的新娘設計結婚禮服。”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沒問題!你這請帖上的日期是兩個月後,你讓她來我這一趟量個身,我保准給她做一條絕對合身且獨一無二的婚紗。”謝遠立刻拍胸脯保證道,要別的結婚禮物他可能沒有,但給定制一條婚紗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但是安其羅卻歎了口氣,有些為難地看著他。

“阿遠,我的未婚妻家族有規定,定下婚期後即日起到結婚那天都不能離開她生活的城,所以這次我是想請你出一趟公差,目的地是主城辛巴城。”

37

出公差對於謝遠來說不算陌生,但也絕不熟悉,因為他這麼些年來就出過一次公差,就是為空之國太子妃設計結婚禮服那次,也是去的辛巴城還覲見了一次國王,呆了一個多月左右,衣服做完了他立刻就回來了,不為別的,他想他家寶寶和曼曼。

本質上來說謝遠是個很宅的人,再加上孩子小,獸型又特別,如非必要謝遠是不會離開烏拉城的,但是現在好友有所求,而且還是關於結婚大事,他就沒有理由拒絕了。

“那好吧,我答應你,三天之後出發怎麼樣?”

“行,那就這樣說定了。這裡還有一些喜帖就麻煩你幫我轉交給西恩叔叔和蘭斯他們,三天之後中午我在城門口等你。”

“你幹嘛不自己親自給啊?”謝遠接過那遝喜帖奇怪地問道。

“因為趁時間還早我還要去一趟戈爾城辦事,所以只能拜託你,先不說了,總之三天之後見啦。”

“那你先去忙吧,三天后見。”

送走了安其羅,謝遠就好奇地翻開喜帖,這裡的喜帖和天朝的喜帖沒什麼差別,都是在裡面寫著新人的名字和舉行婚禮的時間地點,希望蒞臨云云,安其羅的伴侶名字叫維吉尼娜,舉行婚禮的時間是兩月後,地點……

“辛巴城?”謝遠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以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不怪他這麼驚訝,因為安其羅的家族的本家是在不達城,身為家主的他的婚禮理應是在不達城舉行,如今居然是在辛巴城,要不是寫錯那就說明女方的背景比他們家雄厚,安其羅該不會是入贅吧?

謝遠想了一會也沒想到答案,就決定三天后見到安其羅再仔細問問,然後就拿著那一遝喜帖往西恩家走去。

沒想到西恩家的大廳裡坐滿了人,剛好還都是他要送喜帖的人,也免得他多跑幾趟。

先給長輩們問好,然後就把喜帖派到每個人的手上。

“安其羅這工作狂居然要結婚了?”蘭斯最先出聲,帶著濃濃的調侃味道。

“不過怎麼在辛巴城舉行婚禮?我記得他家的大本營在不達城才是。”霍伯特也提出了和謝遠同樣的疑問。

“入贅嗎?”巴里特猜測。

西恩搖頭,“我覺得不是,以安其羅的家世有哪些家族敢要他入贅?”

“我想,我倒是知道原因。”布蘭登慢悠悠地開口,立刻就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他也不賣關子,搖了搖手上的喜帖道,“你們看見女方的名字了嗎?四個字的名字在帝國裡只有一家能用,而這家每一代也就只會為一人起四個字的名字。”

布蘭登話音一落,除了謝遠和蘭斯還一臉茫然外,其他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霍伯特,什麼意思啊?是說女方的身份背景很厲害嗎?”對於陸之國上流社會不算熟悉的蘭斯立刻就提出了問題。

“的確很厲害,你知道我們國家在皇室之下還有五大氏族,五大氏族的嫡系都執掌著一部分帝國的權力,其中白蛇族掌管祭祀,大家都知道祭祀不是誰都能主持的,非神官不可,神官是能親近獸神之人,而白蛇族人有八成都是神官,其中白蛇族嫡系紫眸白蛇族更是全部都是神官,並且他們一族在占卜、算卦、預知等方面天賦非凡,自古以來都被譽為是能直接和獸神交流的人,所以很久以前的統治者就根據《獸神之言》裡提到的‘最知我心者能以四字命名’,將四字之名的使用權給予了紫眸白蛇族,不過每一代的紫眸白蛇族人也就只有一人可以用四字起名。不知道什麼原因,紫眸白蛇族無論人丁如何興旺,每一代就只有一個女性子嗣,而恰恰這位女性的天賦能力是最好的,並且最後都會成為帝國的大神官,久而久之四字之名就專屬於紫眸白蛇族的女性族人。”

“也就是說安其羅是娶了一個‘神’回家了?”謝遠聽完只覺得安其羅實在是太厲害了,要知道女方這樣的身份背景不知道有多少追求者,加之辛巴城裡基本聚集全了五大氏族的嫡系子弟,安其羅就算家大業大也是大貴族,但在氏族嫡系這種大大貴族面前還是不夠看的,所以最後能夠抱得美人歸不是一般的牛叉。

“這個形容還真沒錯,聽說那些女紫眸白蛇族人還有預言能力,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神准。”

眾人就這位神奇的女性開展了一輪討論,博學的布蘭登說了很多關於女紫眸白蛇族人天賦能力的歷史記載,聽得大家津津有味不時發出驚呼。

故事聽得差不多後,謝遠也記起了安其羅的邀請,就看向西恩道:“阿爸,安其羅讓我去辛巴城給他的新娘設計結婚禮服,我答應了,所以會把喜酒喝完了才回來,大概要兩個多月,寶寶和曼曼還上著學,就麻煩你先幫我照顧他們一段時間,反正他們還有一個月就放假了,剛好你們出發的時候就能帶上他們而不用有人留下照顧他們。”

“阿遠,你確定你要把孩子帶去辛巴城嗎?”西恩沉默了一會,開口反問。

謝遠正奇怪西恩為什麼要這樣問,突然想到辛巴城是五大氏族嫡系的聚集地,而莫利斯是白狼族嫡系,他還有他的家人都是住在辛巴城裡的,把寶寶和曼曼帶去簡直就是帶孩子見家長的節奏啊!

“阿遠,你現在和莫利斯的關係到了什麼地步?真的可以讓他的家人知道孩子們的存在了嗎?你要有心理準備,斐瑞那老傢伙也就是莫利斯的父親,要是知道孩子們的存在,即使他們家不會強迫你和莫利斯結為伴侶,卻絕對會用盡所有辦法讓你在辛巴城住下,即便你最後沒被他說服留下定居,往後你在烏拉城的日子也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平靜。”西恩分析道,根據他對那老傢伙的瞭解,死纏爛打是肯定會的,而且就阿遠那軟和的性子,估計親情攻勢一出,沒多久他就要投降了。

“沒錯,阿遠,你要想好了。反正我們和布蘭登他們會收到喜帖都是因為你和蘭斯他們的關係,我們這群老傢伙是沒打算去湊熱鬧喝喜酒了,所以可以幫你看著兩個孩子。”巴里特道。

謝遠為難了起來,和孩子們分開兩個月他可從來沒試過,但阿爸說的又的確是個問題,倒讓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抉擇了,畢竟他現在和莫利斯的關係只算是‘朋友以上,戀人未滿’。

“阿遠,我有些話想給你說說,不算是建議,只是一個讓你要考慮到的點。”布蘭登突然開口。

“舅舅你說。”

“阿遠,以前因為孩子們父親的關係,我們出於保護之意自然是覺得讓你和孩子們住在烏拉城這個偏遠之地為好,可機緣巧合之下莫利斯來了烏拉城還發現了你和孩子們,後面又對你有了愛慕之心,也就是說你最大的秘密不用守了,那麼有些話也該和你說說。其實修爾和海曼並不適合一直在烏拉城裡長大,不是說這裡不好,只是烏拉城裡素食獸人占了九成,修爾這個肉食獸人要是一直在這裡長大,就像是狼從小被羊養大,會把他的狼性給磨平了,加上他身邊又沒有阿父,巴里特和霍伯特他們能教導的畢竟有限,長此以往對他的確是不好的;還有海曼,這個孩子太聰明,就烏拉城的師資水準其實是滿足不了他的,現在還有我能應付他的求知欲,可再過些時日就不一定了;最後就是你了,這麼些年和安其羅的合作讓你的事業很成,你為人低調所以願意隱身幕後,但是阿遠啊,你還那麼年輕,別老是像個老頭子享受晚年生活一樣的窩在家,出個遠門都不願意,你的生活一成不變太多年了,現在莫利斯的出現也算是個契機,你也該想想是不是應該改變一下,嘗試一下不同的生活了。”

謝遠心頭震動,布蘭登的話對於他衝擊不小,他畢竟不是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人,即使對孩子用盡了心思,但有些事情果然還是會沒有辦法地疏忽了。

“阿遠,其實我很早也想說了,以你的才華其實真不應該只窩在烏拉城裡的,就算很多‘大師’都喜歡在小城隱居,可人家那都是年輕時恣意過後晚年才甘於平淡的,哪有像你這樣像是一點虛榮心都沒有的,再說,你的工作室真應該開在大的城,然後收徒把你的手藝傳下去才對。”對於蘭斯這只恨不得收攏所有羡慕驚歎目光的孔雀來說,謝遠這種淡泊名利的風格簡直是不可思議的。

“好了,你們別都長篇大論的,讓阿遠好好想想吧。”西恩看了蘭斯一眼讓他閉嘴,然後拍了拍謝遠的手安撫道,“阿遠,跟著自己的心走,其實你只要把問題轉化為你喜不喜歡莫利斯,和他結為伴侶的可能性有多少,畢竟你真和他結為伴侶了,自然就是要在辛巴城定居。”

他怎麼覺得這個問題比之前的還要難確定。謝遠默默想道,不過還是記得對西恩點點頭,表示自己會好好想想。

等到晚上的時候,謝遠糾結了一會還是決定把這事提出來和孩子們商量商量,舅舅都說了他倆孩子太聰明,思維能力比起成年人都不差,而且這事也和他們有關,自然也該聽聽他們的意見。

“我覺得就布蘭登爺爺所說的,現在看來其實問題不大,因為現在莫利斯叔叔固定時間就會出現,有他的教導我覺得即使在烏拉城裡一直生活也沒什麼影響的,反正十五歲之後我也可以出去求學啊,所以我這方面可以不用太考慮。”修爾道。

“我這邊也差不多,雖然我很喜歡看書問問題,但這只是愛好而已,我對於將來要做什麼都沒有規劃,所以並不需要很專業的教育,而且要是把布蘭登爺爺家的藏書看完了,我還可以讓莫利斯叔叔給我帶一些新的書來。”海曼道。

“那我們先不想要不要搬去大一些的城去住,你們想去辛巴城嗎?說實話哦。”謝遠見問題又拋回自己這裡就覺得有些頭疼,決定先放下大問題先解決小問題。

修爾和海曼對視了一會,微微低下頭小小聲地道:“想……”

謝遠笑了起來,兩人即使再聰明也還是小孩子,對於出門有著強烈的好奇和期待,謝遠想到自己一直都沒和孩子們去過旅行,又不是沒錢,現在又不用怕孩子父親突然冒出來搶人了,當即就決定等孩子們放假了就讓蘭斯和霍伯特他們把人帶到辛巴城去。

至於會在辛巴城裡引起某些人的驚異驚訝和後面的連鎖反應,謝遠表示,一切順其自然好了。

想明白了,謝遠在交代了霍伯特夫夫後,和孩子們道別,然後就登上了安其羅用來接他的車架。

目標,辛巴城,出發!

至於霍伯特他們帶著孩子們出發的時間剛好和莫利斯固定出現在烏拉城的時間相近,很容易發生兩撥人錯過的這件事,謝遠表示他——忘記了!


38

正常情況下,由烏拉城到辛巴城,走陸路需要一個月,走水路也要半個月,可想而知距離有多遠,但是對於某些錢多得能花幾輩子的土豪來說,還可以選擇用飛的。

陸之國的“飛機”是一些從空之國購買回來的可載人也易於馴服的大鳥,分軍用和民用,民用“飛機”按可載人數分為大中小三種型號,分別載五十人、三十人、十人,某些土豪能夠有私人“飛機”,不過這個需要申請,而且固定飛行路線,管制還是很嚴格的。

陸之國的“登機點”四星以上的城市都有,三星城一部分有,二星以下沒有,安其羅他們先從陸路到達最近的有“登機點”的三星城,然後就可以直飛辛巴城,一共需要五天時間,其中飛行的時間只需半天。

安其羅自己是有“私人飛機”,不過因為路線問題這次就沒有動用,但是這個世上還有樣東西叫做“包機”。

對上一次出公差謝遠就已經坐過一次“飛機”,也就是說已經大驚小怪過了,這次坐在安其羅包下的一隻“最小型飛機”上是各種淡定。

陸之國的的房屋平均層高是五米,某些特定建築一層十米,帝國規定除特批建築,所有城的建築最高只能蓋五層,而“飛機”的飛行高度是一百五十米到三百米之間,所以完全不用擔心會在飛行途中遇到建築物。

“飛機”上面沒有座位,大家都是集中盤腿坐在鳥背的中間位置,安全性主要取決於“機師”的技術,不要來個360°大回環就沒事,而由於“飛機”不是密封的,所以飛行過程中最好還是不要說話,而飛行完畢後,髮型的各種淩亂殺馬特就不多做解釋了。

到了辛巴城,安其羅先把謝遠安頓在主城最好的酒店裡,然後約定明天早上在主城的‘伊甸’店最頂層見面,他會把新娘子帶來讓他見一見,接著就離開了。

謝遠洗漱一番換了身衣服就出門了,也不是去玩而是找人,布蘭登和貝拉的一雙兒女都在辛巴城裡工作,布萊克是在辛巴學院做一名老師,而愛德拉在十八歲的時候出門求學,最後考進了辛巴學院的醫學院,現在在這裡很出名的一間醫館實習,他既然來了辛巴城就不可能不通知兩人。

雖然辛巴城對他來說算得上是陌生,但有道是路是長在嘴裡的,問了幾個人後他就很順利地找到愛德拉實習的醫館,說來也巧合,他剛一走進就見到一個人從醫館門口走了出來,正是愛德拉。

“愛德拉,這邊。”

“阿遠哥哥?”愛德拉驚喜地看著在不遠處向她招手的謝遠,立刻就跑過去熱情地把人抱住。

當年的貓少女已經長成了貓禦姐,求學的經歷讓她由原本的甜美愛嬌變成獨立幹練,愈發的漂亮迷人,個頭還從原先到他胸口能被他摟住變成了現在比他還高三公分能摟住他的高度,讓謝遠感覺十分憂傷/(ㄒoㄒ)/~~

“愛德拉好了,太熱情阿遠哥哥吃不消。”謝遠拍了拍愛德拉示意她停下不斷拿臉蹭他的舉動。

“我見到阿遠哥哥太開心了嘛!阿遠哥哥你怎麼來了?只有你自己一個人嗎?還是爸爸媽媽還有西恩叔叔一家也來了?你有住的地方吧?我現在和哥租住一個房子,有客房,你可以住我那,還有……”愛德拉連珠炮發的問題好像不用停頓似的,果然就算再長大,話嘮的本質還是沒有變的。

“停停停,愛德拉,你這麼多問題我怎麼回答?慢點說啊。”謝遠失笑地看著她,眼神很溫和,這個小妹妹無論怎麼長大還是這麼可愛。

愛德拉聞言不好意思地對他笑了笑,“那我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邊吃邊聊吧,我剛好到休息時間。”

“嗯,走吧。”

這個下午茶吃完又約了晚上和布萊克一起吃飯,交待了下榻處讓他們有空就可以來找自己,然後各自分別,謝遠在辛巴城的第一晚就這樣結束了。

第二天他起了個大早,吃過早飯後就往‘伊甸’去。

主城的‘伊甸’是唯一和不達城的總店規模一樣大的,一共有五層,三層是高級會員才能進入的地方,四層是‘伊甸’旗下能推出自己專屬系列的設計師們的工作室,一人一間,也是讓他們為客人做私人定制的地方,而五層是安其羅特意劃分出來的‘遠夢大師’的專屬工作室,一直以來都是無數貴族和他旗下設計師都想進去的地方,可惜這裡基本就是安其羅畫出來給眾人看的一塊大餅,‘遠夢大師’壓根就沒在這裡呆過,啊,不對,四年前在辛巴城的那一個月謝遠就在這占了一層的工作室裡呆著,不過只有少數人知道罷了。

謝遠熟門熟路地來到‘伊甸’的店後面,那裡有一條隱秘的樓梯直通第五層,特製的門鎖只有謝遠和安其羅有鑰匙,他很快就打開門走了進去。

和上次來到這個地方時一樣,謝遠還是會為這面積極大的工作室還有幾乎囊括三個國家的各種布料而感到震撼,然後再次感歎安其羅果然是土豪中的戰鬥機。

安其羅還沒有來,謝遠便一邊看著布料一邊想一想設計,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開門的聲音傳來了,他轉頭,就看見一男一女往自己走來,男的自然是安其羅,女的想來就是那位‘女神’維吉尼娜。

“阿遠,來很就了吧?真是抱歉,有些事情耽擱了,來,給你介紹一下,我的新娘,維吉尼娜。”

謝遠雖然戲言過安其羅娶了一個‘神’,但他沒想到這位維吉尼娜居然是從樣貌到氣質都是走高冷的仙氣路線,五官是那種充滿靈氣的脫俗之美,一雙紫眸剔透明淨,眼神平靜無波看起來就是目下無塵,再配上那頭雪白無暇的長髮,簡直就是真女神!

話說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美女安其羅這種一身銅臭的是怎麼追到手的?謝遠在心裡再次默默崇拜了安其羅一下。

“你好,維吉尼娜,我是謝遠,你可以叫我阿遠,很高興認識你。”謝遠微微抬頭對著維吉尼娜露出了一個溫和親切的笑容,並且伸出手出,這個妹紙不止‘高冷’而且還很‘高’,目測他就到她肩膀,所以不得不抬頭才能和她對視,這個世界真是充滿了滿滿的惡意!

不過謝遠手伸出去好一會維吉尼娜都沒有動,只是拿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紫眸看著他,他想著可能女神不喜歡和人有身體接觸,也沒覺得不爽,自然的收回手,然後異變驟生。

“好可愛,為什麼會這麼可愛,好想抱回家。”高冷女神的聲音也很高冷,但是內容就一點也不高冷了,更別說她還突然伸手把謝遠緊緊摟在了懷裡,大有要用豐滿的胸口悶死他的打算。

謝遠整個人震驚得都呆住了,要不是女神的胸弄得他差點窒息他還真回不過神來,手忙腳亂地總算脫離了魔掌,他臉紅耳赤卻也難以置信地看著表情依舊高冷沒有一絲變化的維吉尼娜,是他出現錯覺了嗎?這畫風明顯不對啊!

“維吉尼娜,你嚇到阿遠了。”安其羅一臉無奈地拉住看見謝遠臉紅的樣子又想撲過去的維吉尼娜,同時回過頭用眼神給謝遠壓一下驚,沒辦法,誰叫他的新娘是個表裡極端不一的可愛控呢!

“啊,抱歉,我可以叫你小遠嗎?軟軟的小小的可愛的小遠。”

謝遠滿頭黑線,話說這女神是個面癱吧?說這樣的話無論表情語氣還是眼神都依舊是那麼高冷的范兒,這種反差還真是略萌略萌。

不過他哪裡小了!!(╯‵□′)╯︵┻━┻

但是看著對方就知道不會是接受他抗議的人,所以謝遠只能默默把這筆賬記到安其羅的頭上,誰叫是他的老婆!

不過接觸下來謝遠也漸漸明白維吉尼娜其實是個偽女神,內裡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萌且軟還二的妹紙,非熟悉或讓她認可的人不可見。

說起來安其羅能追到這位高冷萌妹紙還有謝遠的一份功勞,之前謝遠答應了在烏拉城裡見過的那位黑髮碧瞳的蛇女獸人凱絲為她做一套衣服,最後她讓他給她做一條晚禮服的裙子,在自己生日的時候穿,凱絲和維吉尼娜很巧合的是表姐妹,維吉尼娜見到那條裙子後很是心動,也想著讓‘遠夢大師’給她定制一回,可誰都知道自從給空之國太子妃設計過結婚禮服後,‘遠夢大師’就很少再接私人定制,任你花再多的價錢也要看緣分,維吉尼娜家教使然做不來以強權壓人的事,就想著先打好安其羅這層關係,那會安其羅又剛好在辛巴城逗留,她為表誠意就每天都親自去找安其羅,一開始安其羅這個滿身銅臭的是沒對這位看起來高冷非常的美人有什麼別的心思,就想著能不能利用她給自己打個廣告什麼的,誰知道接觸著接觸著就被吸引了,然後就是一連串辛苦的追求,最後終於抱得美人歸。

安其羅是非常愛維吉尼娜,從他用心地準備婚禮到把自己收羅到的‘刺繡大師’‘首飾大師’‘制鞋大師’等全部聚集到辛巴城就為了給維吉尼娜從頭到腳都是獨一無二的結婚之物就可以看得出來。

所以接下來的一個月,謝遠就和各位大師在一起差不多廢寢忘食地為維吉尼娜設計結婚當天要穿戴在身上的所有衣服配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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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利斯和往常一樣交了任務,順便被斐瑞鄙視了一把“居然三個月時間都還沒有把人搞定真是太遜了怎麼一點都沒有你父親我當年的風範啊啊啊啊”,左耳進右耳出之後,莫利斯就出了執法大樓準備回家收拾收拾就像從前無數次一樣向烏拉城出發。

卻沒想到會和剛從獸神殿祈禱完出來的維吉尼娜遇到。

在辛巴城裡,五大氏族的嫡系子弟並皇子女們其實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所以莫利斯和維吉尼娜其實算是青梅竹馬,加上他的大伯娶了她的小姨,兩人從小的交集不少,感情自然也是不賴的。

“維吉尼娜,聽說你要結婚了,恭喜。”莫利斯道,其實因著這個婚禮他還要壓縮呆在烏拉城裡的時間,那沒辦法,誰叫視為妹妹的人要結婚了,要是不出現是很失禮的。

維吉尼娜看著他,不說話也不打招呼,莫利斯卻不覺得奇怪,因為維吉尼娜從小就這樣,除了因為她真反應遲鈍外,還有時不時的她的預知天賦會讓她看到一些什麼,所以會停頓好一會才有反應。

“不要離開辛巴城。”維吉尼娜突然道。

莫利斯一愣,表情立刻凝重起來,“你看到了什麼?意思是我離開的話會有危險?還是會給別人帶來危險?”所有人都知道,女紫眸白蛇族人的預言百分百的準確,所以她交代的話最好百分百聽從,要不然後果自負。

不過預言師這種人從來都不會給你詳細解釋而是要你自己不斷開腦洞順便自己嚇自己,所以維吉尼娜很有預言師操守地高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高冷地走掉了。

莫利斯也想到了他們這族人從來都是預言的話說一半的臭德性,所以只能皺眉繼續邁步回家,同時不得不糾結是不是真的要不去見阿遠和孩子們,要是不去,那就要下次任務結束再去,前後加起來要分別三個多月呢!

這是要抵消他在烏拉城呆了三個月的節奏嗎?!

39

斐瑞沒想到會在晚餐的時候還能見到莫利斯,因為這幾個月來他任務一交完當天就會走,弄得父親大人總是會在心裡默默抱怨“果然是有了伴侶就不要父母的臭小子啊!!!”。

“莫利斯,我記得你今天離開我那的時候還是上午。”斐瑞問道,言下之意就是他是有充足時間離城的。

“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嗎?打算明天再走?”莫利斯的母親西維亞也看過來,關心地問道。

對於兒子的事西維亞自然從斐瑞那裡知道得很詳盡,雖然對於兒子心動物件的情況有那麼些詫異,卻也和斐瑞一樣開明的選擇接受,甚至比斐瑞接受得更快,兒子是她生的,她比誰都清楚他的性子,自然也能看出莫利斯剛出‘深淵之林’時厭生的狀態,現在有了一個讓他牽掛的人,無論對方怎麼樣她都絕對不會反對。

“我今天遇到維吉尼娜,她讓我不要離開辛巴城。”莫利斯頓了一下還是選擇如實相告,他已經決定聽從維吉尼娜所言,雖然意味著不能見到謝遠父子,但因為他不能確定維吉尼娜的預言含不含危險性,而即使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連累父子三人,他都絕對不會去做,所以還是忍耐一下吧。

斐瑞和西維亞聞言便驚了一下,斐瑞連忙道:“真的?那你就留在辛巴城,暫時不要隨便離開,也不知道這個預言有沒有時效性,唉,他們家真是的,從來就不能多說幾個字,讓人白白擔心。”

“那既然是這樣,莫利斯你明天就寫封信寄給……是叫阿遠吧?別讓他擔心了,要不然你這突然無緣無故地不出現,讓他胡思亂想就不好了。”西維亞心細一點就對兒子提醒道。

“等會,兒子,聽我的,別寫信。”斐瑞突然一拍桌子,表情有些莫名的興奮,像是想到了什麼絕妙的主意。

“斐瑞!拍什麼桌子!還會不會好好說話了?”西維亞被嚇了一跳,立刻眼睛一斜冷冷地遞去一眼,嚇得斐瑞連忙狗腿地賠罪。

“夫人夫人,我只是想到一個法子應該能幫到莫利斯追求伴侶,一時忘形你別生氣。”斐瑞等到西維亞臉色變回溫和才松了口氣,面對莫利斯的時候又是一副大家長的威嚴架子。

莫利斯從小到大早就習慣自己父親總是在母親面前一秒鐘變臉的絕技,所以異常淡定地看著他,靜候他的下文或者該說指導。

“莫利斯,你這每隔一段時間就去找那位阿遠,想必他和他的孩子都已經習慣你的出現了吧?所以當你突然音訊全無的時候,他們除了不習慣會不會很擔心,重點是那位阿遠會不會坐立難安甚至茶飯不思,最後——決定來找你!這就是檢驗他是不是在乎你,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不是不一樣的機會!把握好了,兒子,這人就是你的了。想當年我出了一個任務沒有音訊三個月,回來的時候你母親直接就抱著我哭,我當時那叫一個機智地立刻求婚,然後我就成功了!這先讓人習慣你接著玩消失讓人意識到你的重要沒你不可再突然出現,簡直就是玩關係突破的最有效手段,有你父親我這個成功例子在,你值得擁有!”斐瑞對於當初自己求婚成功的事情可是一直非常自豪,要不然還不知道要打多久持久戰。

“所以你當年就是故意不和我聯繫打的就是這主意吧?”西維亞溫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的聲音緩緩響起,卻讓莫利斯默默地在心裡為父親點了個蠟。

“不是!夫人你別誤會!!我怎麼會是那麼心機深沉的人!!!”斐瑞汗毛倒豎,立刻看向西維亞信誓旦旦地道,就差賭咒發誓了,“我當初那個任務是務必要保密的,我也是出發之後才知道,任務全程都很緊急,我不被允許也不能和人通信啊!而且你還記得我當時再次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一身傷的樣子吧?我真的沒有故意那樣的!夫人你一定要相信我!”

西維亞的笑容還是很溫柔,不知道聽進了斐瑞的解釋沒有,也沒讓他繼續說下去,轉頭對兒子道:“莫利斯,別聽你父親的,雖然他這個法子的確是能檢驗出對方是不是很在乎你,可是你也不要忘記了,如果他當真是心裡有你的,那麼你突然影訊全無可就會讓他擔憂不已,那種慌亂心情可是足夠折磨人的,你可以問問你父親,當年他回來後我可是足足瘦了一圈,都是擔心他而吃不下飯所導致的,你的阿遠要真那樣你就算心裡有歡喜只怕也抵不過心疼了。”

莫利斯聽完,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去找父親取經是個錯誤的決定,應該找他智慧的母親大人!

斐瑞不知道自己在兒子心裡的評價又低了一層,因為西維亞的話而勾起了當時的愧疚心疼,滿眼憐惜地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夫人,當年讓你擔心了,真是對不起。”

西維亞也深情的回望過去,“都過去了,不過,你今晚睡書房。”聲音柔情萬分,內容卻無情無義。

“夫人,不要啊!我錯了啊!!”

果然母親才是家裡真正的一家之主。莫利斯默默想著,同時眼觀鼻鼻觀心地繼續吃晚餐,至於父親在對面不停打滾耍賴求原諒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的行為……做兒子的還是孝順地不要發表任何意見好了。

這頓愉快(?)的晚餐過後,莫利斯就回房寫信去了,他覺得母親的話很對,雖然突然消失不見真的能知道他在謝遠心中的地位,但是如果他真的很擔心很擔心他的話,他又是不捨得的,反正他和他可以慢慢來,他希望給予他的一直都是舒服又愉悅的感情,而不會有擔憂和傷心。

他剛放下筆,房門就被敲響,他答應一聲後西維亞就推門走了進來。

“母親,有事嗎?”

“沒什麼事,只是想和你聊聊天,不會打擾你了吧?”

“當然沒有,你快坐下。”

西維亞坐在莫利斯的身邊,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慈愛地看著他一會才慢慢開口:“介意和我說說阿遠的事情嗎?”

“母親你想知道什麼?”莫利斯微不可聞地頓了一下,平靜回道。

“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喜歡他。”西維亞問道,眼裡是單純的好奇,不含任何試探,自己兒子從小冷淡,似乎只有那些枯燥的法律條文還有各色卷宗才能提起他的興趣,後來又出了那樣的事,她其實已經有心理準備這兒子估計會獨身一輩子,沒想到他還是能遇到心動的人,令她慶倖之餘也對他心動之人好奇不已。

莫利斯想了想後卻對著西維亞搖了搖頭,“母親,我為什麼會喜歡他的那些理由我都還沒有和他說,所以不能先對你說。”

西維亞笑了起來,“意思是那些相當於表白的話怎麼都要讓他第一個聽到,那母親也不逼你了。那可以告訴我那孩子的性格怎麼樣吧?”

“阿遠性格很好。”

“……”這種如此自豪的簡練概括真是讓人無語,西維亞忍不住失笑,果然對於赤瞳白狼族的男人來說,心上人就是一個什麼都好的存在,“那他的孩子呢?”

“兩個孩子也很好。”

“……算了,你還是儘快把人追到然後帶回家裡讓我和你父親看看吧,即使他有兩個孩子你也不用擔心我們會反對,我可相信我兒子的眼光。”西維亞覺得自己真是沒事幹才會來找兒子聊天,看吧,最後還是堅持不到一會就投降了。

你們肯定不會反對的。莫利斯邊想邊點了點頭,“對了母親,維吉尼娜要嫁給誰?”把人送到房門口,莫利斯突然想到這茬便隨口問了出來。

“這次這人就了不得了,要知道幾乎每代女紫眸白蛇族人都是嫁給你們這群青梅竹馬裡的嫡系子弟,多少年沒遇過嫁給不是白毛的獸人,維吉尼娜這朵高嶺之花被這一代的不達城灰象族的家族安其羅摘下了,可氣壞了主城裡不少英年才俊。”西維亞想起這事就覺得樂,其實不只氣壞了那些出色的獸人,更氣壞了那些出色獸人家裡的長輩,維吉尼娜傳出婚訊的那會不知道各家長輩把自家小輩罵了多少遍沒用了。

“的確厲害。”莫利斯也贊同地點了點頭,他這個青梅竹馬可是非常清楚維吉尼娜的受歡迎程度,“時候也不早了,母親你回去休息吧,父親也該等急了。”

“他有什麼好等急的,他今晚睡書房呢。”西維亞擺了擺手,要禦夫有道自然就是要說到做到,怎麼可以讓他耍賴求情就能放過,簡直是有礙威信。

長輩們的事情莫利斯聰明的不評論,把母親送走後,他關上門回到書桌前把寫好的信拿起來仔細看了一遍,確定無誤後就折疊起來準備裝入信封,然而他剛把信紙對折下一刻卻立刻頓住了。

維吉尼娜的准新郎=安其羅=‘伊甸’的老闆=謝遠合作八年的生意夥伴!

安其羅不會不邀請謝遠來參加婚禮=謝遠不會不參加安其羅的婚禮!

而女紫眸白蛇族人的婚禮只能在主城的獸神殿裡舉行,所以謝遠出席婚禮=謝遠會來辛巴城!

‘伊甸’是安其羅一手打造的服裝王國,多年發展以及不再單純只售賣衣服,而是連同首飾鞋包等東西一同出售,安其羅為此可是收羅了很多與此有關的‘大師級’人才,而自然的,安其羅的新娘在婚禮上所需要的禮服首飾鞋包等東西都不可能用別家的,只會是安其羅旗下那些‘大師’的精心且獨一無二的作品。

幾乎不用想都知道新娘的結婚禮服只會是由‘遠夢大師’製作!

他雖然不知道定制一件衣服要多少時間,但他卻知道安其羅一定是很重視維吉尼娜的一切,所以為了給她完美的婚禮,各方面都會提前準備,如今距離維吉尼娜的婚禮還剩一個月,謝遠說什麼都已經在辛巴城裡為製作那件結婚禮服而忙碌著!

這麼多的念頭只是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卻已經讓莫利斯得出了一個令他心跳加速的事情真相,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信轉身就離開了房間。

那邊斐瑞正可憐無比地蹲在自己臥室門外,聳拉著耳朵和尾巴,一邊撓著門一邊對著裡面的西維亞喊話,聲音語氣都是聞著傷心聽者落淚,正準備再加把勁以其不用睡書房,就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他還來不及站起來維護父親的高大形象就眼前一花,只來得及看見兒子的背影和聽見他留下的一句話。

“我出去一下。”

臭小子,這麼急著去幹嘛?追老婆嗎?斐瑞在心裡嘀咕了一下,轉頭又繼續自己的認錯大業。

“夫人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給我開開門啊,今晚天氣涼啊,睡書房會感冒的啊……”


40

莫利斯激動地跑出家門後才想到自己即使想到謝遠已經在辛巴城,但是他具體在什麼地方他卻是不知道的,可以肯定他白天在主城的‘伊甸’店了,但是現在這個時間應該是安穩地在落腳地準備就寢了。

不過莫利斯一點也沒有被潑冷水,反而利用他強悍的推理能力很快就知道能找誰要到謝遠在辛巴城的落腳地址。

所以當還在書房裡工作的安其羅接到管家的通報說莫利斯來了的時候,他實實在在地愣了片刻。

對於安其羅來說,五大氏族的嫡系成員名單是銘記於心且一清二楚的,莫利斯於他來說並不陌生,畢竟和蛇族成員繁多不同,赤瞳白狼族家主只有一個獨子是很容易就記住的,加上他本人能力出眾,在上流社會的知名度很高,即使沒有見過真人也不妨礙他將這號人物劃入需關注名單內,再者他關注他還有另一個鮮為人知的原因。

讓管家將人帶去會客廳,他整理了一下儀容就去見客。

第一眼,對方的發色就讓他心中存在已久的猜想得到了初步證實,而對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更是給了他最有力的肯定。

“安其羅先生,冒昧打擾,我來是想你告知我謝遠現在住在辛巴城的什麼地方?”莫利斯直接跳過所有寒暄,開門見山地道。

安其羅挑了挑眉,有些玩味地笑了起來,“莫利斯先生,你就是阿遠兩個孩子的阿父吧?”雖然是疑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

莫利斯表情並沒有任何變化,從他知道謝遠的合作物件是安其羅時他就知道,這人根本就不會被烏拉城裡那個杜撰出來‘白狼獸人與純人少年不得不說的故事’矇騙,那個就只能騙騙沒有到過大城一輩子基本都只生活在烏拉城的居民,對於貴族來說,五大氏族嫡系的特徵都是耳熟能詳,修爾的一雙赤瞳就足以讓安其羅推出很多事情,但是謝遠這麼多年都一直能安然地在烏拉城生活,安其羅絕對是出了不少力,這點上莫利斯就覺得自己要好好感謝他。

“阿遠和孩子們,這麼多年謝謝你的幫忙掩飾。”莫利斯很鄭重地對著安其羅道。

“聽你的語氣看來是和阿遠還有孩子們已經有過接觸,而且時間還不短,和他們處得也不差,那麼我也不多說什麼了,畢竟那是你和阿遠之間的事情,就算是我這個合作夥伴兼好友也沒多少資格干涉和過問,那麼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把阿遠現在的落腳地址告訴你。”安其羅的確是在第一次見到修爾的時候就推翻了那個‘不得不說的故事’,並且還很快地將當時赤瞳白狼族會是修爾可能的阿父人選仔細過濾了一遍,因為人數加起來都沒有十人,所以他毫不費力地就能猜到是誰,可以說他在謝遠不知道的情況下是除西恩他們外第二個知道的人,他一直不說是尊重好友的*,而且莫利斯那時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他自然也不會去做什麼多餘的求證工作,只是心裡有個自己的定論罷了,至於幫謝遠遮掩,這是肯定要做的,他的搖錢樹合作夥伴當然要好好保護,‘遠夢大師’的這份神秘感也是一項賺錢利器!

“你說,可以回答的我都會回答。”

“你現在和阿遠是什麼關係?”

莫利斯沒想到是這個問題,他還以為他要問他為什麼這麼些年一直讓謝遠和孩子們單獨生活在烏拉城呢,頓了一下他便回道:“我現在還在追求阿遠。”

哦,所以多年前兩人是吵架分開然後現在要複合的節奏。安其羅默默開了一下腦洞,接著點了點頭就告訴了莫利斯他想知道的地址,莫了再加一句:“阿遠最近都呆在‘伊甸’店的五樓工作室裡,今天應該也不例外,你可以先去那邊看看,我把店裡的鑰匙給你,現在店門已經關了,要是阿遠還在那你就打開店門順著樓梯直上五樓就能找到他了。”

莫利斯聞言皺了皺眉,接過鑰匙道:“現在時候也不早了,他怎麼還不回酒店休息。”

“阿遠工作起來也是很瘋的,不過他現在要是休息了你就不能去找他了,對了,你怎麼找他找得那麼急,有急事?”安其羅有些好奇地問道。

“有時候,你就是會有想立刻見到那個人,出現在那個人面前的衝動。”莫利斯很平靜地回道,然後就起身告辭。

安其羅摸了摸下巴看著他的背影,無聲地笑了起來。

哈,那種心情他也有過啊,連夜坐上“私人飛機”從不達城來到辛巴城,偷偷摸摸地爬到維吉尼娜的臥室窗戶前就為了帶她去看日出,熱戀中的男人果然都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莫利斯和安其羅別過後,就按照對方的溫馨提示往‘伊甸’店走去,正如他自己說的,他就是想見到阿遠,立刻的!

到了‘伊甸’店所在的那條街,現在這個點街上的那些店鋪都已經關門了,除了偶爾巡邏的執法者走過時手上的照明用具發出的亮光,一路走著是越來越黑和安靜,所以莫利斯遠遠地就能看見‘伊甸’五樓的窗戶裡還散發著亮光。

他加快了腳步,來到已經關上的‘伊甸’大門前,憑著夜視能力很容易就把手裡的鑰匙插/進了鎖孔,打開門後很快找到樓梯走了上去。

站在工作室門前的時候,莫利斯莫名的居然覺得有些緊張,他心裡嘲笑了自己一下,深吸了一口氣就抬手敲門,同時期待著謝遠見到他時的表情。

“誰?”謝遠的聲音緊隨著敲門聲後響起,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語氣裡有著些驚慌。

“阿遠,是我。”莫利斯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因為職業的關係他總能察覺到常人會忽略的細節,阿遠在這個時候聽見敲門聲後語氣應該是疑惑和戒備,而不應該是驚慌,他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聲音卻沒有表露出絲毫異樣。

“莫利斯?你……怎麼來了?”謝遠的聲音已經沒有了那種細微的驚慌,但是說出的話卻讓莫利斯幾乎有了破門而入的衝動。

阿遠不應該這樣問的!他應該先問自己怎麼會知道他在這裡,並且不會這麼久了還不開門!

“我有東西要給你,你先開個門。”莫利斯一邊說著,一邊快速看著四周有什麼東西小巧而且可以搬動,看到門邊一盤小盆栽立刻就彎腰把他拿在了手上。

“……好,我這就來。”謝遠說完,一會後,門開了。

“莫利斯,你要給什麼我?”門只是半開著,謝遠的左半邊身都隱在門後,表情聲音卻異常平靜地看著門外的人。

“你之前不是說想在工作室裡放一些盆栽,我看到有好的就給你送來了,給。”莫利斯一邊說著一邊給謝遠做著手勢,見到對方眼睛向左邊斜了一下,微微點頭,然後就把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

“怎麼這麼晚送過來?明天再送也可以啊。”

“我想見你啊,你還在忙嗎?”他一邊退後一邊對著謝遠做一些手勢,見對方眨了眨眼睛表示是明白了就開始微微彎腰,做出準備進攻的姿態。

“是啊,還有一些設計圖要畫,沒什麼事的話你就回去吧。”

“那好的,我不打擾你了,你也別太晚離開,再見。”

“再見。”

謝遠慢慢地把門關上,就在門鎖要碰上的那一刻!

就是現在!

砰!

“吱!!”

在莫利斯用力踹門的那一瞬間,早有準備的謝遠也同時往右邊一滾,被猛力推開的大門彷如兇器一般狠狠拍上了門後的不速之客,之後便是一聲極為響亮而淒厲的獸鳴。

門後是一隻巨大的蜘蛛,外表豔麗,八隻觸腳足有成人高人手臂那麼粗,腳下還有著極為鋒利的鐮刀,無不表明其有著令人膽寒的攻擊力,不過門板剛好撞上了他的頭,按著莫利斯的力度即使它的外殼堅硬讓這扇鐵門都變形了,它也處在了暈眩狀態,即使只是短暫的,不過這短暫的時間也足夠莫利斯趁它病要它命了。

莫利斯根本不給它清醒的機會直接就再用門板再狠撞了它一下,這次因為不用顧忌會誤傷謝遠,他簡直是用盡了全力,大蜘蛛這次連叫都叫不出來了,一旁的謝遠還能看到門後飛濺出了血液。

他抿著唇,臉色沉得比鍋底還黑,一言不發地快速從旁邊掛著的布料裡隨意扯出了一條,然後一個甩手將布條捆上了蜘蛛一條腿上的關節處,一個用勁簡直是粗暴至極地將蜘蛛從門後甩出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接下來謝遠目瞪口呆地看了一場可以被稱為‘分筋錯骨手’的表演,只見莫利斯用布條墊著沒用手直接接觸蜘蛛,想來是怕它有毒,十分乾淨利索地將蜘蛛八隻腳上的關節都一一卸開,那骨頭斷開的聲音哢嚓哢嚓的聽得人瘮的慌,謝遠甚至覺得要不是因為有他在莫利斯不想弄得那麼血腥,他都覺得他是想直接徒手就將那蜘蛛的腿給撕扯下來。

關節卸完,莫利斯將那塊勞苦功高的布蓋上了已經昏迷不醒的蜘蛛都是血的頭,伸手摸索了一下又是哢嚓一聲。

“莫利斯……你把它殺了?”謝遠心裡一跳,不會是把脖子給拗斷了吧?

“沒有,我只是把它的下顎給卸了,防止它醒來吐絲。”莫利斯硬邦邦地道,手裡的動作毫不含糊,很快把一隻蜘蛛捆成了一隻大閘蟹的模樣。

然後他才慢慢地轉過身來,向謝遠走去。


41

謝遠現在的樣子,有點糟糕,因為剛剛莫利斯推門時往旁邊滾的時候,其實還是有被那推力衝擊到,所以謝遠是真的一“滾”,然後手上拿著的盆栽很自然地被扔了出去,掉到地上花盆碎了,謝遠滾的時候剛好從上面滾過,雖然沒有被碎片弄傷卻沾了一身的泥土,他今天穿的又是白衣,看起來真是狼狽不堪。

剛剛顧著看那鈔徒手揍巨蛛’的戲碼,謝遠是一直坐在地上的,莫利斯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似乎還在愣神,有些茫然地抬頭看著他,直到對方彎腰把他公主抱了起來他才醒過神來。

“呃,莫利斯,我沒事,沒受什麼傷,你可以放……”話還沒說完謝遠就已經被放在了最近的桌子上,他看著他眉頭緊皺的樣子,閉上了嘴,直覺告訴他還是先不要說話的好。

莫利斯抿著唇,順手將手邊一塊明顯是邊角料的巴掌大布料拿了起來,動作無比輕柔地幫謝遠將臉上沾到的泥土一一擦去,然後終於開口說話。

“你有沒有覺得那裡痛?”

“就右手小臂覺得有點痛。”謝遠本來想說沒有的,但是莫利斯那眼神讓他很自覺的就說了實話。

莫利斯便輕輕拉過他的手臂,將他的衣袖卷了起來,小臂外側出現了一大塊淤青,應該是剛剛謝遠自己滾的時候撞到的,因為皮膚白皙所以顯得很觸目驚心,莫利斯原本已經皺著的眉頭現在皺得簡直可以夾死蒼蠅。

“呃,其實是我太弱了點。”謝遠覺得自己能看到莫利斯身上具現化出了濃濃的黑氣,讓他感覺壓力非常大,只能找些話題以其能緩解一下氣氛。

誰知道莫利斯完全不買帳,沉默地盯著他的那塊淤青好一會,才把衣袖拉下來,道:“我先和你去看醫生。”說罷就又要把他抱起來。

“等等!我腿沒事,我可以自己走。”謝遠連忙阻止,然後頂著某人的壓力堅持道,“讓我自己走!”

莫利斯微微點了點頭,改而握住他的手,牽著他就要往外走。

“莫利斯,他……怎麼辦?”謝遠瞄了眼不遠處那只“大閘蟹”,就扔在那不管真的大丈夫?

“會有人來收拾的。”莫利斯多一眼都沒給“大閘蟹”,他怕自己會忍不住走過去揍死他!

“他為什麼沒恢復成人型?”

“獸人在瀕死的時候身體會自動變成獸型的狀態,只有意識恢復才會控制自己變回人身。”

謝遠受教地點點頭,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而且還不止一人。

“全部舉起手來不要動,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呃,莫利斯表哥?”一個黑狼獸人的青年領頭帶著五人沖了進來,話還沒有喊完就對上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只是那雙冷冰冰的赤紅狼瞳卻讓人後頸發涼。

“埃裡克隊長,你們怎麼來了?”謝遠看清了進來的一群人,臉上也露出了一些驚訝。

“謝遠先生,我們聽見聲音就趕過來了,你沒事吧?還有這是怎麼回事?”他們這一群人都是這一區的巡邏執法,被蜘蛛那聲“吱”給吸引過來的。

不過他家冷面表哥為什麼會這樣臉色發黑的模樣在這裡?還和謝遠先生手拉著手?埃裡克忍不住注意力有些跑遠,直到莫利斯一聲透心涼的“哼”,凍得眾人都打了個激靈。

“在那蜘蛛獸人發出聲音開始到你們出現一共過去了十分鐘,這片商業區域的街道是三角形型分佈,負責這裡的執法者以兩個人為一組分為三組,一人負責一條主幹道交替迴圈路線巡邏,按規定,若是白天出現異動,因為人多嘈雜等各種因素,趕到出事現場的時間被定在十到十五分鐘之內,而到了晚上,尤其是現在所有商鋪已經關門,這片街道上幾乎已經沒有人聲光亮的時候,你們做出反應的時間就應該是三、分、鐘!知不知道就你們剛剛耽誤的那幾分鐘裡就足夠讓行兇者把人給殺了無數遍了!什麼時候主城裡執法者的水準變成了這個樣子?是最近訓練得不夠嗎?看來我需要向最高執法官反映一下這個問題了!”

謝遠同情地看著那一群高壯獸人漢子被莫利斯一字一句地批得幾乎無地自容,他覺得他們都想跪下高呼“大王饒命”了,不過莫利斯這個樣子真的好可怕,以後要是惹他生氣了就只能乖乖認錯,連狡辯都不敢了。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將那邊的獸人押走,然後下面該做什麼就趕緊去張羅,還要我教你們嗎!”莫利斯的聲音沒有一點拔高,威利卻是十足。

“是!教官!”一群漢子連忙抬頭挺胸出力吼著應答,接著就開始分工合作,勘察現場的勘察現場,去看蜘蛛的看蜘蛛,而埃裡克因為是隊長,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面對莫利斯。

“表……莫利斯大人,可以讓我帶謝遠先生回執法局裡做筆錄和備案嗎?”

“我先帶他去看醫生,明天一早我再帶他去局裡,你今晚即使不睡覺也把這事給我弄個清楚。”莫利斯掃了他一眼,冷冷地交代完就牽著謝遠自顧自地走了。

埃裡克內流,不過揉了一把臉後又原地復活,同時一顆八卦的心也劇烈跳動起來,哇靠,冷面無情的表哥也找到春天了!不行,回去要給母上大人報備一下,讓她去向小姨探探口風!

不過謝遠先生身上有散發“狼味”,這意味著他和一位狼族獸人生過孩子,不會表哥婚禮都沒辦就連孩子都有了吧?哎呀,好想知道真相啊!!!

這邊埃裡克不斷開腦洞,那邊謝遠被莫利斯拉著一路沉默地走著,氣氛詭異得居然還有幾分讓人覺得安心的感覺。

謝遠忍不住偷偷瞄著莫利斯冷冷的側臉,然後又想起他剛剛救了他的事,後知後覺地開始臉紅,其實無論男女都是有著強者情節的,對於謝遠這麼一個彎小受來說,莫利斯剛剛man度爆表的行為好戳心!更別說之前兩人之間的好感度已經很足夠,所以真的忍不住花癡地心跳加速啊!!

不過處在表面冷靜實質情緒不太穩定狀態的莫利斯並沒有留意到,白白錯失了一個好機會,他只是保持著沉默牽著謝遠來到了最近的醫館,等到醫生說謝遠手上的淤青是小事,過幾天就好連藥都不用擦,身體其他地方一點事都沒有,他的表情才緩和了一點點。

接著他再牽著人回到謝遠住的酒店,跟著他進了房間,然後讓他去洗澡換身乾淨的衣服,謝遠乖乖照做,總有種現在莫利斯說什麼都要照做,要不然會惹大麻煩的感覺。

謝遠把自己洗得香噴噴的一邊擦著頭髮出了浴室,就看見莫利斯坐在床邊的圓凳上,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見他出來了就拍了拍面前的床,示意他坐下。

謝遠剛坐下,手上的毛巾就易主了,莫利斯動作近乎溫柔地幫他擦著頭髮,兩人靠得挺近,謝遠本來因為洗澡而顯得紅紅的臉頰變得更紅了,不過在毛巾的阻擋下莫利斯沒看見。

“阿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終於,莫利斯開始說出了這關鍵的語句。

大哥你總算問了!謝遠悄悄松了口氣,他總是覺得之前的莫利斯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而剛剛那句話就是拆彈的關鍵,有種警報解除的意味在裡頭。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是怎麼回事,我這一個月來都是在工作室裡呆到這麼晚的,埃裡克隊長他們巡邏的時候見我那的燈還亮著就會叫一下我,我也會應一下,他們基本是一個小時經過一次,而在那個蜘蛛獸人出現前我才剛答應過他們,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本來在專心作圖的,可突然就聽見門邊傳來奇怪的聲音,我就走過去看看,發現門好好的,鎖也沒問題,正納悶呢一轉身一個人就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捂住我的嘴把我抵在門上了,我這才記起那間工作室還有另外一扇隱蔽的門,安其羅明明說那鎖是特製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弄開進來的。他給我的感覺戾氣很重,眼神動作看著應該是犯過事的,所以我也沒敢掙扎和亂喊亂叫,總覺得我真那樣做他不在乎殺了我。或許是我這樣讓他覺得安心點,很兇神惡煞地威脅了我一番就沒再捂住我嘴了,接著問我有沒有東西吃,剛好還真有,他就讓我拿給他然後坐在他身邊等他吃完,他剛吃了兩口你就敲門了,他一聽見敲門聲就立刻獸化了,你不知道那麼近距離看著一隻那麼大的蜘蛛有多恐怖!但是他立刻就用他腳上的鋒利鐮刀抵著我的脖子,所以我只能強制鎮定地回應你,然後他又讓我去給你看門,想來是不想引起懷疑什麼的,他躲在門後的時候我的頸後和腰後都被他用那自帶鐮刀抵著呢,現在想起來還真挺恐怖的,不過,還好莫利斯你來了,所以,真的謝謝你。”謝遠很詳細地解釋了一番,聲音倒也平靜,這真的要多虧莫利斯粗暴勇猛的表現,讓謝遠那點後怕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他想抬頭直視著那人和他再道謝一遍,可莫利斯根本不給他機會,還搭在他頭上毛巾的手微微用力就把他的頭壓進了自己懷裡,另一隻手也環上了他的肩,把他整個人緊緊地摟著,大力得讓人生痛。

“幸好你沒事。”輕輕的一句話卻重重地砸在謝遠的心上,因為他聽出了莫利斯不知道是忘記掩飾還是無法掩飾的——顫抖!

“幸好你來了。”謝遠閉上眼睛,放鬆身體靜靜地依偎在他的懷裡,緩緩伸出手回抱他。

世上最美好的詞語應該莫過於幸好二字了。

等到莫利斯終於心緒穩定下來,他才松了鬆手,然後將謝遠頭上的毛巾取下來,以手幫他梳理有些亂糟糟的黑髮,將一簇翹起的黑髮撥回他的耳後後,他的手停在他臉頰上,輕輕將他的臉移到能和自己雙眼對視的位置。

幾乎是瞬間,謝遠覺得自己就要被那雙赤紅狼瞳裡深邃的眼神給吸進去,不知自地屏息起來。

然後他聽見他開口,聲音是從未有過的能讓人臉紅耳赤的低沉。

“阿遠,我可以吻你嗎?”

42

謝遠瞬間就臉紅得能滴出血來,連脖子都不能倖免,只覺得馬勒戈壁的草原都不夠他心中的草泥馬們馳騁了!

臥槽!這種事需要問的嗎?不應該是你強勢地吻下來然後我柔順的接受嗎?要不然半推半就也可以啊!你現在要我怎麼回答?回答是會不會太饑渴太隨便?回答不是又會不會太矯情太可惜?

或許是他的表情實在太精彩,莫利斯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笑什麼笑!負分!差評滾粗!(╯‵□′)╯︵┻━┻

謝遠正惱羞成怒打算凶巴巴地拒絕,莫利斯卻突然湊近,嚇得他立馬就把話吞回去了。

“那,如果覺得討厭的話,就推開我吧,我一定不會生氣的。”兩人之間只隔了一指寬的距離,眼神膠著,氣息交融,謝遠幾乎有了被迷住心神的感覺,明明聽清楚了莫利斯說的每一個字,意思卻似乎搞不懂了。

第一次的碰觸彷如蜻蜓點水,一觸即放,連溫度都還沒有來得及感覺清楚,然後第二次第三次,循序漸進地由簡單的兩唇相貼,到細緻的舔舐,等到舌尖品嘗夠柔軟的唇瓣後,才溫柔又緩慢地探入了濕熱的口腔。

那是不帶一點侵略味道的進入,纏綿而膩人,青年被動地接受著舌上的交纏,反應遲鈍又青澀,卻能讓獸人興奮不已,天生血液裡帶有的獸性和野性幾乎要被激發出來,只是終究被他壓制了下去,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太急切的話會把人嚇到的,獸人最怕的就是青年怕他。

溫柔纏綿又舒服的吻很容易就讓人身心完全放鬆,兩人又是在床邊坐著這樣方便又危險的位置,一上一下地躺到床上簡直就是順理成章的事!

良久,莫利斯終於微微退開,鬆開謝遠被吻得紅潤嬌豔的唇,看著那雙蘊滿水氣的黑色眸子在眼前慢慢睜開,帶著迷茫又慵懶的嫵媚風情,裸/露在外的肌膚都染上淡淡的粉色,仿佛牛奶上漂浮的玫瑰花瓣,漂亮得讓人食指大動。而且青年還這樣無比柔順且乖巧地躺著,簡直讓人佔有掠奪的*前所未有地濃烈起來。

但是不行,他們還不是伴侶,現在甚至連以結婚為前提的戀愛關係都沒有確定,如果不是今晚發生的事讓莫利斯難得心驚膽戰,需要一些親密接觸安定自己的心,這個親吻也不會現在出現。

所以他讓人髮指的自製力在這個時候展現了出來。

“睡吧,我在這陪著你。”他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聲音溫柔無比。

然後謝遠真的乖乖聽話,閉上了眼睛,他也的確是累了,今晚的事讓他的神經一會緊繃一會放鬆,加上之前又忙了快一個月,在莫利斯那個讓人舒服無比堪比按摩的吻後,他很快就睡過去了。

莫利斯無聲地下了床,幫謝遠將被子蓋好,轉身進了浴室。

第二天,謝遠醒來的時候外面陽光燦爛,他正想伸懶腰,一動之下卻發現自己的右手被人握住,轉頭就對上坐在床邊凳子上的莫利斯。

“早安,手上的淤青有覺得更痛了嗎?”謝遠一動的時候莫利斯就已經睜開了眼睛,他其實很早就醒了,不過見青年睡得香甜就沒有吵醒他,一邊假寐一邊等他醒來。

“沒有。”謝遠似乎還不算太清醒,呆呆地看著他半響,昨晚的事還沒有回想起來。

“那起來洗漱,吃完早餐我們就出門。”莫利斯將人拉起來,等他下了床就把他推著進了浴室。

謝遠很機械地開始洗臉刷牙,刷著刷著大腦才慢慢完全清醒過來,而昨晚發生的事情也就全部記起,差點沒嚇得把口中的牙膏沫給咽下去!

快速漱完口,往臉上潑了幾把清水,謝遠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臉有點紅的樣子,就想捂臉呻/吟。

“呐,謝遠,昨晚那麼認真地接吻了,你不要和自己說是朋友間的玩笑,這樣太不負責任了,所以吻都吻了,關係該確立了吧?可是……我要主動開口嗎?雖然大家都是男的,誰主動似乎也沒什麼關係,但總是略難為情啊。再說我們的情況比較特殊,會不會我開口了他直接就和我求婚啊?這節奏也太快了吧?”謝遠對著鏡子用中文自言自語了一大堆,每次他很緊張的時候他就會這樣宣洩,效果還挺不錯的。

“阿遠,你沒事吧?在裡面很久了。”莫利斯敲了敲浴室的門有些擔憂道。

然後下一刻門就開了,他看著青年表情很鎮定地和他說沒事,但是發間隱約可見的耳朵卻通紅,他笑了一下,聰明地不再詢問。

之後兩人很安靜地吃早餐,謝遠見莫利斯沒事人似的覺得心裡有些不平衡,親完就算啊?什麼表示也沒有啊?平常不是認真負責嚴肅到令人髮指的嗎?現在是打算占完便宜就裝傻嗎?

叮!你與謝遠的好感度下降100點!

當謝遠有些咬牙切齒地將早餐吃完,正準備拍案而起,揪住莫利斯的衣領問昨晚算什麼事時,莫利斯就開口說了一句話。

“阿遠,和我結婚吧。”

叮!你受到“莫利斯的會心一擊”,附帶石化效果,持續時間不定。

“莫利斯,你下次要說話的時候先知會我一聲,我心臟受不住太大的刺激。”謝遠一臉虛弱無力地捂住心口,掌心下那顆名為心臟的器官正劇烈地跳動著,他的臉又慢慢紅了起來,瞄了莫利斯一眼,喃喃道,“太快了吧……就接了個吻,怎麼都應該是先做情侶再做伴侶吧?”

“那就按你說的先做情侶。”莫利斯異常快速地拍板,完全沒有求婚被拒絕的沮喪。

謝遠立刻紅著臉瞪他,媽蛋,明明就是沖著這個來的,根本就是挖坑讓他跳!但是他的嘴角卻微微翹起,莫利斯溫柔地看著他,唇邊的弧度和他的相差無幾。

這兩人就身上圍繞粉紅泡泡地牽手出門,謝遠聽著莫利斯大概解說了一下執法機構的組成,覺得和天/朝的人民/警/察很類似,辛巴城很大,劃分了不同的區,每一區都有設立專門負責治安的執法局,在莫利斯熟門熟路的帶領下,兩人很快就到了‘伊甸’所屬的那一區的執法局。

埃裡克早早就等在了門口,莫利斯見到他時發現他的臉色很是凝重,便沉聲問道:“查清楚是怎麼回事了嗎?”

“莫利斯大人,謝遠先生的筆錄需要到總局去做了。”

“為什麼?”莫利斯皺眉,一般程式是在哪個區出事由哪個區的分局先行把事情給調查清楚,然後整理成報告遞送總局,總局審批後交司法機構進行審判裁定,如果不是事情特別嚴重,筆錄這類簡單的事情不會需要在總局裡進行。

“因為昨晚的那個蜘蛛獸人,其實是從邊境那邊押解到主城審判的要犯,五天前剛下達了判決,是要進‘深淵之林’服役十五年,本來今天就要讓他吞食‘尋花果’,沒想到他居然在昨晚逃獄了。”埃裡克說道,其實也是那人命背,居然就剛好遇到他家表哥,實在是倒楣。

莫利斯一聽身體就緊繃了一下,被判進‘深淵之林’的人全都是危險人物,而昨天他的阿遠居然單獨和那人在一起那麼久,這樣一想,他的臉色便冷冽起來,看得埃裡克心驚膽戰。

謝遠手被他捏得有點疼,明白他的擔心便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後莫利斯就從烏雲密佈變成了春暖花開,看得埃裡克有些目瞪口呆,直到兩人離開了他才反應過來。

不行,他昨晚忙了一晚上就沒回家,還沒有報告母上大人,現在他真的等不及了,還是直接去找小姨問個清楚吧,至於被表哥知道後會不會被揍,為了八卦,*的疼痛就當是考驗了!

莫利斯帶著謝遠去到總局,沒想到會在那裡見到安其羅和維吉尼娜,兩人見到他們也趕緊迎上來,然後莫利斯就活生生地見證了維吉尼娜對他家阿遠的“胸襲”!

“小遠,見到你沒事就好了,不要怕哦,壞人已經抓到了。”維吉尼娜依舊是那個高冷範地說著話,用力摟著謝遠讓他整個頭埋在了自己的胸上,還像安慰小孩子一樣拍了拍他的背。

莫利斯臉立刻黑了,手一伸就把謝遠解救了出來,一手佔有性地摟著他的腰一手幫他梳理好頭髮,同時不忙警告地瞪了維吉尼娜一眼。

維吉尼娜冷冷地和他對視了一會,突然就轉身投進了安其羅的懷抱,“小遠被搶走了,好難過。”

三人同時黑線,安其羅哭笑不得地摟著她說了好些安慰的話,接著才看向謝遠道:“阿遠,昨晚接到執法者的通知真是把我嚇了一跳,真是辛虧莫利斯有去找你,見到你沒事我也放心了。”身為‘伊甸’的總老闆又剛好在辛巴城,出現這樣的事的確是該直接通知他而不是店長。

“謝謝你了,安其羅,這樣的事誰都預料不到的,不過也幸好我沒有受傷,維吉尼娜的禮服絕對會按時給你完成的。”

“說什麼呢,你的安全最重要,你還是先休息幾天吧,別讓自己太累了。”

這時,一位女執法員走了過來,原來是要把謝遠領去做筆錄,然後他就跟著過去了。

“你們先回去吧,阿遠有我陪著就行了。”莫利斯看了維吉尼娜一眼,明顯就是為了防她,因為他從剛剛維吉尼娜熟練的動作還有謝遠沒有反抗的反應就已經知道,“胸襲”事件絕對發生了不止一次兩次,他摟阿遠的次數也才那麼幾次,憑什麼讓別人捷足先登,即使是妹紙也不行!

維吉尼娜冷哼了一聲,高冷地拉著安其羅走了,安其羅只好急忙和莫利斯道別便快步跟上了維吉尼娜。

等他們走了,莫利斯也轉身走到一旁的樓梯,直上頂層去找斐瑞。

43

斐瑞正翻開昨晚突發事件的報告還沒看,敲門聲就響起,他應了聲,抬頭就見自家兒子走了進來。

“你昨晚一晚上沒回家,幹嘛去了?”

莫利斯頓了一下,“你在主臥門前守了一夜?”要不然怎麼知道他沒回家。

斐瑞立刻被嗆到,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有這麼拆老子台的麼?連忙轉移話題,“來找我有什麼事?”

“昨晚有一個被判進‘深淵之林’的重犯逃獄,按道理不應該發生這種事的,所有被判進‘深淵之林’的犯人在吞食尋花果之前都會被嚴密看守,主城的執法者什麼時候這麼胸脅了?”

這小子吃火藥了?斐瑞有些奇怪地看著莫利斯,雖然兒子的語氣很平淡,但是做父親還是很容易就感知出這平淡語言隱藏的暴怒,“這次這個犯人有點特殊,他原本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但是一天無意中卻發現他的妻子和別人勾/搭成/奸,刺激過大之下他把奸/夫全家都殺了,並且當執法者沖進他們家時,發現他化成獸型,正在吃著他的妻子還已經吃得差不多了,然後他變回人身沒有反抗安靜接受執法者的逮捕,押解來主城的路上也一直配合,聽判決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異樣,也不知道他這樣做是為什麼,要是真想逃路上多的是機會,現在有人在審著他,一會可能就會知道原因了。”

“他怎麼逃獄的?”

“他的獸型可以吐出一種腐蝕性極強的毒液,他一直隱瞞著這點沒有讓我們發現,監禁他的羈押室的門鎖就是被他腐蝕弄壞的。”

“無論怎樣,看守的人失職了。”莫利斯冷著臉道。

斐瑞突然笑了笑,“是啊,那群小崽子最近可能訓練得不夠了,反正你最近沒事都要留在辛巴城,剛好要進行一年一度的執法者體能檢測,你去做指導員怎麼樣?反正你有經驗。”他家兒子可是有‘魔鬼教官’的稱號呢!

莫利斯想了想就答應了下來,“嗯,時間定了告訴我,我先走了。”

“嗯,去吧。”

莫利斯剛走沒多久,斐瑞的文書就敲門進來,手上拿著一份報告。

“大人,這是昨晚遇襲者和逃犯的口供記錄,已經整理好了,請您過目。”

斐瑞接過來,先翻了一下逃犯的,原來這人的確不是為了逃脫判決才越獄的,而是他的妻子一直都很喜歡‘伊甸’的衣服,曾經和他說過想來主城見識一下那間五層高且大的‘伊甸’店,如果還能讓‘伊甸’旗下的設計師給她設計一條獨一無二的裙子就好了,他雖然恨著那個女人的背叛,但同樣的有多恨就有多愛,所以才在吞食尋花果的前一天逃了出去,原本只是想在‘伊甸’偷一件衣服,但沒想到五樓還有光,潛進去的時候又見謝遠在認真地畫圖,就想著這人肯定是設計師,就起了讓他立刻幫他做衣服的心思,至於問謝遠要吃的是因為他真餓,不想因為一會餓得體力不支不足以制住人質。

斐瑞看完有些感概,不過做執法者這麼多年見過的奇葩事情多了去了,早沒了年輕時的多愁善感,接著去翻謝遠的筆錄,內容能和犯人的對上,不過其中提到那位剛好來找他並且救了他的朋友叫莫利斯,斐瑞還想著沒想到有人和自家兒子同名。

然而當他翻開之前一直沒來得及看的那份報告後,沒一會就笑不出來了。

臥槽!什麼和他兒子同名,那根本就是他兒子!大晚上的出門去見一個純人,英雄救美後還一夜不歸!這被救人的身份昭然若揭好嗎?難怪那臭小子生氣,他現在也生氣,他未來兒媳在他的地盤上遇到這樣的事,這不是丟他的臉嗎?主城裡的執法者真是欠操練了!

文書正奇怪著最高長官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就見對方猛然抬頭看著他語氣有些急切地問道:“剛剛誰給那位被襲擊者做的筆錄?對方走了沒有?有沒有人和他一起來?”

“我給做的筆錄,對方剛走,是莫利斯大人和他一起來的,走的時候兩人也一起,估計現在就走到樓下的大廣場。”

斐瑞立刻站起來快步走到一扇窗戶前,推開後連忙往下望,下面的大廣場現在人不多,他很容易就找到莫利斯那一頭閃著銀光的白毛,還有他身邊嬌小的黑髮青年。

“莫利斯你這個臭小子!也不知道把兒媳婦帶上來給我這個父親看看!不孝子!今晚你給我把人帶回家吃飯!要不然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斐瑞的狼嚎響徹天際,莫利斯和謝遠聽得一清二楚,謝遠顫顫巍巍地看向莫利斯,結巴道:“你、你、你父、父、父親?”

莫利斯一臉淡定地點了點頭,“抱歉,家父失禮了。”

“那、那、兒兒、媳婦?”

“是你,我很早就和父母說過你了,他們知道你有兩個孩子,但是不知道孩子是我的,他們也知道我一直在追求你,所以今晚和我回家吃個飯吧。”

“你你你你……你怎麼不早說!”謝遠覺得自己快暈倒了,他們剛剛才確立戀愛關係,晚上就要見家長了?那會不會明天就要結婚了?這算是什麼節奏啊!!摔!!

“我本來就打算告訴你的。”莫利斯很無辜地道,只不過被他的逗比父親搶先了一步而已。

“可是可是我沒準備啊!什麼都沒有讓我兩手空空去?太失禮了!要不推遲幾天?太突然了啊!!”

“沒事,我的父母不會介意的,而且你剛沒聽見我父親說的麼?我要是今晚不帶你回去真的會挨揍的。”莫利斯故意說得可憐,其實心裡對父親的行為豎起了大拇指,迅速把人帶回家他的心也更加踏實,要不然他因為怕謝遠覺得太急切從而心生不喜,他是絕對不會那麼快提出要他帶他回家見父母的。

“我介意!”謝遠忍不住吼道,見家長多大的事啊!禮數什麼的一定要周全啊!!“你快告訴我你父母喜歡什麼我立刻去準備今晚之前我一定要把禮物買好辛巴城我不熟你陪著我快點走。”

莫利斯忍笑地聽著謝遠緊張得一連串話都不帶停頓的,乖乖地任他拉著自己走,心情可謂是好極了,果然聽維吉尼娜的話是對的,要是沒留在辛巴城怕是他還要和謝遠有好一陣子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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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瑞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回家,一進門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西維亞一臉著急地迎了上來,他立刻就顧不上說兒子的時,急切地道:“怎麼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莫利斯的那個心上人來了辛巴城,昨晚還出事了!”

斐瑞一聽頓時放下心來,“原來是這事,我正要給你說呢,不過你是聽誰說的?消息來得這麼快?”

西維亞見斐瑞一臉平靜的樣子就知道事情沒多嚴重,也松了口氣,“是埃裡克一早來找我說的,你快給我說說是怎麼回事。”

斐瑞也不敢吊夫人的胃口,連忙用簡練的語言把事情說了一遍,當西維亞知道謝遠今晚要來吃晚飯的時候立刻就坐不住了,丟下斐瑞就叫來了管家,如此這般的一大通吩咐,務求給未來兒媳一個好印象。

傍晚時分,謝遠提著兩個禮盒站在莫利斯家門前,臉色有些僵硬,明顯緊張躊躇在給自己做心理準備。

“唔……”

莫利斯突然扳過他的頭給了他一記深吻,直接把人給弄懵了然後就牽著他的手走了進去。

莫利斯家進大門後還有一個風格奢華的超大庭院,謝遠直到走到庭院中間才回過神來,紅著臉氣呼呼地道:“莫利斯你……我還沒做好準備。”

“沒什麼好做準備的,我喜歡你,我的父母也一定會喜歡你的。”莫利斯握著他的手,很認真地道。

謝遠一窒,臉更紅了,“你……說得簡單。”

“阿遠,不用怕,要是他們不喜歡你,你就把修爾和海曼叫出來,保管他們一定無比喜歡了。”莫利斯眨眨眼睛,開玩笑道。

“那他們也只是因為孩子才喜歡我的,這樣不好,對了,你怎麼沒和他們說孩子是你的?”他還真挺好奇這個的。

“因為如果我把孩子的事一說,他們說什麼就要插手我和你之間的事,我不想有太多事情影響到你對我的感情,不想你因為壓力屈服什麼的,而且先讓他們喜歡你,而不是因為孩子而喜歡你,那麼後面修爾和海曼來到辛巴城之後他們會更加驚喜了。”

謝遠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就點點頭算是接受了。

這時他們也進了主屋,大廳裡斐瑞和西維亞已經坐在了沙發上,見到他們進來了,臉上都帶上了笑意。

“父親,母親,這是謝遠,我的戀人。”

“伯父伯母好,初次見面,這是我的小小心意,希望你們收下。”謝遠雖然心裡還是緊張,但是表現得還是很鎮定,一邊問好一邊把禮物雙手奉上。

同時他也悄悄打量著莫利斯的父母,如果不是因為今天早上的那一通吼,他真要被莫利斯父親那威嚴的樣子給騙了以為他是位很嚴肅的長者,對方看他的眼神倒是溫和,讓他放心不少,而莫利斯的母親是黑狼族,還是個十足十的大美人,舉手投足都優雅不已,目光溫潤,讓人很想親近。

斐瑞和西維亞也在觀察謝遠,幾乎很快就能確定這個孩子家教良好且是個乖巧的,心裡都挺滿意,把禮物收下後西維亞就把謝遠拉到身邊,一副婆婆拉著兒媳談話的架勢開始拉家常。

好在問的問題都是很平常的一些瑣事,謝遠的緊張也漸漸消去,很快管家就說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四人就移步到餐廳就餐。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飯後西維亞又和謝遠聊了一會,問了一些孩子的事情,在知道不久後他們也回來辛巴城後就讓他記得把兩人帶來,謝遠躊躇了一下便答應了,然後莫利斯說時候不早就要送謝遠離開,西維亞便囑咐謝遠多來他家吃飯。

“是個好孩子。”等到兩人走了,只剩夫妻二人時,斐瑞才不再端著大家長的威嚴開口道。

西維亞點了點頭,“嗯,不過我覺得有些奇怪,那孩子身上的味道是‘狼族’的味道,意味著他孩子的父親是位狼族獸人,一般來說狼族是不會做拋棄伴侶和孩子的事情啊。”

“我也覺得奇怪,要不我回去翻下資料,這孩子是‘遠夢大師’,在資料庫裡有他的詳細調查。”斐瑞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但又想不起來。

“算了,那畢竟是那孩子的*,咱無故去看人家的過去就不太道德了,不過既然那兩個小孩子是狼族的孩子,到了我們家也就不怕照顧不好,雖然還不能抱上咱兒子的孩子,但有別的小孩讓咱家熱鬧熱鬧也是不錯的。”西維亞想著謝遠那樣的,教出來的孩子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倒是對雙胞胎很是期待。

斐瑞點了點頭,夫人說什麼都是對的,“哎,按我說趕緊給他們扮婚禮得了。”

“趕什麼緊,結婚是大事,當然要好好籌備,不過倒可以開始準備,等他們倆說要結婚的時候就立刻辦了。”西維亞一說完,斐瑞自然附和,兩人居然就興高采烈的開始討論婚禮的排場宴客之類的,務求細緻周到。

兩位家長現在還不知道,不久之後他們對婚禮的要求就只有一個字——快!


44

謝遠出了莫利斯家門口後,緩緩舒了口氣,今晚的見家長非常成功,可以放心了。

“莫利斯,真的不提前給伯父伯母報備一下?我覺得到時候那樣直接地把孩子們帶到他們面前,那種驚嚇和衝擊……是不是不太好啊?”謝遠總覺得有對兩位老人家惡作劇的嫌疑。

“你信不信要是現在讓他們知道,明天我和你就能被直接送進禮堂去結婚。”莫利斯認真道,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謝遠忍不住想笑,“難道在你父母眼裡你就是一個沒人要的貨啊?怎麼感覺只要是你喜歡的即使這個人很糟糕都沒關係?”要不然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接受了自己這個‘拖著兩個拖油瓶’的身份?莫利斯看起來行情不會那麼差啊。

“因為沒有阿遠你的話,我這輩子是不會和任何人結為伴侶的。”

謝遠一愣,猛然想起以前夜談的內容,頓了一下道:“那……如果你再次遇到我卻沒有喜歡上我,你也還是不會和其他人結為伴侶嗎?”他記得他說過在沒喜歡自己之前是決定以‘灰狼莫利斯’和自己維持朋友的關係一輩子的。

莫利斯想了想,“應該是的,即使我沒喜歡你,孩子畢竟是我的,在我知道他們的存在後我一定要盡到責任,我原本的打算就是以‘灰狼莫利斯’的身份每年到烏拉城住一段時間,看著修爾和海曼長大成人組織新家庭,和你做著好好的朋友,我要是有了伴侶這些事情就不可能瞞過對方,到時候他不介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為了不多生事端最好還是不找伴侶為好。”

“可要是你遇到動心的人怎麼辦?”剛剛閒聊的時候西維亞可是一個勁的說赤瞳白狼族一生就動心一次,而且絕對癡心不改,所以真出現了動心的人怎麼會說放棄就放棄?

“我現在不是遇到了嗎?”莫利斯看著謝遠,聲音突然變得無比溫柔。

謝遠臉紅了一下,剛想抗議他答非所問,卻又想到這都是假設的事情,有沒有答案其實並沒有意義,也就不再追問了,轉而提起另一個話題,“對了,莫利斯,其實我一直都很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啊?別給我說什麼‘沒有為什麼,就是喜歡’,那都是屁話,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喜歡的。”而且就這人認真嚴肅的樣子,就算對人一見鍾情也都會先發掘一下對方的真實性格才會下手才對。

“那你喜歡我什麼?”

“我先問你的!你先說。”

“好好好,我說。”莫利斯見謝遠要炸毛了連忙順毛,看著他的眼神讓人忍不住臉紅,“阿遠,我因為家族淵源很小就是接觸著那些個犯罪案件而長大的,通過那些記載和別人的口傳,對於人性的醜惡和黑暗可以說是早有見識,我十五歲成為執法者,一步步成為高級執法者,經手的案件可以說是什麼類型都有,特別是在我成為高級執法者後,逮捕的犯人基本都是窮凶極惡甚至是滅絕人性的那類,他們好多的黑暗面簡直濃重得能影響別人的情緒,我的性格你應該能大概看出來是嫉惡如仇的那一類的,所以那些醜惡的人性還有黑暗的*是我最深惡痛絕的,相對的,樂觀向上溫暖積極的人事物也最吸引我。阿遠,你恰恰就是這一類的人。明明在八年前受到那樣的傷害,你要是變得心理扭曲憤世嫉俗甚至還反社會反人類成為一個專對狼族獸人下手的罪犯都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喂喂喂喂,太誇張了啊!你不要把你遇到過的案子的犯人做的事嫁接到我的頭上啊!

“可是你沒有,阿遠,我以‘灰狼莫利斯’的身份慢慢和你接觸,我看著你用心的生活,待人接物親切有禮,還努力地要克服陰影,不願意被黑暗的情緒侵蝕,不願意滿心怨憤地活著,那樣的堅強,散發著活力和溫暖,于我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吸引力,所以說我怎麼可能不對你動心呢?”那個笑起來溫暖無比的乾淨青年,讓他一天天地不知自地沉淪進去,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滿心滿眼都是他了。

這個理由比那些什麼‘因為是你所以才動心’‘有喜歡的理由自然就有不喜歡的理由所以就是沒有理由喜歡’之類的靠譜啊。謝遠臉紅紅地想道。

“那阿遠為什麼喜歡我呢?”莫利斯突然伸手把他抱住,蹭了蹭他的臉親昵地問道。

謝遠臉更紅了,別開眼不敢直視他,話也說得斷斷續續:“呃……你很認真啊,做事又穩重,性格又正直,接觸下來更是各種可靠,也很溫柔體貼,就覺得無論做情侶還是伴侶都很好,而且……而且……我……”

“而且什麼?我那麼坦白阿遠不是應該也要坦誠以對嗎?”莫利斯見他耳朵都紅了,就更加好奇他後面的話,伸手捏著他的下巴讓他看著自己,壓低聲音問道。

謝遠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專注的眼神還有眼裡只有自己的倒影,心弦顫動,眼神不自覺迷蒙了起來,小聲卻清晰地開口,“我喜歡你的吻。”如果喜歡一個人的親密接觸那自然就不可能不喜歡這個人了。

莫利斯的眼神立刻深邃了起來,青年臉紅欲滴還說著這樣可愛的話,根本就是勾引,現在兩人又已經是情侶關係了,他根本就把持不住!

他也沒想把持住,頭一低就結結實實地吻住了謝遠。

情侶親熱,非禮勿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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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修爾和海曼隨霍伯特夫夫一起到達辛巴城的時候,距離安其羅和維吉尼娜的婚禮只剩下半個月。

維吉尼娜要穿戴的所有東西的製作也都進入了最後階段,所以這段時間一眾大師又都忙碌了起來,謝遠自然也不例外,不過再忙,接到霍伯特他們的通知時,他還是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去和他們會合。

他快一個半月沒見他的寶貝們了,可想死他了!

父子三人都是互相想念,所以一見面就是熱情摟抱外加親來親去膩膩歪歪,要不是蘭斯提醒該吃午飯了,謝遠還不捨得放手。

帶了人到最近的飯店,謝遠先問了修爾和海曼這些天的日常,雖然明知道有西恩照顧不會有什麼事,但做父母的總是要問問才安心。

說完孩子,霍伯特倒是問起謝遠現在住在什麼地方,“我和蘭斯在這裡有處房子,你要是住酒店就來我們那住,絕對夠你和修爾海曼住的。”

謝遠聞言臉上出現了一點不好意思的神色,“我……現在和莫利斯住在一起。”

“什麼?”

四人大合奏,把謝遠嚇了一跳,連忙在他們連珠炮發的追問之前乖乖交代。

原來是因為莫利斯還很在意謝遠之前遇襲的事,不但每天都去接送他來去‘伊甸’,還越來越覺得他住的酒店不安全,之後拿‘孩子們不是要來,總不能也讓他們和你一起擠酒店吧?’來說服他,然後還帶他去看了一下那處他靠自己買下的靠近執法總局的房子,安全是絕對沒問題的。

謝遠糾結了一下,然後覺得家長也見了,同個居似乎沒什麼大不了,最後還是點了頭,不過說明一下,他們兩個還是分房睡的!雖然孩子都有了,但是兩人奇異地在不要婚前/性/行為方面保持著一致的默契。

“所以我們要改口叫莫利斯叔叔阿父了嗎?”修爾和海曼聽完謝遠的話表情都很淡定的,其實兩人都早有預感和準備,現在雖然快了點但不妨礙他們接受。

“嗯……你們自己決定吧,要是還不習慣不需要這麼快改口。”謝遠覺得這個問題孩子自己決定就好了。

“那就等你們正式結為伴侶再改口吧。”倆小孩覺得既然還不是合法伴侶那就不需要這麼快改口,反正以後沒意外的話多的是時間叫。

“嘖嘖嘖,莫利斯這手腳也太快了,還是說遠遠你實在太好推了?”蘭斯聽完他們父子對話才插嘴,擠眉弄眼地揶揄著謝遠。

霍伯特沒好氣地敲了一下他的額頭,“你這個做嫂子的給我正經點,阿遠你別理他。那按照現在的趨勢來看你們應該快結婚了,特別是你要是真的把倆孩子帶去見莫利斯父母,你這媳婦是跑不了的了,那麼就該給阿爸和阿父他們寄個信,讓他們動身來辛巴城。”

謝遠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打算的,不過怎麼都要等到安其羅的婚禮結束之後,而且可能也沒那麼快,等到我們真的決定要結婚之後再說寄信吧。”

“這個你自己決定就好,對了,你怎麼沒叫上莫利斯?他又出任務了嗎?”

“不是,他們執法者好像有什麼一年一度的體能測試,他擔任總指導員,這兩天剛好要帶人去城外的森林訓練,要後天才回來。”

眾人明白地點點頭,該交代地交代完了,眾人吃飽飯後就分別,謝遠帶著孩子們回他現在住的地方,接下來的時間就一直陪著他們,晚上睡覺也是父子三人睡在一個張床上,好不溫馨。

第二天謝遠就要回去繼續給維吉尼娜做婚紗,兩個孩子也很懂事的沒纏著不讓走,當然謝遠不會讓孩子自己單獨在家,而是送到了霍伯特他們那裡,兩人當然是拍著胸口說一定把人照顧好。

謝遠走了之後,夫夫兩人就打算帶倆孩子去玩,對於辛巴城兩人是不陌生的,畢竟他們的‘伊甸園’在這裡也是有分店的,還是在‘伊甸’隔壁和‘伊甸’規模一樣大,他們每年總有一個月要在辛巴城呆,而且蘭斯的享樂性格讓他對於辛巴城好玩的點是了然於胸,所以很驕傲地對孩子們說只要他們想玩的他都可以帶他們去。

然而這兩個孩子可不是一般小孩,說玩的地方就不用了,他們想去辛巴學院參觀參觀。

蘭斯和霍伯特都愣了,連忙追問為什麼。

修爾:我們以後估計就是在這裡定居了,吃喝玩樂不著急,最先要關心的自然是學校。

海曼:那些蠢遊戲有什麼好玩的,我對辛巴學院那個號稱帝國最大藏書最多的圖書館更感興趣。

夫夫兩人面面相覷,然後齊齊歎了口氣,還是蠢萌蠢萌的小朋友比較好啊!

不過既然答應了他們想去哪就會帶他們去哪,自然就不能食言,但辛巴學院可不是隨便可以進的地方,不過幸虧愛德拉兄妹一個在裡面教書一個在裡面就讀,把倆小孩交給他們就行了。

一行人來到了愛德拉實習的醫館,愛德拉對於見到他們很興奮,對於修爾和海曼的請求爽快地就答應了,讓蘭斯他們去忙自己的事就好,今晚直接去辛巴學院接人就可以了。


45

愛德拉接手了雙胞胎,和醫館的人交待了一聲就帶著兩人去到了辛巴學院,她對於自家哥哥的上課表了然於心,這會布萊克是沒有課要上的,所以在教員室就把人逮到了。

布萊克是和布蘭登一樣很斯文學者型的人物,對於倆雙胞胎也很是喜愛,自然樂於帶著他們在辛巴學院裡轉圈,海曼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辛巴學院的圖書館,修爾則想參觀校園,所以布萊克先把海曼帶去圖書館,然後就帶著修爾分頭活動,他對於海曼的智商實在是太有自信,所以真的一點都不怕他獨自在圖書館裡,也不怕他會亂跑。

海曼天性比較冷淡,對很多事情都不太熱情,但對於書籍的喜愛卻絕對能說得上狂熱,所以當他踏進這個無比巨大的圖書館後,兩眼瞬間就亮了起來。

這個時候的圖書館人不多,加上辛巴學院旁邊就是辛巴基礎學院,很多時候在那裡就讀的幼崽也會過來這邊的圖書館,所以海曼這個小人兒的出現並沒有怎麼引起別人的側目。

海曼對於這個圖書館的巨大還有藏書的豐富感覺興奮過後,就先轉向一旁豎立的‘圖書館佈局指引’,這個圖書館一共五層,每一層的書籍分類都不同,他仔細閱讀過後,就邁著小短腿慢慢地爬上了不遠處的樓梯。

之前在布蘭登家的時候,他剛看了一本有關軍事方面的書籍,那是一套分上下兩冊的書,可惜只有上冊,布蘭登說下冊被弄丟了很久,這書出版的數量又極少,現在估計就帝國幾大圖書館才能找到,所以他一直惦記著,如今到了這裡,自然要找一找。

軍事方面的書籍在五樓,這個圖書館屬於特殊建築,層高十米,所以爬樓梯到五樓還挺累人,女獸人都覺得嗆更別說海曼這個八歲的小純人。

但是海曼想做一件事的時候絕對是八頭牛都拉不住的,所以就算爬了兩層他就氣喘吁吁,卻絕對不會說放棄或者找人幫忙抱他上去之類的,他就一步一步地靠著自己慢慢走上去,真的累得不行了就停下休息一會,等到沒那麼喘了才又繼續走。

而這一幕,剛好被五樓一個在欄杆附近的書架上找書的人看在了眼裡,心裡對這個小孩子有了些讚賞。

海曼終於爬到了五樓,站了一會等體力恢復得差不多了才開始找書。

抬頭可以看到一些放大的分類標籤,清晰地表明這個區域的書櫃裡主要是哪方面的軍事書籍,而在那些書櫃的邊上很貼心的在一高一低的兩個地方貼著檢索標籤,海曼的身高剛好可以看到。

很幸運的,找了沒多久他就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那本書,可是位置……有點高。

海曼向左右看了看,找到了兩個小矮凳,想來就是被人踏腳方便取高處的書籍,他將兩個小矮凳壘在了一起,慢慢踩上去,然後伸手去夠……還是夠不著!

小人兒鬱悶了,知道再壘一個自己踩上去就危險了,果斷決定找人幫忙。

記下了這個書架的編號,海曼就向中間那些供人讀書的桌椅走去,不過想來五樓的書籍可能比較冷門,或者是現在還不到多人的時候,他走過了好遠愣是沒見到一個人,直到在一個靠窗的卡座裡看到了一個背對著他的身影。

“叔叔您好,不好意思打擾您一下。”海曼走到那人的身邊,很有禮貌地開口。

等到那人轉頭看他時,他倒是愣了片刻,沒辦法,對方的樣子很難讓第一次見的人神色平靜。

那是一個和海曼一樣都是黑髮黑眸的純人,但臉上卻有著兩道猙獰的疤痕,一道從左眼角斜劃下來劃過鼻樑直到右臉頰,另一道從右顴骨直下到右臉頰,兩道疤痕交接成一個小小的叉,加上那人給人的感覺十分淩厲甚至透著肅殺之氣,一雙幽深的黑眸像是能把人看穿似的,兩相組合之下絕對能嚇壞一般的小朋友就連成年人也會犯怵。

不過海曼從來都不是一般的小朋友,所以他只是愣了愣神,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害怕。

“小朋友,有什麼事嗎?”那人的聲音意外的十分好聽,如泉水般清越,看著海曼的眼神很溫和並且帶著些有趣。

“我有本書想看,但是太高了拿不到,所以想請您幫幫忙。”

對方挑了一下眉,這個動作竟然給人十分好看的感覺,眼裡的興味更濃,這個五樓裡可沒有什麼兒童讀物,一個八歲的孩子當真看得懂這裡的書?帶著這樣的好奇,他點頭答應,起身跟著海曼走到了他要看的書所在的位置前。

把那本《軍事佈陣大全(下冊)》拿出來後,對方實實在在地驚訝了,這種書可不有趣,甚至對於很多大人來說是晦澀難懂,這個小純人……果然有趣。

“謝謝叔叔。”海曼接過書後立刻道謝,很容易看得出家教良好。

“我叫摩爾,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摩爾蹲下和海曼直視,柔聲說道。

他這個和他平視的舉動讓海曼感受到了來自大人的尊重,本來因為對方和自己阿爸一樣黑髮黑眸就覺得有些好感,現在好感度自然又高了些。

“摩爾叔叔您好,我叫海曼,很高興認識你。”難得的,海曼附贈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海曼的笑容是很難有人抵擋的,摩爾也不例外,心裡癢癢的想把這孩子抱起來親一口,同時還覺得這孩子的樣子挺熟悉的,但像誰又想不起來,他糾結了一下就不想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我的歲數你該叫摩爾爺爺,我的孫子應該和你差不多大,你幾歲了?”

“我八歲了。”

“那就是一樣大了。”

“摩爾爺爺好。”

“乖,那我們一起去看書吧,我的小輩裡沒幾個願意靜下來陪我看看書的,不知道海曼越不願意陪陪我這個老傢伙。”

“當然願意。”

這邊海曼認識了一個好好的長輩,那邊布萊克牽著修爾大概把校園逛了一遍,剛好他下面有課要上,就把修爾帶回到圖書館的門口,叮囑他去找海曼,他下課之後就會來找他們,修爾自然乖乖答應,布萊克就放心走了。

沒想到修爾在確定布萊克已經走遠了之後,他並沒有轉身走近圖書館,而是往剛剛布萊克帶他參觀的那條路走去,一直走到了學院的圍牆邊,他抖了抖頭頂的狼耳,確定了什麼之後後退一大段,然後助跑,起跳,迅速地跳上了圍牆,然後越了過去。

原來剛剛布萊克帶著他走過這段路的時候,他聽到了這牆後面是許多幼崽的玩鬧聲,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這牆後就是辛巴基礎學院,裡面的幼崽全都是貴族之後,布萊克還說,如無意外修爾和海曼在辛巴城定居下來後就是要在這裡讀書,修爾聽了就留了個心眼,小男獸人天生就有這冒險精神,更別說他還感覺到這牆後有著一些屬於同齡人的卻又讓他很有戰鬥欲/望的氣息,那是在烏拉學院裡從未感受過的,所以第一次修爾沒有做個乖寶寶聽大人的話,而是順著好奇心翻牆去了。

“吼!!”一聲虎嘯在修爾跳下來的下一刻就響了起來。

原來這圍牆後正好是一片小樹林,而修爾落地的位置上剛好有一隻小白虎在打盹,沒想到從天而降一個重物壓痛了他,虎嘯一聲後就一個扭動把背上的東西甩了下去,並且立刻又撲過去把其壓在身下。

修爾沒有防備被壓個正著,同為高等狩獵者的氣味刺激了他體內的狼性,自然是不願意被一隻老虎壓制的,瞬間也獸化了,然後一狼一虎就打起來了,弄得這片小樹林簌簌響。

這邊的動靜很快就引起了別人的注意,沒一會就有三個小男孩走了過來,為首的那個有一頭很蓬鬆的白髮,表情很高傲,看特徵獸型應該是獅子,而他身後的兩人也一樣是白髮,一個是象族一個是蛇族,象族的樣子憨厚,蛇族的倒是冷冰冰。

三個正太走近小樹林就發現這裡一片狼藉,而那一虎一狼還打得興起。

“葛列格,狄恩,把他們拉開。”小白獅皺眉,語氣不滿地道。

被點名的兩人二話不說就獸化,白蛇將白狼纏住,白象也用長鼻子把白虎的身子圈起來,齊齊用力把兩小獸拉開了。

“葛列格你快把我放開,我快贏了!”小白虎變回了人身,頭髮亂糟糟的,臉上身上也有些傷痕,氣急敗壞地吼道。

“布尼爾,托比在看著呢。”小白象葛列格也變回人身,雙手還是抱著布尼爾不放,表情憨憨地道。

這話十分有效,布尼爾立刻就不掙扎了,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小白獅托比,見他皺起了眉頭便呐呐地不敢再說話。

那邊修爾也變回了人身,不過狄恩沒有變回來,而是繼續以蛇的形態纏在他身上,讓他動不了,他的樣子和布尼爾差不多狼狽。

“赤瞳白狼族的?我怎麼沒見過你?”托比走過去俯視著修爾,看到他那雙眼睛便有些奇怪地問道。

“你先讓他放開我。”修爾抿了抿唇,低聲道。

托比想了想對狄恩點了點頭,白蛇聽話地鬆開了修爾,變回人身,站回托比的身後。

修爾看著面前清一色的白毛,而且還都是氣息強大的同齡人,眼裡也出現了一些好奇,他可是第一次遇到和他一樣強甚至比他強的孩子,感覺有點小興奮。

“我翻牆過來的,只是一落地他就撲過來了,所以我就和他打成一團了。”他想了想,覺得沒什麼好說謊,就如實相告了。

“還不是你砸我身上,痛死了!是你先咬我我才和你打架的。”那邊布尼爾立刻就反駁了起來。

“是你先把我壓住的,這不就是挑釁嗎?自然要回應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其他三人也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托比哼了一聲成功讓布尼爾閉了嘴,修爾見沒人再和自己打嘴仗自然也不說話了。

“你翻牆過來要做什麼?”

“沒做什麼,我只是想過來看看。”

托比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你的父親是誰?”

“為什麼要問這個?”修爾皺眉,這種審問的語氣真是讓人不爽。

“赤瞳白狼族的孩子我都見過,唯獨你,如果你不說的話我就要把你交給這裡的守衛把你扔出去,這裡不是誰都能進來的地方。”托比雙手背在身後,慢悠悠地道,那表情讓修爾很手癢,很想揍他一頓。

修爾想著反正莫利斯叔叔現在還不算是父親,因此回答他沒有父親也是可以的,但是這人一定不信,那就是說還是會把他交給守衛扔出去,既然這樣,先揍一頓解解癢再說吧,難得遇到能打架打盡興的對手,即使被圍毆也值得了。

所以托比小朋友自出生以來,第一次被同輩的小朋友——揍了!

然後就熱鬧起來了!

46


托比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這麼狼狽的一天,被個和自己差不多的孩子騎在身上揍了一拳,痛倒是其次,自尊心受損才是重要的。

不過這小白獅看起來是很目中無人傲慢不已,但同樣的骨子裡驕傲得不行,對於修爾這明顯挑釁的行為他沒打算忍氣吞聲也沒打算叫人幫忙,喝止住想沖上來幫忙的其他三人,然後就獨自迎戰。

結果其實沒有意外的是修爾輸了,不說他之前和布尼爾已經打了一架消耗了不少體力,托比的各方面都不是蓋的,現在的修爾即使體力滿值也還是打不過托比的。

“小子,你挺狂的嘛,現在服氣了嗎?”托比將修爾的雙手反剪在背後,壓著他臉朝地地跪了下去,聲音倒是沒了那股子盛氣淩人反而有些興奮。

托比其實很少和同齡人打架,一來他的身份讓同齡人不太敢和他動手,二來太弱的他也提不起勁,今天難得遇到一個實力不錯出手也盡力的人,想不興奮都難。

修爾沒說話,臉都被壓到地上了也還是不吭聲,一動不動的。

“不會是哭鼻子了吧?”布尼爾忍不住湊過來,伸手戳了戳修爾的肩膀。

這群白毛小正太即使再早熟聰慧,也還只是未滿十歲的孩子,看到修爾這樣沒有反應倒是有些慌,托比還想著不會是自己沒有控制好力度把這小子給弄暈了吧?越想越覺得嚇人,連忙就鬆手把人翻了過來。

“這……不像是有事啊?被打傻了?”四個人圍著修爾蹲成一圈,四雙顏色各異的眼睛都緊緊盯著修爾的臉,小白狼表情很平靜,也會眨眼睛,但就是怎麼戳都沒有反應,連一向憨厚的葛列格都忍不住猜測不會真被托比打壞了吧?

“先把他帶去校醫室。”托比想了想果斷下了決定,總不能把人丟下不管,更何況這還是一個他沒見過的赤瞳白狼族孩子,再沒弄清楚這人身份前他可不能讓他出事,“你們三個把他抬起來。”

然而就在三人應聲後正要伸手的時候,修爾突然猛地一下坐起來,布尼爾剛好在他的面前,和他額頭對額頭的撞個正著,撞得小白虎‘啊’的一聲叫了出來,而其他人也被他嚇了個一大跳,本來就是蹲著,現在都往後仰去,跌坐在地上詫異無比地看著他。

“你有病啊!”布尼爾一邊揉著額頭一邊吼道,差點就又撲上去和他打起來。

“原來你剛剛是那樣制住我的!手法好巧妙!”原來修爾剛剛一直在想自己是怎麼被托比反剪雙手的,這小白狼有個習慣,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時就會完全隔絕外界的反應,然後猛然回過神來就會把周圍人嚇一跳,謝遠和海曼早就見怪不怪,每當這個時候都會不去管他等他自己回神,所以這次四個白毛小正太就是很沒有防備地被嚇到。

托比錯愕地看著那雙看向自己的閃閃發亮的赤紅狼瞳,如此蠢的傢伙他真的是第一次遇到,突然就有種剛剛真不應該揍他,這種笨蛋應該揍、死、他!

“蠢狼。”狄恩冷冷地道,害他剛剛維持不了高冷範!太過分了!

“啊,你沒事就好了。”老實憨厚的葛列格很開心地笑道。

“笨蛋,你還沒有說你服氣了沒有?”托比站了起來一邊拍著身上的草屑一邊沒好氣地問道。

“我不叫笨蛋,我叫修爾。”修爾也站了起來,很認真地道,“服氣了,你很厲害,不過我不會一直輸給你,以後我一定會贏的。”

沒想到他承認得如此爽快坦率,倒讓四人又愣了愣。

托比皺眉看著他,然後很傲慢地揚起了小下巴,“你贏不了我的。”雖然年紀還小,但已經能有點霸氣洩漏。

修爾咧嘴一笑,和海曼一笑就讓人驚豔的感覺不同,修爾的笑彷如最燦爛的驕陽,散發著熱烈的溫度,就像漫天的陽光都灑在臉上,能百分百刷看到的人的好感度,“咱們用事實說話!”

“笑得也像一個笨蛋。”布尼爾揉了揉鼻子嘀咕道。

“你還想再打架嗎?”修爾瞪了他一眼,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懂不懂啊!

“來就來,誰怕誰了!”布尼爾經他一提醒就記起了之前還沒有分出勝負,擺出姿勢就想動手,被托比開口阻止了。

“你不是想來這個學校看看嗎?跟上。”托比挑了挑眉,一副‘還不快謝恩’的樣子說完,轉身就走。

“喂,時候不早了,我要走了。”修爾抬頭看了看天色,很乾脆地拒絕。

托比一怔,然後就怒了,這個傢伙知不知道他的邀請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現在居然這麼不給面子?“我沒問你意見,帶走!”

“喂喂喂,不能這樣的啊,我真要回去啊,要不然家裡人要擔心的。”修爾見三個‘爪牙’還真那麼聽話地來抓自己就覺得鬱悶了,只能一邊躲著一邊向托比喊話,他可是看出來這人是老大了,他點頭說話就沒人會反駁。

托比雙手抱胸,面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快點。”

然後另外三人的動作就加快了,修爾真是苦不堪言,在就要被抓住的時候猛然站住,三人也下意識停下了動作,“好吧好吧,我跟你們走,不過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我都自我介紹了你們也該報上名來了吧?”

托比看著他,眯了眯眼,開口:“托比。”

“布尼爾。”

“狄恩。”

“葛列格。”

“哦。”修爾點了點頭,然後看著人一個一個地叫著他們的名字,像是確認一般,腳也開始邁步,而三人見他這樣也有了鬆懈,就在這時修爾突然變成獸型,往一個方向躍去!

“早就料到你會……唔!”托比就想著修爾沒那麼容易妥協,眯眼那一下就是給其他三人的暗號,等到修爾一有動作三人就會立刻撲上去制住他,然而他想到了修爾會有動作,卻沒想到他會反其道而行不是往圍牆的方向躍而是往他的方向躍!把措不及防的托比重重壓在了身下,而撲錯方向的三人因為用力過猛而都壘成了一堆,修爾等的就是這一刻,立刻回身以最上面的布尼爾為跳板瞬間就跳上了圍牆上,變回人身。

“今天和大家玩得很開心,有機會再玩吧!再見!”修爾回眸見托比一雙金瞳死死盯著自己,也不覺得害怕,再次附送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就乾淨利索地跳下牆頭消失不見了。

暴躁的布尼爾生氣不已,正準備繼續去追他,就被托比喝止住。

“殿下!那笨蛋太囂張了!”剛剛那根本就是挑釁啊!!!!

“被笨蛋耍了,我們也沒聰明到哪裡去。”托比冷冷道,平緩的聲調卻讓三人都不敢說話了,“走吧。”

修爾是嗎?再見?肯定要再、次、見、面!

修爾心情大好地回到辛巴學院,他是一點都沒覺得自己把他們耍了,只是又一次較量罷了,不過那幾個人很不錯啊,莫利斯叔叔回來後要問問他看能不能讓他讀那學校,和那幾人做同學日子肯定不無聊。

他蹦蹦跳跳地走進圖書館,憑著雙胞胎間的感應抬腳就往五樓走去,很快就在五樓靠窗的閱讀區找到了一個人在邊看書邊寫寫畫畫做筆記的海曼。

“曼曼,找到你要看的書了嗎?”修爾湊過去小小聲地問道,這裡是圖書館,不能大聲喧嘩,即使周圍沒有人也一樣。

“找到了,還遇到了一個很厲害的爺爺,這本書裡的排兵佈陣隨便挑一個出來他都可以給我講解得淋漓盡致。”海曼也小小聲的回道,眼睛閃亮閃亮的,“我還給他講解了一下圍棋的玩法,他很感興趣呢!我覺得要是和他下棋一定很刺激!他絕對比莫利斯叔叔還要厲害!”

“難得看你這麼高評價一個人。”修爾可是無比清楚海曼對陌生人的防備,對那位爺爺也好奇了起來。

“可惜他明天不能來這裡了,不過他有邀請我去他家,明天下午三點,說會派人在辛巴學院門口等我。我挺想去的。”

“可是才認識了一會,他要是壞人怎麼辦?”

“不會啊,他給了我一個家徽,說給家裡人看了就會知道他不是壞人,也會很放心,他以為我小不知道這個家徽代表什麼,這是皇室的族徽,也不知道那位爺爺是皇室中的什麼人呢。”海曼將摩爾給他的圓形家徽給了修爾,黑底白獅浮雕,獅子的眼睛是金色的,這是皇室嫡系的特徵。

修爾想到托比也是金色的眼睛,心裡想著不是這麼巧吧?那看來他和海曼與皇室還挺有緣分的。

“那就去吧,和阿爸說一聲,不要讓他擔心就行。”

“我也是這樣想的,那你呢?要和我一起去嗎?”

“不了,人家只是邀請你而已,我明天想自己周圍去逛逛。”

“阿爸不會讓你自己一個去逛的。”

“嘿嘿,我會有辦法的。”

海曼聳了聳肩,自己哥哥其實是個很有分寸的人,以前在烏拉城裡明明把小夥伴揍了卻沒有讓阿爸被人告狀、覺得擔心過,所以他覺得不用再多說什麼,然後就把書合起來,現在去辦理借書手續,辦好了布萊克叔叔也就到了。

等到布萊克來接人的時候就看到兩人乖巧地站在門口等他,溫和地笑笑道:“修爾,海曼,今天過得開心吧?”

“嗯,很開心!”

“那我送你們回去吧,走!”

“謝謝布萊克舅舅。”

等到晚上謝遠回到家,兩人很老實地給自家阿爸交代了今天做了什麼遇到了什麼人,謝遠對於兩人的探險感覺很驚訝,同時也有點佩服,看過摩爾給的那個家徽確定了真偽後對於海曼想接受邀請一事也就答應了,轉頭問修爾有什麼打算,大兒子說自己明天想在家睡覺,謝遠雖然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懷疑,表示知道後就讓他們去睡覺了。

第二天,海曼在約定的時間準時背著小包包出現在辛巴學院門口,修爾很有哥哥風範的一路護送,看著他登上那輛華貴的馬車也就轉身去進行自己的辛巴城探險之旅。

海曼很安靜地抱著包包坐在馬車裡,沒有好奇地往車窗外看風景,讓被摩爾派來接他的女官瓊安娜忍不住驚訝,這個年紀這麼沉穩的孩子,如果他是出身貴族那還說得過去,但據她所知這個小朋友不過是個平民,那麼這份沉穩就罕見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小朋友安靜不說話的時候,身上的氣勢和摩爾冕下還挺像。

等到了一座宏偉巨大的城堡後,海曼除了微微詫異那位摩爾爺爺家居然這麼大外,很快就淡定了,不過他不知道這個地方其實是皇宮。

拒絕了瓊安娜要抱著他走的提議,海曼慢慢跟著瓊安娜走了許久,終於被帶到了一扇紅色大門後,瓊安娜敲門得到答應才推門和海曼走了進去。

“冕下,海曼少爺來了。”

“摩爾爺爺好。”海曼很有禮貌立刻就問好。

“哎呀,哥,你哪裡認識的這麼一個可愛又漂亮的小朋友?”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海曼這才注意到摩爾的對面坐著一位姿態優雅的夫人。

“瓊安娜你先退下。”

“是。”

“來,給你介紹,這是我昨天在辛巴學院圖書館認識的小朋友,叫海曼,海曼,這是我的妹妹西維亞,你可以叫她西維亞奶奶。”摩爾將海曼拉到身邊,指著西維亞柔聲給海曼介紹。

“西維亞奶奶好。”海曼對於黑髮黑眸的人基礎好感度都挺高,而且西維亞又是那種氣質溫柔的,所以他再次不吝嗇他的笑容。

“太可愛了!海曼過來,給西維亞奶奶抱抱好不好?”西維亞被那個笑容萌煞了,心裡很有衝動撲過去把人抱住,這個孩子她一見就莫名的喜歡,要是是她的孫子就好了。

海曼看著她想了想,走過去大方地舉手讓她抱。

“真的好可愛!”西維亞那叫一個心花怒放,立刻毫不客氣地親了海曼一口,看得對面的摩爾有些嫉妒。

“喂喂喂,不要隨便占孩子的便宜啊。”他都沒有親過抱過啊!

“我忍不住嘛,不過說起來,我怎麼覺得這個孩子有些眼熟。”西維亞抱著海曼就捨不得放手,端詳著那張漂亮的小臉,突然道。

“你也有這樣的感覺啊,我也是,但就是想不起來和什麼人像。”

“是嗎?”西維亞看著想著,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好了,你該回家了,小朋友是我邀請來的,你別霸佔了我們的獨處時間。”摩爾終於忍不住道,然後還伸手把人搶了過來。

西維亞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不過她也的確有事不能久留,只好對海曼道:“海曼,西維亞奶奶就先走了,你有機會也來奶奶家玩好不好?”

“好。”海曼點頭應允,他也挺喜歡這個奶奶的。

西維亞得了應允很開心,即使被摩爾嫌棄地趕走也不覺得有什麼,只是她在回去的路上還是忍不住在想海曼像誰,那絕對是很熟悉的人,怎麼就是想不起來呢?


47

辛巴學院身為陸之國首屈一指的學院,各方面都是極為出色的,並且因為位於主城,所以很多時候學院都能邀請到各個領域的名人來學校演講。

身為最高執法官的斐瑞對於在辛巴學院開講座的事情並不陌生,畢竟這裡的法學院的學生大部分在畢業後都會進入各個執法部門就職,所以對於幫忙培養執法人才這類的事他自然是非常樂意。

這天他結束了在學院禮堂的講座後,時間剛好處於回去繼續工作太晚回家又太早這樣一個階段,再加上老婆大人進宮去和小舅子喝下午茶,現在就算回家也見不到人,還不如周圍走走。

打定了主意斐瑞就往辛巴學院的東門走去,因為那裡出去後是最有名的‘夜市’,基本就是辛巴學院的學生和老師們最常流連的地方,更是小情侶的約會聖地,斐瑞年輕時就和西維亞在那裡有過很美好的回憶,即使現在是白天,還沒有晚上的熱鬧,但斐瑞是要重溫舊夢卻足夠了。

這‘夜市’一條街白天相對比較安靜,但街道兩邊的各色小店鋪都開著也就不顯得冷清。

斐瑞一邊走著也一邊回憶著和西維亞拍拖的時候在這裡約會的情景,還有莫利斯出生後他們也經常帶著他來這邊,因為這裡有一間主城最大的玩具店,雖然莫利斯五歲後就不再喜歡玩玩具了,但在他一歲後五歲前他們夫妻可是每一個星期都會帶他來一次,讓他隨意挑,話說那時候的莫利斯還可愛玩愛笑,軟萌軟萌的,就是不知道怎麼越大就越冷淡面癱,將來他的孫子一定不要養成這樣!怎麼也要像前面那個小狼崽笑起來那麼陽光可愛才對……咦!!!!

海曼登上馬車的那個門口剛好是東門,所以修爾的探險之旅自然就從這條東門外的街開始,一路走走看看,相當自得其樂,而走著走著就發現一家店前圍著很多小朋友,便抱著好奇心走了上去。

這是一間很大的玩具店,名叫‘童趣’,一共有三層,從外面看就知道店面很大,出售著各種各樣的玩具,而它最特別的是在每星期四的下午會擺出三塊小黑板,上面寫著三道智力題,分別對應三至五歲、六至八歲和九至十一歲三個年齡段,每個問題被解答後都能獲得一件禮物作為獎勵,當然了,三歲的可以解答六歲或九歲的問題,但是十一歲的卻不能去解答三歲或六歲的問題的。

修爾在將三個題目都看過明顯對九到十一歲的那一道智力題比較有興趣,而在看了它的正確解答獎勵是一套看起來很有難度的拼裝玩具後,修爾就更有興趣了。

有個智商很高的弟弟,身為雙胞胎兄長的修爾就算不和海曼一樣聰明卻也差不到哪裡去,所以那套玩具最後還是成功被他收入囊中,被店長稱讚了一番加上其他小朋友崇拜的目光,修爾很自然地就笑了起來。

而不遠處的斐瑞就正好將這一幕收歸眼底,當場把他震驚得呆若木雞,一動不動地死死瞪著修爾,眼睛都仿佛要瞪出來了!

“銀……銀白……之子?”他喃喃自語,猛然抬手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睜開一看!人呢?人呢????

斐瑞立馬就瘋了一樣向前跑,要不是理智還在他都要變出獸型追上去了,因為獸型的嗅覺比人身的靈敏許多,加上那孩子如果真如他想像一般,那麼循著味道他絕對能立刻找到,只是帝國有規定,如非特殊情況,成年獸人不得在城裡任意變成獸型,萬幸修爾因為邊走邊看著手裡的玩具,走得不快,沒多久斐瑞就再次見到他,快走了幾步想上前,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停住了腳步,變成了悄悄跟在了修爾的身後。

“眼睛顏色果然是紅色的,還有那頭髮和毛色,就是和莫利斯那臭小子一樣!五官和阿遠就挺像的!!哈哈哈,老子有孫子了,還是這麼大一個!那些個老是用孫在來嘲笑我的傢伙可以閉嘴了!又一個銀白之子,老子的血脈就是好啊!哈哈哈!不過莫利斯那個臭小子真是欠收拾!瞞著老子很好玩是吧?他也快回來了,看老子狠揍他一頓!”斐瑞一邊鬼鬼祟祟地跟著修爾,一邊不斷地碎碎念,表情一時開心一時又猙獰,而且由於心情過分起伏,他完全沒有發揮一個曾經的高級執法者具備的跟蹤技術和隱匿技術,這就導致了路人紛紛對他側目,有些還拉著孩子離他遠遠的。

斐瑞不是笨蛋,聯想到之前莫利斯給他說過的所有話語,他知道那臭小子沒有說話,他只是說一半瞞一半而已,現在進到修爾了,他立刻就能把所有的事情串聯起來,至於謝遠就是當年的受害者這件事,他雖然想到了,但是現在孫子的刺激還在,他還沒有來得及細想,而在他細想之後……莫利斯就有得煩了!

“啊啊啊,好可愛啊,還會幫人撿掉了的東西,果然是個好孩子啊!”斐瑞看見修爾幫一個在他前面弄掉了果籃的中年婦人撿水果,心裡就有‘果然是自己的孫子,就是好’這樣的想法,簡直就恨不得立刻沖上前表明身份。

“小朋友,你自己一個人嗎?後面有個人鬼鬼祟祟地一直看著你,你小心點,要不阿姨帶你去最近的執法局?”中年婦女對於修爾這樣的乖巧小孩一向是沒有抵抗力的,再撿東西的時候就發現斐瑞了,所以忍不住地就好心給修爾提醒。

“阿姨沒事,我知道呢,我家就在執法總局那條街上,我正要回去,我會往人多的地方走的,阿姨謝謝你。”修爾笑著道,斐瑞那麼拙略的跟蹤他怎麼會發現不了,要知道莫利斯叔叔可是教了他不少東西,他敢自己一個人在辛巴城瞎逛也是對自己的警惕性很有信心。

中年婦女見他這樣倒也放心了一點,從籃子裡掏出了一個紅彤彤的蘋果不顧他的反對塞進了他手裡,然後摸了一下他的小臉才有些戀戀不捨地走了,斐瑞看了全程,心裡忍不住暗罵了幾句,他還沒摸過他的孫子呢!

修爾原本對於斐瑞的存在是有所感覺,現在被人證實了,他就開始想把人甩掉,他想著那人連一個普通的阿姨都能發現他,應該不是什麼厲害的人物,或許他能用莫利斯叔叔教的辦法甩掉他!

很快斐瑞就察覺到了修爾意圖,詫異了一下他的敏銳後又立刻開心起來,想著配合一下讓這孩子高興高興,所以順著修爾的引導和他繞圈。

修爾躲在一個小巷子裡貼著牆,看著街道上一個人影有些慌亂地向前跑去,還東張西望的,似乎把什麼人弄丟了似的,等到那人往一個方向走去消失不見了之後,他才松了口氣,同時心裡給自己比了個V,小尾巴很得瑟的搖了起來,走出巷子,往和那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人好像頭髮也是白色的,獸型特徵好像是……狼族?不會是和莫利斯叔叔有什麼關係的吧?修爾一邊走一邊回想那人的特徵,雖然只是個背部,但那狼尾巴很好認的,想到這個可能他忍不住頓了一下,隨即又覺得那麼鬼鬼祟祟跟著一個小孩子的人,一定不是什麼好人!嗯,一定!

而被發了‘不是好人卡’的斐瑞是又跟在了修爾的身後,不過這次他卻很好的隱藏了自己,至於為什麼還不上去直截了當地介紹自己,爺爺表示,這是他和孫子的美妙遊戲喲!雖然只有他自己這樣認為。

就在修爾站在一家店前看著其擺在櫥窗的商品時,一輛有著皇家徽章的馬車剛好經過,而車裡的人也剛好打開了車窗,一雙金色的眸子掃到修爾後,主人的表情立刻就變了。

斐瑞的‘癡漢行為’正進行得不亦樂乎,突然他的寶貝孫子卻被一個高大的虎族獸人給一把捂住了嘴巴抓住了!他臉上殺氣閃過,就要衝上去,又發現修爾被那個虎族獸人扔到了馬車上,那個皇家徽章他自然認得,冷靜下來後也看清了那個虎族獸人是陛下賜給皇長孫托比的護衛,那麼馬車裡的是誰就呼之欲出了。

他的小孫子什麼時候認識皇長孫的?斐瑞看著馬車在面前走過,眉頭皺了皺,最後決定他也要進宮去看看,瞭解瞭解情況。

再說修爾,被人突然消無聲息地接近並且還一把捂住嘴巴,那絕對是立刻就被驚到了,更可怕的是他連掙扎都不能!不過幸好這種害怕只是一瞬間的,因為很快他就被扔進了馬車裡,以十分狼狽屁股撅高的姿勢摔在了車裡鋪著的柔軟地毯上,半點也沒感覺到疼痛,所以他斷定自己不是被什麼人販子或者壞人抓住,立刻就淡定了,然後昨天才聽過的高傲到骨子裡讓人很想動手打人的聲音響起後,他就更淡定了。

“今天怎麼不跑了?”托比語含嘲諷,居高臨下地看著姿勢不雅的修爾,冷冷說道。

“原來是你啊,我就說主城的治安應該沒那麼差才對,不可能光天化日人來人往的居然有人當街擄走小孩子路人還不覺得奇怪的。”修爾撐起身,很是自然的盤起腿坐著,一邊甩了甩頭和手,一邊道,完全沒有被托比的氣勢嚇到或壓住的感覺。

托比皺了皺眉,這傢伙的態度他還真是第一次見,難道他不知道他面對的是誰嗎?“你知道我是誰嗎?”

修爾錯愕地看著他,“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托比咬了咬牙,無比兇狠地瞪著修爾,仿佛要撲上去揍他一頓似的。

修爾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是皇室中人,但你什麼身份我還真不知道。”

“我的爺爺是現任國王,我的父親是太子,我是長子。”

“哦,皇長孫好。”

“……”托比又想磨牙了,陰森森道,“冒犯皇室成員,我可以治你罪。”

修爾聳了聳肩,一點也不害怕,“帝國法律規定十四歲以下公民屬於未成年人,不屬於人身傷害範疇的罪行予以免責。”言下之意他治不了他的罪。

“知道得還挺多。”托比冷哼了一聲,心裡其實對他這樣不巴結也不害怕,不禮貌也不拘謹的反應還挺受用,感覺也新奇,他的玩伴有些怕他有些敬他,有些不卑不亢也有些冷淡疏離,但是這樣自然的表達自己情緒的卻真的沒有。

“反正你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啊!”修爾咧嘴笑道,“對了,你要帶我去哪裡?現在時候不早我要回家啊,要不然我的家人會擔心的。”

修爾這話就又讓托比想到昨天的事,心裡就覺得窩火,當即冷笑道:“你是第一個敢在我面前說走就走的,第一次就算了,你以為還能有第二次?”

“你要邀請我去你家玩你就直說啊,這麼彆扭幹嘛,不過要派人送信去我家。”

“誰說要邀請你去玩的?”托比一愣,立刻氣急敗壞道,行啊這傢伙,一而再再而三的惹火他,真是膽子夠大!

“那你現在是不是回家?是不是要帶我回家?不是玩那你帶我回去做什麼?”修爾無辜加迷惑地看著他。

托比被噎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你不是說要打贏我?我就給你機會,今天你要是不打贏我你就別回家,信我也不會給你送的,這是對你昨天冒犯我的懲罰。”

“你別太過分!”修爾蹭地一下站了起來,不過因為托比坐的地方比較高,所以現在兩人的視線也就持平了而已,他冷著臉,眼裡冒著怒火,家人是修爾和海曼的逆鱗,不能讓家裡人擔心是他們一直銘記於心且遵守的事情,托比明顯觸犯了。

“怎麼?要打架?來!”托比一點也不害怕,甚至覺得興奮,他發現自己喜歡這只小白狼無能為力的含怒表情。

修爾盯著他好一會,就在托比以為他就要撲上來和他打架的時候,他卻突然轉身,走到馬車的一角坐下背對托比,曲起雙腿埋頭膝間,整個身上就冒出了無比低落的黑暗情緒。

“我從小就沒有阿父,是阿爸一個人照顧著我和弟弟長大的,他很辛苦的,所以我和弟弟從小都很懂事不會讓他擔心給他添麻煩,他也非常疼我們,要是我這樣沒有消息地不見他一定會急瘋的,他一定會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辛巴城裡找,不停地找,從白天到黑夜,還會因為太擔心而痛哭,我不要阿爸這樣,不要這樣……不能這樣的……”修爾的聲音難過無比,聽得人十分心酸,不時抖動的小肩膀更是讓人心疼不已。

托比這個皇長孫高傲是高傲,但不代表他不懂事不會明辨是非,他本來就只是想逗逗修爾,沒想到玩大了,心裡也有些慌,但是又說不出道歉的話,只能彆扭又僵硬地道:“行了行了!我讓人給你送信給家人可以了吧?把你這副樣子給我收起來!”

“那……要是晚飯時間到了你要管飯。”

“餓不死你。”

“那……我打不贏你也要放我回家。”

“那不行!”

“阿爸會好擔心好擔心好擔心好擔心……”

“停!再說你就以後也不用回家了!”

修爾閉嘴了,不過小臉上一點都沒見傷心難過什麼的。

哼,小樣兒,咱走著瞧!

48

海曼會去看那本軍事書籍很大部分原因是為了在圍棋上造詣更深,在他看來圍棋這種策略類遊戲在某種程度上和軍事上的指揮是相通的,所以在認識摩爾並且聽了他深入淺出的為他解答那本書上的一些知識後,他立刻就覺得對方要是下圍棋的話也一定很厲害,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摩爾除了因為喜歡這個小朋友,還對他說的圍棋很感興趣,所以才提出邀請,海曼今天前來自然帶著他從烏拉城裡帶來的圍棋,從小包包裡拿出折疊式的棋盤和棋子,海曼再將規則講解了一遍,兩人就手談起來。

和海曼預想的一樣,自己輸得慘不忍睹,簡直就是被殺得片甲不留。

摩爾看著棋盤上的最後情況才反應過來,自己下手太狠了,也怪這遊戲太合他心意,幾乎一下子就讓他沉迷了下去,帶著些小心看向海曼,意外地發現小朋友一點沮喪難過都沒有,反而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又崇拜又很快鬥志昂揚地看著他,讓他對他更加喜歡。

“海曼,知道自己輸在哪裡嗎?”摩爾溫和地問道。

海曼很認真地看著棋盤一會,“摩爾爺爺你在第十五次下子的時候就開始給我設局下套,到第四十次的時候我的敗局就已經定了。”

“你能記住下棋的順序?”摩爾有些吃驚,覺得不太相信。

海曼點了點頭,抬手收攏所有棋子,然後從第一顆落子開始,依次擺棋,到了他所說的摩爾的第十五次下子位置後才停了下來,指著那處道:“就是這裡,我以為我看出了你的打算,但沒想到這只是個陷阱,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選擇這樣下。”

摩爾的記憶力也是很驚人的,所以在海曼擺棋不久後他就清楚這孩子是真的記得下棋的順序,如此複雜的棋面能夠一步步復原,這孩子簡直可以稱為妖孽般的存在了,同時他也見獵心喜,覺得這孩子在指揮上的天賦絕對優秀,忍不住就想著引導他,看能不能讓他將來往指揮官這條路上走,當即開始給海曼詳細解說起來。

一大一小一說一聽是越發投入,簡直到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程度,也因此房間的門被輕輕打開,一個人走到摩爾身邊微微俯身看著棋盤聽兩人說話許久都沒被察覺,眼看著時間越來越長,來人沒有辦法只能咳嗽了一下引起兩人的注意。

“倫恩?你怎麼來了?”摩爾聽見聲音立刻轉頭,看到身邊突兀出現的人,驚訝道。

“誰叫我的摩爾冕下不見了,聽說還是被一個小朋友給勾走的,我自然要來看看的。”倫恩溫和一笑,轉頭看向海曼,海曼也好奇地看向他,接觸到那張小臉的那一刻,他怔了一怔後,眼神兀然變得溫柔起來,蹲下和海曼平視,“小朋友,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你可以叫我倫恩爺爺,我是摩爾爺爺的伴侶。”

海曼看著這位新出現的爺爺,一頭即使束在腦後仍然看起來很蓬鬆的白色頭髮,獸型特徵應該是獅子,但他給人的感覺卻十分溫和,面容斯文清俊,氣質也平易近人,一雙金色的眼睛更是如冬日的太陽般溫暖,一點都沒有獅族獸人尤其是皇族該有的睥睨霸氣,海曼沒有想到摩爾爺爺感覺那麼淩厲的一個人伴侶居然是這樣彷如老好人的人,不過雖然奇怪,他還是很有禮貌的站起來微微躬身開口。

“倫恩爺爺好,我叫海曼。”

“好乖。”倫恩愉悅一笑,看起來很歡喜,忍不住摸了摸海曼的小臉,轉頭對摩爾道,“你哪裡找來這麼漂亮又乖巧的孩子?”

“圖書館裡遇到的,緣分。”摩爾有點自豪道,“話說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孩子像誰?我和西維亞都覺得他的樣子可熟悉了,就是想不起來。”

倫恩一聽就笑了起來,摩爾奇怪地看著他,對方看著他的樣子笑得更歡了,直到他警告地眯起了眼,才連忙忍住,不過聲音還是能聽出笑意,“摩爾,這孩子像你啊!和你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啊?”不說摩爾,連海曼也驚訝了。

摩爾連忙招手讓海曼走到自己面前,然後一把把人抱到了腿上,很仔細地看著他的樣子,然後一臉不確定地看向倫恩,“真的嗎?”

倫恩含笑點了點頭,坐到了他的身邊,和他一起看著海曼,一邊隔空描繪著小孩精緻的五官,“自然是真的,我不可能認錯的,畢竟我們一起長大,我的目光又一直都追隨著你,所有和你有關的事情我都不會記錯,這樣子簡直是你小時候的翻版,像得我都有點被嚇到。”他一邊說著,表情漸漸陷入了回憶,出現了溫暖且帶著愛意的神色。

摩爾表情不變,但仔細看卻能看到他的耳朵有些發紅,雖然已經是老夫老夫了,但這人的甜言蜜語還是會讓他害羞。

“不過能這麼像,該不會是昆西那小子在外面的私生子吧?”倫恩看著海曼,突然冒出了一句。

摩爾直接向他翻了個白眼,“咱兒子雖然花心了點,但也是懂得什麼叫責任的,怎麼會弄個私生子出來,就算是有,對方肯一直不求名分?別胡猜,世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巧合而已。”

倫恩卻覺得哪有那麼多巧合,就算小朋友不是他的孫子,那也應該是和摩爾有著血緣關係的,可摩爾家的兄弟姐妹家的後輩他全都見過,狼族又是出了名的專情負責,不可能會有非婚生子,難道真是他想多了?

倫恩剛想問問海曼他的父母情況,敲門聲卻響起,他的內侍官鮑勃走了進來,行禮後道:“陛下,冕下,斐瑞大人求見。”

“他怎麼來了?難道是來找夫人的?那就不湊巧了,西維亞走了沒多久。算了,讓他進來吧。”摩爾道。

而海曼在聽到斐瑞的名字後眼神倒閃過一絲好奇,因為他的西恩爺爺有告訴過他,莫利斯叔叔的父親就是‘斐瑞那老傢伙’,如果這個斐瑞是那個斐瑞的話,那對方應該就是他的親爺爺了,所以就扭過頭想看向門口處,摩爾以為他面對自己坐不舒服,就幫他轉了一□,不過還是把人抱著,反正小朋友沒說不讓抱。

不一會,斐瑞就走了進來,倫恩擺手讓他不用多禮,隨即就問道:“斐瑞,進宮有什麼事?”

“陛下,我想問一問皇長孫最近是不是認識了一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赤瞳白狼族的小男獸人。”斐瑞也不繞圈子,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和托比一樣大的?我記得你們赤瞳白狼族的小輩裡,最大的也才五歲吧?你怎麼突然這麼問?”摩爾和倫恩都大感奇怪,難道突然冒出了一個八歲的赤瞳白狼族小獸人?不可能啊!

在場唯一心中了然的就是海曼,心裡想著,看來不用等莫利斯叔叔回來再正式帶他們去見爺爺奶奶,現在都提前見到了。

斐瑞想了想,就把剛剛見到修爾的事和盤托出,聽得倫恩和摩爾都震驚了。

“這……你要是沒有認錯的話,那孩子應該是八年前的……吧?莫利斯知道嗎?”倫恩道。

斐瑞又把莫利斯和謝遠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兩人了然地點了點頭,這事情也太戲劇化了點,當即也有點坐不住想去瞧瞧那個被斐瑞認出來的孩子,倫恩就讓人去把托比的護衛凱裡叫了過來。

“托比今天是不是帶了一個白狼族的小獸人回來?現在兩人在哪?”摩爾迫不及待的問道。

“回冕下,殿下和那位小客人現在在訓練場,殿下在指導小客人的格鬥。”

三個大人立刻就好奇了起來,對看了幾眼都決定前去看一看。

“摩爾爺爺,我也想跟著去,可以嗎?”海曼一開口,摩爾才記得自己還抱著他,斐瑞也才注意到他的存在,看了那張小臉也忍不住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樣子怎麼那麼熟悉……

“自然可以。”摩爾爽快答應,三大一小就往那個專門給皇室子弟用作各種體能鍛煉的訓練場走去。

托比說了給修爾打敗他的機會自然就是言出必行的,所以修爾寶寶很杯具地在這個偌大的訓練場一次又一次地被托比狂虐。

“再來。”又一次把修爾壓倒在地,托比擰著他的手臂一會後就鬆開,捏了一下他的狼耳後示意他和之前幾次一樣繼續攻擊。

不過這次修爾沒鳥他,趴在地上不動,簡稱裝死。

這個訓練場是需要拖鞋的,每天都有人打掃所以很乾淨,托比見修爾不動了,直接就上腳輕輕踹了踹他的肩膀,不耐煩地道:“快點起來,要不然我就直接揍你了。”

“我死了,不會動。”修爾的聲音有氣無力地傳出,聽起來似乎已經精疲力竭了。

“沒力氣了?真沒用。”托比用腳幫修爾翻了個身,見他一副出氣多吸氣少的模樣,倒也沒再堅持,盤膝坐在他身邊,開始嘲諷,“你不是很狂妄的說要打敗我?就你這樣的就別想了,估計連葛列格都打不贏。”

“拜託,這話我昨天才說的,那就是個長遠的計畫,總有實現的一天,你不能讓我今天就兌現吧?你太小氣了,根本就是借題發揮,啊啊啊啊,痛死我了!”修爾攤屍一樣躺著,聽見托比的話直接翻了個白眼,怨憤地叫道。

“你不是不久前才說我不是小氣的人?不好意思,本殿下從來睚眥必報,而且我對你夠寬恕了,都沒打你臉。”托比很淡定,以一種施恩的口氣回道,“休息夠了就起來坐著,別這麼沒有儀態。”

“打完架還要什麼儀態,這個時候就該平躺著,反正又沒有人,你也躺下唄,我看你坐著就覺得累。”

托比皺眉看著他,想說什麼最後卻沒有出口,小白狼這悠閒舒服的模樣還真讓人也想像他一樣躺著,托比糾結了一會,最終還是沒忍住受到誘惑,躺在了修爾身邊,不過沒像他大字型地躺著,托比看起來僵硬得才叫真正的躺屍,不過很快在和修爾的閒聊中慢慢放鬆下來,氣氛看起來和諧無比。

來到訓練場的四人第一眼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大人都忍不住相視一笑,等到兩小孩發現他們後,立刻跳起來站好的樣子就更引人發笑了。

“皇爺爺好,斐瑞大人好。”托比瞬間就切換回貴族模式,看得修爾心裡嘖嘖稱奇,這是要訓練多少次才會這樣形成反射條件?皇長孫果然不好當。

想是這樣想,他也跟著乖乖問好,該用什麼禮儀他是不知道的,不過他也不怯只微微躬身按照自己接受的教導來。

三個大人暗暗點頭,這孩子果然不錯,特別是斐瑞這麼近距離接觸到修爾心裡又激動了一下下,恨不得立刻就讓他叫自己爺爺。

斐瑞還想著要怎麼和孩子說明,修爾一抬頭就看到了已經變成站在摩爾身邊的海曼,驚訝地脫口道:“曼曼?”

眾人一愣,然後唰地全部目光都集中到海曼身上,小純人淡定異常回了他一聲‘哥’,在眾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慢慢走到修爾的身邊和他並肩站好,接著就指著三個大人緩緩說道:“哥,左邊的是莫利斯叔叔的父親,斐瑞爺爺,右邊是斐瑞爺爺的夫人,也就是我們的奶奶,西維亞奶奶的哥哥,那就是莫利斯叔叔的舅舅,我們的舅爺爺摩爾爺爺,中間的是摩爾爺爺的伴侶倫恩爺爺,認識一下。”

全部人被他這般冷靜的話語給震住了,還是早就習慣海曼語出驚人的修爾回神最快,先按照他說的再一次問好,然後就向海曼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摩爾爺爺告訴我的。”

“我?”摩爾愣了一下,很快就回想到是自己在斐瑞求見後說的話裡洩露的資訊讓海曼推測了出來,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孩子的聰明勁也像你。”倫恩也笑道,轉頭對斐瑞道,“你這個老小子這下該得意了吧?這麼聰明的一對孫子,其他幾家又該羡慕嫉妒恨了。”

斐瑞這時也回過神來,聽了倫恩的話鼻子都要翹起來了,嘚瑟無比地道:“老子的血脈就是厲害!哈哈哈!修爾,海曼,來來來,過來讓爺爺抱抱,今晚跟爺爺回家好不好?奶奶見到你們一定可開心了。”

雙胞胎對視了一眼,就很乖地走過去同時笑著甜甜地再叫了一聲爺爺,弄得斐瑞簡直是心花怒放,臉上的表情讓摩爾有點想抽他。

“今晚住爺爺奶奶家好不好?”

“可是阿爸會擔心的。”修爾道。

“沒事,爺爺會派人通知你們阿爸的,你看啊,你們的阿爸和阿父騙了爺爺奶奶那麼久,讓我們都傷心了,特別是你們阿父,不給他點教訓不行,只要你們在爺爺奶奶家他就不敢不來,所以跟爺爺回家,啊?”

“只教訓莫利斯叔叔嗎?”海曼道。

“是。不過……怎麼叫莫利斯叔叔?”不是都認下孩子了嗎?

“他和阿爸還不是合法的伴侶,自然還不要改口叫阿父。”修爾理所當然道。

斐瑞被這一提醒,立馬想到這最重要的事情才不是教訓那個不孝子,而是讓他的孫子變得名正言順!不行,得馬上回家和夫人商量!所以再加把勁說服兩個孩子,等到他們點頭答應了,立刻就抱著人告辭離開,動作快得令倫恩和摩爾咂舌。

“托比,下次再一起玩吧。”臨走之前,修爾對著托比道,還搖了搖手。

托比愣了愣,還沒回應修爾就已經被斐瑞抱走了,莫名的讓他覺得有些失落。

不過那傢伙既然是莫利斯叔叔的孩子,那麼就一定會和布尼爾他們一樣成為自己的玩伴,這樣一想他又開心了起來。

壓倒性地揍那小白狼真是令人心情愉悅!下次繼續!

49

謝遠沒想到在他準備回家的那短短的時間裡會接二連三地收到信。

第一封是修爾的,說自己遇到新認識的朋友吃過晚飯再回家,並且信紙的最底下蓋了一個皇室徽章,謝遠納悶了一下,這倆孩子和皇室還真有緣分,既然知道了孩子去了哪裡他也就放心下來。

然而半個小時之後又有人送了封信來,他接過後打開一看,表情頓時有點無法形容。

那信紙上只有一句話——“孩子我帶回家了。”,署名是斐瑞。

他把這句話翻來覆去琢磨了好一會,也還是沒琢磨出斐瑞寫這話時的心情,其實他見完家長不久後有和莫利斯商量要不提前把孩子的事說給倆長輩聽,總覺得拖得越久這所謂的‘驚喜’就是‘驚’大過‘喜’,被揍和被批的可能就會越大,但最後還是決定等孩子們來了直接把人往爺爺奶奶面前一放,有孩子們擋著應該能落下一個寬大處理。再加上莫利斯給謝遠推測,只要孩子們的事情一曝光,

誰知道孩子們來到時莫利斯剛好外出,總不能謝遠自己帶著孩子去坦白,不能讓最猛烈的第一波攻擊由他自己獨立承擔啊!反正莫利斯也就是去兩天,兩天后再介紹孩子也沒什麼,誰知道!辛巴城這麼大,倆孩子居然還真能被斐瑞給見到,真是有種獸神開他們玩笑的感覺。

謝遠就一邊開著腦洞一邊往家的方向走,遠遠的就看見屋裡已經亮起了燈,他愣了一下就加快了腳步,門一打開,一個腦袋就從廚房冒了出來。

“阿遠,你回來啦。”莫利斯摘了圍裙走到他的面前抱了他一下,“孩子們呢?還沒到嗎?可是我看到有晾他們的衣服。”

謝遠這還沒來得及表達這人回來的喜悅,聽見他的話臉上就出現糾結的神情,默默將今天收到的兩封信掏了出來,抵到他面前。

莫利斯疑惑地接過,打開看完也沉默了,所以說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誰都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先吃飯吧,吃完飯就去父親他們那邊。別擔心,他們要罵的話一定是罵我的。”莫利斯摸了摸他的頭安慰道。

謝遠覺得也擔心不來,就點了點頭坐下等吃飯。

吃過飯後兩人就散步消食往斐瑞和西維亞他們家走去,路上,謝遠想到倆孩子和皇室還挺有緣,又想到莫利斯家是屬於五大氏族,他雖然是政治小白,但貴族間的聯姻之類的還是能明白,忍不住就開口問,“莫利斯,你們這一代的族人和皇室有姻親關係嗎?”

“我母親的哥哥,我的舅舅,是當今的皇后。”

謝遠愣了一下,“所以你們家是皇親國戚了?”

“是的,但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的,皇室雖說一直以來都有和五大氏族聯姻的習慣,可縱觀歷代,我們白狼族和皇室聯姻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聯姻的物件都只是皇室的微末旁支,所以我們一族和皇室的緊密程度是比不上其他四族,就算出了我舅舅這個帝國歷史上第一個狼族皇后,白狼族在貴族間的影響力也沒有到傲視眾人的地步。”

“帝國歷史上第一個?不是吧?”

“是,在我舅舅之前皇帝的後宮裡從來沒有一個狼族中人,皇帝不與狼族中人結合幾乎成了一件約定俗成的事情。”

“為什麼?難道是因為什麼政治制衡之類的原因嗎?”

“這倒不是,這樣的情況其實是由狼族的天性決定的。你知道帝國的婚姻制度?”

謝遠點了點頭,說起來這個陸之國的婚姻制度簡直是一個讓他無力吐槽的奇葩存在,“帝國的婚姻制度概括來說是多夫多妻制,在已有伴侶的情況下依然可以和別人結合為伴侶並得到法律的承認,不過前提條件是已有伴侶同意兩人的結合,舉個例子的話就是一對合法夫妻AB,丈夫A某天喜歡上另一個人C,將C帶到妻子B面前說明,妻子B同意了兩人就可以結為伴侶,在登記的時候除了要簽上兩人的名字還要妻子B的簽名,代表現在ABC三人是共同夫妻關係,法律上稱AB、AC互為伴侶,而BC則為伴生伴侶,然後C要是後面也喜歡了別人D,經過互為伴侶A的同意而無需伴生伴侶B的同意,就可以登記和D互為伴侶,而BD之間卻不存在伴侶關係。”所以說這根本連一妻多夫或者一夫多妻都無法概括,獸人的邏輯到底是怎麼來的啊?

“沒錯,之所以會有這個婚姻制度也關乎獸人的天性,不同的獸型決定了人身狀態下的不同性情,自然界中的動物是很少有一對一的固定伴侶,所以大多數獸人都很多情,無論男女,他們愛的方式多數都是我愛你也愛他這樣,所以就一起愛一起擁有,不要求對方專一于自己,所以自己也不會專一于對方。但是這樣的愛卻是狼族深惡痛絕的。”

謝遠聽完就明白了,對於動物來說,不忠於伴侶其實是符合自然法則的,畢竟真正堅守純粹一夫一妻制的動物也就那麼幾種而已,獸人雖然是人,但也是獸,一夫一妻制的物種中狼剛好就是其中之一。

“狼族忠於伴侶,對於伴侶的要求是忠貞、專一,所以狼族基本不會和其他族的獸人結合,即使是其他族的純人也一樣,因為其他族群天性中固有的影響不是那麼容易克服的,狼族又無法允許伴侶的出軌和背叛,在很久遠的歷史裡,狼族獸人無論男女還是純人,和其他族通婚,最後都是以殺死感情或者**出軌的伴侶收場,久而久之狼族就只是自己種族之間互相結合,而和狼族通婚就要做好‘背叛即死’的覺悟。”

聽起來有些恐怖,但是謝遠卻覺得很浪漫,這樣的堅貞是多少人的渴望呢? “那麼陛下能夠和你舅舅結為伴侶,想來是真的很愛他。”以前看過的動物世界都說雄獅是很多情的,一夫多妻,膩了這個母獅群就會去找新戀情,更別說這裡的獅族還是皇族。

“是的,聽父親說在他們那一輩,沒有人不知道陛下喜歡著舅舅,而且傳言陛下能從當年那個一點也不被看好,甚至一直被人當作已經放棄繼承權的皇子變成現在的陛下也是因為舅舅,我記得小時候有問過陛下是不是真的,他只是和我說‘你舅舅太優秀了,我不努力的話是得不到他的’。”

“你的舅舅一定是非常厲害的人。”果然好的愛情是會讓人變得更好的。

“的確,以後有機會給你說舅舅的事蹟,現在咱們還是準備好面對父親母親吧。”莫利斯道,原來不知不覺兩人已經來到目的地了。

快接近主屋的時候,兩人已經隱約聽到了大人孩子的歡笑聲,對視了一眼,聽起來氣氛很好,這是個好現象。

等到走了進去,就發現兩大兩小坐在客廳的地毯上,都聚精會神的在擺弄著中央看起來不小而且複雜的拼裝模型,就是修爾今天在‘童趣’贏回來的那個獎品。

“你們來啦?吃飯了嗎?”西維亞眼角餘光掃到兩人,頭也不抬地道,語氣很是平淡。

斐瑞直接連眼神都不給兩人,倒是兩個小寶貝立刻站起來撲到了謝遠身上,甜甜地叫人。

本來就是陪孩子玩,現在主角跑掉了兩個長輩也站起來,西維亞坐回沙發上,斐瑞則抬腳走人,經過莫利斯身邊時冷冷地拋下一句“跟上”,真是嚴厲無比。

謝遠有些擔心的看著莫利斯,對方安撫地對他搖了搖頭,便立刻跟上,謝遠低頭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臉,眼神往走掉的兩人示意了一下。

人精似的小鬼立刻會意,立刻清清脆脆地對著斐瑞喊道:“爺爺要快點回來陪我們,模型還沒好呢!”

斐瑞立刻轉頭,一秒鐘變慈祥,笑得像朵花似的,中氣十足地答應,然後又虎則臉對莫利斯道:“快點。”

“阿遠,你過來。”謝遠正給倆孩子豎起了大拇指,那邊西維亞突然出聲把他嚇了一跳,連忙放下手,乖乖地走過去。

修爾和海曼很乖覺地拿起模型走得遠一點,不妨礙兩人說話。

謝遠剛坐下就被西維亞拉過了手,輕輕拍了拍手背,看著他的眼神憐惜又感慨,讓謝遠覺得有些不自在也有些囧,話說這情景有點像八點檔電視劇啊。

“孩子,這麼多年,辛苦你了。”

這對白一出,謝遠腦洞就要準備開了,暗暗掐了一下自己讓思緒穩住別跑遠,連忙真誠地說:“伯母你別這樣說,其實沒什麼辛苦的。”

“一個人照顧兩個孩子怎麼會不辛苦,你別安慰我。”

“呃,我的阿父阿爸都有幫忙,兩個孩子也很乖巧好帶,真沒事什麼辛苦。”他是真的這樣覺得,對於父母來說,照顧自己的孩子從來都是不覺得辛苦的。

“阿遠,當年的事無論怎麼說都是莫利斯對不起你,雖然他已經自我懲罰過了,你們現在又成為了情侶,但我還是想知道你原諒他了嗎?或者不說原諒,那事是不是還讓你仍有芥蒂?或者是因為孩子你們才在一起?那要是這樣,即使我很喜歡修爾和海曼,我也不能讓你們結婚,狼族要的愛是很純粹的,不能夾雜別的東西。”西維亞看著他,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

謝遠露出了一個平和的微笑,緩緩開口:“伯母,你所擔憂的問題我和莫利斯在成為情侶之前已經深入探討過,也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思,所以你不用害怕我們是因為孩子才在一起,狼族要的愛很純粹,而剛好我們之間的感情也很純粹。”

西維亞放心了下來,沒辦法,誰叫這兩人最初的交集實在太不尋常,他們做父母的怎麼會不擔心,而現在問題解決了,她也就能準備接下來的事情了。

“阿遠,你們的婚禮我都想好了要怎麼弄了,我還詳細做了個策劃,拿給你看看。”西維亞瞬間無比興奮的表情讓謝遠差點沒反應過來,聽清楚後立刻就伸手拉住了她。

“伯母,您先別激動,那個婚禮……不用那麼著急的。”果然被猜中了啊,見了孩子之後就是逼婚的節奏!

“怎麼能不著急?孩子都已經八歲了你們兩個卻還不是合法伴侶,這像話嗎?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現在我怎麼可能讓我的寶貝孫子繼續做私生子?”西維亞神情激昂地說了一通,突然臉色一變,手捂臉低下頭,雙肩抖動,哀戚的聲音就斷斷續續傳了出來,“我知道了,阿遠你剛剛說的其實是騙我的,你就是為了孩子才和莫利斯好的,要不然你怎麼會不想和他結婚?誰不想和心愛的人步入婚姻的殿堂啊?所以你剛剛一定是騙我的,我明白的,我不該逼你的,嗚嗚嗚……”

“不是,我沒有不想和莫利斯結婚……”謝遠急急忙忙的解釋,可西維亞自說自話得太厲害,他根本就毫無辦法,眼見著抽泣聲漸漸大了起來,謝遠終於無奈地扶額,“伯母,我知道了,聽你的。”

話語剛落,西維亞就抬起頭來,臉上哪有半點淚痕,看得謝遠哭笑不得,“那就這麼辦了,我明天去看看獸神殿的婚禮排期排得怎麼樣,一定挑個好日子。”

“伯母,你是知道我來辛巴城本來是因為工作的,就是為了維吉尼娜設計結婚禮服,所以這個婚禮怎麼都要在維吉尼娜婚禮結束之後,還有,我明天會寫信讓我的阿父阿爸過來,婚禮的事就麻煩你們兩家長輩張羅了。”謝遠笑著道,心裡也有著小算盤,他可是記得阿父說過阿爸和斐瑞叔叔是互為損友來著,把阿爸拉來了,兩家長輩一起籌畫婚禮肯定有爭執不下的時候,那結婚的日子就不會那麼快速定下來了。

西維亞覺得這話有道理,當即就點頭,畢竟是兩家孩子結婚,可不能自己一家全部把持了,太不禮貌了。

就在這個話題愉悅(?)的結束後,斐瑞和莫利斯剛好重新出現,兩人表面看起來和之前走的時候沒什麼差別,但明顯斐瑞的神色透著愉悅。

“修爾,海曼,爺爺繼續和你們一起拼模型好不好?”

“好~~”

西維亞一聽那軟軟的童音也立刻不管那麼多了,和斐瑞又湊到倆小寶貝的身邊。

謝遠看著坐到自己身邊的莫利斯,端詳了他一會才語帶擔憂地輕聲問道:“你沒事吧?伯父對你做什麼了?”

“執行家法。”

“家法?什麼家法?”

“抽板子。”

“噗……打屁股嗎?”

莫利斯捏了一下他的臉,“脊背。”

“啊?一不小心會癱瘓吧?”脊背這種地方可是要害啊。

“不會的,父親有分寸。”

“其實……有這麼嚴重嗎?”

“家訓之一:欺瞞父母,不敬之罪。”

謝遠默然,話說他很理解這個家訓,因為他原本的家也是有的,所謂父親威嚴不可犯,“抽了多少下?”

“十天不能躺著睡。”

“好狠。”謝遠咂舌,他小時候最嚴重的一次是被打手,半個月睡覺都會痛醒,這樣一想就對莫利斯很有同病相憐的感覺,“要不你回房間我給你把淤血揉開?這樣能好得快點。”

莫利斯想了一下,點頭應允,兩人就悄悄地上樓進房了。

“你下手很重?”西維亞確定兩人離開後才輕聲問斐瑞。

“沒,那是我兒子,有分寸。絕對是既教訓了他,又能起到讓他媳婦心疼的程度。”

“蔫壞。”

“嘿嘿。”

50

 

既然答應了西維亞,謝遠第二天也就立刻給西恩他們寫信,計算了一下他們收到信後收拾準備啟程的時間,大概就是在維吉尼娜婚禮過後的三天內到達辛巴城。

自從倆小寶貝和爺爺奶奶相認之後,謝遠和莫利斯這對阿父阿爸就完全被擠到了一邊,長輩很理直氣壯地說:“你們倆還有工作要忙,孩子我們兩個來帶就可以,剛好也陪陪我們這兩個老人家!”

永遠不要挑戰爺爺奶奶對於孫子的獨佔欲,謝遠深諳這一點,反正白天的時候他本來就是要讓人看著雙胞胎的,現在長輩願意他自無不從。

時間緩緩過去,很快就到了維吉尼娜和安其羅舉行婚禮的日子。

因著維吉尼娜的身份,出席這場婚禮的全都是名門貴族,所以謝遠來到那偌大的會場時第一反應就是——好多白毛!

“怎麼了?”和他一起來的莫利斯見他突然頓住,便奇怪地問道。

“沒什麼,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白色頭髮的人,有些驚訝。”謝遠笑著搖頭,“伯父伯母也不知道在哪,寶寶和曼曼跟著他們也來了。”

“我帶你去。”莫利斯拉過謝遠的手向前走,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和他打招呼,更多的是帶著探究的眼神落在謝遠的身上

謝遠很淡定地接受著眾人的注目禮,反正他是早有預料,誰叫莫利斯他本人和他們家一點都不平凡,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很快莫利斯就帶著人來到了一處相對人少的地方,謝遠很細心地發現這個地方站著的人雖然不多,但不遠處的其他人幾乎都在注意著這裡,等到走近,聽著莫利斯的低聲介紹他才明白,這裡站的全都是掌握帝國權力核心的人物,五大氏族的家主和其子嗣,甚至連皇帝和皇后都在這裡,正和斐瑞夫婦說著話。

西維亞遠遠就看見兩人,招手讓他們過來後就拉過謝遠的手給倫恩和摩爾介紹。

“你是……‘遠夢大師’吧?”倫恩打量了一下謝遠,便溫和笑道。

“沒想到陛下還記得我。”謝遠也微微一笑,四年前為空之國太子妃設計禮服,皇帝授予他‘大師’的稱號,那時候確是和倫恩有一面之緣,只不過他真沒想到這樣日理萬機的大人物會記得他這個小小的設計師。

“‘遠夢大師’的才華卓絕,自然不會忘記。”倫恩道,這話雖然不算很真,但也的確不假,只不過認真說起來倫恩會記得他主要還是因為他與自家伴侶一樣都是黑髮黑眸。

“陛下謬贊。”謝遠謙虛道。

“你把修爾和海曼教得很好。”摩爾突然出聲,本來因為剛剛介紹的時候謝遠看到他時和海曼一樣只是怔了一下然後就恢復平靜,讓他挺有好感,現在見他目光平和地和自己對視,對這個外甥媳婦更覺得滿意。

“是他們本來就乖巧懂事,不全是我的功勞。”

摩爾勾了勾嘴角,“不,孩子的行為舉止性情習慣和父母的教導有著莫大的關係,你不用謙虛。莫利斯,這是個好孩子,好好待人家。”

“我會的,舅舅。”莫利斯自無不允,“對了,修爾和海曼呢?”這話自然是對斐瑞說的。

“被托比殿下帶去和他那群玩伴一起玩去了。”

大人們又隨意地聊了聊,一會之後就有侍者走過來通知婚禮快開始了,請來賓進禮堂就坐。

舉行婚禮宣誓的地方就是帝國最大的坐落於主城的獸神殿的主殿,這是除了皇室成員和五大氏族嫡系才能在結婚的時候用的地方,其餘人都只能用其他的偏殿。

獸神殿的設計和謝遠記憶中的羅馬風格教堂相類似,圓形的拱頂天花板上畫滿了色彩豔麗的圖騰,內部裝飾主要使用壁畫和雕塑,而室內盡頭中央佇立著一尊非常巨大的雕像,那是一個直立的獸人,獅臉象耳虎爪狼身豹腿蛇尾,就像是一個四不像,但卻透著一股威嚴,這就是獸人所尊崇的獸神。

一條紅毯直接連到獸神雕前的神官台前,兩側排著許多長椅,給觀禮人就坐。

在謝遠受到的請帖上,安其羅是把他的座位安排到了男方那邊的中間位置,那裡基本坐的都是安其羅的好友還有一些重要的合作夥伴,霍伯特和蘭斯就坐在那裡,見到他的時候還向他招手,不過謝遠沒能坐到那邊去,因為斐瑞他們是坐到女方那邊順序數下來第三張長椅,西維亞表示他和莫利斯已經是未婚夫夫,加上還有孩子,自然是和他們一起做的。

謝遠覺得兩位長輩純粹只是不想讓自己把雙胞胎帶離他們那麼遠,想是這樣想,他還是順著他們的意和莫利斯坐在了一塊,左邊是莫利斯和斐瑞,右邊就是寶寶曼曼和西維亞,看起來活脫脫就是一家人。

本來今天西維亞和斐瑞帶著一雙小孩子出現,其中一個明顯就是赤瞳白狼族的,看夫妻倆那麼寶貝的樣子就在猜是不是他們的孫子,但沒聽說他們的獨子已經結婚了啊,所以現在看到這一幕很多人更加不解也很八卦,都趁著婚禮沒開始前竊竊私語起來。

不過很快,婚禮開始的奏樂響了起來,所有人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安其羅早早就站在了主持婚禮的神官面前,背對著大門站好,靜靜地等待著他的新娘由父親牽引來到自己身邊。

從維吉尼娜被自己父親牽著踏進紅毯的那一刻起,抽氣聲就此起彼伏起來,安其羅毫不費力地就聽到許多人忍不住的竊竊私語,基本都是“太美了”“我的女神居然便宜了別人”“真的好美”“好想搶婚”等等等,心裡既自豪又期待,因為維吉尼娜穿戴完整全套結婚禮服的樣子連他都沒有見過,維吉尼娜堅持她那個樣子一定要他此時此刻才能見!

而等到維吉尼娜站到他身邊,他轉身面對他的那一刻,他整個人就呆掉了。

謝遠在為維吉尼娜設計結婚禮服的時候可是反反復複畫了許多設計圖,但總是一再否定掉,某天盯著維吉尼娜看了許久,突然想到蛇族獸人除了一雙眼睛是蛇瞳外,外表看起來就和純人一模一樣,因為沒有和別族獸人一樣的尾巴,就代表著不需要在設計的時候在尾巴的位置上剪裁出一個口子,正因為這樣所以最後他決定做一件旗袍式的婚紗。

旗袍是極顯身體曲線的衣飾,原本維吉尼娜的身材就完美得不行,如今包裹在純白的旗袍裡,更是能讓人眼睛都看直了,因為是結婚之用,所以謝遠把膝蓋以下的部分改成了拖地的魚尾樣式,在走過豔紅的地毯時顯得非常漂亮,維吉尼娜一頭白色長髮挽成一個很好看的髮髻,流蘇耳環顯得修長的脖子更加優美,頭上左側別著一個白色小圓帽,帽檐邊的紗網遮住半張被妝容點綴著的絕美臉龐,平添一份朦朧的感覺。

現在的維吉尼娜幾乎就是所有雄性夢寐以求的新娘。

“你看安其羅那個呆滯的樣子,好好笑啊。”謝遠悄聲對莫利斯道,聲音很揶揄。

“嗯,不過對於維吉尼娜來說,他這個樣子卻會讓她很高興。”莫利斯回道,心愛的人看著自己看呆了,怎麼不讓人高興。

謝遠贊同地點了點頭,繼續觀禮。

“新郎,雖然新娘真的是美得讓人窒息,但是你以後還能一直看她,現在是不是該繼續把婚禮進行下去?或者你就是要多享受一會在座所有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安其羅真的呆得有點久,主持的神官都忍不住出聲調侃,逗得大家都發出了善意的哄笑。

安其羅這才回過神來,沒有半點不好意思而是露出了一個有點傻氣的笑容,然後一肅容,對著還牽著維吉尼娜的手的岳父大人鞠了一個大躬,“父親大人,請放心把維吉尼娜交給我,我一定竭盡所能給她幸福!”

“記住你的話。”那位父親哼了一聲,帶著不舍和惆悵慢慢地把維吉尼娜的手放到了安其羅早就伸出來等候的手上,重重握了一下兩人交疊的手後,就轉身坐回觀禮席上。

兩人牽著手面對神官,認真嚴肅地聽著神官莊嚴的誓詞。

“阿遠,和我結婚吧。”謝遠正全神貫注地看著神官念結婚詞,冷不丁的耳邊出現了莫利斯溫柔無比的聲音,他嚇了一跳,一轉頭就撞進莫利斯那雙充滿愛意的眼睛裡。

“你不是知道……我已經答應伯母了嗎?”謝遠臉一下子就紅了,小小聲地道。在這個時間這個背景下來這麼一句,好害羞怎麼破!

“我知道,但你答應的是我的母親,我希望你能親口答應我,我也應該親自向你求婚才對。”莫利斯微微一笑,婚總是要求了才能結的。

“你……你就不能在我們單獨相處的時候求婚嗎?”謝遠瞪了他一眼,在別人的婚禮上求婚,然後什麼都木有,雖然他也不太在意,但總感覺有點……不被重視?

“我本來是這樣打算的,可是這個時候的氣氛太好了,聽著神官的結婚詞,我心裡就有點迫不及待地想和你立刻舉行婚禮,謝遠,在獸神的見證下,我懇請你與我結為伴侶,共度餘生,好嗎?”

根本就……拒絕不了好嗎?謝遠整個人都快冒煙了,轉過頭不看他,卻伸手握住了他的,十指緊扣,極輕卻極堅定地應道。

“好!”


51

維吉尼娜的婚禮過後,‘遠夢大師’這個名頭又火了一把,原本‘遠夢大師’設計的衣服很久以前就是售完即止,而四年前他為空之國的太子妃設計出全新的結婚禮服後,多少人找到安其羅就希望能讓‘遠夢大師’為自己設計結婚禮服,最後自然是被安其羅全部擋了起來,然而過後不久,在辛巴城、不達城還有五個五星城的‘伊甸’店的櫥窗裡都掛上了一套結婚禮服,男女方都有,而且各個店裡的風格迥異,那些禮服只被當成招牌地擺在櫥窗供人欣賞而不出借或轉售,讓無數人飲恨不已。

不過除了被當成招牌,也是供所有的設計師學習,讓他們可以借鑒設計出結婚禮服,也算是讓人們不再一味追著‘遠夢大師’要禮服了。

雖然如此,但想穿上‘遠夢大師’設計的結婚禮服的人依然不少,因為大師之所以是大師,就是由於他的設計永遠讓人眼前一亮,獨一無二,所以參加完維吉尼娜婚禮的貴族,尤其是女性,又興起了一股追捧熱,對於打破‘遠夢大師’的神秘感又舊事重提起來。

這些謝遠都不知道也沒怎麼在意,此時他頭疼的是雙方家長因為婚禮的事而不斷的掐架不,是討論。

西恩和巴里特在維吉尼娜的婚禮過後的第三天到達了辛巴城,同行的還有布蘭登和貝拉,四個大人到達之後沒有通知在辛巴城的任何一個小輩,直接殺去了斐瑞和西維亞的家,把當時在家的西維亞嚇了一跳,待知道西恩他們和謝遠的關係,連忙就派人去通知斐瑞讓他立刻回家。

說起來,這群長輩其實全都是多年前就結交的好友,按理說西恩、布蘭登和貝拉這三個土生土長的烏拉城居民應該怎麼都不會和斐瑞夫婦這種身份家世都十分顯赫的主城貴族扯上關係,然而世事總是很奇妙的。

西恩和布蘭登的家庭世代都是烏拉城裡的醫者,西恩的一身醫術就是傳承自父親,而且他身為純人在這一方面的天賦極其出色,其父深感不能埋沒了他的天賦就讓他在基礎教育結束後去更大的城求學,布蘭登這個哥哥被賦予委託照顧弟弟的任務也跟著他一起上路,兄弟兩商量了一下,既然是求學就應該向最高目標嘗試一下,所以就決定了去辛巴城。

兩人到了辛巴城後很不幸運的辛巴學院的入學考試剛好結束,雖然主城還有其他學院,但兄弟倆都不願意在沒有試過考辛巴學院就去別的學校,所以就決定在辛巴城住一年,一邊打工賺生活費一邊在城圖書館借書自學和拓展知識。

一年後,兩人順利考入了辛巴學院,在一次學校舉辦的舞會上認識了比他們大兩屆的西維亞,對於這位溫柔又美麗的學姐,接觸沒多久後西恩就表示——他春心萌動了!

那個時候追求西維亞的人很多,但真正能讓她注意到的其實就兩個,一個是斐瑞,另一個就是西恩,可想而知因為情敵關係兩人實在說不上感情融洽,但又有著命定對手般惺惺相惜的感情,不過兩人都絕對不承認就是了。

在學校的時候西恩就因為追求西維亞而和斐瑞不知道交鋒了多少會,仔細算下來其實就是個平手,等到畢業了,西恩接受導師的推薦留在辛巴城裡最出名的醫館裡工作,繼續鍥而不捨地追求西維亞,布蘭登則回烏拉城,因為他青梅竹馬的愛人貝拉還在等著他。

當年的西恩對於斐瑞來說就是一個噩夢,他做了執法者後漸漸的就要出一些耗時不短的任務,每次出任務不在西維亞身邊的時候,他都要擔驚受怕,就怕自己回來了就會聽到西維亞說選擇了西恩。

所幸最後斐瑞還是抱得了美人歸,西恩只能黯然退場,加之布蘭登來信說父親病重,他就祝福兩人後辭職回家,在回家的路上順手救了受傷倒在森林裡的巴里特,還比較悲劇地被纏上,然後在斐瑞喜聞樂見之下被乘虛而入吃幹抹淨了。

後來由於巴里特是空之國人而且身份還頗為貴重的關係,皇帝為了就近觀察唯恐他來陸之國有什麼企圖,就要求巴里特需要在主城居住滿五年才允許他入陸之國籍,所以已經和他結為伴侶的西恩只好再次回到辛巴城,還是做回醫生的工作,順便還偶爾去辛巴學院做一下客席教授之類的,當然也少不了和西維亞喝茶聊天聚會,讓斐瑞那個醋罎子吃個醋什麼的,不過他也因為種惡劣行徑被巴里特‘收拾’了不少次,可以說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過他樂意!

等到霍伯特十歲,他們才舉家搬回烏拉城,還是和西維亞他們保持著書信聯繫,不過這麼多年以來,西恩和斐瑞兩個還是一直都不怎麼待見對方就是了。

斐瑞接到通知後立刻就趕回家,還以為他家夫人出了什麼事,誰知道一進門就看見西恩和西維亞相談甚歡,臉色一下子就黑了。

“西恩,你來幹嘛?”斐瑞坐到西維亞身邊,十分佔有欲地摟著西維亞的腰,一邊問道,由這個小動作就可以看出當年西恩給斐瑞的威脅之大即使過去那麼多年殘留的警惕還是在的。

西恩挑了挑眉,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我真是很不想和你做親家。”

“誰說要和你做親家了?霍伯特不是已經和別人結為伴侶了嗎?再說,我家兒子有喜歡的人了,你想推銷你不知道哪裡來的孩子我還不要呢!”斐瑞下意識地和他鬥嘴,這種相處模式實在是已經習慣得都快趕上本能了。

西恩聞言完全不生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是嗎?那好啊,我就把我的阿遠帶回去,當然還有修爾和海曼,在沒有和莫利斯成為合法伴侶之前,他們可是和你們家一點關係都沒有,巴里特,哥哥嫂嫂,我們走~~”

“斐瑞!你給我閉嘴,再說話今晚就睡書房!”西維亞微笑著,額頭卻隱隱出現十字路口。

斐瑞嚇得立刻聳拉下耳朵,不過琢磨了一下西恩的話,很快就一副難以置信表情地看向西恩,脫口道:“阿遠是你的孩子?”

西恩示威的看了他斐瑞一眼,“是啊,而且當年也是我救了阿遠,要不然你現在才不會有修爾和海曼這麼可愛優秀的孫子!居然還敢和我嗆聲,你該對我表達最大的敬意和感謝才對!”

斐瑞正要反駁,西維亞一個手肘過去他就乖乖噤聲了,西維亞微笑著看向西恩,柔聲道:“的確,我們是該向你說聲感謝的。西恩,謝謝你救了阿遠,也謝謝你照顧他們父子三人這麼多年,真的非常感謝。”

“學姐你別這樣說,我是醫者,救阿遠是義不容辭的,而且我又認下他做乾兒子,修爾和海曼自然也是我的孫子,照顧他們是我應該做的。”西恩其實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西維亞溫聲軟語的他就招架不住了。

斐瑞撇了撇嘴,這人一直都是這樣表裡不一,陰險!不過他突然想到一件事,立馬語氣不善地開口:“等等,西恩,你從孩子出生後就知道那是我們的孫子吧?居然沒有告訴我們還藏了那麼多年!過分!”

“你還好意思給我提這個?八年前我來找莫利斯的時候是你們瞞著我他發生了什麼的,就那樣閃爍其詞語焉不詳的怎麼看怎麼可疑,那是你的獨子而且還是銀白之子,我自然覺得你會包庇他把他送到什麼地方等風聲過了再說啊!所以怎麼能把阿遠和孩子們的存在告訴你們?要是你強迫他和莫利斯結為伴侶或者要搶子棄父怎麼辦?我身為他的阿爸當然要好好保護他!”

“你還有理了?我們家家風怎樣你不清楚?莫利斯也是你看著長大的,你會不知道他的秉性?我們那時候閃爍其詞語焉不詳你覺得有懷疑你不會再繼續追問啊?就咱們的交情你繼續問下去我們就會告訴你啊!說到底你就是想看我被自己孫子嚇一跳的愚蠢表情!”

“哈!就你這張臉什麼表情都是愚蠢的!”

“你這個……”

“斐瑞,別吵了!”

“西恩,咱們還要談正事。”

眼見兩個加起來一百多歲的人吵架的內容越來越幼稚,雙方的伴侶歎氣的同時終於不得不出聲阻止,要不然真怕他們打起來。

“哼!不和你一般見識!”斐瑞和西恩同時道,然後扭頭不再看對方,典型的眼不見為淨。

一旁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的布蘭登夫婦覺得這個時候自己可以插嘴了,布蘭登便看向西維亞微笑道:“那麼我們來談談阿遠和莫利斯婚禮的事吧?”

“好的。”西維亞自然應允。

不過有西恩和斐瑞這兩個不對盤的大家長在,幾乎什麼問題都能嗆上兩句,從結婚日期到結婚禮服,從結婚地點到邀請的賓客,總之差不多事無大小兩人都會在對方表示贊同的時候提反對意見,並且兩人提出自己觀點的時候還就有理有據讓人找不到反駁點。

所以就這樣吵吵鬧鬧的,大家長們用了好些天都沒弄出個讓雙方都滿意的章程來,最後沒法只能把當事人謝遠和莫利斯找來讓他們選擇決定。

這就苦了兩人了,無論選哪一邊的意見都會讓另外一邊不爽,謝遠當即立斷表示一切聽莫利斯的,讓莫利斯決定。

被准伴侶推出來做擋箭牌的莫利斯很淡定地聽完了雙方家長的各自不同提議,最後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淡定地吐出了六個字。

“你們決定就行。”

家長們全部被噎到,謝遠則是一臉崇拜地看著莫利斯,這話都敢說,太牛了!

雖然莫利斯最後被家長們群嘲了一遍,但他那副面癱且左耳進右耳出的樣子實在是防禦力爆表,最後家長們無奈還是只能繼續吵吧吵吧地討論,誰吵贏了就按誰說的安排。

所以在家長們沒弄出個滿意的計畫出來前,莫利斯這婚雖然求了卻是一時三刻結不了的,他也不在意,正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再加深加深感情,畢竟他們的戀愛關係算起來其實確立了真的沒多久啊!

52

那邊長輩們為了婚禮的事熱烈地討論著,莫利斯和謝遠兩人算是無事一身輕,不過很快兩人又開始忙碌,莫利斯是又要外出,而謝遠則是被準備去蜜月旅行的安其羅找上門來。

“讓我開班教學?”

“不用那麼激動,我這個想法有很久了,不是一時興起的。”安其羅很淡定地喝了一口茶,安撫道,“阿遠,每一個行業,固步自封是不能長久的,這樣說吧,因為你設計的衣服讓這個行業跨進了一個全新的領域,為制衣技術的人指引了一個新的方向,但同時,其他人的設計都只是脫胎於你的作品,而無法或者說是沒有頭緒可以完完全全的創新,所以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夠將你所擁有的知識教導出來,這個想法除了考慮利益因素外,我還希望你成為這個行業一個里程碑甚至是鼻祖的一個存在,再者說,你也不希望所有人都只盯著‘遠夢大師’吧?只有教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徒弟,師傅才能清閒下來不是?”

謝遠靜靜聽了片刻,安其羅的話不無道理,只是他是真的沒有想過開班教學,一開始做衣服和安其羅合作無非就是為了在這個異世裡有一份安身立命的產業,能夠養活自己和孩子,更沒有想到搭檔的能力太厲害,把這產業發展成一個巨大的服裝王國,現在他所擁有的財富即使什麼也不幹都可以讓他過著隨便揮霍三輩子,所以這門手藝要是教授開去也不是不行,而且他一直覺得自己這個‘大師’其實來得有些心虛,他並不比這個世界的設計師高明多少,他只是比他們多了一個世界的關於服裝的系統學習,要是他們都和他一樣懂得,‘大師’之名肯定是輪不到他頭上的,這樣一想,謝遠便覺得安其羅這個提議很不錯,他不是對於手藝一定要私藏的人,最開始的私藏是為了賺錢,如今錢已經足夠多了,自然就沒必要私藏下去,而且他也的確希望這一個行業能夠發展下去,遂點了點頭,“安其羅,把你的安排給我說說吧?雖然你說得那麼大義凜然像是要培養更多優秀的設計師,但就你這個愛財的傢伙,不可能真的那麼大方讓我把自己的手藝交給全部人吧?”

“果然瞞不過你,我的意思是先讓你給‘伊甸’旗下能獨立設計一個系列的設計師上課,一共十人,他們的作品你應該都有印象,畢竟每次允許這個設計師在‘伊甸’裡販售個人設計的系列都是需要通過你的審核。”安其羅對於謝遠的話也不反駁,笑眯眯道,他家‘大師’要開班教學,當然是他手底下的設計師率先受益才對。

“你就不怕他們學成後就把你這老闆甩了自己單幹?”

“怕當然是怕的,所以就要和他們利益捆綁,就像我和你這樣,所以在教學之後你要給我他們每個人的評估,再說身為你教的第一批學生,他們可是實打實的是你的親傳學生,要行拜師禮的,這個你別推脫,我和他們都說好的了,全部都求之不得呢!”

謝遠心想安其羅這個奸商果然什麼都想好了,這個世界裡,老師的身份很高,由帝國信譽度最高的三種人中包括老師就知道,當然老師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對於知識、人品等都有嚴格的考核和規定,不過當獲得‘大師’稱號後則可以和老師這個職業掛鉤,而身為‘大師’的親傳學生,要是讓老師說出‘我沒有你這個學生’這類的話,那麼這個人基本就是被世人唾棄的一個存在,再者他因為是這個領域的第一位‘大師’,能成為他的親傳學生也是極大的榮耀,名聲也提高了不少,所以安其羅這一招簡直比所謂的‘利益捆綁’還要厲害,起碼有他這個老師在,即使那些學生想單飛都要事先知會他一聲,不會做出不聲不響類似‘背叛’的行為。

“那他們人在哪?什麼時候開始上課?地點呢?”

“那十人,除了兩個在辛巴城外,其他都在不達城和五個五星城裡,我已經派人通知他們來,大概五天后就到了,至於要什麼時候開始上課自然是你決定,地點就是‘伊甸’那個專屬於你的工作室,我去度蜜月期間,我的助手珍妮和傑西會留在這裡協助你,所以上課需要什麼、場地佈置之類的你把要求給他們說讓他們準備就好了,還有問題嗎?沒問題的話我就走了,維吉尼娜還在家等著我。”

“去吧去吧,知道你新婚燕爾離不開老婆。”謝遠一臉嫌棄地做出趕人的動作。

安其羅笑了笑,“莫利斯大人不也是老粘著你?對了,今天怎麼不見他?”之前這個時候來都能見到人的。

“他有任務,出城去了。”

“那正好,你專注教人的時候就不會覺得空虛寂寞了!”

“滾!”

安其羅笑著走來,謝遠沒好氣地搖了搖頭,起身走進書房,在書桌前坐下就執筆思考起來。

學生他是沒教過的,但以前大學老師的教學方法他卻記得,不過那些很理論的知識他不說全忘也差不多了,所以這教學內容他還要好好準備準備,幸虧這是小班教學才十人,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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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旗下那十位元擁有自己個人設計系列的設計師,每一年都會輪流分散在辛巴城、不達城和五個五星城的‘伊甸店’裡駐守,肯恩和艾薇是一對兄妹,也剛好是今年辛巴城裡的駐守設計師,他們的設計因色彩搭配極出色而聞名。

早在知道老闆安其羅要結婚時他們就異常興奮,因為幾乎所有人都確定老闆的新娘要穿的結婚禮服是有‘遠夢大師’親自設計和只製作,而老闆的婚禮又是在辛巴城舉行,那就意味著‘遠夢大師’也是要出現的,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們能見到大師一面並且厚臉皮一點的請求或許能得到指點?

這個想法很讓兄妹倆興奮,他們每天上班的時候都在四樓上五樓的那個樓梯口上蹲點,就希望能遇到大師,然而現實很殘酷,他們一直都沒見到有人從這裡經過,直到老闆的婚禮結束了他們才想到店裡應該是有一條專門準備給大師的通道的,他們怎麼沒想到!真是白白錯失了這麼一個機會!

就在兄妹倆沮喪不已的時候居然接到了老闆的通知,他們居然能成為大師的親傳學生!幸福來得太突然,心臟有點承受不了啊!

所以在開課的那天早上,兩人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幾乎兩個小時出現在伊甸的四樓,而在他們到了之後沒多久,其餘八人也都陸續到了。

“你們也太早了吧?”肯恩和艾薇一起叫道,他們還打算先給老師一個好印象呢!

“嗤,總不能踩著點來吧,會給老師不好的印象的。”獸型是棕熊的男子約瑟夫憨厚一笑,其他人都附和地點了點頭。

這十人並不是同一時期能夠在‘伊甸’推出個人設計系列,有的早有些晚,但基本‘伊甸’開業八年,他們在這裡工作最短的都工作了四年,所以各自之間也比較熟悉。

十人互相說了說近況,話題就轉到了維吉尼娜那件結婚禮服上,本來以為在主城的肯恩和艾薇會見過,誰知道兩人也很失望地搖了搖頭,維吉尼娜是大貴族,他們的身份還不夠資格參加婚禮。

“那你們就沒私底下求老闆讓你們看一眼?”獸型是紅狐的女子卡瑪道。

“我們去求了,還沒開口老闆就把大師收我們做學生這件事拋了出來,我們激動得都顧不上問這個問題。”艾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道。

眾人理解地點了點頭,畢竟他們都有這個激動的經歷。

然後眾人就把話題轉到了素未謀面的‘大師’身上,其實就算是素未謀面,他們都接受過‘大師’的指點,在通過審核能推出個人系列後,老闆會將‘大師’對他們的一些設計上的提點和建議交給他們,雖然就那麼一次,但足夠讓他們獲益良多。

不過說著說著眾人的話題就由‘大師為什麼那麼牛那麼有創意’轉移到了‘大師不知道長什麼樣子好不好看’,答案五花八門,可以說是討論得很熱烈。

直到獸型是靈貓的男子哈瑞斯聽見了上樓梯的腳步聲,轉頭就看到一個黑髮青年正要拐角往五樓走去,立刻脫口叫道:“那位先生請等一下。”

本來說得興高采烈的眾人立刻閉了嘴,一起齊刷刷的向青年望去,目光炯炯有神得讓青年正準備邁上的步子頓了下,下一刻眾人都圍了上來。

“先生你是要……上去?”艾薇小心翼翼地問,一邊打量著對方。

這個青年自然是謝遠了,他數了一下人數,剛好是十人,心裡便想這群人應該是自己的學生了,快速觀察了一下,他便微笑地開口:“是的,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嗎?”

眾人心裡晃過很多猜測,謝遠這臉皮太年輕,讓人摸不准他到底會不會就是‘遠夢大師’。

“那個……您是?”約瑟芬不想再猜了,直接問道,不過語氣很禮貌。

謝遠覺得看在自己已經提早了一個小時來,本來想暗中看看這群學生是怎麼樣的,沒想到他們比他還早,就沖這點他還是別賣關子吊他們胃口了,遂爽快地道:“安其羅應該已經通知過你們了吧?我就是你們接下來的授課老師,我叫謝遠,很高興認識你們。”

眾人怔愣地看了他半響,突然齊齊後退一大步,然後同時對他鞠躬並大聲道:“老師好!”

謝遠被嚇了一跳,他原本想著因為自己年輕這群學生可能不會很服他,但沒想到這身份一亮出來就等得到這麼一份尊敬,他看得出來他們這個禮行得心甘情願,倒是白擔心了一趟。

其實謝遠一直都不清楚自己在業界算是所有人心目中一個神一樣的存在,即使只有少數人見過他的真人,但並不妨礙他在很多人特別是‘伊甸’旗下的設計師心中被尊崇著,所以即使他年輕,他所擔心的不受尊重是根本不會出現的。

受了這一禮,謝遠也不打算站在這和眾人多說什麼,就示意他們跟自己上樓去。

他的教學之路,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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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利斯離開辛巴城有半個月,回到家的時候很詫異謝遠不在家,他是知道維吉尼娜的婚禮過後謝遠就沒什麼事了,在辛巴城基本就是度假狀態,而且他走之前,一家人就商量好先讓修爾和海曼轉學到快開學的辛巴基礎學院,如今應該已經開學了,這個點孩子們還沒放學,長輩們又聚在一起,謝遠不會去自討苦吃,那又不是和孩子在一起,他去哪了呢?

可能是無聊去‘伊甸’做衣服了?莫利斯想了想就想到這種可能,便出門打算去碰碰運氣。

‘伊甸’的四樓和五樓是需要有‘伊甸’發行的最高等級的會員卡才能上去,莫利斯自然是沒有,可謝遠有並且還給他準備了一張,就是為了方便他白天去找他。

順利地上了五樓後,因為之前的蜘蛛事件,工作室的門換上了一扇上部有玻璃的大門,莫利斯走近一點就聽見謝遠侃侃而談的聲音,他有些好奇地湊上去,通過玻璃望去,就看到這個工作室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塊大黑板,而謝遠正站在黑板前說話,身後的黑板畫滿了各種衣袖領子之類的分解圖,而在謝遠的前面坐著十人,全都聽得十分認真並且人手一本本子,不斷地在奮筆疾書。

莫利斯算是明白謝遠實在教書了,雖然有些搞不明白,不過他也沒想著打擾,就站在門外看著打算等他下課。

有人說,認真的人最美。莫利斯沒見過謝遠認真做衣服的樣子,但是他現在認真教書的樣子卻讓他越看越入迷,那種無比自信仿佛自帶光環的模樣簡直讓人的目光控制不住地就集中在他身上。

莫利斯突然覺得,還是該趕緊和謝遠把婚給結了,這個人的好不會只有自己發現,所以還是趁現在沒有被其他人發現並且產生覬覦之前讓他屬於自己才是上策!


53

“好,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作業就是運用今天教的衣領和袖子樣式設計出四條不同的裙子,主題是‘秋天’,下一節課帶過來,下課吧。”

“謝謝老師。”

謝遠的課每次上一天,十天上一次,除了第一天整天上課,往後都是上午的時間用來點評他上次留的作業,下午才是正式授課,今天是他第二次上課,但由於他的認真負責和用心教學讓在本就對他很尊敬的十人是越發崇敬,一點都沒有因為他的年輕而不受管教,要知道這群學生裡除了比他小三歲的哈瑞士,其餘全都比他大,但都是把尊師重道四個字記在心上也實際做出來,所以謝遠教得很舒心也更加情願。

收拾好東西,和留下來課後討論的學生道別後就開門走了出去,沒想到一開門就看到莫利斯站在門口微笑望著他。

“你回來啦!”謝遠幾步跑過去很是熱情地抱住他,話說他們還算是在熱戀期,熱情點很正常。

莫利斯對於這種熱情自然欣然接受,親了他一下後握住他的手就下樓了,回家的路上,兩人互相把最近各自的事情說了一下,末了謝遠還說他今晚的晚餐要帶著孩子們去和長輩們吃。

“修爾和海曼開學了吧?誰去接他們放學?”莫利斯問。

“我還有阿父阿爸、伯父伯母輪流去接,今天是伯母去接。”

莫利斯頓了一下,轉頭看向謝遠,“阿遠,你是不是該改口和我一樣叫父親母親了?”

謝遠頓時臉紅了一下,“又……還沒結婚。”突然改口有點難為情啊。

“早點開始叫早點習慣。”莫利斯曉之以理。

“你也沒跟我一樣改口啊。”謝遠摸摸鼻子反駁道。

“那我們今晚一起改口。”莫利斯很淡定地拍板,謝遠愣了一下想抗議,但最後還是作罷。

改口就改口吧,反正是遲早的事。

所以到了晚飯的時候,兩人稱呼的改變直接導致了雙方家長討論婚事的熱情又高漲了幾分,因此晚飯過後兩人又被拉過去提建議或做決定,謝遠原本還苦著臉,但很快他就驚奇的發現莫利斯不再是以‘你們決定就好’來搪塞長輩,反而一項項的開始地拍板決斷,到他回神的時候長輩們爭論了那麼就的婚禮各項事宜都已經定下來了!

“我說你們早點這樣決定下來不就好了?白浪費這麼多天的時間。”西恩沒好氣地瞪了兩人一眼,不知道他們這些長輩無論怎麼爭論最終還不是為了讓他們這兩個小輩滿意,真以為他們幼稚到會因為他們不用自己的提議而生氣嗎?

謝遠只是笑笑,莫利斯也沒有表態,長輩們也就那麼一說,然後又湊到一起討論這些東西該怎麼準備。

等回到了家,兩個孩子洗漱過後進房睡覺,謝遠才向莫利斯提問今晚的事。

“今晚怎麼突然……是不想長輩們再吵呃,討論下去了?”

“不,只是今天突然有了點危機感。”莫利斯笑了一聲道。

“危機感?”謝遠疑惑地看著他。

莫利斯點了點頭,“今天去‘伊甸’找你的時候我在門外站了一會,阿遠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專注時候的樣子有多吸引人吧?那時候我就覺得我應該儘快和你結婚,在別人發現你的誘人之前就讓你屬於我,這樣即使將來有人跳出來和我搶你,我都能光明正大地把人打跑。”

“你……想太多啦,在你出現之前我也一直沒有人追求啊。”謝遠害羞地扭過臉,泛紅的耳尖看起來非常可愛,讓人想咬一口。

而莫利斯也的確那樣做了,謝遠低呼一聲差點跳了起來,被他一把摟在懷裡,抬起下巴恣意親吻了一番,直到懷裡的人氣息不穩才鬆開,眼神微暗地看著他紅紅的臉,聲音低沉的道:“在我的心裡你是最好的,以前在烏拉城是因為人少,那裡的獸人又多為素食獸人,你生下修爾和海曼後身上沾有狼族的氣味,所以他們本能的就不會想和你有進一步的關係,但是辛巴城不同,你的好終究會被別人發現的,雖然到時候有人跳出來追求你我有信心贏,但看到別人用愛慕的目光看著你,我心裡還是會很不高興的,而當你的愛慕者知道你已經有了伴侶並且還是一位狼族獸人後,他們就會自動退避三舍,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狼對伴侶的獨佔欲可是很強烈的,要是明知道還對其確立了關係的伴侶進行追求,那就要有接受狼族獸人毫不留情的打擊的心裡準備,那可是輕則重傷,重則死亡的後果。”

謝遠想,這個世界無比幸福的一件事應該就是,一個你愛著的人他也愛著你,並且擔心你會被別人搶走,這種時候說出口的承諾總是比不過身體力行做出來的讓人信服,所以謝遠雖然還紅著臉,但二話不說很乾脆地拉下他的頭吻了上去。

我們屬於彼此,誰都搶不走,你,感覺到了嗎?

%%%

莫利斯決定的婚禮時間在兩個月後,貌似有點緊張,但有四位長輩,而且都是要錢有錢要權有權的主,所以要又好又快自然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酒席、邀請賓客之類的都不用兩人操心,他們唯一要準備的也就是結婚禮服,自然是謝遠做禮服,莫利斯就是坐享其成。

謝遠對於結婚禮服沒想著搞什麼‘創新’,原本按照他們‘謝家’的規矩,婚禮是要那種遵循古禮的非常傳統又累人的中式婚禮,但現在他一不在原本的世界,二不是‘娶’,三中式婚禮的禮服是要喜慶的大紅色才好看,要是做成陸之國尊崇的白色那就是喪服了!綜上所述他就決定做兩套白色西裝就好了。

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很快就過去了。

兩人舉行婚禮的地方就是維吉尼娜和安其羅舉行婚禮的地方,宴請的賓客也大同小異,人數甚至少一點,只因莫利斯他們家的親戚沒有維吉尼娜他們家多。

因為純人從外表上看是男性,所以他們和男獸人舉行的婚禮和男女婚禮有點不一樣,最大的區別就是男女婚禮裡,女方是被自己父親牽著帶到早就等在神殿裡的男方身邊,而純人和男獸人則是牽著手,純人捧著禮花一起走過紅毯到達主持的神官面前。

花童自然是由修爾和海曼擔任,兩人走在自家阿父阿爸前面,提著小籃子一邊撒著花瓣一邊走著,一個笑得陽光燦爛一個笑得漂亮甜美,簡直是閃瞎了人眼,同時修爾與莫利斯那一看就知道是一樣的毛色,也引起了無數人的猜測,不過無論心裡有多少揣測,都是聰明地壓下不表,只給予新人該得的祝福。

“莫利斯先生,謝遠先生,今天在獸神的見證下你們即將結為伴侶,在今後的人生路裡,你們會互相扶持,互相信任,不論健康還是疾病、富裕還是貧窮、快樂還是憂愁,你們都會緊握對方的手,不離不棄,直到回歸獸神的懷抱。現在我以獸神的名義問你們,你們是否願意用生命來實踐我剛剛所說的誓詞?”

“我願意。”

整齊又一致的堅定聲音,這句話是愛情圓滿的一個表現,同時也代表著新生活的開始。

後面的旅程還有很長,但因你我相伴,便只會希望更長而不感厭煩。

“莫利斯先生,以後請多多指教。”

“謝遠先生,也請你多多指教。”

===============正文完================

第54章 番外二

日常一:『大莫』和『小遠』

婚後的生活對於謝遠來說和以前沒有太大區別,在辛巴城的日子和在烏拉城的日子相仿。

早在籌備婚禮的時候,莫利斯就讓人將謝遠在烏拉城的家當全部都運到了辛巴城來,所以現在的家裡有一間房間和烏拉城那裡的一樓工作室是一模一樣的,謝遠如今一個月在'伊甸'五樓上課四次,其餘時間不是帶帶孩子就是畫畫圖,他'遠夢大師'的身份算是在辛巴城的社交圈裡半公開了,幸虧他早早發話說教學生期間都不接專門定制,以後則再視情況而定,又有斐瑞家在前面頂著,倒也沒有人過多的糾纏和騷擾。

相比謝遠的清閒,莫利斯倒是更忙了,一般執法者在三十到四十歲這段時間是職業生涯中最忙碌最需要拚搏的,因為到了四十歲就會開始計算這位執法者在成為執法者至今完成過多少任務,成功率和失敗率各是多少,綜合考核下來根據評估就會進入管理層,至於是做一個小執法局的局長還是直接進入核心領導層都是看他過往的成績,所以莫利斯在婚假過後就開始忙得腳不沾地,也老不著家,謝遠有時候會想幸虧他們早就有孩子,並且他自己又是能耐住寂寞會自得其樂好好過日的人,要不然就結婚沒多久就不怎麼見得到伴侶的狀態,換了旁人怕是得出軌了。

當然謝遠是不會承認,他其實也有那麼一點點的哀怨,更多的也有對莫利斯的擔心,雖然莫利斯從不受傷,對於任務內容也是輕描淡寫地帶過,但是他知道以他高級執法者還帶精銳兩字的身份,能讓他去的任務都不會是什麼簡單的,可這是他??喜愛的職業,他這個伴侶除了相信他默默擔心,反對的話自然是不會說出口的。

這種心情要是長久憋在心裡那不但對身體不好,也不利於兩人的感情維持,所以謝遠很快就找到發洩的渠道——做布娃娃。

這個布娃娃還不是別的樣子,而是Q版的莫利斯,最開始做的是只有巴掌大小的,鬱悶想念見不到真人的時候就拿出來看兩眼,揉揉捏捏一頓立刻就心情舒暢了,後來慢慢的謝遠覺得巴掌大的有點小,就又再做大一點,然後越做越大,最後做了一個和莫利斯等身的'莫利斯'出來。

不過這些布娃娃謝遠都是放在自己的工作室裡,那房間雙胞胎和莫利斯都不會隨意進去,再加上他都是擱在一個大箱子裡,不爽了才拿出來發洩,過後又收起來,所以莫利斯和孩子們一直都沒有發現,也因此後來鬧了個不大不小的笑話。

那是有一次,莫利斯出了個緊急任務,足足三個月沒有音訊,謝遠擔心掛念難以言表,那些'布娃娃莫利斯'不知道被他蹂/躪了多少次,到最後那個等身娃娃更是被他搬到了房間裡去'陪睡'!

所以當莫利斯風塵僕僕半夜回到家,無聲無息地進了房間,夜視能力極好的他一眼就看見自家伴侶摟著一個人形物體睡得正香!心情翻滾了一下但立刻鎮定了下來,除了出於對伴侶的信任,房間裡只有伴侶的味道就足以證明了很多東西。

他走近了才發現他的阿遠抱著的就是'他'!有些哭笑不得地戳了戳'他'的臉,那*的'=_='表情讓莫利斯算是看出了謝遠心裡隱藏的怨念,加上對方把'他'摟得緊緊的,頭也枕在'他'的胸膛上,他的阿遠應該是覺得寂寞了吧?

這樣想著莫利斯就覺得心疼,伸手想抱抱謝遠,又猛然想到自己趕路回來身上還髒著,連忙拿了衣服去浴室洗了個很有速度的澡,還帶著些許水汽爬上了床,小心翼翼地鬆開謝遠摟著'他'的手,接著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把'他'扔到了床下,飛快地取代了'他'的位置讓謝遠抱著自己。

如果地上的'莫利斯'有意識的話,一定會呵呵他一臉!

「……唔,莫利斯……你回來啦……」謝遠今天有睡午覺,睡得晚,這會雖然是半夜了,但他還沒有陷入深度睡眠,莫利斯這一番折騰即使動作很輕,謝遠還是醒了。

「吵醒你了?對不起,睡吧。」莫利斯有些惱,聲音卻無比輕柔,一邊掃著謝遠的背,一邊道。

「沒事。」謝遠打了個呵欠,又清醒了幾分,枕著他沒動,布娃娃軟是軟,但還是真人結實的胸膛比較舒服,「你任務完成了?有休假嗎?」

「完成了,只是……」莫利斯遲疑了一下還是緩緩說道,「我明天一早又要走了。」

四周立刻安靜了下來,良久謝遠才悶悶地嗯了一聲。

「阿遠,如果不高興就對我發脾氣或者打我罵我都可以,別憋在心裡。」莫利斯心疼地在他額上親了一下,啞聲道,他的阿遠有時候就是太過善解人意,所以就會委屈了自己。

「不是你的錯。」謝遠搖了搖頭,他不是故意要委屈自己,他就是那種無法因為自己心情不爽就把負面情緒發洩在別人身上的人,「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懂的,我沒事,我也有自己發洩的渠道,不會憋壞的,你放心。」

「……你的發洩渠道是對那個布娃娃的我做什麼嗎?」莫利斯沉默了一下,突然問道。

「啊,我的大莫!」謝遠才反應過來連忙蹦起來,眼睛看到地上的大莫孤零零的躺著,立刻下床把他撿起來,心疼地抱著他蹭了蹭。

莫利斯非常不願意承認他看著這一幕很不爽,而且他總覺得布娃娃的自己那'=_='的表情就像是在向他示威啊摔!

「我真人就在面前你居然去抱這個?」莫利斯靠近謝遠一把抱住他,可憐兮兮地在他耳邊低語,一邊很用力的掐住娃娃的臉,'=_='的表情瞬間就扭曲了。

「不可以欺負大莫!」大莫是他才可以蹂/躪的,即使是他的原型也不可以,「你不在的時候都是大莫陪我睡覺的,算起來他陪我睡的時間比你還多,除了不能動不會說話沒有溫度外,我覺得你還比不上大莫呢!」謝遠故意氣他道。

「哦?是嗎?」莫利斯的聲音兀然一沉,謝遠徒然就生起了一股危機感,還沒來得及反應,莫利斯的手已經伸進了他的睡衣裡,很快就把他挑逗得手腳發軟,懷裡的大莫也抱不住了,可憐的大莫再次面朝下地摔在了地上。

「你……犯規……別……」

「大莫不能這樣對你吶,親愛的阿遠。」莫利斯一邊啃著他的脖子一邊道,抱著人滾回了床上,很快兩人就坦誠相見了。

「嗯啊……慢點……慢……」

「大莫也不能這樣對吧?」

「嗚……你混……混蛋……」

「大莫怎麼比得上我呢?對吧?」

「嗚哇……閉嘴……」

所謂久別勝新婚,莫利斯又很小氣地記著謝遠說他不如大莫,所以這晚謝遠被狠狠地疼愛了一番,到天亮了才終於熬不住昏睡了過去。

等到他再次醒來已經是傍晚了,懶洋洋地躺著,在心裡把莫利斯罵了一頓才翻身準備起床,沒想到一轉臉就看到大莫躺在了他身邊,臉上還貼了一張紙條。

這還真像中國殭屍被貼了符的樣子。謝遠嘴角抽了抽,一把將紙條撕下來,看了一會眼睛有些泛紅,但還是輕聲笑了起來。

【親愛的阿遠:對不起,你醒來的時候我又走了,不過我有幫你全身按摩了一遍,現在應該沒多少酸痛感了,我很體貼吧!我煮好了飯在廚房裡,你醒來熱一下就可以吃了。

我知道婚假之後我一直都很忙,讓你覺得寂寞了吧,不過你相信我,這種狀態不會維持很久的,因為不在阿遠身邊我也很寂寞啊,你還有大莫陪著,我可是什麼都沒有,要不然你也給我做個'小遠'?不要像大莫這樣大的,小小的兩指寬就好了,方便攜帶,有了'小遠'我也就沒那麼寂寞了。

再不然你給我生個小遠?這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推掉任務了!咱們狼族在伴侶懷孕的時候可是要鞍前馬後的伺候著的!你生修爾和海曼的時候我沒在身邊,這真是一輩子的遺憾,所以你考慮一下讓我彌補一下這個遺憾?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 ——愛你的莫利斯】

「別自己決定了,混蛋!」謝遠小小聲地抱怨道,「而且就算要生,那也要有你在啊,笨蛋!」

所以'謝小遠'暫時是生不出來的,不過做一個可以隨身攜帶的小遠還是可以的,等到莫利斯下一次再出任務,可以隨身攜帶的小小的'小遠'就被他用繩子拴著掛在了胸口藏在衣服裡,陪著他出過了很多危險的任務,到後來莫利斯可以不用再出任務了,'小遠'就被他珍而重之地收了起來,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謝遠那一箱不同大小的'大莫',他沉默了許久就開始纏著謝遠教他做'小遠',務必要讓每一個'大莫'都有'小遠'配。

最後'大莫'和'小遠'都成雙成對地被收進了一個箱子裡,等到莫利斯和謝遠都相繼離世並且葬在一起,這個箱子也跟著他們被埋進了地裡。

可無論怎樣,'大莫'和'小遠'一直都成雙成對,沒有分開過,就像他們各自的原型一樣。

日常二:大桌子

謝遠的工作室有一張能讓兩個人在上面躺著都沒問題的大桌子,這張大桌子質料上乘又雕工精細,從烏拉城跟著他到辛巴城,已經有好些年頭了,上面總是擺滿了不同的布料和各種剪裁工具,謝遠也經常在這上面畫圖紙,因為夠大所以可以任意堆放,所以大桌子一直都是謝遠很喜歡的對象。

莫利斯的書房裡面也有著一張和謝遠工作室裡一樣大的大桌子,上面總是堆滿了很多文件報告書籍等,但因為桌子大所以不會顯得擁擠,這張桌子的材料是上等的大理石,是斐瑞在莫利斯靠自己能力買到房子後送給他作為喬遷之喜的禮物,也是用了很多年的算得上是他心頭好的物件。

除此之外,他們的家裡還有很多大桌子,例如大飯桌、大茶几等。

「嗯……小心……啊……別弄亂了你的文件!」

「沒事,我一會收拾就好。」

「哈嗯……一到夏天就……嗯……喜歡這樣……」

「呵……我的書桌涼涼的,夏天用最合適不是?」

「唔……我工作室的……你還不……啊……亂來……」

「誰叫你彎腰裁衣服的時候特別誘人。」

「……嗯啊……也不嫌硬……」

「桌子就是要又大又硬才好用。」

所以說,桌子一定是大的好啊! !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應該不??會被鎖吧……Σ( ° △ °|||)︴

話說謝遠的大桌子在30章露面過,當時就有位親說她就注意它了,所以我就如她所想地╮(╯_╰)╭

這章是番外二,至於番外一在哪,有吃到我昨天準備的520愛的禮物的親應該就知道了喲~~~話說這年頭吃個水果大餐都要尋寶似的,真是不容易╮(╯_╰)╭

麻煩吃到的親給我點個贊唄,總要讓我知道你們把那4600字的禮物吃下去了呀,我可是碼了很久的喲~~~

謝謝炸地雷的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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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番外三

謝遠和莫利斯都想再生一個孩子,但這事還真講緣分,兩人都年輕力壯身體健康,夫夫生活和諧美滿,但謝遠還就懷不上,有時候兩人就想怎麼當初一次就能中獎呢? 。

久而久之兩人倒放寬了心,反正孩子已經有了,雖然想再要但也沒必要強求,謝遠很迷信地想,估計自己就兩個孩子的命。

可是世界上的事,往往你越想他越不來,你不要了它就來了。

那是又一個八年後,莫利斯四十一歲,謝遠三十四歲,雙胞胎十六歲。

早在三年前莫利斯的工作範圍就開始固定在辛巴城,一年裡外派的次數一個巴掌數得過來,而且出門的時間都不會超過半個月,近年來更是越發少了,無論莫利斯還是謝遠都很滿意。

雙胞胎一年前在辛巴基礎學院畢業,海曼以第一的成績考入辛巴學院繼續學習,修爾卻不知道怎麼的決定去參軍,除了假期都不在家。

這晚和從前無數個夜晚一樣,夫夫兩人和海曼吃過晚餐後,一家人互相聊了會天就各自房間。

莫利斯坐在床上繼續把昨晚沒看完的書看完,謝遠則在浴室洗澡,突然就聽見謝遠「啊」了一聲,莫利斯立刻就衝過去,猛地打開了浴室門。

「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謝遠坐在浴桶裡,兩眼瞪得老大,視線落在自己的右上臂上,一臉的難以置信。

莫利斯也順著看了過去,然後兩人又對視一眼,又看回去,又對視一眼。

「你別亂動!」莫利斯一向冷靜自持,這回卻顯得有些手忙腳亂,慌慌張張地扯過一旁的浴巾就想往謝遠身上披,但看到謝遠還在浴桶裡,又忙放到一邊,擼起袖子先把他抱出來,快速給他擦乾身子穿好衣服,接著就抱著人衝出了房門。

「莫利斯,你帶我去哪?」謝遠只見周圍的景物快速變動,他終於回過神來連忙問道。

「醫館。」莫利斯話音剛落,目的地就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可想而知他跑得有多快了。

進了門找到了醫生,莫利斯才小心翼翼地把人放下,動作輕得彷彿在放易碎品,搞得那位醫生還以為謝遠出了什麼事,連忙凝重地開口詢問病徵。

現在還是夏天,謝遠穿著短袖,聽見醫生的問話後默默的把右臂的袖子挽了上去,那上面的皮膚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淺紅的圖案,隱約可見是一個狼首。

這玩意十六年前謝遠見過一次,就是這神奇的圖案讓他被告知懷孕了,他想記憶不深刻都難,十六年後他再次見到,怎麼可能不震驚。

而很快醫生為他檢查了一遍後,也說出了他意料中的話。

「恭喜你懷孕了,孩子很健康。」

謝遠不是第一次懷孕,驚訝過後很快就接受了,隨之而來就是滿心的歡喜,而莫利斯卻是實打實的第一次面對伴侶懷孕了這個消息,整個人都快要漂起來了,雖然表面上他還是很冷靜的向醫生詢問了很多要注意的事項,並且繼續將謝遠抱回了家,但天知道他其實神智早就不知道飛到了哪裡,現在做的都只是本能而已。

謝遠自然看出了他的靈魂出竅,也不出聲叫他,就笑瞇瞇的看著他,就等看他回過神來的反應。

進了家門後,坐在沙發上的海曼立刻站了起來向他們走去,他原本是在房間裡看書的,但莫利斯和謝遠出門的動靜有點大,他好奇地開門查看就只看到自家阿父抱著阿爸奪門而出的背影,嚇了他一跳,便決定在客廳裡等。

不過他還沒開口就被謝遠示意不要出聲,並且做了個'沒事'的口型安撫他,海曼看了兩位父親一眼,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聰明地回房去了。

莫利斯抱著人進了房,輕柔地把人放在床上後,就坐在床邊看著謝遠,眼睛沒有一點焦距。

「喂,回神了!」謝遠實在是忍不住了,笑著抬手在拍了拍莫利斯的臉,終於把他的魂喚回來。

「阿遠,我們有孩子了。」莫利斯的聲音很夢幻,語氣裡是止不住的狂喜,身後的大白尾巴也快速甩動起來,眼睛裡滿是飛揚的神采。

謝遠心裡軟得不行,捏了一下他的臉取笑道:「傻樣,我們早就有孩子了。」

莫利斯露出一個傻呆呆的笑容,「阿遠,我好開心!好激動!好想下樓去跑圈!」

「那你去。」謝遠黑線,沒好氣道。

誰知道他這話剛說完,莫利斯就真的又衝出了房門,留下謝遠獨自凌亂,最後忍不住爆笑出聲。

大概跑了個五十圈,莫利斯再次出現在謝遠面前時看起來已經恢復了平常的冷靜,當然,只是看起來。

「阿遠,你現在懷孕了,那麼就要注意汲取營養,也不能操勞,家務煮飯什麼的都不要碰了,交給我和海曼就行,明天我回去問問母親懷孕的人吃什麼比較好,你有什麼想吃的也告訴我我給你做,不過醫生說不能吃的不能碰,要忌口,平時也要小心點,明天就把家裡尖銳的東西能換掉的都換掉,不能換掉的就拿厚布包上,還要注意休息,現在天氣熱了也不能穿太薄,還有……」

「停停停!」謝遠連續三個'停'終於把莫利斯的碎碎念震住了,他也沒打算和他爭辯或者說什麼'我懷孕過我知道怎麼做你不用太擔心' ,而是直接命令道,「莫利斯,去洗澡,然後陪我睡覺,我困了。」

「是!」

不太冷靜的莫利斯,還是先讓他睡一覺冷靜冷靜再說吧!

謝遠這個美好的願望在第二天並沒有被實現,因為昨晚的莫利斯根本就不是不冷靜,他是很冷靜地在告知他,他接下來會怎麼照顧他!

先是通告所有熟人他懷孕的事,聯合他們把他當成瀕危動物來保護,莫利斯更是無時無刻都在他身邊,包攬了所有大小事務,簡直就是要把他當米蟲來養。

謝遠不記得他以前在哪個動物世界裡看到過,說公狼在母狼懷孕的時候會非常認真的照顧妻子,生兒育女後也會幫忙撫養,比世上絕大多數的男人都要好,現在他是真切感受到了。

很多人說,懷孕是會使人敏感脆弱,有些人甚至是口味多變,脾氣詭異,但謝遠十六年前懷孕的時候卻是非常好伺候的人,不鬧脾氣不挑食,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西恩都說雖然純人懷孕會比女人好受些,也相對比較好伺候,但像他這麼好伺候的實屬罕見。

所以這回懷孕謝遠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變得異常難伺候!

想吃這個水果,剝好了,又不想吃了;這個季節沒有的水果鬧著要吃,吃不著了就發脾氣,終於搞來了吃了一口又嫌棄了;半夜總是想到奇奇怪怪的東西要吃,真端上來了卻又睡過去不吃了;遇到事情各種挑刺;脾氣詭異多變,剛剛晴天下一秒就陰天;然後還變得很容易眼眶泛紅掉眼淚,每次都要莫利斯哄半天才沒事。

這樣折騰下來莫利斯都瘦了一圈了,謝遠都受不了自己的'作',但他就是控制不了,他忍不住就想自己怎麼就和上一次的懷孕期差別那麼大呢?最後他得出結論,因為上一次他的身邊沒有一個任勞任怨的二十四孝伴侶。

很多時候人的矯情都是被慣出來的,因為你知道無論你多麼矯情那人都不會生氣也不會厭惡更不會離開,所以矯情,不過是想看他到底有多寵你。

莫利斯並不覺得這個時期的謝遠很難搞,無論做的事情在別人看來像是被故意找茬似的,他都甘之如飴,狼族的天性對於這個時期的伴侶本來就是無下限的遷就包容,而且他不能幫他分擔懷孕的辛苦,那麼承受他的無常的脾氣讓他發洩後舒心,是一個合格的伴侶應該做的,所以謝遠說什麼他都照做,直到——

「我要看你獸化。」

莫利斯正在削蘋果的手一頓,然後繼續動作,把蘋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慢慢喂到他的嘴裡。

「我要看你獸化。」謝遠一邊吃著一邊看著他,又重申了一遍。

但是莫利斯什麼話也不說,就是沉默著喂完他蘋果,幫他擦了擦嘴,又把刀和垃圾都收拾後,洗完手再坐回去後,毫不意外地就看見謝遠紅著眼眶,眼淚奪眶而出,真是又委屈又可憐,把莫利斯心疼壞了,伸手把他摟進懷裡,拍著他的背作為安慰,但還是不說話。

「嗚嗚嗚嗚,你覺得我煩了是不是?你不愛我了對不對?我就知道!嗚嗚嗚嗚,你走開走開!」謝遠抽抽噎噎地掙扎著要推開他,但莫利斯怎麼會讓他如願,鬧了一會他還是安靜了下來,周圍除了他不時吸鼻子的聲音就沒有其他聲音了。

「……你有沒有覺得奇怪,當初你求婚的時候我沒有用你的獸化來刁難你?」不知過了多久,謝遠的聲音緩緩響起,還帶著濃濃的鼻音。

莫利斯摟緊了他一點,「自然疑惑過的,但既然你沒問我當然不會提醒你。其實我一直以為你會想各種各樣的辦法讓我在你面前獸化,之後才會考慮和我建立戀愛關係和結婚。」

「以前的確有過這個想法的,但你還記得很多年前我們第一次深夜獨處的事情嗎?」

「自然是記得的。」那時他們還第一次吵架冷戰,怎麼會不記得。

「你說過那件事對我來說是陰影,對你來說也同樣。所以要是用'獸化'這件事來不斷的逼你,那無異於一次次地傷害你,我做不到的。再加上後來我其實想明白了一件事,你不願意在我面前獸化,除了害怕我害怕,其實也因為你害怕你的獸型會傷害我。這樣說可能有些奇怪,因為你心裡清楚你是怎麼都不會傷害我的,但那場意外讓你對自己獸型的失控和失去理智記憶非常深刻,這就導致了你潛意識裡就烙下了一個烙印,自己往後獸化後都會出現這個狀態,在面對其他人的時候這個潛意識還不會冒出來,但面對我的時候你就沒法控制這個潛意識了,所以在我面前獸化,就當時咱認識不久感情並不深厚的情況,其實都會讓我和你陷入那不好的回憶當中,的確是不利於我們的感情發展。既然這樣就先放到一邊吧。而現在我們已經結婚八年了,感情堅定瞭解足夠絕對信任,我覺得是時候把當年的那個陰影全部祛除了,無論是對你還是對我的。」

「……為什麼要挑現在,等你生完孩子後再進行不好嗎?」莫利斯的聲音有些沙啞,摟著他的手又用力了幾分。

「莫利斯,我們要解決的問題不過是你要相信你的獸型不會傷害我,我也要相信你的獸型不會傷害我,任何時候都要這樣覺得,你懂嗎?而且咱們結婚八年,距離那場傷害已經過去十六年了,時間可以治癒一切,所以我們來試試吧。我有信心我們現在的感情足以攜手面對任何事情。」

莫利斯不說話,像是在思考。

「我不管!我就是要看你獸化!你要是還拒絕的話咱們就離婚!」等了一會,謝遠的孕夫脾氣又出來了,叫嚷道。

莫利斯哭笑不得,只能放開他親了他一記,然後站起來走到離他五米的空曠之地,面對他跪坐了下來,深深再看了謝遠一眼,身上慢慢泛起柔和的白光,謝遠就看著莫利斯像變身一樣,從四肢開始局部獸化,再到身體,最後才是頭。

巨大的白狼趴在地上,一雙赤紅狼瞳和謝遠平視,眼神裡透著緊張和不安。

謝遠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緩緩吐出了一句話:「你曾經教修爾的時候不是說過你的獸化是一瞬的嗎?剛剛都有二十秒了吧?」

白狼眼裡的緊張和不安一下子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無奈和寵溺,他還不是怕他一下子變成了白狼被嚇到所以才放慢了獸化速度!

謝遠似是讀懂了他的心思,緩緩笑了起來,對他招了招手,「過來。」

白狼慢慢挪了過去,真的是用挪的,估計是怕站起來會讓謝遠覺得壓抑,讓謝遠看得笑的。

謝遠現在坐在沙發上,白狼挪到面前,狼頭抬起來,鼻子剛好對著謝遠,謝遠也真的一點都不怕,伸手彈了一下他的鼻子,然後撓撓他下巴,又蹭了蹭他的臉,最後摟著他的脖子就不動了(雖然摟不完全)。

「吶,莫利斯,我們都沒事了。」

白狼閉上眼,發出了一聲嗚聲當做回答,不過這個溫馨的氣氛沒維持多久,謝遠放開他後就開始折騰狼了。

「來,左手,右手,乖!坐下!起來!後退!前進!好乖,繼續!左手,右手……」

喂喂喂喂,這是你老公不是狗啊!謝遠同志,生完孩子後會被折騰得好慘的!

很奇異的,謝遠折騰了一晚莫利斯的獸型後,第二天開始他就奇跡的變回十六年前那個好伺候的孕夫,讓莫利斯擔心了一段時間還以為他怎麼了,最後確定他很健康才放心下來。

第二年的春天,謝遠又生下了一對雙胞胎,還又是一個獸人一個純人的組合,樂得斐瑞和西爾維亞合不攏嘴,狼族獸人很少有多胞胎出現,都是單個單個的生,還多就獨一個,謝遠為莫利斯生了四個孩子,在赤瞳白狼族裡絕對是一件讓人無比稀罕的事,更別說還都是雙胞胎。

謝遠也覺得自己能生又會生,私底下和莫利斯說估計是因為他的母親是雙胞胎,所以他有這方面的遺傳,誰知道莫利斯告訴他,其實摩爾和西爾維亞也是雙胞胎,那麼就是兩人的遺傳基因重迭就比較容易生出來了。

兩個寶寶沒像兩個哥哥一樣一個白髮一個黑髮,而是兩人都是白髮,因為獸人純人這種組合也是異卵雙胞胎,所以兩個寶寶長開後並不怎麼相似,而且都不像父父,反而像爺爺奶奶,讓斐瑞和西爾維亞更加喜愛,弄得修爾和海曼都酸溜溜地表示被弟弟搶走寵愛了,不過說是這樣說,他們比兩個小豆丁大了這麼多年,心裡自然也是非常喜歡他們的,甚至隱隱向弟控方向發展。

這次的取名不用謝遠煩,直接就交給了莫利斯,加上爺爺奶奶的意見,最後決定純人哥哥叫白德爾,意為善良美好;獸人弟弟叫柯利弗,意為勇敢堅強。

兩個小傢伙沒有兩個哥哥小時候那樣好帶,鬧騰得很,不喜歡的人抱哭,肚子餓哭,要換尿布了哭,無聊了也哭,而且最喜歡半夜哭,絕對是睡時天使醒來惡魔,讓謝遠和莫利斯忙得焦頭爛額,但還是怎麼看怎麼喜愛這兩個'遲來子',其他人也搶著要照顧他們,也不算很辛苦。

白德爾和柯利弗就在所有人的寵愛下慢慢長大,沒有像兩個哥哥一樣很早就顯露出超越同齡人的智商,而是和平常孩子一樣愛玩愛鬧,會闖禍還有點熊孩子,但某些時候又很軟萌,總之可愛得不行,大家一致表示聰明的孩子是讓人喜歡,但是和其他孩子一樣會讓父母又愛又惱的孩子也是很招人疼的!

不過這兩個在小時候讓人操碎了心的熊孩子長大後卻是一直循規蹈矩沒有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很平靜地工作結婚生子安穩生活,和他們兩個哥哥小時候乖巧無比長大後卻做出各種出人意料,無論工作結婚都讓長輩鬧心不已的行為比起來,他們才是真正的好孩子啊!

作者有話要說:謝遠和莫利斯的番外應該就沒有了,或者大家還想看關於他們的什麼?

有的話給我說說,有靈感我就寫,沒有靈感我就寫修爾和海曼的故事了,大家想看修爾先還是海曼先?
第56章 修爾篇(上)

修爾和海曼因為謝遠和莫利斯要結婚的關係,要從烏拉城搬到辛巴城來定居,學自然也就在這裡上,辛巴基礎學院雖然是各種貴族子弟聚集的地方,但從師資到環境都是頂級的好,所以兩人在斐瑞和西爾維亞的張羅下完成了轉學。

兩人進了同一個班級,修爾在這裡見到好些熟悉的面孔,在看到坐在第一位的托比時,很自然就露出了一個陽光到極點的笑容,不過皇長孫不怎麼領情,立刻就別過頭了。

主城的學習比烏拉城的緊張得多,只是對於雙胞胎來說學習從來都不是事兒,課上得很輕鬆,課間和同學們之間的相處也挺愉快,誰叫兄弟倆一個健談一個漂亮。

午休的時候,一個上午沒湊過來的托比殿下終於慢悠悠地走到兄弟兩面前,態度矜貴自持,「還習慣嗎?」

海曼看了他一眼沒出聲,修爾一貫都是兄弟間做代言的那個,便笑著道:「習慣啊,同學都是很好的人。」

「走吧,帶你們去食堂。」托比道,沒有一絲商量直接做了決定,比較好的一點是他沒有用命令的口吻。

說起來自從在皇宮裡斐瑞和倆孩子認親後,兄弟倆每隔幾天都會進皇宮一趟,修爾被托比拉走,海曼自然就是呆在摩爾身邊,所以兩人和托比算是建立起了感情,對於這傢伙的彆扭性格已經頗為瞭解,前天分別的時候也早被告知會和托比一個班,所以現在他這樣算是照顧的行為兩人並不牴觸也不見怪。

辛巴基礎學院就是一個貴族子弟各種N代的聚集地,所以在教學設施上是非常捨得花錢的,它由於是全日制封閉式教育,學生中午都是在學校吃,並且各自有著午間休息室。

托比帶著修爾和海曼來到餐廳的時候,餐廳裡的人全都一致地看了過來,托比早就習慣,目不斜視地往二樓走去,那上面有著他的專屬包間,他那些和他不同班的小夥伴早就在那裡等著了。

修爾和海曼也是從小就被人矚目的存在,對於這種圍觀沒有一點壓力,海曼一如既往的表情冷淡,修爾則是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周圍,對上別人的眼睛也不覺得尷尬,反而回了一個友好的笑容,倒是令對方嚇了一跳連忙別開臉。

等托比來到自己的包間門前,還沒推開門他就感覺到奇怪,因為裡面太安靜了,往常都能聽到布尼爾他們的聲音,今天怎麼沒有?帶著這樣的疑問,他推開門,在看清楚房間裡的情形時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佈置奢華的房間中央有著一張長長的飯桌,如今兩邊各坐著一群人,左手邊是布尼爾他們,而另一邊就是讓托比臉色冷下來的原因。

「哥哥,我等了你好一會了。」明顯被托比列為不速之客的那群人裡為首的一個小男孩在看到托比的那一刻立刻就從位置上跑過來,笑得燦爛無比。

有道是精英教育下的孩子都早熟得很,所以在這個白毛幼崽佔多數,獸型基本逃不出皇族和五大氏族的學校裡,小圈子自然而然就會分出來,按照領頭人的家世,這些小圈子也是分等級的,而最頂級的圈子有兩個,一個是以托比為首,一個則是以托比同父異母的弟弟康裡為首。

如今的皇帝倫恩和皇后摩爾只有獨子昆西,因為皇帝對皇后專一而深厚的愛,皇帝的合法伴侶就只有皇后一人,所以當昆西出生立刻就宣佈立他為太子,在這一點上,昆西可以說比他之前的歷代皇室子弟幸運多了,不用鬥爭就輕易獲得了繼承權。

雖然有一對相愛且互相忠貞的父父,但太子昆??西明顯就沒有自己父親的那種專一,年輕的時候是主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男女不忌,不過風流不下流,所有和他春風一度的人都是你情我願好聚好散,這也算是一種能耐,當然也有自家阿爸撂下狠話說他要是敢用權勢糟蹋人他就大義滅親把他這個唯一的兒子給閹了,不介意讓他父皇絕後!

所以風流多情的太子昆西一直遊走花叢,但名聲卻不狼藉,就在眾人覺得他將來的后妃怎麼都有十個八個的時候,太子昆西遇到了一對來辛巴城求學的絕色姐妹花,獸型是不太常見的紫貂,一個高貴冷艷一個可親甜美,迥異的氣質讓她們即使有著一模一樣的臉都能被人輕易地辨認出來。

紫貂姐妹花的父母是居無定所的遊牧夫妻,所以從小兩人就去過許多地方,十五歲父母病逝,姐妹倆相依為命繼續到處走,彷彿有流浪癖一樣永遠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一年以上,正因為這樣,兩人到辛巴城時雖然才二十五歲,但幾乎將帝國的東部和南部都走遍了,閱歷和眼界給培養出來的氣質讓姐妹倆只要出現在人群裡,那就是百分百的受人矚目,更別說兩人的相貌都是國色天香的範疇。

從來沒有人會想到,花心的太子昆西也會一見鍾情,二見傾心從而和一干鶯鶯燕燕斷了個乾淨,專心一致死纏爛打開始追妻之路,所以說太子多多少少還是有著遺傳自摩爾的狼族特性,不過還是獅族多一點,因為這個沒節操的是一下子鍾情於姐妹兩人。

不知道昆西是幸運還是不幸,紫貂姐妹花雖然是雙胞胎,十五歲過後又一直相依為命,可兩人卻是不折不扣的死對頭,從小到大是什麼東西都能斗一頓,原本昆西是先分別和兩人接觸想來是打著逐個擊破的念頭,姐妹花對他也真挺有好感,畢竟花花公子多年歷練的手段不是聳的,可就在兩人對他頗有好感後,偶爾覺發現他居然是同時勾搭她們兩人,這個時候擱一般人那絕對就是姐妹倆攜手把這個渣男給拋棄然後雙雙離開這個辛巴城,可她們卻不是按牌理出牌的人,竟然開始較勁起來看最後誰能完全獨佔昆西,一來二去,兩人鬥得都愛上昆西了都還沒分出勝負,所以最後就決定都嫁給昆西。

可太子正妃的位置只有一個,陸之國是沒有平妻這一說的,所以昆西就為難了,後來倫恩給他出了個餿主意,說誰先生下孩子誰就坐上正妃的位置,昆西覺得可行就回去給兩位妻子宣佈了。

又一場較勁開始,也不知道是老天故意的還是怎樣,姐妹花不止同時懷孕連生產的時候也是在同一天,接著托比和康裡相繼出生,間隔只差一分鐘。

在這樣的背景下,托比和康裡似乎從在母體內就已經決定了要互相鬥爭,並不會因為他們是兄弟而緩和,甚至要更加激烈。

所以兄弟倆從小就不斷爭,爭父親的關注,爭祖父的指點,什麼都爭,上學之後自然也爭優秀的玩伴。

五大氏族中除了白狼族,其他氏族的嫡系兄弟之間其實基本都和托比康裡那樣,同父異母且鬥爭激烈,甚至有了一個秘而不宣對各族子弟的不成文規定:凡所追隨的皇子得到皇位,便能得到家主之位,這樣殘酷的考驗或許是源於獸人基因裡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信條。

康裡的樣子和托比非常像,只是兩人各自的氣質性格都隨了母親,所以也不會有人認錯。

「你怎麼在這?」兄弟倆從小就感情不怎麼樣,所以托比對於康裡從來沒有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一套,直接毫不掩飾不悅地問道。

「哥哥你這話真讓我傷心,都怪父親出遠門硬要我跟著,要必然我們也不用兩個月不見,我可是很想你啊。」康裡笑得很可愛,說出的話就不那麼可愛了。

「那也是沒辦法,爺爺想我陪著他,我自然要留下。」托比一點都沒受影響,立刻反擊道。

在爭長輩們的寵愛中,昆西喜歡康裡多一點,倫恩則喜歡托比多一點,兩人算是勢均力敵。

「你們說夠了沒有,我快餓扁了。」修爾可憐兮兮帶著抱怨的聲音響起,讓原本劍拔弩張準備唇槍舌戰一場的兩位皇子殿下一頓,同時轉頭看過去。

「你們一定是莫利斯叔叔的孩子吧?我是康裡。」康裡立刻想到自己出現在這裡的主要目的,眼神熱烈的看著修爾和海曼。

白狼族因為一夫一妻制且族群之間非常團結,所以其子弟從來不會去追隨皇室成員因為不想和兄弟反目,他們和所有皇室子弟都交好,讓人挑不出錯處而只能心裡鬱悶,更甚至會在學校的時候自會選出狼王,讓所有狼族追隨,成為次於皇族圈子的一級圈子,所以皇室成員在學校裡一定會爭奪狼族領頭人的感情傾向,不要求他們跟隨自己,只要感情好關係好就行。

修爾和海曼身為赤瞳白狼族這一代的正統嫡系子弟,在狼族中擁有的地位不言而喻,即使現在年紀小,過段時間與學校裡的狼族獸人熟悉後,以兩人的能耐基本就能坐到狼王的位置了。

康裡雖然有兩個月不在皇城,但對於兩人的事還是能通過他的小夥伴們知道,因為失了先機,他在開學的今天特意過來除了試探自然還有搞好關係的意思。

「你好,我是修爾,這是海曼,我弟弟。」修爾快速打完招呼,不等康裡來一通示好詞就轉臉看著托比,皺著臉道,「能吃飯沒?我餓~~」

看著康裡一臉被堵住的樣子,托比心裡說不出的開心,不過臉上卻是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挨一下餓都不行嗎?真沒用。」說是這樣說,卻帶著兩人入席了。

被無視的康裡沒用感覺惱怒,反而轉頭看了他們一眼,笑了笑也走回長桌另一邊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飯桌上是又一輪互相介紹,自然包括康裡那邊的人,接下來就是一頓很安靜的午餐,修爾和海曼完全沒有發現或者說即使發現也不會理會眾人看著他們用餐禮儀眼裡流露出的驚訝,畢竟兩人之前在烏拉城那樣一個在幼崽中沒怎麼聽說過的一星城裡長大,眾人先入為主的都會有種'兩人是鄉下小子'的觀念,但是現在看來大家都錯了。

說到這個禮儀之類的東西還真不是謝遠的功勞而是蘭斯,蘭斯對於美麗的事物有種詭異的製作,在他自己看來海曼有著那樣漂亮的小臉自然要有優雅得體的儀態,所以和霍伯特結為伴侶後沒多久他就捉著海曼要教導他,海曼對於這種東西沒什麼興趣卻也沒拒絕,雙胞胎一向行動一致,修爾也就跟著一起學了。

飯吃完就要午休,托比還沒有開口康裡就搶先問道:「修爾,海曼,你們有休息的地方嗎?我的房間很大,歡迎你們來。」

托比皺眉地瞪了他一眼,康裡只是笑得更加可愛。

「不用了,爺爺早就讓學校給我們準備了房間。」修爾道。

康裡也不在意,反正沒去托比那就行,「你們還不知道午休區在哪裡吧?我帶你們去。」

「不用,我帶他們去就行,我答應了摩爾爺爺好好照顧他們的。」托比開口,想搶他的人,沒門!

康裡眼珠子轉了轉,「一起走吧,反正就一條路。」

托比又皺起了眉,兄弟倆相交的視線都能摩擦出火花了,最後一行人還是順了康裡的意一起走,兩位殿下較勁似地一路把人送到房門口,還都流露出想被邀請進門的意思,不過修爾笑瞇瞇的拒絕,然後毫不留情的關上門!

兄弟倆長這麼大還真就第一次被這樣拒之門外,但奇異的都沒有生氣,互相瞪了對方一眼,同時哼了一聲各自轉身離開。

房間裡,修爾和海曼躺在一張床上,修爾抱著枕頭滾了一下,突然開口道:「都是小人精,讓我有點想烏拉城裡呆呆的小夥伴了。」

「但是這裡也比較有趣。」海曼拉過小被子蓋上,慢悠悠道。

「有趣是挺有趣的,但兄弟之間那樣鬥,真的好嗎?」修爾因為和海曼感情好,所以對於今天見到那些異母兄弟間的爭鋒相對覺得不怎麼喜歡。

「那是別人的人生,好不好都與我們沒什麼關係。」海曼對於無關的人一向不關注。

「你覺得托比和康裡怎麼樣?」

「一個目中無人,一個笑不達眼底,都不是什麼好相處的。」

「曼曼的評價真苛刻,雖然說得也沒錯,不過我比較喜歡托比。」

「因為你和他相處得比較久?」

「不是啦,我只是覺得用冷漠高傲作為面具的人比用笑容作為面具的人,真心比較容易觸摸到,不高興還笑著的人意味著能忍對自己也狠,阿爸說這類人往往最可怕。」

「那按你這樣說,康裡比托比厲害?所以爭到最後康裡才是贏家?」

「我可沒有這樣說,其實那兄弟倆應該是一樣厲害的,他們應該有一些本質上很接近的東西,總之將來會怎樣很讓人期待就是了。」

「隨便吧,你別摻合進去就行了。」

「我有分寸。」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碼字到很晚……然後困頓之間我以為自己已經上傳並且設置好存稿箱發佈時間ORZ誰知道原來沒有( ̄▽ ̄」) 對不起大家QAQ……

第57章 修爾篇(中)

接下來的日子,修爾饒有興致的看著托比和康裡在他面前大鬥法,他一概是笑瞇瞇的一視同仁,和對其他同學沒什麼區別,康裡倒是沒什麼不滿,因為他從昆西的口中就知道赤瞳白狼族的孩子對皇室的子弟都這樣,反正他要的只是對方不傾向托比而已。

相比康裡的心態平和,托比卻是又惱怒又沮喪,他原本以為自己比康裡多了那麼些時候的朝夕相處,和修爾的關係應該是不錯的,可沒想到居然會這樣,彆扭的小獅子做不出直言詢問的事,便只能在體能課的一對一對練中一次又一次地狠虐修爾。

可無論他怎麼做,小白狼臉上的爽朗笑容絲毫不變,和對著別人時沒有任何不同。

托比的心頭第一次湧上了難以形容的複雜情緒,似傷心又似委屈,明明他對他那樣特別,他怎麼可以對他和對別人一樣!這種念頭一旦存在就好像種子發芽了一樣深深根植在心裡無法祛除,他又不能和別人說尋求安慰自然無法紓解,時間一長了,整個人就顯得有些陰鬱起來。

倫恩偏愛托比這個長孫,自然很快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原本以為他只是遇到一些小事情而影響心情,很快就好了,沒想到越來越沉鬱,便趕緊把人拉到面前開導開導。

在倫恩的再三詢問下,托比終於慢慢開口把壓抑許久的心事說了出來,原本還小小聲的,最後是越來越激動,都快算得上咆哮了。

「……不知好歹!他就是不知好歹!本殿下什麼時候那樣對過一個人?親自指導和他對練不說,允許他隨意接近,讓他直呼名字,一點不計較他不分尊卑的行為,可他呢?他除了對他那個弟弟不同外,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一樣的!他怎麼能!怎麼能!」托比說到這都有衝動變成獸型去吼幾聲發洩發洩心中的郁氣。

倫恩看著炸毛樣的托比,噗嗤一聲就笑了起來。

「皇、爺、爺!」他好傷心好生氣好嗎?居然還嘲笑他!

皇帝陛下見乖孫子眼睛都氣紅了,連忙斂下笑容,把人拉到自己面前聲音輕緩地問道:「托比,皇爺爺問你,你那樣對修爾是因為他是赤瞳白狼族,是你莫利斯叔叔的孩子的緣故嗎?」

托比愣了一下,微微低頭細細思量一番才搖了搖頭,「不是的,在不知道他是莫利斯叔叔的孩子前我就認識他了,他……和其他人不一樣的。 」到底怎麼個不一樣法,小皇子還說不出個所以然。

倫恩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把托比抱坐在腿上,揉了揉他的頭髮,這種無言的安慰讓托比覺得很放鬆,很自然的就靠在了他的懷裡,「想聽故事嗎?」

「什麼故事?」

「我和你摩爾爺爺的故事。」

「要!」托比眼睛都亮了起來,對於兩位爺爺之間的事情他們這些小輩只是隱約知道,那還都是父親偶爾提起,所以並不清楚。

「一直以來,白狼族都是貴族之中最特別的氏族,他們極少與外族聯姻,按理來說其他氏族要是聯合起來該很容易就把他們從貴族的名單裡剔除掉,但白狼族卻自帝國成立以來一直屹立不倒,並且執掌帝國法律,公正嚴明從不徇私,誰的面子都不給,那該得罪多少人吶?可白狼族就是一直都在,一直是所有貴族甚至皇族拉攏倚重的對象,究其原因都是因為狼族的特性。」

「狼族的特性?」

「嗯,狼是忠貞且團結的獸類,它不同於我們和其他氏族對於同族天性中就有著排斥或者防備,舉個例子,如果白狼族將其他種類的狼族聯合起來,那些狼族都會以白狼族馬首是瞻,可這事要放到別的氏族身上那幾乎就是不可能的是,這是狼族可怕的地方,因為他們的族群比任何一個族群都懂得發揮團結的力量,所以他們對於夥伴和伴侶的挑選極為苛刻,並且一旦成為就不容許有絲毫的背叛,他們對於別有目的的接近敏銳無比,但對於別人真心的付出卻也難以招架。」

聽到這裡,托比露出了一點若有所思的表情。

倫恩看了他一眼笑笑繼續說,「黑狼族一直是白狼族的左膀右臂,他們的族人也經常互相結合,其中赤瞳白狼族和黑瞳黑狼族的聯繫最緊密,各代子嗣不是信任無比的夥伴就是恩愛異常的伴侶,一如你的斐瑞爺爺和西爾維亞奶奶。而你摩爾爺爺是黑瞳黑狼族當時家主最寵愛的大兒子,他從小就漂亮聰慧,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才六歲,可那張臉實在是太讓人一見難忘,就算一副面冷心冷的樣子也還是讓無數人趨之若鶩,隨著年齡的增長追求者也呈幾倍增長,簡直到了難以計數的程度。」

「皇爺爺也是摩爾爺爺的追求者嗎?」

「準確的說我只是一個暗戀者。」回想起曾經的青春時光,倫恩的笑容溫柔起來,「你的曾爺爺是個花心多情的人,所以我的兄弟姐妹很多,我的母親只是一個小貴族,長得不絕美嘴也不甜,她自己就和我說過父皇會看上她不過是山珍海味吃膩了想吃一下清淡小菜,嘗過了也就撩開了,她是個灑脫的人,所以在沒了你曾爺爺的寵愛後也不自怨自艾,照樣活得恣意,甚至在後來遇到了真正深愛的人也敢直接和你曾爺爺坦白要求離婚,幸好你的曾爺爺在男女之事上一向開明且奉行強扭的瓜不甜,答應之餘還給了她許多錢財物業,眾人都贊皇帝心胸廣闊,可對於我來說,母親這樣一走,我在宮裡的地位就很尷尬了,同時也讓所有人斷定皇位是不會屬於我,就連我自己也一樣覺得,其實我是沒什麼所謂的,我的兄弟裡出色的人太多了,我無論性格外表都可以說是沒有一點獅族的霸氣,從一開始我對皇位就沒有任何念想,樂得當一個透明皇子,而你的摩爾爺爺那麼漂亮那麼聰敏,從來光芒萬丈耀眼奪目,合該是最優秀的人才能與之並肩,所以我一直都知道,他不會屬於我的。」

「可是後來你還是和摩爾爺爺結為伴侶了啊,而且也得到了皇位。」托比聽得津津有味,連忙急切的追問。

「是啊,皇位沒什麼,能和他結為伴侶才是我這輩子最值得驕傲的事。」倫恩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彷彿都在發光,「當時的我就算一直告誡自己他不會屬於我,可我控制不住,我就是喜歡他,第一眼就喜歡,而且越來越喜歡,上學的時候我很幸運地和他同班並且同桌,你不知道我那時候有多高興,可是他太冷了,對那些示好接近只覺得煩躁,我不喜歡他皺眉的樣子也不希望惹他討厭,所以我就從來不打擾他,只是默默地關注他,知道他的喜好習慣,偷偷地悄悄地做一些對他好能幫他的事,我從來沒想讓他知道,我不希望他覺得我和其他皇室子弟一樣只是因為他狼族的身份而接近他,不過最後還是讓他發現了我私下做的事,其實也很正常,我沒有他聰明,自以為隱秘其實破綻百出,被他挑明的時候我都以為自己要完了,肯定要被討厭死了,可沒想到我卻成為了他學生時代裡唯一的得他真心相交的朋友。」

托比等了一會發現倫恩還不說話,胃口被吊得異常難受,連忙開口問道:「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下次再和你說。」倫恩笑瞇瞇道,「皇爺爺給你講這個故事其實是想告訴你,要被狼族人真心接納,只能用真心換真心,修爾不對你另眼相看都是因為你和康裡在他面前不斷的鬥法,讓他覺得自己對你來說不過是一個勝利勳章,你說的那些對他的特別行為他也只會看做是你為了拉攏他而故意做出來的,這樣的話他怎麼會願意和你真心相交,承認你是朋友和夥伴?好好想想吧。」

托比實實在在愣住了,被倫恩讓人??送回自己房間時還一直在思考斟酌他的話。

以真心換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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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修爾和康裡都驚奇的發現托比安靜了不少,以往一見到康裡來糾纏修爾就臉色不對上來和康裡唇槍舌戰,如今卻只是皺眉看了一眼然後就走了。

康裡覺得托比估計是惱了修爾油鹽不進的態度,其實他自己也早就煩了一直在做無用功,現在托比看起來是放棄了,他自然也沒有之前為了較勁而不斷來找修爾,不過以防托比故意為之,他還是靜靜觀察了幾天,發現托比如非有事都不會和修爾在一起,一顆心算是放下來了。

修爾的想法卻與康裡相反,托比的確是比之前少往自己面前湊,可一些細節卻可以看到了端倪,例如在一對一對練的時候他還是被托比虐,可不同於以前彷如發洩怒氣般的毆打他,現在是真的在「對練」,修爾明確感覺到托比用了心在給自己提升格鬥技巧,再例如他會在老師教授新內容前一言不發地寫來一張書籍列表,推薦去看以拓展知識和提前預習,還例如不會再在他想和海曼單獨相處的時候硬要進來把他帶走,總之現在的托比讓修爾覺得新奇至於相處起來卻也覺得舒服了。

「曼曼你說這托比殿下最近是不是吃錯藥了?」午休的時候,修爾在床上滾了一會都睡不著,忍不住就去吵海曼把多日的疑問問了出口。

海曼原本要睡著了,被他吵得又清醒起來就瞪了他一眼,又閉上眼含含糊糊地道:「……開竅了唄……」

「什麼意思?」

「就是他清楚了你對他是不一樣的,所以不再用那種爭玩具的方法執意把你拉到自己身邊。」

「什麼叫我對他是不一樣的?有嗎?」

海曼打了個呵欠,「你不知道吧,每次你跟著康裡走的時候,他看著你們的眼神有憤怒還有傷心,如果只是把你當成一個可以炫耀的玩具,被搶走後他是不甘怨憤卻絕對不會是傷心的,那是重要的人被搶走後才會流露出來的,不過他不會表達可能也弄不清楚自己真正的想法,所以才使勁折騰你。」

「……真是彆扭的孩子。」修爾消化了一下他的話,最後擠出了一句,「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明知道他沒那麼細心的。

「為什麼要告訴你?這種事情當然要自己發現才行啊。」

「那你現在又告訴我?」

「因為我要睡覺!你閉嘴!」睡眠不足會變得很低氣壓的海曼終於忍不住怒喝一聲,對方要不是修爾他其實早就爆發了。

修爾立刻乖乖閉嘴,海曼生氣起來可連他都承受不住。

不過四周安靜以後,修爾倒是開始將認識托比以來的所有事情都仔細想了一遍,越想越覺得好笑,顧忌著身邊的海曼,只能無聲地勾起嘴角,白尾巴很有韻律地擺動起來。

話說冷傲的樣子配著彆扭的性格還真是挺萌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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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比驚奇的發現以前一直總是和自己保持距離的修爾居然開始願意主動接近他了!

去食堂的時候會來問他要不要一起,他推薦看的書會在接過書單後問他有沒有看過,大概介紹一下,對練的時候也會在被打倒後問他是怎麼做到,該怎麼破解,甚至面對他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接近面對海曼的時候。

這些發現別提讓托比多喜悅,他終於確定這隻小白狼對於自己來說是不一樣的特別的存在,不是什麼為了和康裡爭而極力拉攏的對象,而是因為他喜歡他,想和他成為互相信任的朋友夥伴!

正因為第一次出現這樣的小夥伴,托比在發現相處之間漸入佳境後,忍不住的就希望能有口頭承諾,這也是皇爺爺教他的,有些話不說出口別人是永遠都不會知道你在想什麼的。

「修爾,我……我們是好朋友嗎?」把人帶到了一處無人的小樹林裡,托比冷著臉對著修爾硬邦邦道,看著像來者不善,可他其實只是緊張而已。

現在越來越容易解讀彆扭皇長孫真實心思的修爾見他這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這一笑托比臉都黑了,轉身就要走,修爾連忙拉住他。

「喂喂喂,好朋友之間互相取笑是很正常的事情啦,對待外人才要禮貌客氣啦。」

托比頓了一下,然後猛然抬頭盯著他,那雙金色獅瞳裡散發的光芒很是懾人,莫名的讓修爾瑟縮了一下。

怎麼有種被猛獸盯上的感覺,很危險啊……

「我要我們是獨一無二的好朋友!」他唯一特別對待的人,自然也要唯一對他!

「啊?」修爾有些為難地抓了抓頭髮,他自己是個很開朗的人,和誰都玩得好,朋友其實很多,好朋友嘛也有幾個,「獨一無二是怎麼個獨一無二法?」

「就是你要最信任我,和我關係最好,如果我和另一個人要你選擇你只能選擇我……」

「那個人要是曼曼我肯定是選曼曼的!」

托比頓了一下,隨即咬牙切齒道:「海曼除外!還有永遠都要站在我這邊,支持我!」

「要求真多。」修爾吊兒郎當地道,「我答應了有什麼好處啊?」

「我也會這樣對你。」托比突然無比認真地道,「我會最相信你,對你最好,如果要在你和別的做選擇我一定選你,永遠都站在你那邊,支持你。」

這話怎麼……有點怪怪的。修爾又抓了抓頭髮,但不可否認挺感動的,尤其是對面這麼一個連自己兄弟都不信任的皇長孫,說出這樣的話份量是真夠中,足見真心。

看著對方明明緊張不已卻還是倔強地等待著自己的答案,他的心突然就軟下來了,張開手給了他一個擁抱。

「以後多多指教,我獨一無二的好朋友。」

托比僵住身子接受他的擁抱,聞言難得露出了一個純真燦爛的笑容,身體也放鬆下來伸手回抱了他。

我獨一無二的好朋友!我的!只能是我的!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把你搶走!絕不!

只有頭頂的藍天白雲才能看見,此時托比臉上的表情帶著勢不可擋的決絕,可惜當時年少懵懂,誰都不會知道今天說的話做的承諾會對他們往後的人生起到翻天覆地的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彆扭小皇子要開竅果然需要長輩指導233333

倫恩和摩爾的故事後續會在??下一章說完,他們的故事上半部分推進友情,下半部分就要推進愛情嘛XD~~~

第58章 修爾篇(下)

康裡發現不對勁的時候,托比和修爾已經打成一片,他除了心裡憤恨了一段時間外,卻也沒有去做別的什麼事情,對於康裡來說,這不過是他和托比鬥爭過程中的一次敗仗而已,並不代表最後結果,反正一直以來他們都是勝負各半,這次輸了下次再找回場子就可以了。

童年的時光便在小夥伴們的打鬧中悄悄流逝,一晃眼眾人也都從辛巴基礎學院畢業了。

優秀畢業生代表致詞,這代表一直都是皇室成員擔任,對於托比和康裡來說自然又是一場較量,然而校方也覺得很頭痛,因為兩位皇子殿下無論各方面都是一樣的優秀,實在是難以抉擇,最後經過多方討論,他們決定破例讓兩人同時擔任致詞代表。

莊嚴大氣的學校禮堂裡,台上站著的兩個少年,俊美的面容有著八分相似,舉手投足間皆貴氣天成,只是一個氣質冷然傲絕一個溫和斯文,讓人一眼就能將他們區分開來。

學生領導致詞完畢後,就由校長一個個為學生頒發畢業證書,按照畢業成績的優異依次上台,等到頒發完了,校長就宣佈畢業典禮正式結束,也就意味著又有一批學生踏入人生新的征程。

這天晚上,托比和他的一群竹馬玩伴們悄悄溜回學校,在最高的教學樓頂準備大醉一場,這種對於貴族來說堪稱胡鬧的任性之舉自然就是修爾提出來的,這麼些年來他總是會時不時冒出一些其他人想都沒想過的主意,看著大膽荒唐卻會讓男孩子沒法不去嘗試,最後成為難忘又美好的年少回憶。

「畢業了大家決定以後要做什麼?」笑起來永遠像陽光般的白狼少年,赤紅眼眸裡總是泛著溫暖的神色,加上性格爽朗,人緣實在是好到爆。

樓頂上的五個少年,全都是出身顯赫,此時卻沒有一點儀態地席地而坐,一旁堆著好些沒開封的酒瓶,幾人手上也各拿著一瓶,豪邁地直接拔蓋喝起來,全然沒有出席宴會時拿著酒杯淺嘗即止的優雅斯文。

「當然是按照家裡人的安排,從政的從政,從軍的從軍,要不然還能幹嘛?」當年的小老虎布尼爾面容和小時候沒多少變化,依然渾身都是桀驁之氣,也不知道八字不合還是怎樣,一直都和修爾不對盤,最喜歡就是和他嗆聲,但也因為這樣,是除了托比外和修爾感情最好的。

「修爾,難道你有別的想法?」憨厚的格雷格好奇的問道。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到修爾的身上,他笑了笑,有種另外四人都沒有的瀟灑之感,「我想從軍。」

「你瘋啦?」布尼爾不客氣地脫口而出,其他人也面露詫異。

「沒聽你說過。」托比眉頭緊皺地道,心裡有著不悅之感,其實他更想說的是'為什麼沒和他說過'。

「你們知道我的爺爺奶奶阿父阿爸都很開明,從來都不會強迫孩子做什麼,雖然我們族人基本都是從事和法律有關的工作,但也沒有說一定要,我對於法律沒什麼太大的興趣,倒是挺想進入軍隊的,我仔細考慮過的,家裡人知道了也不反對。」修爾道。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一向冰山的狄恩輕哼了一聲,「真是招人恨。」

可不是嘛,赤瞳白狼族一直都是讓其他貴族子弟羨慕的存在,他們家的教育一直秉承著給予子嗣最大的自由,只要不傷天害理危害國家,一切都以自身意願行事,而這對於其他氏族而言根本就是天荒夜談。

「修爾加油。」好人格雷格自然給予真誠的祝福。

「你小子可想好了,那可是我們家的主場,別以為進入軍隊是好玩的事,到時候哭著求著要出來那都是不可能的!」布尼爾語氣不善地道,聽起來就像是威脅似的,但是熟悉他的眾人都知道這不過是他的關心。

「哈哈,你就放心吧,布尼爾你可不要最後被我比下去了。」修爾笑嘻嘻道,布尼爾是白虎族,白虎族執掌著帝國三分之一軍權,嫡系的孩子十五歲之後都要進部隊訓練三年,三年後看成績和個人意願再決定是否繼續留在軍隊。

「我會被你比下去?咱就看看三年之後誰得到的軍銜高!」布尼爾立刻下戰貼,其他人也連忙起哄。

「那麼就祝我們前程似錦,干了!」格雷格舉起手中的酒瓶子豪氣萬丈地道。

「干了!」

一時間氣氛都熱鬧起來,眾人一瓶一瓶地灌下去,帶來的為數不少的酒喝得只剩下人手一瓶的時候,少年們都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看起來像是醉了,嘴裡都吐著含含糊糊的話語,一會就安靜下來,似乎是睡了。

修爾也喝得迷迷糊糊,翻了個身,瞇起的眼卻看到了一個人靠站在了圍欄前,背影莫名的有些落寞。

「怎怎麼……了?」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到那人的身邊,一手搭上對方的肩膀把自己半掛在其身上,大著舌頭問道。

托比看了眼枕在自己肩上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精的作用,他居然覺得這張看慣了的臉莫名的就讓他移不開眼,但是一想到他剛剛說的話,眼裡露出了一絲黯然,抿唇不語。

「托比……你今晚、好好安靜,難道……康裡那個傢伙又做什麼惹你不高興了?可是你不是已經越來越不會因為康裡而生氣了嗎?」修爾皺著眉頭苦思冥想的樣子看起來非常可愛,被酒氣暈染得水潤的雙眸竟透出了勾人的味道。

「為什麼……要從軍?只是因為感興趣嗎?」托比直直的看著他,聲音低沉。

「嗯,感興趣。」修爾重重地點著頭,表情憨然,「而且你不是要、要和康裡斗麼……如果走白狼族一貫的路,我可……什麼都幫不了你啊,法律、可可不允許徇私,軍部的話……我有後台也、也有實力,一定可以建立一份屬於自己的可以運用自如的勢力,就、就好像摩爾爺爺一樣,他可是帝國千百年來第一個純人將軍……」

「所以,是為了……我?」托比心頭震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從心裡湧現出來。

「這是原因之二。」修爾傻傻地笑道。

「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獨一無二的……好朋友啊……」修爾的眼皮漸漸打起架來,聲音也慢慢變輕,最後竟是一頭栽進了托比的懷裡,要不是對方眼捷手快地把他扶住,肯定就摔在地上了。

「只是……好朋友嗎?」托比摟著修爾慢慢坐在了地上,低頭看著在自己懷裡人睡得香甜的人,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一手無意識地撫上他的臉,描繪他的五官,直到在唇上停下。

飽滿的唇,因為酒的關係顯得又紅又潤,指腹的感覺軟軟的,不知道嘗起來的感覺怎麼樣……

托比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低頭,吻上了修爾。

只是淺嘗即止的碰觸,他退開後,隨著年歲增長而表情越發單一的臉上露出了震驚又複雜的神色。

這一夜,皇子殿下就這樣抱著修爾坐了一夜,直到東方泛白。

他想了很多,幾乎將他認識這人以來的所有點點滴滴都回憶了一遍,他發現自從他的身邊有了這個人後,他的生活就變得多姿多彩起來,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只要回想都讓人忍不住露出溫暖笑容。

他也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修爾執著不已,只因他是第一個對他露出純粹的不帶一絲算計的光明笑容的同齡人,那對於早早就被迫面對殘酷鬥爭的小皇子來說無疑於就是黑暗中的微光,讓人忍不住的就想追逐並且抓在懷裡,再也不放開。

所以這份在懵懂年少就存在的獨佔欲隨著年齡的增長逐漸加深,在今天,意外地把那層包裹真相的紗布戳破,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托比知道了,他喜歡修爾,但同樣的,他也清楚,他們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所以,只能是獨一無二的好朋友。

這晚發生的事情除了托比沒有任何知道,而他自己的那份悸動也被深深掩埋,其他人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托比抱著修爾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還使勁笑話了修爾一頓,惹得修爾直接出手*。

一個月後就是一年一次徵兵的日子,陸之國每年的徵兵都在六月,為期一個月,在所有四星城以上的城展開,一個月後將各地合格的徵兵都送到白虎族管轄下的主城泰格城,進行為期三個月的新兵訓練,之後淘汰一部分人,把剩下的正式士兵隨即分配到各個軍營裡,這也就意味著有的人可能會去離家很近的地方,有的則去很遠,全憑運氣,如果去得很遠,那就代表著回家的次數會少很多,因為來回太耗時,可能一年才回家一趟或者兩三年才回。

也就是說從軍代表的是聚少離多和必然的分別,所以在得知修爾要從軍的時候,托比才會覺得難過對勁,從而因為修爾的酒後吐真言而清楚了自己的心意。

修爾離開辛巴城的時候托比沒有去送行,因為他前一天晚上已經提前告別了,所以修爾並不介意,和家人還有好友揮手道別後,他轉身就踏上了自己選擇的道路。

而他這一去就是三年。

三年期間修爾一直沒有回過辛巴城,要不是他有給主城裡的親人好友寄信,眾人只怕都要以為他出什麼事而鬧起來了,不久前眾人接到他的信,這傢伙可終於捨得回來了。

三年,一千零九十五日,托比從來不知道思念的滋味居然如此折磨人,修爾在他身邊的日子早已成為習慣,如今一朝剝離,簡直有種剜心剜肺的疼痛,時不時的就會冒出來,讓他徹夜難眠,所以在收到他即將歸來的信件後,托比是可以說所有人中最開心的一個,即使偽裝情緒的能力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還是忍不住隨著修爾回來日子的接近而洩露出幾分愉悅。

修爾和布尼爾是一起回來的,兩人很有緣分的被分到一起,都是前往西北最遠的邊境軍營做戍邊戰士,三年的軍隊歷練讓當年青澀的少年蛻變成剛毅的男人,魅力更是有增無減。

所以當托比看到修爾的第一眼,心跳忍不住地加快了幾分。

「我的托比殿下,我回來了,有沒有想我啊?」修爾的笑容一如從前堪比太陽的燦爛,直接就給了托比一個大大的擁抱。

久違的,彷如能聞到陽光味道的擁抱,托比閉上了眼睛,也用力回抱了他,越來越用力,彷彿要把他勒入骨血之中,讓他再也離不開!直到修爾抱怨地叫了一聲他才如夢初醒,放開他後迎著其他人奇怪的目光,冷冰冰地處變不驚地拋出了兩個字。

「懲罰。」

眾人恍然大悟,修爾也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連忙賠罪,並且禍水東引地把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和他一樣三年沒有回來的布尼爾身上。

為了給這兩個久不見面的好朋友接風洗塵,托比早早就讓人在自己的府邸裡準備了筵席,互相打鬧了一番後眾人就入席了。

各自交換著三年的經歷,修爾才知道這座府邸是昆西太子送給托比的十八歲生日禮物,而康裡的也是一座府邸,只是並不在辛巴城反而是在一處五星城,這其中蘊含的意思就很值得琢磨了,不過修爾知道托比在這三年裡和康裡的鬥爭漸漸激烈卻沒有處於下風,甚至隱隱有超過一頭的趨向,他自然很為他高興。

酒過三巡,席間的氣氛越來越熱烈,狄恩和格雷格不爽修爾和布尼爾的三年不歸,便叫嚷著要他們罰酒,一向比布尼爾狡猾的修爾三兩言語就把布尼爾推了出去送死,在一旁優哉游哉地看著「戰友」落難,還不時加把火什麼的。

這邊歡騰得很,修爾轉頭笑著轉頭想和托比一起取笑布尼爾,卻發現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開了,連忙四顧,終於在一處角落的窗邊看到拿著酒杯手肘靠著窗框彷彿在看風景的托比。

拿著酒杯走過去,輕輕的和他碰了碰杯,托比扭頭看了修爾一眼,輕聲問道:「怎麼過來了?」

「過來看你做什麼,怎麼不參加進來?有心事?」修爾問道,他可不會認為是托比自持身份什麼的,他太瞭解他了,在只有他們幾個在場的時候,托比是會允許自己放鬆的。

「沒,只是看這個架勢你們是一定會喝高的,所有人都醉了,總有一個人要保持清醒。」托比喝了一小口酒道。

「你啊,做人太理智會很無聊的,至少在我面前可以隨意放肆任性一下,我們可是獨一無二的好朋友哦。」修爾大大咧咧地道,語氣卻透著認真。

托比轉頭,怔怔地看著他,修爾沒有發現看他,而是嘴角微勾地看著窗外的夜景,這一個側臉好看得不可思議,讓托比恍惚間甚至有了被一箭穿心的感覺。

'至少在我面前可以隨意放肆任性一下'?

放肆……任性……

修爾發現托比的沉默有些異常,頭一扭過來正要說話,溫熱帶著酒味的唇就貼了上來,把他所有的話語都堵了回去。

金瞳和赤瞳互相對視,有執拗的瘋狂還有意外的怔愣,時間彷彿在這一瞬間定格了下來,所有的聲音和景像都消失了,只有眼裡的對方還存在著。

「修爾,我喜歡你。」托比緩緩退開,伸手輕撫了一下被自己吻得通紅的嘴唇,眼神溫柔無比。

修爾異常的平靜,居然沒有一絲一毫意外,慢慢地一字一句道:「我知道。」

托比愣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你怎麼知道的?什麼時候?」

「十五歲畢業當晚我們在學校喝酒,你吻我的時候我正好迷迷糊糊地轉醒,然後我就知道了。」修爾複述得很平淡,彷彿說的是別人的事情。

這樣的他讓托比心裡一沉,「所以……你三年間才一次都不回來?是為了躲我嗎?」

「不算是,我只是覺得我們可能在一起太久太習慣,所以互相都有錯覺,就想著給對方冷靜思考的環境和時間。」

「等等,你說互相都有錯覺?你……你對我?」托比抓住重點,急切地問道。

「托比,三年的時間足以讓我清楚我對你的掛念不單純是一起長大的朋友,我也喜歡你。」修爾的臉上慢慢露出了一抹十分溫柔的笑容。

托比幾乎高興得要蹦跳起來,他立刻緊緊的握著修爾手,聲音裡是說不出的興奮和激動,「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我們互相喜歡!所以,我們要在一起!留在我身邊,你不能再走,我也不允許。修爾,我們要在一起,對吧?」

然而和托比預期中不一樣的是,修爾緩慢卻堅定地搖了搖頭,咬字清晰地說了一個字:「不。」

由天堂跌落地獄的滋味,不過如此了。

托比的臉色漸漸邊冷,也鬆開了握著修爾的手,死死地盯著修爾,眼裡隱隱甚至透出殺氣。

修爾卻一點都不害怕,與他對視,不急不緩地道:「托比,你比誰都清楚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兩個男獸人在一起最大的問題是我們不會有子嗣,那就意味著如果你繼承皇位,你辛辛苦苦打理這個帝國多年,根據帝國法律如果皇帝沒有子嗣,那麼就選擇兄弟的孩子來繼承皇位,你和康裡斗了那麼多年,難道你會願意以這種方式變相將國家交到他的手上?至於你會為我放棄皇位這種想法,不論是我還是你都沒有想過,因為我們清清楚楚地知道,不可能的。」

托比嘴唇微動,沒有說話。

總是笑得陽光燦爛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了苦澀的笑容,彷彿被烏雲遮住的太陽,佈滿了陰翳,「我答應和你在一起就代表著我將來的伴侶除了你不會再有別人,狼族的忠誠眾人皆知,同樣也要求伴侶忠貞,所以我不會允許你??有除我以外的第二個伴侶,即使你用你只是需要子嗣這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來說服我,我也是不會允許的,這一點,你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托比看著他,下顎微動,看得出他正要緊牙關在忍耐,垂放在腿邊的兩手已經握成了拳,突然一滴鮮紅的液體順著指縫間流出,然後慢慢的掉落,滴在了地上。

地板上印出一圈鮮紅的印記,就是托比憤怒到極致,傷心到極致的最直接體現。

「修爾,我真恨你。」良久,托比聲音低啞卻堅定地吐出了這一句話。

恨他的理智,恨他的直言,更恨自己的無法反駁無言以對!

誰說久別重逢總是無盡的喜悅,原來讓人痛徹心扉也真實地存在著。

這一年,托比十八歲,修爾十八歲,在代表成人的這一年裡,兩人也迎來了一場足夠疼痛的蛻變。

作者有話要說:未完,爆字數,非BE,還有一章……
第59章 修爾篇(終)

托比和修爾,八歲相遇,十五歲第一次分離,十八歲重逢接著又分離,接下來的年歲也只是處在不斷的分離和重逢的交替中,那年的表明心跡到斷然拒絕,兩人並沒有決裂,反而像是同時將這段記憶自腦海中清除掉,依舊維持著八歲時互相許下的承諾。

我們是對方對一無二的好朋友。

三十五歲的修爾憑藉著無數的軍功晉陞為大校,優秀出色無須多言,而同年,托比也正式擊敗康裡,被已經成為皇帝的昆西立為太子。

陸之國被寫入法律的皇室規矩有兩條,一、皇帝年滿一百歲自動退位,被立為太子者需年滿三十歲;二、太子一旦確立便不能廢改,若太子在登基前亡故,新的太子不會在同輩兄弟中挑選,而是往孫輩中挑選。這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在太子確立後引起兄弟間的謀殺。

如今,托比那群和他一起長大的玩伴們倒是成為了名符其實的太/子/黨,加上各自的能力都足夠出眾,也身居高位,自然變得更加炙手可熱,被主城的上流社會兩眼放光地注目著,特別是還單身的修爾和狄恩,當然眾人最主要的注意力還是在太子托比身上。

一直沒有和任何人有過緋聞的托比曾經一度被傳言「不行」,甚至連昆西也過問過,最後托比表示他的身心都只會屬於未來的伴侶,這種深情的言論一下子讓上流社會精神一震,家中有女兒或者純人兒子的都讓孩子掄足勁對付他,就期望能成為托比的身心歸屬,那時候他還只是皇子就讓人趨之若鶩,現在做了太子,那些追求者的攻勢就更猛烈了。

不過托比太子一向都是冷面冰山拒無數美人於千里之外,讓無數美人嚶嚶嚶咬手絹痛哭,卻一點也不會憐香惜玉地施捨哪怕一眼,但為了他的身份或者別的,前仆後繼者依然無數,倒是讓狄恩他們老是打趣他。

而最近托比的母親葛瑞絲皇后開始不斷地為他舉行相親舞會,讓他頭疼又心煩,就決定離開主城躲一會,想了想決定去沃夫城拜訪他的皇爺爺倫恩和摩爾。

太上皇是不會住在皇宮裡,而是隨喜好搬到任意一個五星城裡。

沃夫城距離辛巴城不遠,只要兩天的路程就到了,托比見到倫恩的時候他正和摩爾很愜意地坐在門前曬太陽,表情閒適無比。

托比一瞬間有些恍惚,等你年老的時候能和摯愛的伴侶坐在屋前安靜地享受午後溫暖的陽光,該說很幸福的一件事吧?

就在他晃神的時間,摩爾發現了他,便開口叫喚。

兩位爺爺很好奇乖孫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詢問之後知道他是被相親嚇怕了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也老大不小了,難道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一個讓你動心的人?」摩爾不是很相信地道。

「有啊,最讓我心動的就是摩爾爺爺了,可惜你早就被倫恩爺爺搶走了。」托比在兩位長輩的面前卸下了平常冰冷的面具,嬉皮笑臉地道。

「去去去,臭小子一來就覬覦我的伴侶,膽子肥了,你摩爾爺爺是我的,別動歪心思。」倫恩非常配合地板著一張臉,一手摟住摩爾的肩一手像趕蒼蠅似的趕托比,看得摩爾好氣又好笑。

「得了你,都一百多歲的人了還這樣跟著小輩胡鬧。還有你,這嬉皮笑臉的和修爾那小子一模一樣,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摩爾一個一個地數落,倫恩連忙賠罪,托比則在聽到修爾的名字時笑容淡了幾分。

雖然倫恩嘴上說嫌棄托比打擾他們兩個老人家的二人世界,可心裡卻很高興托比來看他們,老兩口每天讓孫子陪著散散步,聊聊天,下下棋不知道日子多快活。

這天難得看見倫恩一個人在品茶,托比很乖覺地上去湊趣,問了才知道摩爾在午睡沒起,爺孫倆慢慢聊著天,托比突然想到了什麼便開口道:「皇爺爺,你還記得我八歲那年你給我講過你和摩爾爺爺的故事嗎?你只說了上半部還沒有說下半部,這胃口我被你吊了二十幾年了,你是不是該看在我這麼可憐的份上給我把故事說完?」

「有這事?我怎麼不記得了?」倫恩驚奇道,只是被他這樣一提醒好像還真依稀記得有這回事,呵呵笑了幾聲,「我說到哪了?」

「說到你成為了摩爾爺爺學生時期唯一真心相交的朋友。」這話說完托比腦海裡就劃過了修爾的臉。

獨一無二的好朋友和這唯一真心相交的好朋友不是很類似嗎?只是他們的結局就不會和他們類似了。

「原來說到這了。十五歲在辛巴基礎學院畢業後,所有人都以為你的摩爾爺爺會考入辛巴學院繼續學習的,畢竟他和海曼一樣在讀書這一方面非常厲害,不過誰都沒有想到他居然選擇去參軍,可說是嚇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又是參軍!托比暗暗咬了咬牙,他突然就覺得有些討厭這個會讓人聚少離多的職業。

「純人的身體素質比不上獸人,在軍隊那樣靠實力說話的地方,即使摩爾再聰明,家世再顯赫,他都只能靠熬時間把軍銜一級一級地升上去,因為軍部有規定,純人要是參軍有一定的優惠,也就意味著他不可能被分配到去執行危險的任務,誰都不明白他為什麼一定要進入軍部。我問他,他就和我說他想成為一個將軍。」

「……太艱難了。」托比忍不住低喃,因為想由校官專為將官是非常困難的,除了實力還有人脈關係一系列的因素,更何況在摩爾之前,純人做的最高軍中職位也不過是上校。

「是啊,所有人都覺得他的這個理想就是天荒夜談,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可是當他和我說的時候,我看著他眼睛裡散發出的光芒,我立刻就對他的話深信不疑,或許也是受我對他的感情的影響,總之我就是確信他肯定能當上,同時,一直渾渾噩噩的我也有了目標,我要幫助他成為帝國史上第一位純人將軍。」

「所以您去爭皇位……」托比輕聲呢喃,並不是詢問而是確定。

倫恩點了點頭,「誰叫所有的將官不是由太子就是皇帝親自授勳的,只要一想到那個畫面我就忍不住激動,因為有了動力所以我也才知道原來只要我願意,我也是可以有一爭之力的。這或許就是愛情的魔力。」

「我記得父皇說過摩爾爺爺不單是帝國第一位純人將軍,還是最年輕的上將,最年輕的指揮官。」

「你知道晉陞軍銜最快的途徑是什麼?」倫恩問,沒等他回答就自顧自說地下去,「是戰爭。大約在八十年前,空之國在和我們接壤的西北邊境發起了侵略戰爭,還一度打到了中部。那時你的摩爾爺爺在中部一個軍營的後勤部,還只是少尉軍銜,十年升到少尉,可以說是慢了。我原本以為按照尉官三年一升,校官四年一升的正常速度,他真要做到少將少說也還要二十年,可沒想到,戰爭來了。你不知道當我收到消息說他在的那個軍營受到突襲的時候我腦子一下子就空白了,現在回想起來,我寧願自己當初和別人一樣拉住他讓他不要亂來,也好讓他直面殘酷的戰爭。」那時候的慌亂痛苦他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忘記。

「可摩爾爺爺一個後勤部的少尉也不可能上戰場啊。」

「本來是的,可他所在的軍營被敵人突襲造成了大量的傷亡,高級軍官全都死了,他的少尉軍銜竟然成了當時最高的長官,原本正確的做法是迅速撤退,放棄駐守的區域,可摩爾……」倫恩的臉上露出了又擔憂又驕傲的表情,「愣是憑著一千人不到的殘兵,將數倍於自己的偷襲者反殺回去,那是他最初的戰役,讓世人第一次見識到他異於常人的指揮天賦。軍隊是個靠實力說話的地方,在他漸露頭角的時候,當時的幾位上將就斷言他是難得的將才,而他們也的確沒有說錯,和空之??國的那場戰爭打了快五年,他卻在這時間裡以飛的速度升到了大校,並且在最後一場決勝戰役開始之前,帶領著他的親衛深入敵後,狙殺敵人的首領,說出來似乎只有簡單一句話,但所有人都能想像其中的凶險,因為一個不注意,整支小隊就會全軍覆沒,可他卻出色的完成了任務,所以積累之前的軍功,他這個指揮官得到了最大的獎勵。」

「三十歲的上將,帝國幾百年來最年輕的上將,並且還坐上了南區軍區指揮官的位置。」托比答道??,「那摩爾爺爺臉上的傷?」

「就是在他斬殺敵人首領被弄傷的。他說,用帝國第一美人的稱號換取如今的成就,他不後悔,這是他的勳章,讓我不用難過。」倫恩歎了口氣,「我不可能不難過,可是在難過的同時我又很齷蹉的有著幾分竊喜,我一直追逐的彩雲變成了雨滴落到地上,那我有什麼理由不伸手把他抓住? 」

「你那時候?」

「當然已經是太子啦,他的少將勳章就是我授的。」倫恩驕傲地笑道,臉上的笑容燦爛得讓托比有被刺痛的感覺。

他的皇爺爺只是因為摩爾爺爺而高興,並不是為了皇位,他可以為了摩爾爺爺毫不猶豫地選擇放棄皇位,這就是他們之間最大的不同吧……

「如果皇位和愛人可以兼得就好了……」

「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托比一驚,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把到口的話呢喃了出來,神色不定地看著倫恩,「我……」

「托比,皇位和愛人可以兼得,只看你懂不懂怎麼取捨一些東西。」

「皇爺爺,我不懂你的意思。」

「這個要你自己想明白,誰都不能幫你。」

%%%

三個月後,皇室宣佈了一件讓貴族圈子震動的事。

太子托比和紫瞳白蛇族這一代的'女神'阿蜜莉雅於一個月後舉行婚禮。

修爾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遠在南區的軍營裡和其他大校擔任一場軍事演習的評委。

眉目陽光爽朗的剛毅男人眼裡飛快地掃過一抹落寞,隨即就隱去,三天後他便啟程往主城趕。

他回來的那一天剛好趕上幾個太/子/黨要給太子舉行單身派對,身為眾所周知的太子最最好的朋友兼童年玩伴,他既然能趕上那自然就要出席。

還是在那座托比十八歲時得到的府邸,當年的五個少年都成長為五個出色無比的男人,因為好友的結婚而聚在一起,自然而然的就會開始想當年。

「修爾你都不知道我多討厭你,原本殿下和我關係最好的,但是你出現之後就把殿下搶走了,你個禍水!」布尼爾喝得滿臉通紅,突然撲到修爾身上掐著他的脖子惡狠狠地道。

「哈哈哈哈,誰叫本長官魅力比你大,布尼爾上校,你要以下犯上嗎?」修爾很欠扁地道,布尼爾因為之前幾年顧著追部隊裡一位女少校而'不務正業',所以沒有他的晉陞速度快。

「啊啊啊啊,我要揍死你!」布尼爾怒吼一聲,伸手揮拳,兩人立刻就拳腳相向起來,其他的三人還唯恐天下不亂地在一旁起哄。

最後當然是布尼爾輸了,狄恩和格雷格立刻抓著要罰他酒,修爾笑嘻嘻地看著,一隻手臂突然環上了他的腰,一個用力修爾觸不及防就往後倒去,被一個人從身後抱了個滿懷。

「別動,我獨一無二的好朋友,讓我抱一會。」

托比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和他摟著他腰不斷用力的手並不相符。

修爾沒說話,也沒動。

這個擁抱時間長得彷彿看不見盡頭,兩人依稀都覺得有些熟悉,和十五歲那年教學樓上的摟抱很是相似,但心境上卻是截然不同的。

不知不覺間,在對面胡鬧的三人鬧著鬧著就一個個在大沙發上東歪西倒地睡著了,所有的熱鬧都褪去,只剩下讓人覺得有些發冷的安靜。

修爾終於動了,一把扣住托比的手把他拉開些,然後一個轉身把人壓在身下,低頭吻了下去。

兩唇相接的一瞬間,兩人的舌頭便立刻激烈地交纏起來,不斷地吮吸啃咬,彷彿兩頭在爭鬥的野獸,野蠻無比也熱度非凡,直到托比的手摸到修爾的褲子扣子,下一刻就被他抓住雙手壓在頭頂,唇也離開了他的,帶出了曖昧的銀絲。

兩人氣喘吁吁地互相對視著,眼裡有著相同的*還有——心傷。

他們都知道,這是最後一次的放縱,後天的婚禮過後,他們就真真正正的只是對方獨一無二的「好朋友」。

「修爾,我還是這樣恨你的理智和清醒。」

「托比,將來你就會感激我了。」

托比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之後就恢復成那個永遠冷靜的太子殿下,修爾也同時鬆開手,站了起來,深深看了他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托比看著他的背影,眼裡流露出濃濃的落寞。

一切似乎已經塵埃落定了。

%%%

太子托比和紫瞳白蛇女阿蜜莉雅的婚禮,在很多年後依然讓上流社會津津樂道,所有出席過這場婚禮的人都表示,他們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天發生的事。

已經多年不再推出作品也不接受定制的「遠夢大師」,因為新郎是兒子的好朋友並且算起來也是他後輩的原因,還是出山為這對新人設計禮服,單單這一點就讓很多人對於這場婚禮非常期待。

賓客在婚禮開始前全部入席完,托比穿著禮服早早就站在獸神像的面前,表情平靜,無悲無喜,婚禮的奏樂響起,新娘慢慢走到他的身邊,挽上了他的臂彎,他轉頭看了一眼冷艷絕倫的新娘,對於此等人間絕色卻是心如止水。

一直以來能讓他心跳失衡的,也只有是關於那個人的事。

「托比先生,阿蜜莉雅小姐,今天在獸神的見證下你們即將結為伴侶,在今後的人生路裡,你們會互相扶持,互相信任,不論健康還是疾病、富裕還是貧窮、快樂還是憂愁,你們都會深愛對方,緊握對方的手,不離不棄,直到回歸獸神的懷抱。現在我以獸神的名義問你們,你們是否願意用生命來實踐我剛剛所說的誓詞,結為一生相守的夫妻?」

神官的聲音莊嚴肅穆,托比卻在聽著這話的時候腦海裡不斷閃過所有和修爾有關的畫面。

陽光的修爾,剛毅的修爾,清醒的修爾,冷靜的修爾,決絕的修爾……

修爾,修爾,修爾……

『我獨一無二的好朋友!我的!只能是我的!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把你搶走!絕不! 』

八歲時心裡的執念如今仍在,可他卻再也無法實現它了。

'皇位和愛人可以兼得,只看你懂不懂怎麼取捨一些東西。 』

取捨、取捨、取捨……

『托比,將來你就會感激我了。 』

感激你讓我坐穩皇座嗎?可與我分享這皇權的人不是你的話,我、我……

「我不願意。」一男一??女的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本來因為一對新人都遲遲沒有回答神官的話,在場的賓客有些都已經忍不住竊竊私語,現在一對新人居然同時說出這話,全場立刻就嘩然了。

托比和阿蜜莉雅話音剛落就發現有人和自己的聲音重迭,忍不住一愣,轉頭看了對方一眼,這對準夫妻都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詫異和鬆一口氣,也放心了下來。

兩人都放開了互相挽著的手,身體和身體之間隔了一段距離,看起來彷彿就是要互不干涉,他們同時看向被嚇到的神官,又一次開口道:「我不願意! 」

這個時候嘩然聲都停了,所有人開始猜想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勁爆的事。

神官回過神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咳嗽一聲清清喉嚨道:「那麼我代表獸神需要知道你們不願意的理由,阿蜜莉雅小姐,請你先說你為什麼不願意和托比先生結為夫妻?」

阿蜜莉雅紅唇輕啟,嫵媚卻清冷的聲音流瀉出來,簡直能迷住聽的人的耳朵,「很多年前我就看到我在將來會生下帝國的繼承人,身為紫眸白蛇族這一代的女性子嗣,我知道我所看到的將來一定是會變成事實,所以我應該嫁給托比太子。可是……我不愛他。身為最親近獸神的侍奉者,我無法欺騙獸神,我無法接受我要被一段無愛的婚姻所束縛。」

會場霎時間變得更加安靜,簡直落針可聞,眾人沒想到這場婚禮有這樣的含義,但對於阿蜜莉雅的'看見'又不能質疑,可現在這局面沒等到大家想到該怎麼辦,更勁爆的事情接著來了。

只見阿蜜莉雅突然一把將頭上的頭紗摘下來,露出畫著精緻妝容的絕美臉龐,她提著裙擺走到了左手邊第一排的賓客席,那上面坐著的是皇室成員,除了太上皇夫夫還有皇帝皇后,自然還有皇位爭奪失敗者,二皇子康裡。

阿蜜莉雅在眾人的注目中走到康裡的面前,對方明顯已經嚇到了,只能愣愣地看著她。

「康裡,你十五歲開始追求我,我很早就知道你不過是因為我'看到的未來??'所以才接近我的,可是你很厲害,即使一開始我看不起你的卑鄙和打算利用感情的行為,可這麼多年下來,我還是被你打動,你成功了,我愛上你了,我知道你之前說的那些傷人的話不過是怕我要是沒嫁給太子就無法實現'看到的未來',從而會出現被獸神懲罰之類的事。那我現在告訴你,我不怕!康裡,我愛你,我要嫁給你,我只生你的孩子,如果真的有獸神的懲罰,你敢和我一起承受嗎?你敢娶我嗎?」阿蜜莉雅的聲調沒有一絲拔高,但聽在人的耳朵裡卻是讓人熱血沸騰。

「我敢!」康裡一臉激動地快速站起來,用力地抱著阿蜜莉雅,聲音都有些不穩,「我敢!我不怕獸神的懲罰!阿蜜莉雅,我也愛你,天知道我剛剛有多想上去把你搶走!我娶你!」

「阿蜜莉雅好樣的!」

「女神好棒!」

「太浪漫了!」

震天的歡呼叫好聲、鼓掌聲立刻充斥了整個禮堂,甚至有人起哄讓兩人親一個親一個,等到兩人順應民意親了一下後,眾人叫得更歡了。

「安、靜!」

神官大人的一句怒吼震住了所有人,他們這才後知後覺地記起新郎還站在上面,瞬間,所有起哄的都立刻正襟危坐地坐好,不過眼神看向背對他們的太子殿下時帶著些許的同情。

好大一頂綠帽子……呃,不對,剛剛太子也說了他不願意,不知道是不是也有爆炸事情發生?眾人一想,又期待了起來。

神官大人正正臉色,不過看向托??比的時候也還是有點同情,「托比先生,請問你為什麼不願意和阿蜜莉雅小姐結為夫妻?」

「我心中另有所愛。」托比緩慢地開口,不過經過剛剛阿蜜莉雅的'洗禮',在座的人已經很冷靜了,但同時也忍不住想,殿下的愛人會不會也在這裡啊?

明顯神官也想到了這一點,居然又問了句:「那你的愛人是否在現場?」

噢噢噢噢,神官大人我愛你!

「他在。」

獸神啊!今天真是太精彩了,讓我的壽命到今天為止我都覺得我的人生太值得了!這是很多人的心聲。

而他的愛人卻是渾身僵硬,整個人都木了。

托比慢慢的轉身,和剛才的阿蜜莉雅一樣緩步走下台階,一步一步地走在中間的紅毯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他的步子而移動。

「我和我的愛人在八歲那年認識,我們一起約定要做對方獨一無二的好朋友,但是十五歲那年我發現自己的這份友誼不知不覺就變質了,我喜歡上他,我愛上他了,十八歲的時候我向他表白卻被他拒絕了,他說我們不可能的。是的,我們不可能,我和他都知道,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托比這話說完,步子也停下。

眾人看著他看著的人,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修爾腦海已經一片空白,等到面前的人慢慢單膝跪下握起他的手,他更是對於周圍人的反應沒有了感覺,只看得到托比。

「你還記得你曾經問過我,如果我們在一起,因為不會有子嗣就意味著我辛苦打理的帝國最後卻要傳給和我鬥了多年的康裡的子嗣,我真的願意嗎?我現在可以回答你,我還是不願意,我心中最理想的繼承人是和你生下的孩子,可我們不可能有孩子,所以如果把帝國交給我和一個不愛的女人生的孩子我也同樣不願意。既然兩種情況我都是不願意的,那我為什麼不選擇康裡的子嗣,最起碼的,你會屬於我,你是我的,你會陪伴我一輩子,這些就已經足夠。」托比看著他,眼裡全都是滿滿的深情,再也不用壓抑和掩飾,「十八歲你拒絕我後,我絕望痛苦,可心裡還是隱隱期待有奇跡發生,所以我一直都不和任何人有緋聞也沒有和任何人發生關係,因為我知道如果我一旦做了,你就永遠都不會接受我,狼族的忠城和要求愛人的忠貞有時候真的挺讓人咬牙切齒的,可也沒什麼,再者我也受不了和除你之外的人有親密接觸,所以修爾,十七年之後我再問你一次,我們要在一起,對吧?」

修爾的嘴唇抖了抖,出口的聲音沙啞不已:「你想好了,和我在一起可是要斷子絕孫的。」

托比笑了笑,「世界上最浪漫的事,不就是我願意為了你斷子絕孫嗎?」

「不要說我沒有提醒你,如果將來你背叛了我,我一定會殺了你的,我說到做到!」這才是修爾一直以來能夠堅守好朋友位置的原因,狼族無法忍受背叛,他真怕自己會有殺了托比的一天。

「好,如果將來我背叛你,請你親手殺了我。」

這話音剛落,修爾再也壓抑不住洶湧的感情,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扯向自己,近乎凶狠地吻上了他的唇。

而這個婚禮,也一直被所有在場的人銘記並且在人們口中流傳廣泛。

作者有話要說:好多字Σ( ° △ °|||)

後更的3000字都能算一章了,不過算是送給追文追到這裡的大家~~

是不是本章有點高能(開心臉)

至於攻受啊,大家自己腦補吧(欠揍臉)

終於要寫我家曼曼了,鼓掌~~~

不過最近我在準備搬家,因為家裡要裝修,所以更新會不定時,大家包涵包涵唄~~~

第60章 海曼篇(一)

在摩爾的那群小輩裡面,他最喜歡的就是海曼,這個孩子無論性格外貌都最像他,唯一讓他覺得遺憾的就是他對於參軍做指揮官不太感興趣。

海曼從小就表現出超高的智商,學什麼都快,所以對於很多事情的興趣度都不高,真正是他愛好的只有兩樣,讀書和圍棋。

十五歲自辛巴基礎學院畢業後,他就以入學考試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了辛巴學院,並且選擇了超級冷門的圖書系,這個專業主要教授圖書管理知識、整理書冊、古書修復和圖書編列等知識,看起來非常無聊,但對於海曼來說卻是非常好的一個專業,既可以沉浸書海又可以不和人過多交流接觸,實在是最適合他。

誰說圖書系冷門又沒用的,海曼就憑著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加上多年浸/淫/書/海之中,生生變成了活的百科全書,一顆頭腦價值無可估量,畢業之後就一直呆在辛巴城的皇家圖書館做圖書管理員,很多人都惋惜這麼聰明的一個孩子居然做這樣的工作,簡直是埋沒了,可只有極少的人知道他還有另一份幫國家做事的工作,具體工作內容可以概括為為一些秘密研究提供活人資料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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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巴城的皇家圖書館位於獸神殿的旁邊,雖然藏書豐富且種類齊全,但平常出入的人並不多,畢竟會來圖書館借書的多為學生,而每個學院也都有自己的圖書館,即使規模比不上皇家圖書館,卻也足夠幫助學生解決學業上遇到的問題。

不過自六年前,館長招聘了一位自辛巴學院圖書系畢業的黑髮純人做圖書管理員,皇家圖書館就開始維持門庭若市的狀況,直到那位圖書管理員不堪其擾決定一個星期只隨機出現三四天後,這種狀況才有了緩解。

而今天,皇家圖書館的人數比平常翻了好幾倍,而往圖書管理員櫃檯去做詢問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請問有關陸之國森林概況的書籍在哪裡?」

「二樓E區,編號223到編號225的書櫃。」圖書管理員頭也不抬地回答道,所以他也沒看到面前面孔青澀的少年眼神失望的樣子走掉,讓下一個上前。

「請問《奧德大陸史》能在哪裡找到?」

「三樓B區,編號345的書櫃,上往下數第五行。」

「真的嗎?你好厲害,怎麼做到的?」這次是一位美麗的小姐,聲音很是嬌媚。

「小姐,圖書館內請不要大聲喧嘩,下一位。」可是不解風情的管理員直接讓人下不來台,依舊沒有抬頭,眼睛專注在手上的書籍內容上。

「請問《帝國戰爭史》在哪裡?」

「請問《昆蟲大全》在?」

「請問……」

「……」

一個個的詢問,圖書管理員全都頭也不抬地給出正確的指引,有些第一次來這裡的人驚異於他強悍的記憶力,也嘗試著去故意詢問,無一例外的都得到了正確的答案,心裡越發驚奇。

「海曼大人,有事要請您去一趟。」刻意壓低的聲音竄進一心二用的圖書管理員海曼的耳朵裡,他一頓,終於抬起了頭,也讓很多在圖書館裡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男女女終於得償所願,一睹芳容。

那是一個彷如月光凝練而成的美人,只是靜靜呆著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讓人的視線只能跟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直到他出了圖書館的門,裡面的人才如夢初醒般反應過來,一時間懊惱自己沒有上去搭訕的有之,急忙詢問美人身份的人有之,感歎美人容貌的有之,搞得圖書館鬧哄哄的,還是被別的館員提醒了才閉上了嘴。

出了圖書館的海曼駕輕就熟的挑著小路,七拐八拐的走到了執法總局後面的一座其貌不揚的兩層小屋裡,按照一定節奏敲門,很快門就打開了,一個穿著一身白大褂面容平凡的男獸人,見到他後立刻把人迎進來,關好門後就把牆邊一個大櫃子移開,露出了一個地下室入口。

這裡是帝國秘密建立多年的研究所,研究的內容五花八門,能被吸收進來的都是某些方面天賦極為出色的人。

這個地下室佔地極廣,幾乎就是有地面上獸神殿、執法總局和司法總院三處合起來那麼大。

海曼被帶到了一扇藍色木門後,他記得這裡是專門罕見動物的地方。

敲門,進到裡面後就發現中央位置圍了好幾圈人,幾乎是這個研究室裡所有的人,海曼挑了一下眉,正要說話提醒眾人他來了,有一個獸人眼尖的發現他,立刻就叫道。

「海曼你來啦,快快快,快過來。」

獸人的聲音剛落,圍了好幾圈的人全都回過頭來,見到他了便很快讓出了一條通道。

海曼難得被勾起好奇心,慢慢走了過去,也終於看到惹得眾人如此反常的東西的真面目。

一個巨大的玻璃缸裡,除了水外還有一條——人魚!

是的,人魚,□是黑色的卻泛著粼粼光澤的魚尾,長長的尾鰭在水中隨意飄動,上身是與人類上身相同的結構,珍珠色般的白皙肌膚,雙臂的肘上生有薄如黑紗的魚鰭,再往上看,一頭漆黑的長髮彷如海藻一樣在水裡漂浮,遮住了人魚的五官,只隱約可見淺淡的唇色和閉上的眼簾。

這是一條在沉睡狀態的人魚。

「這是……人魚?傳說中的人魚?怎麼找到的?」即使是一向情緒不外露的海曼也忍不住露出了驚訝和細微的激動。

也難怪他這樣,雖然奧德大陸分為陸之國、空之國和海之國,但其實海之國祇是陸之國和空之國共同給予海洋的一個稱呼,因為海洋中的種族是完全迥異於陸地上的獸人,那些有智慧的海洋種族只擁有能夠和陸地獸人言語溝通的能力而不能和陸地獸人一樣可以化為人身,一直以來海之國對於陸地上的獸人來說都是難以觸摸的神秘,他們只能偶然從那些對與陸地好奇的智能海洋種族進行的交易中獲得一些大概的消息,並且由於海洋種族都沒有沒有國家的概念,海裡單純地遵循著強者為尊的法則,所以很多時候那些消息對於陸地上的獸人來說就是無法理解的知識。

而人魚則是傳說中海洋裡的無冕之王,傳說他們擁有絕美的容貌和美妙的歌聲,傳說他們是唯一擁有幻化人身能力的海洋種族,傳說他們的伴侶都是陸地上的獸人而非海裡的種族,眾多的傳說一直都只是傳說,從來未被人證實,因為從來沒有人見過人魚。

「之??前一隊精英執法者破獲了一個專門走私販賣珍稀物種的犯罪團伙,這條人魚就是其中的一件贓物,根據那個犯罪首領的口供他是在東面希洛城臨海的地方無意中見到這條人魚在海裡暢遊,惡念上頭就準備了幾天悄悄把人魚抓了起來,希望在黑市賣個好價錢,而自從上岸後這條人魚就不知道什麼原因一直在沉睡。我們把你叫來就是希望你想想有沒有看過有人魚記載的書籍。」一旁一個資歷很老的研究員開口道。

聞言,海曼一顆金頭腦拚命地搜索數據庫,一頁頁向後翻,像是翻開舊年歷,一年年以下遞減,速度快得非正常人能有。

「一本由皇家保存千年名為《海洋錄》的古籍上面有提到過人魚的外貌,但因為年代保存不當的關係有一部分字跡被模糊了,只留下關於人魚外形的描述和一句'如遇人魚,必須遠離'的話。」

「可是傳說中的人魚不是美好善良的存在嗎?怎麼記載得那麼可怕?」一個女研究員忍不住道。

「你都說是傳說,誰都沒見過人魚,所以人魚到底是凶殘還是善良誰知道呢。」另一個男獸人立刻反駁。

然後一群研究員就因為這個問題而展開了激烈的爭論。

海曼從來都不會參與進去研究員間的討論,畢竟他只是一個提供他們所需數據的人形數據庫而已,現在其他人都走到走到了一邊,只剩海曼一個人站在了巨型玻璃水缸前。

人魚在水裡的姿勢是整個身體像人平躺般舒展著,但是又非直立而是微微傾斜,目測人魚的身長約兩米,現在因為位置的關係那顆被漂浮長髮遮住臉的頭顱剛好和海曼的臉持平,若隱若現的五官讓海曼忍不住湊上前去想仔細瞧清楚。

然而就在他鼻尖碰到玻璃的那一刻,那雙原本緊閉的眼簾竟然一下子睜開!

黑色的透著魔性的瞳孔,宛如大海的最深處,折射不出一點光亮,只是看著就讓人有種被拉進深淵的錯覺,但又升不起一點反抗。

然而海曼只是愣了愣,沒有被嚇得叫出來,反而眨了眨眼睛,算是和這條人魚打招呼,沒想到那人魚也學他眨了眨眼睛,那雙黑瞳中的魔性霎時間就消失殆盡,變成了天真純淨彷彿初生嬰兒的無垢眼神。

下一刻,人魚快速在水裡姿勢極美地轉了一圈,水的衝力把他凌亂漂浮的黑色長髮撥到了最後,露出了全部的五官。

只能用夢幻來形容的五官,配著天真純淨的表情和眼神,空靈絕美得讓即使見慣自己樣子的海曼也忍不住覺得驚艷,更別說人魚還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卻絕對讓人屏息的笑容。

「好……好美……」

「人魚一定是美好善良的存在!一定!」

「原來真的存在能和海曼的臉媲美的臉啊!」

不知道什麼時候爭論告一段落的研究員們轉身就見到這樣美麗的一幕,所有人都被煞到了,一連串脫口而出的讚美讓海曼回過神來,眼見研究員們又再次聚攏在水缸的周圍,他很自覺地就讓出位置來。

然而他剛轉身,身後就傳來了大力的拍打聲,他沒理會,走了兩步,拍打聲更響了。

「海、海曼,人魚好像在叫你誒。」一位研究員連忙出聲道。

海曼一怔,轉頭就對上了一張像是要哭出來的臉,當見到他了,立刻又笑了。

像小孩子似的。海曼心想,試探著一邊看著人魚一邊往後退,剛退一步,人魚的表情又變成快哭出來的可憐樣子,又用力拍了玻璃一下。

眾人經過這一番算是明白了人魚不願意海曼離開,出於研究的目的,這個研究室的室長,也就是最開始說話的萊恩便誠懇的對海曼請求道:「海曼,如果可以的話可以請你先在這裡留一段時間嗎?」

海曼想了想,又看了一眼一直不錯眼看著他的人魚,慢慢點了點頭。

而很多年後,海曼都無法定義這個決定到底是正確還是錯誤。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一條內外都很黑的'黑色美人魚'(︿U︿)?~YO

這一對的關鍵詞應該有強制、囚禁、偏執、獨佔、真變態凶殘、偽天真美好~~

話說上一章的狗血大家還蠻喜歡的嘛,這樣就好,撒狗血什麼的最愛了~~

第61章 海曼篇(二)

海曼應眾人的要求留下,站在離水缸的位置上,一邊和人魚對視一邊向身邊的研究員提問。

「這人魚今天剛運來的?」

「嗯,在被執法者發現和運到這裡來,一共十天,根據報告他一直都在沉睡。」萊恩答道。

「意思是他一直都沒有吃東西?沒關係嗎?而且要像養魚一樣換水嗎?」海曼一下子問出了關鍵的問題。

「現在這裡面的還是海水,在不清楚人魚的生長特性的情況下我們不敢輕舉妄動,不過他現在醒來應該也餓了,約尼,把準備好的食物拿上來。」

這個特製的水缸有三米高,最上面是一個可以打開的蓋子,海曼看著將食物托盤遞給自己示意他來給人魚餵食的研究員,也沒有拒絕接了過來,轉而登上已經被推到水缸邊的鐵梯。

他一動,水裡的人魚就很緊張地擺了一下尾巴彷彿都要撞破玻璃衝出來,只是看到海曼並不是離開反而是要更'接近'自己,人魚也游到梯子那邊的玻璃旁,海曼每踩上一個台階,人魚就跟著游上一點,直到到達了最頂。

在水缸的另一邊也有一個梯子能上,研究員一行十幾人全都站到了最上面的平台上,見到海曼到了就把蓋子打開來。

嘩啦一聲,人魚冒出水面,雙手緊緊扒在水缸邊,抬頭看著海曼,漆黑的長髮濕漉漉的披落在潔白光/裸的肩上,珍珠色的肌膚沾著水珠透出誘人到極致的光澤。

所有人都無法否認,人魚的樣子會讓人移不開目光,特別是在他還無比專注地凝視著你的時候。

海曼慢慢捧著托盤盤膝坐在平台上,人魚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他低頭看了一??下研究員準備的食物,種類五花八門,想了想還是抬頭問人魚:「要吃什麼?」

人魚不知道是聽不懂他的話還是不會說話,還是靜靜地看著他,一人一人魚對視了一會,海曼敗陣下來,回想了一下曾經看到過的有關海洋魚類的書籍,最後挑了一個牡蠣拿起來送到了人魚的嘴邊。

人魚愣了一下,視線終於出現了轉移,有些茫然的看一下牡蠣,又看一下海曼,表情呆呆的透出幾分可愛。

海曼見他沒吃也沒動作,覺得語言是不能溝通了,那就直接做給他看,所以把那只牡蠣收回來,當著人魚的面前放進了自己的嘴裡,示範了一下什麼叫「吃」,然後重新拿起一隻又遞到人魚面前。

人魚這次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不過卻沒有自己動手,反而對著海曼張開了嘴巴,明顯是「求餵食」。

海曼也沒計較,用手指捻起牡蠣人魚的嘴巴裡,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把手收回來,人魚就立刻把嘴巴閉上順勢把他的手指含住了。

滑軟的舌頭,感覺比人鋒利一些的牙齒,在掃過指尖的瞬間引起了細微的戰慄,從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的海曼怔愣了片刻,直到人魚彷彿對牡蠣的味道意猶未盡般開始用舌頭不斷舔舐他的手指,他才瞬間回神,面無表情地快速收回手,隱在發間的耳朵悄悄地紅了。

人魚因為他的動作而不解的歪了歪頭,然後又對著他張開了嘴巴。

「吃。」海曼沒有繼續餵食,反而是開口說了一個單音,人魚臉上又出現了茫然的表情,海曼開始反覆說著這一個字,如今人魚看起來應該是不懂通用語的,但他想實驗一下人魚能不能學會通用語,因為大陸上區分海洋種族是否是智慧種族就是按照會不會通用語這個標準。

一會後,人魚似乎懂了,緩緩張嘴。

「……吃……」只是一個單音,但卻足以表明人魚有一把非常悅耳動人的嗓子,透著一股莫名的吸引力,那種感覺無論是誰都抗拒不了,就想陶醉在這道聲音裡,閉目聆聽。

傳說人魚善歌,看來並不假,因為明顯人魚說話就和唱歌一樣動聽。

對面的研究員刷刷刷地開始記錄,海曼被這聲音驚艷了一下後,忍不住的就想教會這只人魚說話,因為能聽這樣一把嗓子說話,根本就是一種享受。

「牡蠣。」海曼又拿起一隻牡蠣,對著人魚道。

「……牡……蠣……」人魚的聲音拖得很慢很長,感覺很空靈飄渺。

「牡蠣。」

「…牡…蠣…」

「牡蠣。」

「牡蠣。」

海曼滿意了,就把牡蠣送到人魚嘴邊,可是這次奇怪的人魚並沒有張嘴吃下去,只是看著他,海曼突然福至心靈,該不會是因為他吃了人魚才吃的吧?抱著這樣的疑問,海曼把牡蠣吃下去,然後又拿起另外一個送到人魚嘴邊,這次人魚就吃了,一如他所想的一樣。

接下來一人一人魚就以你吃了我才吃的模式把托盤上的食物清理得七七八八,海曼也把托盤上的食物名稱全教給了人魚,人魚看起來是雜食性動物,無論生熟葷素都吃,不過相對來說生的和葷類吃得更多。

餵食完畢,海曼站了起來,人魚立刻一臉緊張,海曼見他這樣心裡就覺得有些軟,安撫性地摸了摸他的頭,軟滑的頭髮摸起來很舒服,之後海曼就走下樓梯,和上的時候一樣,人魚隨著他的腳步又沉回水裡。

「下一步要做什麼?」將手裡的東西讓人收去,海曼看向也走了下來的研究員們。

「這人魚的學習能力很快,初步鑒定他是智能種族,傳說中人魚貌美、善歌都算是得到了證實,我們想一步步驗證傳說的真實性。」

「如果鑒定他是智慧種族,你們就不應該把他當實驗品,帝國法律規定不允許進行非自願的人體實驗。」海曼皺眉道,顯然現在的人魚就和初生嬰兒一樣什麼都不懂,如果進行實驗就顯得太殘忍了。

「不不不,請不要誤會,我們絕對是不會進行需要接觸和損傷他身體的實驗,我們覺得可以讓你像教孩子一樣教導他常識性的東西,我們在一旁通過觀察得出結論。」

「為什麼是我呢?」

「因為按照現在的情形看來,人魚應該是只允許你的碰觸,為了不讓他因為別人的靠近而感覺不安從而表現出攻擊性,如今的階段就只能拜託你了。」

「意思是我要一直留下來陪著他?這完全影響了我的生活。」

「我們的要求的確有些過分,但請你看在這是現今為止唯一一條被人發現的人魚,記錄他的生活習性研究他的行為習慣這個對於陸地上的所有獸人都有著重要意義,而且這也是未知的全新的知識,對於'活百科'來說很有收錄的價值不是?」萊恩是不可也威逼海曼的,便只能利誘。

海曼有些異動,開始認真思考起來,只是在他還沒有得出結論的時候,異變驟生。

?啷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伴隨著眾人的驚呼接著就有水湧了出來,原來不知道怎麼了,人魚所在的玻璃大缸破了一個大口子,裡面的水全都衝了出來,一下子就把這研究室的地面都浸濕了,而且積水都能漫過眾人腳背。

「海曼。」

含著委屈,不久前才聽過的悅耳嗓音響起,海曼立刻循聲看去,就看到人魚整個趴在地上,他的四周有著散落的玻璃碎片,雙肘撐地,漆黑的眼睛裡含著淺淺的水霧,無聲控訴的樣子簡直讓看到的人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海曼發現自己今天怔愣的次數太多了,而且全都是因為這條人魚,但現在容不得他細想,連忙走到人魚身邊蹲下察看他的情況,不過他還沒有看清,人魚就突然伸手纏住他的脖子往他懷裡一撲,一臉心滿意足地蹭了蹭他的胸膛,語氣歡快地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

「那個……看這缺口明顯是從裡面擊打而導致破裂的。」一個研究員在水缸缺口前研究了片刻,突然嚥了嚥口水道。
「這個水缸玻璃好像是特製的,厚度是平常玻璃的五倍。」

「正常男獸人需要擊打五下才能造成這麼大的口子……」

「我剛剛有看到人魚是一掌……」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露出了咂舌的表情。

「說起來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有人提出了一個疑問。

「不會是因為海曼剛剛只顧著和萊恩室長說話而沒有看著他的原因吧?」

大家看著摟著海曼就不願意鬆手的人魚,突然覺得這個假設很可能成立。

海曼聽到大家的話也下意識看著人魚,發現對方又開始盯著他不放,心裡忍不住懷疑該不會是因為自己是他上岸後第一個見到的人吧?雛鳥情節?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魚離開水會死,那麼人魚呢?

仔細觀察了一下人魚的狀態,發現即使不浸在水中他也不像有事,或者他是可以在陸地上一段時間?一段時間後就要泡水?不過當海曼發現他的上身有被玻璃劃出的傷痕並且滲血後才記起人魚還壓著些玻璃碎片,摟著他的腰就要把他抱起來。

可惜他低估了人魚的重量,差點沒被人魚墜著摔倒在地上,其他人見狀連忙上去幫忙,可沒想到別人還沒有碰到人魚的身體,就被他一個用力甩尾全甩飛了!

路上的獸人並不知道,人魚是深海的生物,在深海那壓強極大的地方生長的人魚,全身骨骼的承重能力非路上獸人可比,並且甩尾的力量簡直可以一下就把人拍成肉??泥!

海曼詫異地看著懷裡的人魚,對方完全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還是一臉天真地看著海曼,這麼一張臉實在是無法和剛剛的凶殘行為掛鉤,不過海曼知道現在是甭想有人幫助自己了,只好慢慢用力繼續嘗試把人魚扶起來,因為抱他肯定是抱不起來了。

人魚發現他專注看著的人皺起了眉頭,直覺就讓自己不喜,低頭看看他的動作,眨了眨眼睛,然後海曼就發現人魚將身體的中心移到了自己的魚尾上,這樣他終於能把他扶起來,已經爬起來的研究員們有眼捷手快的立刻拖了張長凳子過來放到海曼的身後又立刻推開,看來剛剛的甩飛時間讓人很有陰影。

海曼剛坐下來就見人魚居然想坐自己腿上,想到他的重量,一向冷靜的海曼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連忙在他坐下來的瞬間往旁邊挪去,幸虧這凳子夠長,要不然他就要坐地上去了。

人魚沒有坐到大腿覺得很不開心,不死心地想再接再厲,海曼眼捷手快的一把摟住他的腰往懷裡帶,摸了摸他的頭,人魚被安撫了,立刻就乖乖不動地趴在他的懷裡,彷彿害羞般臉埋在他的胸膛上,遮掩住了唇邊一閃而過的一點也不'純真'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偽天真√

話說區分攻受的一個標準是誰能抱起對方啊23333

 

第62章 海曼篇(三)

萊恩看著一片狼藉的研究室,而罪魁禍首還很悠閒地窩在美人懷裡,真是讓人欲哭無淚。

海曼向萊恩投去同情的一眼,然後低頭看向埋首在自己懷裡的人魚,想到對方對自己種種粘人的行為,他也有了想歎氣的衝動。

憶起剛剛見過的劃傷,海曼就握住人魚的肩膀微微推離了自己,和陸上人類體溫比起來,人魚的體溫偏低,甚至能說是冰涼,不過肌膚也和看起來的一樣絲滑。

人魚很乖巧地任由海曼擺弄,看得剛剛被他甩飛的研究員們心裡各種咬手絹!

人魚一定是看臉而對人區別對待的!嚶嚶嚶,但是兩個美人黏在一起的畫面好美好閃亮!

海曼將人魚的上身端詳了一遍,眼裡忍不住露出了些詫異,因為不久前他才見到的那些劃痕全都不見了!

強悍的自愈能力!

海曼眼神變得有些複雜,伸手摸了一下人魚那張禍水般的容顏,這樣美麗又特別的身體,人魚就應該遠離人類生活在人類無法碰觸的深海裡,要不然人類的貪婪會給人魚帶來毀滅的,他突然有些慶幸書籍對於人魚記載的匱乏,要不然人魚怕是會成為貪婪人類的玩物。

他心裡暗暗下了決定,一定要把這條人魚送回他原本生活的大海裡。

「萊恩,你這個地方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吧?而且現在看來除了我以外人魚不讓任何人靠近,他具有一定的攻擊性,學習能力也很強悍,我提議讓他和我一起生活一段時間,很多時候一對一的觀察獲取的信息能更多,研究報告由我來寫,如何?」海曼在人魚靠回自己懷裡的時候很自然地就把他抱住,所以也沒有人看到人魚聽到他這話後,漆黑的眼瞳閃了閃。

萊恩琢磨了一會覺得可以,又看向周圍的研究員們,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一致點頭。

沒辦法,剛剛被甩飛真的太、痛、了!

接下來大家就開始忙碌起來,海曼接過一條很大的毛巾,先把人魚的尾巴給蓋住,然後把人魚搬到讓研究員們準備的一張輪椅,還好只要其他人不是直接接觸到人魚他就不會反抗,所以海曼不用將輪椅連美人魚親自扛上地下室的樓梯。

出了屋子的大門,已經有馬車等在門口,等到海曼和坐在輪椅上遮住魚尾的美人魚進了自己家門後,他才緩緩舒了口氣,整個過程人魚都無比配合,就是一直盯著海曼的眼神稍微讓人覺得有些壓力山大。

海曼在二十歲的時候就搬出來自己一個人住,買的是一件一層小洋房,三室一廳一廚,佈置得很簡潔,沒有多少擺設,倒是家裡很多地方都有著裝滿了書的書櫃,頗有些小型圖書館的感覺。

現在距離人魚離開水缸已經過去了兩小時,但人魚的樣子沒有絲毫難受的感覺,倒讓海曼有些為難到底要不要讓他再泡回水裡,因為他家現在是沒有那麼大的水缸,浴桶倒是有一個,但按照人魚對他的緊迫盯人,浴桶絕對是沒有輪椅方便移動的。

他沉思了許久,視線慢慢下移到人魚被白毛巾蓋住的下半身上,腦海裡靈光一閃,他應該先搞清楚人魚的尾巴到底能不能變成人類的雙腿!

推著輪椅到沙發邊上,海曼剛坐下,人魚就一下子跳到了他的身邊,又雙臂展開纏住他的脖子往他身上撲,差點沒把他壓在沙發上。

海曼連忙穩住身體,沒好氣地輕輕彈了一下人魚的額頭,人魚不痛不癢地不予理會,只是蹭了蹭他的脖子,又露出了純真美麗到了極點的笑容。

這張臉真的會讓人沒脾氣,海曼想。

「應該給你取個名字。」海曼摸了摸人魚的頭,之前教會了人魚叫他的名字,可是人魚沒有反饋自己的名字,那就應該沒有名字,可能是因為沒有人叫的關係吧。

「拿勒斯,海的寵兒。拿勒斯,拿勒斯。」海曼指著人魚,重複了這個名字好幾遍,直到人魚彷彿弄懂了他的意思,抬手指著自己緩緩開口。

「拿勒斯。」

「嗯,拿勒斯。」海曼眼神柔軟地看著他高興的表情,單純直白如孩子似的性格總是會讓人喜歡,因為不用猜來猜去。

拿勒斯又埋進海曼的脖子裡蹭了蹭。

海曼看著拿勒斯的魚尾微微擺動著,黑色的鱗片泛著光芒,看起來很好摸的樣子,而海曼也遵循自己的渴望撫上了黑色的魚尾,一如想像的冰涼光滑,只是在海曼碰觸之後,拿勒斯頓了一下,轉而低頭,似乎有些不解他的動作。

「可以,變成,這樣?」海曼一手搭在拿勒斯的尾巴上,一手牽著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腿上,邊說邊同時輕拍了一下魚尾和自己的腿。

拿勒斯抬頭看看海曼,又低頭看看兩人並排的卻又完全不同的下.身,表情也很茫然,一會後又對海曼的腿很感興趣,搭在其上的手竟然開始慢慢撫摸了起來。

海曼被他摸得像是過了電似的,條件反射地立刻就站起來想躲開他的手,沒想到拿勒斯像是得到了新奇的玩具不願意撒手,動作非常快速地一手勾住海曼的腰一用力讓他重心不穩地摔回來,然後一挪身體,很夠份量的人魚軀體就以背貼胸的姿勢將海曼壓制在了自己和沙發之間,手自然就從腰往下摸去。

「拿勒斯,起來!」海曼失態地大叫,這條人魚真是天生就刻自己的,他掙扎著想把背上的人魚推開,無奈力量不夠,加上腿上還有一隻手在不規矩地游移著,更是讓他忍不住顫抖起來。

然而拿勒斯也就學習了自己的名字、海曼的名字還有一些食物的名稱,'起來'這個詞對他來說太深奧了,所以他只是自顧自地把玩著看起來很新奇的'玩具'。

「嗯~」一聲綿軟的□□突然自海曼的嘴裡溢出,嚇得他連忙抬手摀住嘴,原來是拿勒斯的手摸到了一些很敏感的地方,讓海曼腰都軟了,立刻臉紅耳赤起來,只能更加用力地扭動著身子躲著人魚的手,往前面爬去以其能滑出人魚的身下。

在海曼看不到的地方,人魚拿勒斯現在的表情是一點都不'天真',那雙如深海最深處的黑瞳如今是泛著深邃至極的魔性,盯著海曼已經泛紅的眼角還有紅得彷彿能滴出血來的耳垂,微張的嘴巴隱約可見艷紅的舌頭劃過了有些尖利的牙齒,就像是餓極的野獸看到了失去抵抗能力的獵物,下一刻就要飽餐一頓。

「拿勒斯,不要!」海曼突然有種強烈的危機感,還來不及細想就被拿勒斯已經不滿足隔著褲子撫摸自己而要伸進褲子裡的動作嚇了一跳,潛能一下子爆發,一個轉身屈膝頂住拿勒斯的腰讓他稍微離自己遠一點,雙手也一下子抓住拿勒斯的雙腕,原本慍怒的眼神在接觸到人魚臉上和眼神的不解茫然很快就不見了。

拿勒斯現在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堪比小嬰兒,從來沒有上過岸自然也就沒見過兩條腿的生物,好奇得不願意放手也是正常。

海曼鬆開了拿勒斯的手,雙手後撐做出要起來的動作,人魚看懂這次很聰明地也用手撐起上半身,挪了挪下半身放海曼自由。

終於能坐起來並且剛剛被吃了頓豆腐的美人舒了口氣,見人魚還是天真懵懂地看著他,心裡覺得有些氣悶,想了一下還是沒忍住伸手掐了一把那張美美的臉,反正他發現人魚的痛覺似乎不太靈敏,而且他也沒用多少力,果然人魚不痛不癢的,還以為他和自己玩,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有種欺負孩子的感覺,海曼心裡唾棄了一下自己,變掐為摸,算是補償。

昂頭靠在沙發靠背上,他想著人魚的魚尾應該是不能變做人腿,那要把他送回大海就有些難度了,畢竟辛巴城離最近的海路程都要三個月,要是在中途被人發現了他人魚的身份就麻煩了,或者找一下他哥,他記得幾天後他就要回家一趟,看他有沒有假期能夠做個'護魚使者',還有該怎麼照顧拿勒斯……

海曼的大腦快速盤算著,突然眼角餘光瞟到了不尋常的一道淡淡的白光,他扭過頭去就發現,人魚的尾巴不、見、了!

不不不,不是不見,而是變成一雙腿了!一雙白生生的大長腿還有兩腿間的……

海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搭在沙發上的白毛巾蓋到拿勒斯的腿上,還在他的腰間用力打個結,表情很淡定,耳朵卻又悄悄紅了。

拿勒斯拉過海曼的手在自己的腿上拍了拍,對他笑了笑,就像在說'我們一樣了'。

「拿勒斯,好厲害。」海曼讚賞地摸了摸他的頭,拿勒斯一高興又撲過去摟著他的脖子蹭了蹭。

海曼任他蹭了一會,就拉著他打算進房間給他穿身衣服,可是誰想到拿勒斯本來想像海曼那樣走的,誰想到才一動,雙腿像是支撐不了他的似的,整個人就一下子趴在地上,發出很響亮的啪嗒聲。

海曼原本被他一帶,回過身見他摔倒本來想接住他,無奈不夠快,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拿勒斯整個人貼在了地上。

把人扶起來後就看見拿勒斯一臉要哭的表情,看得人是無比心疼,海曼連忙把人摟緊懷裡摸頭拍背地哄著,心裡默默歎了口氣。

得,現在首要任務還是先教會拿勒斯怎麼用雙腿走路吧。

作者有話要說:海曼真是遲早被吃了都還反應不過來╮(╯_╰)╭

第63章 海曼篇(四)

之前說過,拿勒斯的學習能力很快,所以海曼手把手地教他走路、認字、說話和一切常識,沒有幾天他就已經基本掌握了,不過有一點比較讓海曼苦惱的是,拿勒斯對他粘得不行,晚上睡覺就不說了,平常根本就是到了亦步亦趨的狀態,可惜無論他說了多少次拿勒斯就是不聽,還一臉要哭不哭的可憐表情,也不說話就是看著你,海曼次次都敗陣下來,最後也只能接受和習慣。

這天午飯過後,海曼和拿勒斯像之前幾天一樣坐在客廳裡,拿勒斯挨著海曼,海曼手裡拿著一本書,一手指著上面的句子,很認真地一個字一個字地教給拿勒斯。

「繞。」

「要。」

「不是要,是繞。」海曼糾正著拿勒斯的發音。

「要。」

「繞,繞。」

「要,要。」

拿勒斯又說了幾次,音還是不太準,小孩子似的臉上就出現了不開心的表情,在海曼再發音的時候突然就湊了上去,兩唇一貼,他的舌頭還快速地在海曼的嘴裡劃了一遍,然後退開,字正腔圓的開口。

「繞。」

海曼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會,抿了抿唇點了一下頭,「對了,繞。」

這樣的事情明顯不是發生了第一次,海曼還記得第一次和這次一樣,有一個音拿勒斯怎麼都說不正確,這傢伙就突然湊過來用舌頭在他嘴裡舔了一遍,動作太迅速了他沒反應過來他就離開了,然後那個音就發出來了,他當時臉紅得都說不出話來,而且拿勒斯又是一臉茫然懵懂地看著他,他更是連脾氣都發不出來,後面又這樣了好幾次,海曼才明白過來拿勒斯是要感受他發音時舌頭的位置,雖然知道了真相,可心裡總有種彆扭的感覺,畢竟現在的拿勒斯不是人魚狀態而是一個成年男子的外貌,而且身高體格都比他高比他結實,有時候還真挺有壓迫感的,可那張臉表情只要一委屈就能讓人無條件投降,海曼終於深切體會到什麼叫美色誤人。

教學還在繼續,不過海曼盡量不教很難發的音,接下來倒是再沒有了剛剛的突然'襲吻'。

突然,大門傳來了敲門聲。

海曼有些奇怪這點不應該有人來才對,就放下了書起身走向大門,邊開口問:「誰?」

「親愛的曼曼,當然是你無比想念的我喲。」爽朗又熟悉的好聽男音從門後傳來,海曼的臉上不禁帶上了淺淺的微笑。

總是視線追隨著海曼的拿勒斯自然把他這個樣子收進了眼底,黑瞳微微瞇了一下,抿直的薄唇不知道怎麼的會讓人覺得心裡發寒。

海曼將門打開,來人就立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還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拿勒斯的眼裡立刻就冒出了狠戾嗜血之氣,一下子就站起身往相擁的兩人走去。

修爾剛和弟弟久別重逢地擁抱了還沒一會,他的懷裡就已經空了,而他根本沒感覺到有人靠近,心下一凜,表情也不自覺凝重起來,看過去就對上了一雙絕非善類的眼睛,心裡更加沉重。

「拿勒斯,怎麼了?」

修爾驚奇的發現那雙眼睛在海曼聲音響起的瞬間就變得天真純良無比,拿勒斯根本不理會他,低頭看向海曼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親海曼,不可以,壞人。」拿勒斯說完還在修爾剛剛碰的地方親了一下,「拿勒斯的。」

修爾眼睛都快瞪出來了,隨即就惡狠狠地瞪向拿勒斯,他的弟弟是可以隨便碰的嗎?這個傢伙一看就不是好人!不行,絕對不能將海曼交給他!

海曼則有些尷尬,不過多日的相處讓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將拿勒斯推開,因為這傢伙真的會立刻哭、出、來、的!只能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道:「不是壞人,他是我的哥哥修爾,我教過你什麼是哥哥的,還記得嗎?」

「哥哥?」拿勒斯狐疑的看看海曼又看看修爾,然後一臉嫌棄地道,「和海曼不像,丑,海曼好看。」

擦!居然說他醜?真是不能忍!修爾咬牙切齒地擼起袖子想過去把人揍一頓,海曼轉頭看到連忙阻止道:「哥,拿勒斯和孩子差不多,你別和他計較。」

修爾都想吐血了,有這麼牛高馬大的孩子嗎?還有,那個挑釁的惡劣笑容是怎麼回事?果然是兩面三刀啊! !仗著海曼看不到是不是!是不是!

「這人哪裡來的?曼曼你藏個大男人在家裡阿爸知道了要哭的。」修爾深吸了口氣壓下怒火,笑瞇瞇地對著海曼道。

「這個說來話長,你先進來吧,你剛進城?」海曼把人迎進來,拿勒斯依舊緊緊地摟著海曼的一隻手臂,很是防備地看著修爾,海曼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揉了揉他的頭當是安撫。

修爾駕輕就熟地把自己甩到沙發上,長腿一翹,一副大爺樣。

「曼曼,我趕路回來的,還沒吃東西,給我做一頓唄。」不是很多人知道海曼把謝遠的廚藝學了個十成。

「想吃什麼?」海曼沒有意見,轉而往廚房走去。

「有什麼吃什麼,隨意。」

海曼點了點頭,見拿勒斯還跟著他就說了幾句讓他不要進去,拿勒斯委委屈屈地看了他幾眼,最後委委屈屈地答應了。

「哥你可別欺負拿勒斯。」海曼臨了喊了一句,聽到修爾的答應才走進了廚房。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影不見的那一刻,客廳裡面的氣氛立刻就變了。

修爾冷著臉一手撐住沙發靠背一躍而起,瞬間來到拿勒斯的面前,什麼也沒說就一拳揮了過去。

意料之中地被格擋下來,拿勒斯勾起極淺也極冷的笑容,也握拳回擊過去。

兩人你來我往很快就過了十多招,修爾越打越心驚,他可是拿出在軍中學的制敵殺招,再者他手上是沾過血的,如今已經很少有人是他的對手,可現在面對對面那人的攻擊不說取勝,居然還隱隱處在下風!更讓他覺得心情沉重的是,這傢伙的招數全都是狠辣無比,他甚至覺得他很想殺了自己,曼曼的身邊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人?阿父阿爸知道嗎?如果知道阿父不會允許這人留下來才對!

海曼捧著菜走出廚房第一眼就看到修爾和拿勒斯各自坐在飯桌的一頭,拿勒斯看到他來了立刻很開心地走過來,海曼把菜放下後就摸了一下他的頭,轉頭看向修爾卻發現他的臉色白得有些不對,連忙擔心地走過去。

「哥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任務的時候受了傷?」海??曼一摸修爾的臉就發現他還流了冷汗,心裡就更加著急。

拿勒斯眼神冰冷地看著這一幕,眼裡又泛起了嗜血的殺氣。

真應該把這個人殺了,這樣海曼就不會把眼神從他身上移開!

「沒,沒事,就是肋骨斷了兩根。」修爾一臉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以獸人強悍的恢復力根本連醫館都不用去,痛幾個小時就好了。

不過那傢伙剛剛是真的想殺了他吧?要不是曼曼及時出現。不行,一定要把這個危險人物趕走!

「你胡鬧!受傷了不會先去醫館然後再過來嗎?」海曼氣得都想打他了,但看他臉色蒼白又下不去手。

「曼曼我錯了,其實沒什麼,痛一陣而已,不過你餵我吃飯吧。」修爾死皮賴臉地道,故意挑眉看了拿勒斯一眼,完全不懼他駭人的眼神和表情。

海曼恨得牙癢??癢,但對於家人永遠心都非常軟的他自然還是拖過一張凳子拿起碗筷給修爾餵飯。

拿勒斯忍了又忍,終是沒有在海曼面前撕破他一直以來的偽裝,轉換回那副天??真美好的表情,也拖過凳子坐到海曼的身邊,伸手摟住了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頸間。

還不是時候!還不到時候!

修爾看著海曼沒有一點抗拒的表現,便笑著開口,只是眼底有著一絲憂色,「曼曼,你還沒有告訴我這個傢伙是誰,你要知道我一回來就發現你在家裡藏了個野男人,我的心靈受到了重創。」

「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了?什麼野男人?有你這麼說話的?」海曼沒好氣地道,然後就把拿勒斯的事情解釋了一遍。

「這傢伙居然是傳說中的人魚啊?」修爾新奇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拿勒斯,眼珠子轉了轉,「那你是打算把他送回大海的吧?」

「海?」一直沒有出聲的拿勒斯突然抬起頭道。

海曼轉頭對他點了點頭,「海,拿勒斯的家,要回去的地方。」

「回去?」拿勒斯眨了眨眼睛,「曼曼也去?和我一起回去?」

怎麼突然叫曼曼了?海曼有些疑惑,不過也沒多想,只以為他聽了修爾對自己的稱呼學了去,畢竟之前拿勒斯也很喜歡學他說話,「我送你回去。」

「所以會一起的?」

「一起。」這樣說也沒錯。海曼點頭,見拿勒斯立刻就笑了,眼神也柔和了下來。

修爾看著兩人互動倒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個拿勒斯願意離開?總覺得沒那麼簡單啊。 「曼曼你打算送他到哪裡的出海口?」

「拿勒斯原本就是在東面希洛城臨海的地方被抓的,自然要送去希洛城。」

「從辛巴出發最快也要一個月,你打算什麼時候送他走?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我跟你去吧。」

「我原本就打算讓你和我去,至於什麼時候……」海曼停頓了一下,又看向眼神專注看著自己的拿勒斯,想到他要離開了,心裡就有些不捨,可是人魚是屬於大海的而不是陸地,所以為了他好就該送他回去,「再過幾天吧,我定的課程還有觀察報告完了我們就啟程。」

「聽你的,對了,阿父和阿爸還有兩個小調皮怎麼不在家?」修爾想到自己回家敲門發現沒人所以才來找海曼的。

「你該不會忘記艾博納和康瑞爾上個月畢業了吧?阿父和阿爸帶兩人去旅遊了。」海曼嘴裡的艾博納和康瑞就是謝遠後來又生的一對雙胞胎,從小調皮搗蛋,所以修爾老喜歡叫他們小調皮。

「我還真忘了,咱們的小調皮也十五歲了,曼曼,我們老了。」

「既然老了你怎麼還是沒把你和托比的那筆糊塗賬理清?」海曼見不得他故意耍寶,立刻一針見血地戳了他一下。

修爾臉色立刻僵硬了一下,然後很快就笑了,「我們有什麼糊塗賬?我們是好兄弟好朋友,獨一無二的。」

「隨便你怎麼說,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海曼並不多嘴,他冷眼旁觀地看了這麼些年,還是覺得不到最後一刻一切都是說不准的。

兩人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海曼給修爾喂完飯就去洗碗,拿勒斯剛想跟去就被修爾低聲叫住。

「你真的會回大海去?」修爾眼神銳利地盯著他道。

拿勒斯冷酷地看了他一眼,「再多嘴我就殺了你。」

「殺了我的話曼曼會恨死你的。」修爾輕笑道。

拿勒斯什麼都沒再說,邁步走進去廚房纏海曼去,修爾撫著肋骨斷掉的地方,眉頭輕輕皺了起來,這趟送行之旅還是越快進行越好。

%%%

五天之後,在修爾準備萬全之後,修爾帶著兩個身手極好的親信和海曼匯合,一行五人就啟程去希洛城。

一個半月後,眾人抵達目的地。

因為到了臨海的地方,拿勒斯顯得很高興,海曼見他這樣心裡既開心也有些酸澀,畢竟他是第一次對除家人以外的人這樣用心,不知不覺已經習慣了拿勒斯粘著自己在自己身邊陪著自己,可是他終究不能這樣自私地留他在陸地。

拿勒斯,海的寵兒,自然是要回歸大海的。

「曼曼不開心嗎?」

正愣神的海曼聽見拿勒斯的聲音,定睛一看就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蹲在了自己面前,表情擔心。

海曼摸了摸他絕美的臉,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了。

「沒有不開心,只是拿勒斯要回到海裡,我捨不得。」

「曼曼跟我一起去不就可以了嗎?」拿勒斯很天真的問。

「不可以的,我和拿勒斯不一樣,呆在水裡時間長了,會死的。」

「死?怎麼會呢?不會的。」拿勒斯立刻道,「我也不想和曼曼分開,所以曼曼和我一起去海裡,不會死的。」

海曼為難地看著他,他不知道怎麼和他解釋人類不能在海裡生活這件事,只能搖了搖頭,「對不起,拿勒斯,我不能和你去海裡的。」

拿勒斯眼裡立刻就泛起了淚光,看得海曼覺得心中隱隱作痛,「不,曼曼不會死的,我們現在就去,不會死的!」

海曼張了張嘴,可拿勒斯難過的表情實在是讓人揪心,他最後還是任由他拉著自己跑出了旅館,這旅館外就是海灘,現在雖然已經是晚上,但還是有不少人在散步,頗為熱鬧。

海曼見拿勒斯就要往海裡沖連忙拉住他往無人的岩石灘去,因為拿勒斯的腳只要一碰水就會變成魚尾,這裡人這麼多太容易被發現了。

今晚的月光又圓又亮,把岩石灘照得也很是明亮,不過凌亂分佈的岩石還是挺讓人難以下腳,海曼正為難著,拿勒斯卻一把打橫抱起他跳了幾下就把他抱到了一塊大岩石上,往前就能一腳踩進海裡。

海曼看著拿勒斯縱身一躍就跳了下去,月光的照耀下他很容易就能看到在入水的瞬間拿勒斯兩條修長的腿變成了黑色的魚尾,鱗片閃著微光,美麗得如夢如幻。

「曼曼。」拿勒斯游到岩石下,半身露出來,昂頭看著海曼,輕聲叫道。

「拿勒斯,我不能跟你到海裡的。」海曼看著他,表情也流露出了一絲難過。

然後他就看到,拿勒斯的眼裡流出了晶瑩的淚水,他下意識地就伸手想為他拭去,卻想不到碰到的不是淚水,而是圓潤光澤的珍珠!

人魚落淚成珠的傳說原來是真的。

「曼曼,下來。」這時天上的月亮剛好被飄來的雲層遮住,周圍一下子暗了下來,拿勒斯的表情再也看不清,海曼突然覺得有些不安,但是手裡有些滾燙的珍珠提醒著他拿勒斯剛剛難過的樣子,躊躇了一下還是踩進了海裡。

他的身體剛浸下去拿勒斯就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托住他的臀讓他肩以上的位置還露在水面上,拿勒斯摸著海曼的臉,表情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認真。

「你不會死的,曼曼。」

海曼覺得有些哭笑不得,還在糾結這個問題啊?到底怎麼說拿勒斯才會明白呢?他歎了口氣,正要開口說話,岩石灘上卻響起了修爾著急慌亂的喊叫。

「曼曼,回來,危險!」

「哥,你說什麼,我……」海曼回頭看過去,正大聲響應著,聲音卻一下子斷了。

修爾肝膽俱裂地看著拿勒斯突然咬了海曼的脖子一口後,他整個人就昏過去,天上的雲層剛好散去,所以修爾清楚的看到人魚原本看起來空靈夢幻的五官突然妖異邪肆起來,唇邊沾著海曼的血彷如海裡噬人的妖怪讓人膽寒。

修爾立刻變成獸型往海裡跳去,可大海是人魚的地方,是要他願意,瞬息就能不見了?影。

「我的,曼曼是我的,我的。」

平靜無比的海面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除了空氣中迴盪著的囂張無比的宣言證明著剛才的事情,可很快這聲音也消失不見了。

只留下白狼在岩石灘上淒厲無比地嚎叫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凶殘√獨佔√強制√囚禁√

所以拿勒斯真的是個死變態,下一章他就真的無比變態了╮(╯_╰)╭
第64章 海曼篇(終)

海曼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昏暗,身上的感覺很是奇妙,彷如在水中一般……等等!水中?

昏迷前的記憶瞬間回籠,海曼一下子坐了起來,一手撫上脖子卻沒有發現任何傷痕,環顧四周,不遠處有一個小石台,上面放著一顆發著光的明珠,讓他依稀可以看到此處的佈局,他坐著的地方類似於一張石床,周圍有巨石聳立成圍攏之勢,遠一點的地方因為太黑了所以他看不清楚。

躊躇了一會,海曼還是下了石床向那顆發光的明珠走去。

行走時的感覺明顯??和在陸地上不同,海曼有些弄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水中,如果是真的他卻沒有感覺到一點呼吸困難,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衣服卻呈現著在水中漂浮的狀態,還有,應該是拿勒斯帶他來的,那麼他人呢?

海曼一邊想著,一邊走到小石桌那邊,伸手把那顆發光的如鵝蛋大的珠子拿了起來,而就在他拿起來的瞬間,這片昏暗之地卻突然亮了起來。

他終於看清這裡是一個巨大的恍如祭壇一樣的地方,他剛剛躺的石床後有條不長的樓梯,樓梯的盡頭是一個雙手交叉在胸前沒有五官的人魚雕像,往上看沒有發現天花板,只見有不同種類的魚在游來游去,但是這個地方似乎被什麼保護著,讓那些魚並不能游進來。

他心裡越發疑惑,開口想喊卻發現嘴巴裡含著一顆小小的珠子,他下意識把珠子吐出來,還沒看清楚珠子的樣子,他就感覺到有水兇猛地湧進了他的口鼻,剛剛的呼吸自如竟然消失不見了,強烈的窒息感讓海曼很快就意識模糊起來,朦朧之間似乎看到有一道黑影快速游了過來,接著就有人托住他的下巴以唇封住他的唇,嘴巴也很快被渡來了一顆小巧的珠子,窒息感隨之消失了。

'曼曼,現在還不能將這顆珠子吐出來。 』

像是在腦海裡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海曼愣了一下,抬頭就看見拿勒斯一臉認真的看著他。

拿勒斯抱起海曼將他帶到石床邊坐下,對著他微微一笑。

'曼曼,我說過你在水裡不會死的,你看我沒騙你吧。 』

海曼看著拿勒斯好一會,確定他腦海裡的聲音響起時拿勒斯的嘴巴是沒有動的,所以他嘗試著'想'道。

『拿勒斯? 』

『我在。 』

『為什麼我們會這樣說話? 』

'這是人魚的能力,在海裡可以腦內交流。 』

『意思是我想什麼你都知道? 』

『暫時是的。 』

海曼琢磨了一下這個暫時,然後轉向下一個問題。

『所以現在我在海裡? 』

『嗯,我們要在一起嘛。 』

海曼皺起了眉頭,'你把我抓來做什麼? 』

拿勒斯嘟了嘟嘴,'曼曼你明明說過捨不得我的,之前你說因為你在海裡會死所以才不和我來的,現在證明你不會死了,所以怎麼能說是我抓你來的呢? 』

'拿勒斯,我要回去,要不然我的家人會擔心的。 '海曼摸了摸他的頭,就像之前無數次做的一樣,卻沒想到拿勒斯再也沒有擺出一副懇求委屈的樣子,反而臉色陰沉了下來。

『你答應過和我在一起的! 』

『我只是答應送你回到海裡。 』

'不,你說了一起就是一起,我不會放你回去!曼曼,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

海曼怔怔地看著拿勒斯,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似的,那張臉上近乎瘋狂的偏執是他從未見過的。

'拿勒斯……你被陸上的獸人抓住是故意的嗎? '心裡有個想法漸漸形成,海曼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

拿勒斯的表情又變回溫柔,執起海曼的手輕輕吻了一下他的手背,'當然,我受到海神的指引前去尋找我的伴侶。 』

海曼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所以這麼久以來……你一直都在騙我? 』

'不,我對於陸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無所知的。 '拿勒斯湊過去用臉蹭了蹭海曼,卻被他偏頭避過,立刻就不滿了。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

'拿勒斯啊,人魚是沒有名字的,我們的名字都是由伴侶賦予。 』

『為什麼……是我?你怎麼能確定我就是你的伴侶? 』

『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確定啦。 』

海曼微微垂下眼,'拿勒斯你愛我嗎? 』

『愛?那是什麼? 』

果然嗎?不懂愛的人魚,只是單純的佔有慾作祟,或者是因為第一眼看到他,因為這張臉,所謂的第一眼確定不過是湊巧,換了是其他人也沒有區別吧?海曼苦笑了一下,心裡有些澀澀的。

『拿勒斯,我不能做你的伴侶。 』

『為什麼? '拿勒斯表情丕變,眼裡漸漸有風暴形成。

'因為你是人魚,屬於大海,而我並不認為自己能夠習慣生活在海裡,而且我還有家人,我不能拋下他們。 』

『如果我執意要留下你呢? 』

'拿勒斯,我們是不同的兩個物種,你應該找你的同類做伴侶,最起碼也是海洋裡的生物。 '海曼耐心地解釋著,見拿勒斯的表情越發陰沉,心頭也冒出了火,'??拿勒斯,我不做你的伴侶,我也不屬於你,你要是一定要我留下禁錮我,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我說到做到! 』

『死嗎? '拿勒斯揚起了頗為扭曲又可怖的笑容,突然一手掐上海曼的脖子把他整個人壓在石床上,兩額相貼,倔強的黑眸對上病態且帶著魔性的黑瞳,互不相讓地對峙著,'曼曼你一定不知道,人魚即使殺了伴侶也絕對不會讓他離開自己!如果你死了,我就把你吃到肚子裡,這樣你就永遠都沒有辦法離開我了! 』

人魚的思維方式真是把海曼驚到了,他忍不住也覺得有些害怕起來,因為他看出來人魚不是在說笑的!他要逃!必須逃!

『曼曼,你逃不掉的。 '拿勒斯勾起了一抹嗜血的笑容,低頭狠狠吻住了海曼。

海曼掙扎起來,雙手卻被拿勒斯高舉過頭,整個身體被壓制得無法動彈,更讓他驚慌的是他感覺到身上的衣服正被剝離自己!

『拿勒斯,不要!住手! 』

'曼曼,你要記住,你是我的,只屬於我的! 』

%%%

海曼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動了動舌頭,嘴裡並沒有那顆珠子,但現在的他不再需要珠子就可以在水裡自如呼吸,慢慢從石床上撐坐起來,原以為會渾身酸痛,卻沒想到並沒有任何不適,或許是因為水是不停流動的,他現在身處水中也就相當於一直在接受著按摩。

站到地上後,也不在乎自己的赤/裸,他腳一蹬,整個人就像魚一樣往上游去,那種感覺很奇妙,完全不受水所束縛,反而是水成為了能夠任由你控制的東西。

這本來是人魚的天賦能力,而現在他也擁有了。

不過向上游了沒一會,腰間突然被一雙手臂箍住,把他往下拉去,海曼也沒掙扎,只是看著海面的方向,心裡惆悵之餘,也清楚地知道,陸上的生活自己怕是再也無法回歸了。

'曼曼,不能亂跑,海裡很危險的,你想去哪裡我帶你去。 』拿勒斯抱著海曼蹭了蹭。

『衣服。 』海曼面無表情地『想』道。現在他已經不是想什麼人魚都知道,而是他想讓人魚知道的他才能知道。

'我就知道你會要衣服,我特意去找魚人要了它們和陸上獸人交換來的衣服。 '拿勒斯獻寶地把衣服奉到海曼的面前。

海曼接過利落地套上,接著又見拿勒斯捧了些海鮮過來,他也默默地吃下去填飽肚子。

拿勒斯一直抱著海曼,不時一臉滿足的蹭蹭他,即使兩人沒有交流也一點不介意,海曼看著他這個樣子眼神就變得複雜,他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如果遇事無法反抗也無法對抗,那麼就應該盡量瞭解情況讓自己處在有利的地位。

『拿勒斯。 』

『什麼事? 』

『為什麼大海裡只會有一條人魚? 』

'其實在很久以前,在獸人還沒有出現之前人魚就已經存在了,那時候是很大一群的,不過人魚天生就會同類相殘,所以在漫長的打鬥中自然不斷地消亡,直到只剩下一條人魚。 』

'如果天生就同類相殘,你們怎麼繁殖? 』

'人魚在壽命自然終結的時候會自體繁殖,總有些人魚一生見不到其他人魚,而其他海洋生物又不敢招惹他們,自然而然就能正常衰老死亡。 』

'那按照這種說法,這麼大的海洋不可能會鬥到真的只剩下一條人魚吧? 』

'正常來說是的,可誰叫陸地上出現了人類呢。 』

『什麼意思? 』

'人魚原本是自體繁殖,加上同類相殘又看不上其他海洋種族,所以一直都沒有求偶的天性,但自從陸地上出現了人類,人魚才發現自己對於人類有著無比的渴望,可很久以前人類是很少出海的,人魚便只能聚集到人類會出沒的海邊,而既然聚集那就免不了打架,打到最後誰沒有死誰才有資格接觸人類。 』

'陸上的人並不少,難道人魚經常看中同一個人? 』

'並不是所有陸上的人人魚都渴望,人魚渴望的是你們口中的純人。 '拿勒斯回想海曼教的常識,'純人太少,人魚一生又只會看中一個人,除了他誰都不要,所以以前的人魚還真的經常看中同一個人,為了爭伴侶自然是要拚個你死我活。 』

海曼頓了一下,所以即使他死了拿勒斯也不會再找另一個伴侶是吧?

『很少純人願意生活在海裡吧? 』

'是啊,我的傳承記憶裡總是有著很多人魚將伴侶騙到海裡,但是他怎麼都要離開,最後沒辦法人魚只能親手殺了他把他吃到肚子裡,然後等到壽命終了自體繁殖出有著伴侶血肉的新人魚。 』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說法。

『人魚不能在岸上生活嗎? 』

'理論上可以,但是在岸上的時候,伴侶會被太多東西分散注意力,人魚無法忍受伴侶專注於自己以外的其他東西,所以把人拖到海裡,只能全身心依靠自己,那是非常美妙的感覺。 』

變態的獨佔欲。海曼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又是冷靜無比的眼神,'你之前說的受到海神指引去尋找伴侶是什麼意思? 』

'就是人魚會在某一天突然冒出類似我要去找我的伴侶這樣的想法,並且預測到大概的方向,我當時就是感覺到曼曼才睜開眼睛的。 '拿勒斯笑了笑,伴侶以外的人真是看都不想看一眼,'曼曼,其實人魚是很好的伴侶啊,除了離開自己,人魚可以答應伴侶所有的事情啊。 』

『真的? 』海曼眼神閃了閃。

『當然是真的。 』

'我要舉行一場陸上的婚禮,邀請我所有的親朋好友來出席。 』

拿勒斯怔了怔,直視著海曼,'曼曼,不要打算逃離我。 』

'我沒有,我想和自己的伴侶舉行一場婚禮很過分嗎? 』海曼冷下臉。

因為接受過海曼關於陸地上知識的教導,所以拿勒斯明白陸地上的婚禮就像是他不久前和海曼舉行的儀式一樣,??代表著正式締結伴侶關係。

'不是說除了離開你,什麼都可以答應的嗎? 』

『我明白了。 '拿勒斯伸手抱著他,'交給我吧,我會為你舉行一場陸上的婚禮,但是曼曼,不要想著藉此離開我,要是有人幫助你離開,那麼我不介意毀了所有你在陸上在乎的人。我沒有告訴你吧?人魚擁有製造海嘯的能力,曾經陸上有座城就被人魚沉在了海底哦。 』

海曼僵硬了一下,雖然他的確沒有想藉機離開,因為拿勒斯的變態他已經瞭解得足夠了,但現在還是會被他嚇到。

『我不會離開你。 』

『嘻嘻嘻,我的曼曼最好了。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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